第001章 人生如戏 001人生如戏 曲亿玲坐在酒吧包厢的沙发上揉着额头，试图想理解一下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她很想要干脆点离开，但是妄图起身时，就被躺在她脚边上的一个醉鬼给绊了一下，差点没直接摔下去和那个醉鬼来个面对面的亲密接触。 曲亿玲皱着眉坐回沙发上，她有点晕，估计也喝了不少。其实她怀疑自己是醉倒了之后刚刚醒过来，毕竟她的酒量实在是极为有限。 曲亿玲环顾一圈包厢，一群喝醉了的上流名媛富家公子们各自各地缩在包厢里的各个角落，有的还在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什么话。 幸好这一圈人都还算比较正经靠谱，不会酒后失态滚到一起去或者跳到桌子上跳脱衣舞什么的。 曲亿玲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包厢里面斑斓的彩色暗灯偶尔打在她脸上，在光洁白皙的脸上投上了一片虚幻的阴影。 曲亿玲捂着脸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有点哭笑不得。 曲家在b市上流圈的名声如雷贯耳。 据说追溯到五百年前，曲家就出过几代忠臣贤良，具体姓名已经不可考据，反正也不知道真假。而曲家经过了三代从政三代从商，底子厚的一眼望不见头，虽然现在人已经不怎么在政界混了，但是在政界却留下了极为庞大和复杂的人脉，这些人脉和财富让曲家在b市上流圈混的如鱼得水。 上一任曲家家主，也就是曲亿玲她爷爷，心宽体胖，在位不过三十年，就拍拍屁股不干了，直接把这么一大摊子的集团如数全部交给了他唯一的独苗，也就是曲亿玲的父亲手上，然后老爷子带着妻子移民去了美国养老去了。 曲亿玲的父亲曲临的算是个传奇人物，在当时那个年代被誉为天才，以极高的双商拿到了b校管理类和计算机类的双料博士后，接过了临韵集团，并把临韵集团带到了如今这么壮大的地步。 并且曲亿玲的父亲和她的母亲，也是当年的一段佳话。 曲亿玲的母亲是曲临的师姐，容家二小姐，当年b校管理系一枝花，美艳高冷不可方物，一眼见到曲临之后对他一见倾心，从此以后倒追了整整两年，无数人感叹二小姐气势迫人自愧不如，曲临一开始还比较接受不了师姐豪放的追人态度，甚至还躲过她一段时间。两年之后容家二小姐终于把人给拿下了，郎才女貌家世相当，现在为曲临生了一儿一女，夫妻和睦家庭美满。 曲亿玲和她弟弟曲彦只相差一岁，相差不大，从小都念同一个幼儿园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感情也深厚。从小曲彦极其会闯祸，最后背锅的永远是曲亿玲。然而机智的曲家夫妇过了几次之后就看穿了自己的小儿子将来闹天闹地的天赋，对小儿子推锅给自己姐姐的行为笑而不语。 现在的豪门哪家没点恩怨纠结家庭破事私生子之类的，而曲家，简直是b市上流圈那些豪门里的一股清流，家庭和睦，姐弟团结，四人一心，其利断金。 曲亿玲今天上午被她父亲说教了长达一个小时。她今年二十一岁，刚大学毕业，按理来说应该要进集团为父亲分忧了。但是曲亿玲还真不怎么想干这个，从商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虽然她并不排斥，但是实际上她对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的兴趣比从商大得多得多。 曲亿玲前一段时间一不留神把这件事情跟她弟弟说了说，她发誓只是随口的抱怨，但曲彦回过神来立马就把这件事情跟二老汇报了。 曲亿玲都能想象到她弟弟会是如何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跟她的父亲母亲叙说她是如何不情愿进集团做事这个事情了。 估计是曲彦早就对自己大学还没毕业就要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帮家里做事，而曲亿玲还一直悠悠闲闲地过着大学生活有着强烈的不满了。 之后她父亲果然勃然大怒，自个就一儿一女，儿子眼看都二十岁了还没个正经样，女儿对自己庞大的家族集团毫无兴趣，这让历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曲家临韵集团掌舵人很受伤。 受伤的曲家掌舵人今天早上在说教了自己女儿一个小时之后，无情地把曲亿玲扔进了临韵集团下面的一家娱乐公司，而且还让曲亿玲从最基本的职员做起。而且曲亿玲这么多年向来不怎么关心临韵集团的事情，人也基本没怎么去过公司，所以大部分员工其实并不知道传说中的曲家大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 曲家大小姐表示很心塞，她一心塞就会做出一点不太理智的举动，就比如今天来赴这个生日宴会。 b市上流圈的名媛公子哥们自成一个小圈子，和曲亿玲曲彦他们从小就认识，论表面上谁跟谁都有些交情，私底下怎么个水深火热，身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曲亿玲虽然不怎么在乎这些，但是肯定也免不了要在圈子里接触其他人，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摸清了这位曲家大小姐的脾气。曲亿玲在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最容易答应他们的邀约。 曲彦在这个圈子里玩的还挺开的，今天早上这么一出，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曲亿玲心情不怎么好，曲彦眨眨眼睛，眼神一转，转身就把一张请帖交到了曲亿玲手上。 那是一张做工相当考究的请帖，外观看上去就跟参加什么国际全球峰会似的，但实际上却是个生日聚会的邀请。 曲亿玲想了想，也就把请帖接了过来。 本来以为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日宴会，毕竟也有一些豪门喜欢把生日宴会办的很隆重，恨不得把所有的豪门世家都请上一遍，就算并不是特别豪华而隆重的生日宴会，那好歹也应该比较正式一点，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一张请帖。 曲亿玲没想到这回被自己弟弟给坑了。 曲亿玲按照请帖上的地址到达聚会的地点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路，以至于她确认了好几遍请贴上的地址和她现在所处在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同一个。 这是一个从外面都能听到里面震天的音乐声的酒吧，从外面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光怪陆离的灯光打在男男女女身上，暧昧的气息流转，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那一股压抑不住的荷尔蒙的味道。 曲亿玲本能地皱眉，想要调转车头，开车就走，但是听说曲亿玲今天会过来，等在酒吧门口接人的哥们眼神尖，一眼就看到了曲亿玲的车，并且兴奋地冲着她挥手。 曲亿玲：“……” 曲亿玲到达酒吧里面的一个巨型包厢的时候，包厢里的人都欢呼起来。 曲家大小姐亲自到来，可真是相当给面子啊。 曲亿玲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自个弟弟的身影，这才知道，这回估计是被自个亲弟弟给坑了，但是局面也不能挽回，再加上她今天心情也不怎么好，干脆顺水推舟地坐了下来，拿过了桌子上零零散散的几杯倒好的酒。 虽然喝的并不多，但她确实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她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包厢里所有的男男女女基本上没几个还能站稳的，她回忆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有点头疼，捂着额头从沙发缝里面抽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还沾着一些水珠。曲亿玲抽了张纸把手机擦拭干净了，就给曲彦打了个电话。 曲彦说自己二十分钟之后就到，他来收拾善后，估计要弄到挺晚的。如果曲亿玲困了的话，鉴于她喝了酒不好开车的份上，可以叫家里司机先过来接她回去，她的那辆兰博基尼总会有人帮她开回去的。 曲亿玲和曲彦多年的相处下来，曲亿玲逐渐有些明白了曲彦有些诡异的脑回路，比如今晚这出，放在平时肯定是在坑她，而放在今晚，没准还是为了今天上午的事情跟她变着法子道歉，想让她玩的开心一点。 曲亿玲挂了电话，被弟弟坑过无数次，她都已经习惯了。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清醒了，谨慎起见，还是没有开车，叫了家里司机过来。 现在也不过十一点钟，不算太晚。家里司机来的很快，曲亿玲揉揉额头就跟着上了车。 家里的司机姓王，曲亿玲管他叫王叔，挺和善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么晚过来接她的时候还有点诧异，曲亿玲晚归的次数实在是不多，更何况是这种喝了些酒不能开车的情况。 路灯还亮着，投下了暖光映在人脸上，浮着一层细小的金色。 王叔边开车问她说道：“小姐今天晚上玩的开心吗？” 曲亿玲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应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噪声，刺耳的刹车声和猛烈的撞击声，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爆炸的声音，四周突然静的可怕。 王叔刹住了车，曲亿玲往前看，只能看到前面不远处，两辆车撞在了一起，车头撞着车尾，车尾深深地陷了进去，而另一辆车的车头则撞进了旁边的电线杆上，陷进了很深。出了车祸，周围立刻拥堵起来，许多路人和过路的车都停了下来，急急忙忙地围了过去。 曲亿玲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车里面的人肯定都已经全部死亡了。 王叔有点犹豫：“小姐，前面似乎出车祸了，我们是过去看看还是……换条路走？” 曲亿玲心软，顿了顿，说道：“过去看看吧。” 曲亿玲透过窗户望着车祸现场看，两辆车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撞在了一起，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有生还者了，但是她却看到了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被路人七手八脚地从车里面小心翼翼地弄了出来，女孩手腕上被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血从手腕上流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曲亿玲再仔细看，她被人搀扶着，猛然一抬眼，透过了重重昏暗暧昧的暖光，两人四目相对。 曲亿玲想，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第002章 车祸住院 002车祸住院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曲亿玲从车上下来，王叔也跟着一起下来了。她已经被围观帮忙的路人从撞毁的车里弄了出来。 她看起来外伤并不重，仅仅是手腕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划痕，其他地方都毫发无损，甚至还能自己站起来。 曲亿玲跟她对视了一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她，低垂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扑扇两下，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任由着谁开口问任何事情，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警/察姗姗来迟，差点以为她是目击者而非是受害者，想拉着人到一边去细细盘问，众人看警/察来了，散了一大部分，剩下零星几个路人看着现在的情况，叹了口气，也走了。 毕竟肇事者也死了，再追究责任，又能怎么追究呢？ 她一直低着头，任由着警/察盘问也不肯说话，直到警/察不耐烦地想用力拽她，在警/察的手接触到她的衣服的前一刻，曲亿玲拉住了警/察。 “她现在不想让别人碰她。” 虽然警/察看不出来，但是曲亿玲看得出来。 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 也是，任由谁经历这么一场事故，难免也会这样。 警/察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说。 曲亿玲比她高了将近半个头，她瘦削的身子被包裹在一件及膝长的黑色外套里，厚重的大衣却没有掩盖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亿玲靠的近了，才得以有机会看清她的那张脸。 第一眼看见她，所有人的第一感觉都是惊艳。 鼻梁挺直，眼窝微微往下陷，显得眼睛大而又立体，长而卷翘的睫毛，皮肤白皙而又细腻，在路灯下染上了一层昏黄，像是深埋在森林千层下的琥珀。发梢微卷，并没有刘海，额头光滑饱满，美人尖的弧度娇俏中带着一丝冷艳。 她的眼睛微红，带着一股让人心尖发疼的茫然无措，死咬着的下唇已经泛白，却又不肯落泪，便显出了一股不可言说的脆弱。 连曲亿玲这种一家子都是俊男美女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一会，更不论周围一群警/察看清了她的脸之后，都两眼发直起来。 但是她仍然谁都不肯看，垂着眼，手腕上的血还在往外渗着。 救护车来得比警/察还晚，声音刺破了寂静的天空，一群警/察听到这个动静才回过神来，立刻处理起现场来。曲亿玲看着这一群警/察忙前忙后的，觉得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她受的外伤并不严重，但是内伤就不一定了，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曲亿玲刚想转身就走，王叔跟在她身边，也准备一起回去，但是这个时候曲亿玲的衣摆却被人拉住了。 是她。 曲亿玲有些诧异，但还是转过身来，在她面前站住了，低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忘了该怎么说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谁都能看出她很着急，一双微红的眼睛扑扇扑扇着，蓦地流下泪来。 曲亿玲叹了口气，把她坚定而又轻柔地搂进自己怀里。 怀里的人很瘦，就算穿着厚重的外套，也能感受到她是多么的瘦，就这么窝在她怀里哭的毫无声息。 周围的警/察用手势询问着曲亿玲和她是什么关系，曲亿玲对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鉴于这种情况，我希望你能陪她一起去医院，她似乎不愿意你离开她……这位小姐，你看……？” 等着怀里面的人哭完，并且离开她的怀抱，苍白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点血色。 似乎是有点害羞，她低着头回避着她探寻的视线。 曲亿玲看着站在一边的王叔，想了想，说道：“王叔，你先开车过去医院那边，我跟着救护车走。” 王叔点点头答应了，对于自家小姐做出这个决定一点都不意外。 在救护车上，一群警/察大眼瞪小眼相看两无言的情况下，曲亿玲终于把她哄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宋离。 曲亿玲牵着她柔软的手，问道：“哪个‘黎’？‘黎明’的‘黎’？” 宋离摇摇头，轻声道：“‘离开’的‘离’。” 有谁爹妈给自个闺女起这种名字啊…… 曲亿玲摇摇头，又问道：“和你一起在车上的……是什么人？” 宋离眼睛里彻底黯淡了下去，低着眼睛，茫然地眨了两下，才似乎理解到了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看来她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了。 宋离低声道：“……我父母还有我……我哥哥和嫂子。” 曲亿玲柔声道：“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在，住在哪里？” 宋离沉默了很久，最后摇摇头。 宋离轻轻地说道：“是我父母……护住了我。” 这个时候的宋离看起来异常的乖巧安静，曲亿玲也不说话了，丧失至亲的痛苦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平复的，这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曲亿玲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俯身再次抱住了她。 一群警/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却也不能说什么。 也是，一个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几乎全部的亲人，而且肇事者也已经全部死亡，这场车祸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一个。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就算肇事原因调查得再清楚，也无济于补了。 毕竟人已经死了。 到医院的时候宋离已经昏睡过去了，她太累了，精神上的痛苦几乎要把她击溃，曲亿玲将她平稳地交给了守在一边的警/察，朦胧间宋离被惊醒了，惊慌失措地环顾了四周，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抓曲亿玲的衣袖，而且抓紧了就再也没有放过手。 王叔也开车跟在救护车的后头一起到了医院，见到这个情况抬头去看他家小姐。 曲亿玲对着王叔歉意地笑了笑，说道：“王叔，要劳烦你在这里等一阵子了。” 王叔点点头，表示理解。 曲亿玲跟着救护车进了医院，在外面看着宋离进行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检查，甚至最后还看着宋离跟心理医生坐在对面大眼对小眼地试图交流过，过程很漫长，曲亿玲站在一边等着，随时随地都能看见接受检查的宋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像是怕她中途逃走一般。 曲亿玲看着接受完所有检查的宋离被推到了病房，结果出来之前，医生说她最好留在医院接受观察。 弄完这一切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宋离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有脆弱而又让人心惊的美。曲亿玲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 宋离声音小小的，嗫嚅道：“你……明天还会过来吗？” 曲亿玲笑了笑，给了一个承诺：“你现在乖乖睡觉，明天就能看见我了，好不好？” 宋离终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弓起身子来，把自己缩成了小小一个团。 她长发洒在墙白色的枕头上，就像是泼墨一般，每一笔都是优雅而又让人惊艳，小巧的耳垂很薄，将近透明，□□出来的一小块脖颈上的皮肤白皙而又细腻，看起来脆弱的要命。 曲亿玲想了想，牵住了她在外面的那一只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吻了一下。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宋离对她这么依赖，而且现场这么多人，似乎就专门盯上了她一个。 但是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差。 而且，宋离确实太过可怜了些。 曲亿玲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宋离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才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病床上的宋离并没有睡着，她睁着眼睛，翻了个身，将身体平展开来，看着已经被关上的病房门，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曲亿玲回到家的时候，曲彦似乎也才刚回来，坐在沙发上抽烟，只开了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打在曲彦的脸上，明明灭灭的，格外的英俊，还带上了几分忧郁的深沉。曲亿玲一瞬间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曲彦看见曲亿玲回来了，连忙把烟给掐了，近乎是变脸一般，那点子忧郁的深沉一瞬间烟消云散，笑的一脸殷勤，只差没摇尾巴了。 曲彦道：“姐，你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了点意外，耽误了一下。”曲亿玲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瞪了她弟弟一眼，“你跟爸妈告状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曲彦摇在身后的尾巴一下就耷拉下来了，说道：“姐……我错了还不成吗？再说……你总会到公司来吧，早晚的事，我就最多让时间提前了一点。” 曲亿玲去了趟厨房，端出了一杯咖啡，瞥了他一眼：“你还有理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曲彦摇摇头，看了眼她端的咖啡，“姐，你这么晚还不睡啊？” “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早点休息，别太晚睡。” 曲亿玲端着咖啡就上去了，曲彦看着曲亿玲上去的背影，自个姐姐就是心软，一点都不介意上午的事情，也就嘴上说两句罢了。 不像某人，嘴硬心更硬，撬不开壳啊。 曲彦摇摇头，漏出一声轻笑。 曲亿玲是被手机吵醒的，她昨晚上睡的晚，感觉自己才刚刚躺下就被吵醒了。 曲亿玲抓了抓头发，拿着手机，脸上全是被吵醒的不愉快。 曲亿玲接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片杂乱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摔碎东西的声响，传到曲亿玲的耳朵里，顿时让她清醒了三分。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急忙忙的，说道：“你好，是曲亿玲小姐吗，是这样的，宋离今天早上醒了之后，我们要给他再做检查的时候，她非常不配合，吵着闹着要见你，你看，要不你过来看看？” 曲亿玲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回过神来，答应道：“好，我马上过去。” 第003章 接受治疗 003接受治疗 曲亿玲匆匆赶到医院，医生在门口等到了她，两个人一起走进宋离的病房，曲亿玲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床上的宋离。 旁边的护士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曲亿玲低声问医生道：“宋离怎么了？” 医生看了一眼缩在床上的宋离，答道：“今天本来应该带她去照个ct，看看有没有伤到头部，毕竟像这种车祸，没有外伤不代表没有内伤，万一头部被撞击到了，伤害反而会更大。但是今天早上准备带她去照ct的时候，她很不配合，拒绝检查，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只好让您跑一趟了。” 宋离点点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配合了？ 曲亿玲走到宋离床边上，宋离背对着她躺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睡着。 曲亿玲低头一看，她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攥的紧紧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有一只手臂上面缠着层层的纱布，因为手臂用力，受伤地方的纱布正在一点点的渗红。 曲亿玲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宋离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紧紧闭着眼睛，抗拒着任何人的接触，蓦地被曲亿玲抓住了手，一紧，想要推开她，手腕却被紧紧地抓住了，然后手指被一根根地掰开，放过了她伤痕累累的掌心。 毕竟两个人相差了四五岁，力气上的差距还是存在的，宋离反抗不了，转过脸去，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在曲亿玲眼里看来，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宋离像是被激怒了，竟然用脚踹了过去，十六岁的女孩，踹在人身上不疼，宽大的病号服的裤腿随着宋离的激烈的动作晃动到了膝盖以上，露出了两条又白又直的小腿。曲亿玲只好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 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因为发怒染上了一层薄红，病房里开了暖气，宋离染了一丝薄汗，映照着那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 虽然宋离年纪还小，但现在已经看得出将来那副倾国倾城祸害苍生的样子了。 后面宋离的主治医生咳嗽一声，一旁的几个护士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想要拽住宋离。 宋离制止住了身后的护士们，护士们看向宋离，又看了看身后的医生，还是站一边去了。 曲亿玲一点点地靠近床铺，随着她的脚步，宋离的眼神一直紧紧地黏在她身上不放，倔强的眼神看的曲亿玲心里越发的柔软，更可况她眼睛里隐隐还泛着水光。 天可怜见，谁也抵不住这么一张脸在你面前哭的。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首先撇过脸去的是宋离，手上反抗的力气却慢慢放松下来，曲亿玲试探地想要握住宋离的手，宋离直到完全被曲亿玲握住了手心。 手心冰凉。 曲亿玲坐在了她床边，宋离也乖乖坐了起来，今天上午医生和护士用了一上午也没有成功靠近过宋离的床边，但是曲亿玲只不过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靠近了宋离，还让宋离安静了下来。 简直不可思议。 曲亿玲还握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抚摸过她的手指，轻柔的触感就像是抚摸着清晨最娇艳的玫瑰。 宋离静静地看着她。 曲亿玲问道：“为什么不想去做检查？” “他们碰我，很难受。”宋离环顾了四周，看着站在一边颇为胆战心惊的医护人员，小声道，“而且你不见了。” 旁边床位一个懒洋洋的女生声传了过来：“我作证，今天早上她被护士靠近的时候叫的简直像是要被强/女干。” 旁边床位住了个女孩，跟宋离差不多大的样子，似乎是摔了个小腿骨折，正吊着一条腿躺在那里，懒洋洋地往这边看过来。 宋离脸都红了，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曲亿玲，轻声道：“可是真的很难受。” 曲亿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感受到那美好的触感的时候，宋离像是被欺负受惊了一般，小鹿似的，往后靠了靠。 可惜后面就是床头，她躲也没处躲。 而且她的耳朵都红透了。 曲亿玲问道：“这样难受吗？” 宋离垂在另外一边的一只手暗地里抓住了床单，像是害怕，又不像是害怕。 宋离看了看曲亿玲的脸，垂下了眼睛，轻声道：“不……不难受。” 曲亿玲轻轻笑了笑，说道：“我就在这里陪你，好好配合医生检查，好吗？” 宋离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护士和医生，又回过头来看看她，终于迟疑地点了点头。 曲亿玲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笑道：“乖孩子。” 在等宋离照ct的时候，一边的护士很奇怪地问道：“曲小姐，宋离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今天她可是折腾了我们一早上。” 曲亿玲摸摸下巴，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里面的宋离，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她跟我投缘吧。” 护士嘀咕了两声，也就没说话了。 宋离被护士送回病房，曲亿玲呆在医生办公室里面，和医生面对面坐着，讨论着宋离的情况。 医生道：“她的情况不算好，外伤不严重，但是她的头部是被撞击过的，现在看来没什么事，但是还是要多加小心。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有了一点轻微的抑郁症的倾向，她也不肯吃药，也不肯配合治疗，我们……也没有办法。” 曲亿玲皱了皱眉，抚摸着自己的手指，那里还残留着宋离每一根手指的触感。 曲亿玲道：“那我每天过来一趟，有我在，她应该会配合你们，放心好了。” 医生有些惊讶：“那真是……麻烦曲小姐了。” 明明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却能为了她天天过来一趟。 曲亿玲摆摆手，又回到了宋离的房间。 宋离住的是双人间，和宋离住同一件病房的是一个叫林桑榆的女孩，林桑榆看起来活泼开朗，看见曲亿玲回来了还挺开心的，人也比较自然熟，招呼着宋离过来坐，还讲了讲自己是怎么受伤的。林桑榆说自己摔断小腿是因为和个嘲笑她没父母教养的小鬼比赛，谁敢从二楼跳下去谁就赢。林桑榆不带半点犹豫地跳了下来，下面是一堆细沙，那个小鬼也跟着跳了下来，最后以两个人一个摔断腿一个摔断手作为结局告终。 那个摔断手的住在她隔壁病房，比她好一点，被父母接回家疗养还特意过来和林桑榆告别，说她是个真汉子，两人还在这场意外中结下了不可思议的友谊。 曲亿玲听得啧啧称奇，坐在床上的宋离都像是有点兴趣，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听着她们说话，直到一阵规律的敲门声传过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和宋离差不多大的女孩，林桑榆一见到女孩就颇为高兴地想要起身，但是一条腿被高高吊着，她这么一动弹差点没直接从床上摔下去。 女孩手里还端着个饭盒，沉甸甸的，看到林桑榆这个样子，连忙把饭盒放到一边，走了过来：“哎，你别动，小心摔了。” 林桑榆给她们两介绍：“这是我朋友，我跟她一起长大的，叫柳月。” 柳月一进门就开始不断地向林桑榆抱怨：“你说你好好的，跟人家比赛干什么？还跳楼？林桑榆，你究竟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最后住院了，你开心了？马上就期末考了你知不知道？你没参加期末考，老师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你舅舅，你根本就瞒不住，到时候你怎么办？” 一连串的抱怨轰击林桑榆，她装模作样地捂住耳朵：“柳月，我都受伤了……”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青梅青梅，两小无猜，就算柳月皱着眉一直在埋怨林桑榆，但是也看得出柳月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着林桑榆。 柳月一边埋怨她一边把她带进来的饭盒拿了过来，掀开盒盖，一股浓浓的鸡汤味飘了过来。 林桑榆一边喝，一边还和隔壁床位的两个人炫耀：“这是我家柳月自己熬的，厉害吧。” 柳月掐了她一把：“乖乖喝汤。” 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曲亿玲回过神来，折腾了一上午，她也有点饿了，正好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咕咕”叫的声音。 “饿了？”曲亿玲问。 宋离红着脸点点头。 吃过了中饭，曲亿玲就回去了。她刚刚毕业就被自个父亲安排进了自己公司，明天周一就要去公司报道了，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况且看曲临并不打算让公司的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样子，是要把没有兴趣的她逼出兴趣来了。 曲亿玲叹了口气。 她这个人，没什么多大志向，对家族集团也不是很感兴趣，最想当一名美术老师，平时没事画画，再教一教学生画画，实在是没什么想法在商业圈混。 幸好她父亲只知道曲亿玲对公司没兴趣，而不是知道她有这种曲临看起来十分不务正业的念头。 临走的时候曲亿玲看了看宋离，宋离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宋离已经有十六岁了，看起来却这么小，还这么瘦弱，穿着病号服的样子，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一般。 而且据她了解，宋离的父母已经死了，哥哥和嫂子也死了，没别的亲人，最亲的也就是隔壁省的一个远方表舅。 曲亿玲想，最后她还是要回到自己亲人身边吧。 这只是一场萍水相逢，她却有点放不下了。 第004章 出院之后 004出院之后 宋离的外伤本来就不严重，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也没有什么较为严重的内伤，观察治疗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但是回家回家，她又能回哪里去呢。 宋离出院当天，谁都没有通知，一大早的，宋离被医生告知可以出院之后，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在一边收拾东西。 林桑榆还是吊着一条腿，躺在那里侧过头去看她，饶有兴致地问道：“哎，那个谁……曲亿玲呢？你不打算告诉她你出院了？” 宋离慢慢收拾着手边的东西，低着头没有说话。 林桑榆锲而不舍地继续问：“哎，你说话啊。” 宋离头也不抬，半晌之后，才答道：“我没告诉她。” 林桑榆好奇道：“为什么不告诉她？” 宋离抬头看了她一眼，林桑榆缩了缩脑袋，觉得自己有点冷。 宋离说道：“没有必要。” 林桑榆哼哼了两声：“妾有情，郎无意啊——都这么小半个月了，她对你这么好，你连出院都不告诉她？” 宋离也没什么东西，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天天靠着病号服度日，收拾收着，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宋离也不理林桑榆，径自出了门。只留下林桑榆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 “好歹也算是住过一间病房的交情，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说翻脸也不太恰当，这么小半个月以来，宋离除了对曲亿玲还算是比较听话之外，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态度。 偏偏配合着那么一张脸，怎么也让人生气不起来，只让人觉着这么一朵高岭之花，果然是非勇士者不可得。 一般来说曲亿玲通常是下午下班之后才回来，而她今天曲亿玲出门出的早，赶在还没上班之前，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开车往医院这边过来。 她走进医院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宋离站在办出院手续的地方，手里就提了一个小袋子，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曲亿玲连忙快步走了几步，走到了宋离后面。 宋离得知所有的费用已经有人交情之后，默默转过身，想要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曲亿玲就站在她的身后。 两人视线相对，宋离首先撇过了视线。 曲亿玲皱着眉头，觉得宋离有点不对劲。 曲亿玲低下头，问她：“出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确定完全康复了么？” 宋离低声道：“今天早上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我不知道你的号码。” 勉强算个理由。 曲亿玲搭上了她瘦弱的肩膀，揽住她，另一只手顺手接过了宋离提着的袋子，往着医院出口走。边走边说道：“那也行，时间还早，我送你回家吧，你家……” 曲亿玲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宋离已经失去了家人了，按理来说，应该需要另外找寻一个监护人了。 她以前也告诉过她，她在外省还有一个不怎么亲的表舅，已经算是她最熟悉的亲人了。 曲亿玲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点怅然若失。 虽然这么一段时间，都是她主动过来照顾她，但是一下子这么走了，总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 或许是优渥而又开明的家庭条件，从小她就心肠软，看不得别人受苦，曲彦老说她爱管闲事，偏偏还乐意管到底，最后依依不舍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曲亿玲换了个说辞：“你家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另外给你找个地方，或者联系你外省的那个——。” 宋离打断了她：“不用了。” 她打断的太过生硬，就连曲亿玲都停顿住了，觉得有点不自然起来。 曲亿玲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怎么了？” 宋离轻声道：“谢谢你帮我交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 曲亿玲暗自琢磨，这是因为她帮她交了医药费所以有点自尊心受挫，毕竟看起来是个这么要强的孩子。 想通了这点就想开了，笑了笑道：“以后你长大了再还我，不着急。” 宋离听到了这个承诺，点了点头，不说话了。曲亿玲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停住了，然后让宋离在这里等她一会，她就跑到一边去了。 宋离追随着她的脚步往那边看过去，曲亿玲似乎在和柜台上的护士说些什么，拿过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笑着道了声谢，然后开始在柜台上写字。 难道在写欠条？ 等到曲亿玲回来之后，把那张写了字的纸条递了过去。宋离接了过来，低头仔细看。 上面有一行地址，还有一行电话号码。 曲亿玲道：“这是我的地址和号码，虽然你应该会去找你表舅，但是这个你还是留着吧。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宋离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曲亿玲长的漂亮，应该说曲家人就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特别是曲亿玲的母亲容芊芊，当年也是艳冠b市的绝代美人，虽然这位美人追着曲临跑了整整两年，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在b市名媛圈的地位。 曲亿玲长的像她母亲，但是却去掉了容芊芊过于成熟的风韵和美艳，而是如月色下脉脉流动的曲水，伴着曲水里飘摇的水灯，舒适而又温柔的美。 温柔，象征着优柔寡断。善良，所以最容易被人利用。 这样的一个人。 宋离收下了那张纸条，低声说了句“谢谢”。 曲亿玲开车把宋离送到了她报出来的一个地址，那是一个不算太偏远的中档小区，也就是说明了宋离以前的生活条件应该也还不错，这样，她在邻省的表舅，应该会好好善待她吧。 到了目的地之后，车稳稳停了下来，宋离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两个人一个坐在车里面，一个站在车外面。 曲亿玲本来想说一声“再见”，但是喉咙却被什么哽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突然宋离绕过了车头，跑到了驾驶座这边的车窗旁边，曲亿玲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脚步，转了个方向，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轻柔的触感印在了自己脸上。 宋离亲了一下她的脸。 虽然只是最为轻柔的小小的一个触碰，却让曲亿玲莫名的很想笑出声来。 这种像是被自家小孩喜欢所以很开心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曲亿玲连忙捂住了唇，眼睛弯了起来，眉目弯弯的，越发的显得温柔。 她低头咳了两声，终于抬起头来，凝视着宋离的眼睛。 以前没仔细看，现在在冬天难得的阳光下，那双眼睛确是最深的深蓝色。 深邃而又美丽，忍不住让人想要靠近。 曲亿玲笑了笑：“我可以理解为，你很喜欢我？” 虽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 宋离看着她，耳朵都红了，她脸皮薄的还没一张纸厚，匆匆忙忙地说了一声再见，跑进了小区。 希望能够再见吧。 阳光突然不见了，一片乌云遮了过来，像是在警示什么一般。 很久之后曲亿玲才知道，亲吻不一定代表着喜欢。 第005章 意外相遇 自从那日之后，b市就开始冷了起来。 b市彻底入冬了，原本还能晒点太阳，还没过两天，气温直接降了十来度，还没等人从厚外套换成了羽绒服，带上口罩围巾全副武装，风雪就开始肆虐起来。 曲亿玲有点怕冷，直接把自己裹成了个球，整张脸埋进了围巾里，好不容易到了公司，搓了搓手，进了门，猛地被暖气一吹，熏得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曲临美名曰锻炼自己的女儿，让曲亿玲从最基层的职员开始做起，写文案策划，而且还准备每两个月就调她去另外一个部门，感受一下每个部门具体职责。将来若是真有一天把集团交到她手上，起码不会两眼一抹黑。 这样最算了，曲亿玲虽然从小也没怎么吃过苦，但也不是特别娇生惯养的一个人，这样都可以接受。但是最过分的是，曲临竟然不让她开车上班，说她开的那辆车根本不像是一个职员该有的车，也不让换车，逼得曲亿玲每天挤公交上班。 曲亿玲：“……” 幸好她家离公司不远，要不然还得了。 进门刷卡签到，挤上拥拥嚷嚷的电梯，曲亿玲揉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能清醒一点。 圈子里那群公子哥们听说她明天第一天上班，借着这个由头硬是聚了一伙少爷小姐庆祝，虽然曲亿玲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但是既然聚会的名义是庆祝她上班，那么她肯定是要出面的。 结果就一直玩到了凌晨两点，玩的最疯的还是自个亲弟弟。折腾到最后将近三点才回家，刚躺下没多久，就被闹钟给吵醒了。 曲亿玲揉了把脸，看着电梯层数一层层往上走。 临韵集团主攻国内娱乐市场，影视出版和娱乐公司是集团的两大主营公司，曲亿玲就到了自家的娱乐公司上班，她长得好，其实要是直接出道，拍个电影什么的，就算一点演技都没有，只靠着家里和那张脸，也能混的有模有样的，但是她确实对这个一点都不感兴趣。 随遇而安吧。 曲亿玲走出电梯，在人事部登记了之后，回到了她任职的策划部。 部门经理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见着来了位新人，还比较客气，和善地给她安排好了一切，经理还提议部门给她办个欢迎会。 曲亿玲微笑应下来，中午的时候部门里的人有说有笑地准备出去吃饭，曲亿玲走在中间，突然被身后一个女人撞了一下，女人顺手揽住她的肩膀。 揽住她的女人是部门的老油条了，别人都喊一声李姐。 别人都聊的正欢，李姐神秘地笑了笑，低声对她说道：“你别看经理现在这个正儿八经的样子，老王/八/蛋一个，你可要小心他，部门里的小姑娘没少吃他的亏。” 曲亿玲笑着点点头，李姐拍拍她的肩。 果然，在聚会上，经理以各种理由开始让曲亿玲喝酒。 年过四十的经理喝了酒就开始原型毕露，笑得色眯眯得盯着曲亿玲看，曲亿玲微笑。 经理道：“以后大家也都是同事了，同在一间办公室，和气是第一，我先敬你一杯。” 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么多年，圈子里里外外还真没人敢逼她喝酒，曲亿玲笑意渐深。 “经理您说的对，我刚入职，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还需要大家多帮着照顾照顾。” 有点意思。 经理难得看见这么识趣的美人，兴头一上来，可就没人能招架的住了。李姐也帮忙喝了几杯，好歹劝住了正在兴头上的经理。部门里别的同事，看着现下这个情况，轮流给经理敬酒。 曲亿玲酒量实在不敢恭维，喝了两杯就有点晕，说自己出去醒醒酒，刚一出包厢门就遇见了熟人。 “亿玲姐，你怎么在这啊？” 一个姿容完美的少女捂住了唇，旁边还站着他亲弟弟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她亲弟弟笑嘻嘻的一副没皮没脸的模样，搂住了少女的肩膀，少女看了看曲亿玲的脸色，觉得曲亿玲应该不在意这个，才放心大胆地依偎在曲彦怀里，露出一副娇俏的模样。 旁边她不认识的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垂下眼睫，再抬起眼睛来的时候，又变得波澜不惊。 “喝了点酒，没事。” 曲彦看着她，担忧道：“是你们部门经理灌的吧？那个老东西，敢灌我姐，回头我弄死他。” 曲亿玲揉揉脑袋：“你可别胡闹。” 依偎在曲彦怀里的少女眨眨眼，抬起头低声在曲彦耳边说了两句话，曲彦笑着揉揉她脑袋。 少女叫柳翘，是公司的艺人，还是个新人，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很会来事，在见到曲亿玲第三回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曲彦和曲亿玲的关系，并牢牢地扒住了曲彦这条大腿，顺带着开始称呼曲亿玲为“亿玲姐”。 曲亿玲对她没多大兴趣，转而看向了站在曲彦身边的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长的很好，简直是英俊的过分了。 鼻梁挺直，眼睛长而亮，眼角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弧度，深褐色的眸子，目光却是清澈的。唇薄，颜色也淡，没有笑容的时候显得优雅稳重，眉宇含着沉思，而一旦笑起来，则多了几分独有的不羁。身材挺拔修长，自然而又从容。 让人能想到料峭的春风。 曲亿玲看着那个男人，说道：“这位是？” “一个月前刚签进我们公司的，这届北影表演系第一名毕业，林子绪。”曲彦挑眉，看了眼男人，恶劣地笑了笑，顿了一下，揽住柳翘肩膀的手不规矩地往上伸，勾住了柳翘的下巴，轻轻捏了捏，“还是我情敌……对不对？” 曲亿玲酒醒了大半，敲了敲曲彦的脑袋，颇为不赞同道：“没个正经样。” 曲亿玲对着林子绪笑了笑，又道：“你好，我是曲亿玲。” 林子绪点点头：“久闻大名。” 曲彦在一边嚷嚷道：“姐，我可是你衣食父母的衣食父母，我哪里不正经了！” 柳翘在他怀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们站在包厢门口，设在大堂的外侧，而大堂则被很多个别致典雅的小隔板间隔出一块块半露式小包厢。 这家餐厅就设在玲珑影视娱乐公司的附近，处在一个繁华地段，生意还不错。 四个人还在说说笑笑的时候，突然餐厅的一头传来好大一声动静，“嘭”的一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骂的声音传了过来。 曲亿玲往那边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曲亿玲皱眉，宋离怎么会在这，她现在不是应该已经出省了吗？ 第006章 我骗你的 006我骗你的 宋离低敛着眉目，精致无暇的脸上没有笑容，就算没有任何修容，依旧让人惊艳无比。 她头发完全束起，露出了优美白皙的脖颈，穿着这家餐厅的制服，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饱满的胸/脯被收敛在衬衫里，圆润丰盈的线条让人挪不开眼睛。下身穿着统一的红黑相间的中裙，收腰的设计让她完美的腰身显得淋漓尽致，虽然瘦了些，却显露出了一种清纯的潋滟。 此时她站在客人的桌子前，拿着点菜单，微微倾身，有一缕垂在耳边的发丝落了下来，落在了客人眼皮子地下，发丝上甚至还弥漫着一股幽香。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一眨，虽然没有笑容，仍然让人心向往之。 这桌吃饭的是三个男人，都看宋离看呆了，直到和宋离对视才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拿起菜单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有一个男人一直在偷瞄她，不怀好意地想要伸出手去摸她的腰身，却被宋离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男人略有些尴尬，很没面子地看了自己的两个同伴，一眼，手也光明正大了起来，然而还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就被宋离握住了手腕。 宋离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手上一用力，攥住了男人的手腕的颜色泛白，皮肉下陷，男人吃痛，想要甩开她的手，却惊恐地发现怎么也甩不开了。 宋离放开了他的手腕，淡淡地开口：“请快点点单。” 被攥住手腕的那个男人“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比宋离高了将近一个头，却连宋离的手都甩不开，顿时涨红了脸，他两个同伴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么一场闹剧会怎么收场。男人指着宋离高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看起来还想继续嚷嚷，却猛地被一杯水泼了一脸。 宋离放下杯子道：“您好像不太冷静。” 男人一瞬间都被泼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怒视着宋离，一脚踹上了桌子，手上一用力，竟然把整个桌子掀翻了。 “经理呢！你们的服务员都是什么素质！” 桌子一被掀翻，动静就大了。男人的怒吼声和女人的尖叫声起此彼伏，宋离看着十米开外的经理怒气冲冲地往着这边过来，而下一秒，她却被一只温暖的手给按住了肩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多大点事，欺负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宋离回过头，眼睛惊讶地瞪大，不过也只流露出了那么一点诧异之后，就平静了下来。 “我欺负她？刚刚她泼水到我脸上！我把她怎么了？我是打她还是骂她了？是她先动的手！” 男人大声呵斥着，宋离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再眨两下，又露出了曲亿玲最熟悉的那种冷淡而又脆弱的表情。 曲亿玲听见声响就过来了，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点怀疑都没有，把宋离往后一拉，护住了她，低头问她：“你泼水到他脸上了？” 男人脸上还是一片湿漉漉的，脖子衣领上还有大片的水渍，事实显而易见。 宋离有点委屈：“是他想摸我……他骚扰我。” 曲亿玲低声道：“干得好。” 宋离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出来。 经理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对着宋离，却在瞥见曲亿玲身后的曲彦，瞬间变脸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曲先生，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曲亿玲知道这是遇见熟人了，曲彦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被逼着进入公司，结交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认识自家公司附近的餐厅老板什么的，还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曲彦施施然地走了过去，柳翘还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不放。 这下没她们两什么事了。 宋离被曲亿玲拉到了一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曲亿玲问道：“你不是要去你表舅那么？怎么还没去？” 而且还在这种地方……打工？ 曲亿玲越想越不对劲，严肃了起来：“就算你不愿意去h市，现在这个点你应该在学校上课，而不是在这种地方打工。宋离，你到底怎么了？” 宋离嗫嚅了很久，到底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她手指无意识地缴紧衬衫的袖子，低垂着眼睑，小心翼翼地抬头想看她一眼，却没成想正好对上了曲亿玲的眼睛。 宋离道：“我……” 曲亿玲却突然离开了，跟还在那边调解得满头大汗的经理说了两句，又回来了。 曲亿玲坐下来，手指敲了敲平滑的桌面，又道：“你也不用说是兼职赚钱，你们经理说你做的是长期工。” 曲亿玲皱眉，看着她：“你退学了？为什么？是有什么困难吗？我留了电话和地址给你，有困难的话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宋离咬住了下唇，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竟然开始一点一点蓄起了泪水。 曲亿玲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只看过宋离哭过一次，那还是……她全家车祸身亡的时候。 曲亿玲连忙用手去抹她的泪水，连纸巾都忘了抽，后知后觉地才抽了张纸去给她擦眼泪，终于才听到宋离开了口。 宋离道：“那些事都是……我骗你的。” 曲亿玲问曲彦要来了他车的钥匙，还让曲彦帮忙给她部门经理请一下午假。 “你这上班第一天就请假，不太好吧？”曲彦挑眉，却又干脆利落地把车钥匙给她，颇为玩味地看了眼还坐在一边的宋离，“是为了帮那边的小美人？我说我的亲姐啊——你心肠软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曲亿玲不置一词，拿了钥匙带着宋离就离开了。 那个被宋离破了一脸水的客人还在发火，看见宋离跑了，还想去追，却被一脸苦哈哈的经理给拦住了。 曲亿玲带着宋离上了车，一边发动车一边说：“你家到底在哪里？” 宋离说了一个地址和上次说的完全不一样的地址。 到达宋离说的地址那里时，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了。 那是一块贫民窟一般的地方，破败而又落寞的几条巷子，低矮的筒子楼堆堆叠叠在那么小一块地界里面，无数扇小小的窗户密密麻麻地开在空中，空气里尽是逼仄的气息。中午的时候，便有无数道炊烟从房屋上飘扬而上，烟火气息夹杂着b市方言的嚷嚷声，让人想象不到b市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块地方。 这里是在b市挣扎生存的可怜人的聚集地，人流量大，治安差，环境更差，还有最麻烦赶也赶不走的钉子户，让这一片的城市建设有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打这一片地方的注意了。 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她们下了车，宋离带着曲亿玲开始往里面走。 曲亿玲眉头越皱越紧，走了几分钟之后，宋离带着曲亿玲到达了一道破旧的铁门前。 铁门上栓了铁链，宋离先是解开了第一道链子，再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曲亿玲沉默地走了进来，逼仄而又狭小的房间里，很乱，衣服也扔的乱七八糟的，没有锅碗瓢盆，也没有别的多余的家具了，曲亿玲看得出来，这里仅仅只是一个住人的地方。 没有凳子，宋离让曲亿玲坐在了床沿边上，她换了身洗的发旧的衣服，这也才坐了下来。 曲亿玲道：“说吧，别再骗我了。” 第007章 跟我回去 007跟我回去 宋离坐在床沿上，就算穿着一身洗的发旧的衣服，依然掩盖不住她细腻而又洁白的肌肤，和那如玉般的脸庞。 她低着头说道：“我确实骗了你。” “上次带你去的那个小区不是我家，我也没有什么外省的舅舅，我家里……欠了很多钱，就算是有什么亲戚，也不会愿意领养我。我父母死后，房子就被我卖了，拿去还债。高中的花费实在太高，更别提以后还有大学的花费，我想着……还是退学比较好。” 宋离低垂着眉目，睫羽扑闪着，仿佛能挠在人心尖上。她看起来太可怜了，可怜到曲亿玲根本就不忍心苛责她。 毕竟，这又能怪谁呢？ 曲亿玲却又忍不住轻声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宋离掐着自己的手指，苦笑了一声：“你帮我交医药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 我怎么可以再去麻烦你呢。 曲亿玲转过脸来看她，笑了笑：“还记得当时你住在医院，我不在的时候，你连药都不肯吃。” “你看，你那个时候那么相信我，怎么现在就不相信我了呢？” 宋离低声反驳道：“那不一样。” 曲亿玲道：“有什么不一样？” 宋离张了张嘴，没说话，曲亿玲接着道：“那个时候你很虚弱，我一离开，你就不让任何人靠近你，包括你的主治医生，你的主治医生可是很伤心，跟我抱怨了很多回啊。” 曲亿玲叹了口气，轻轻笑了笑，说道：“你那个时候多可爱啊。” 宋离愣了一下，耳朵尖红红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我……” 曲亿玲移了几步，靠近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宋离的手握紧自己的手心里，就像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谁都说我心肠软，我弟弟老说我爱管闲事，我承认，但是我也不是谁的闲事都愿意去管。我说真的，宋离。”曲亿玲叹道，“是我放不下你，是我想要照顾你，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知道吗？” 宋离猛地抬起头来，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曲亿玲笑了笑：“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宋离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这么帮我……相信我不是个坏人？” 曲亿玲摸摸她的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高三，我家里的人除了我弟，最低学历是牛津大学硕士，感觉自己要是没好好读书，可真是丢家里人的脸。整天都在读书，哪有你这么多心思。” 曲亿玲道：“多累啊。” 宋离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低声道：“谢谢你。” 曲亿玲道：“这样，今天我去给你找套房子，你去把你高中课本找回来……” 宋离说道：“卖了。” 曲亿玲挑挑眉：“卖了？卖了就去找人弄一套。” 宋离弯了弯嘴角：“然后呢？” 曲亿玲道：“然后？然后你就给我乖乖上课去，你在哪个高中？” 宋离答道：“一高。” 曲亿玲道：“一高……那你成绩还不错，好好高考，知不知道？” 宋离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读书，卖房子的事情是我自愿的，打工的事情也是我自愿的，我觉得这样很自由。” 曲亿玲皱眉：“你说什么？” 宋离笑的眉眼弯弯，像是白纸被染上了色彩，猛然间变得鲜活起来：“我骗你的。” 宋离唇角勾起来的那个弧度实在是太过迷人，她轻声道：“真的，谢谢你。” 傍晚时分，曲亿玲找完了房子，回到家里，收到了李姐的短信。 “亿玲，你今天下午怎么请假了？是哪里不舒服了？而且居然是副总亲自过来给你请假，现在全部门上下都在猜你跟副总是什么关系，你明天上班可要小心点，今天中午你居然还遁了，上班第一天就请假，经理不会善罢甘休的。” 曲亿玲笑了笑，回了短信，把手机收了起来。 晚上她还在整理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窗户外面北风肆意，刮得窗户呜呜响，曲亿玲透过窗户，看见鹅毛大雪正在纷纷洋洋地往下落，地上逐渐凝结上了一层白色的雪花，黑幽幽的天空被白色点亮了一般，白的温和宁静。 街上有零零碎碎的行人，走的很快，像是受不了这伴随着北风呼啸的鹅毛大雪，低着头，行色匆匆。 很快街上就没有人了。 夜深了。 地上很快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温暖的室内让玻璃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雾，让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曲亿玲收回目光，继续整理资料，却不由自主地分神去想其他的事情。 宋离怎么样了？这么冷的晚上，也不知道那一片贫民窟有没有暖气，要是没有怎么办，这么一晚上，宋离会不会冷病了。她应该早点把她安置好，不应该等明天再说的。 那个孩子……也是蛮可怜的。 但是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她却只这么挂念她一个。 是不是……担忧过了头了？ 曲亿玲摇摇头，她确实想要照顾她没错，至于这到底是为什么，她还不愿意深究下去。 她这么想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曲亿玲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深夜十一点半，有谁会打过来？ “喂，你好。” 对面只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听得出来，是被电话另外那头的头可以放轻了，像是不忍心打破什么一般，但是却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曲亿玲仔细地听着，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除了一声微小的抽泣声。 曲亿玲立刻挂了电话，摸出了自己的车钥匙，下了楼。 深夜十一点半，曲亿玲的父母都睡着了，只有曲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手机，有一茬没一茬地跟人聊天，一句一句的低沉的“宝贝”叫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曲彦见自己姐姐下来了，也没挂手机，食指抵唇，“嘘”了一声，又继续讲电话去了。 如果曲亿玲愿意仔细听听，会发现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曲亿玲出了门，飞快地取了车，今天她去过了一趟宋离住的地方，还记得怎么走。 深夜的三环路上还下着雪，曲亿玲不敢把车开的太快，但是开的越慢就越心急，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把车一停，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左拐右拐地走到了宋离住的地方。 她住在筒子楼的第四层，楼道上煤油灯，曲亿玲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深一步浅一步地往上走。 刚进这栋楼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一片区域压根就没有暖气。 她果然不应该把她扔在这里的。 门还好好的锁着。 曲亿玲只敲了三下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宋离还穿着下午穿着的那套衣服，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 宋离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曲亿玲推门进去，跟下午一样，坐在她的床沿上，宋离给她倒了一杯水，冰冷冰冷的，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在一个没有暖气的地方，喝这种玩意无疑是自虐。 曲亿玲环顾了一圈，确认了她这个地方别说暖气片了，连个取暖的都没有。 曲亿玲靠近了宋离的脸。 她靠得极近，一双眸子审视一般的盯着宋离的眼睛看，果然看见宋离的眼睛微微肿起，里面还弥漫着一丝没有散去的水汽。 曲亿玲道：“我在电话那头听见你哭了。” 宋离撇过眼睛去：“我没有。” 曲亿玲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心不正常的滚烫，仔细看的话，她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曲亿玲肯定，那绝对不是因为害羞。 她发烧了。 她早该注意到的，今天从遇见宋离开始，她就觉得宋离有点不对劲。 宋离在这种鬼地方已经住了一段时间，没有暖气，甚至可能热水也不够，天知道还有什么。以及她每天早上需要凌晨六点钟爬起来去赶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去工作的地方，每天端盘子点单辛苦工作，下午六点之后再回到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没有暖气，没有人，甚至还没有热水—— 该死的，她早就应该注意到的。 曲亿玲甚至都不敢去摸她的额头，那一定烫的惊人。 宋离确实哭了。 她烧的迷迷糊糊甚至快要昏迷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翻出了曲亿玲的号码，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甚至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理智，让自己不要说出一个字，但是却忍不住想要哭出声来。 她确实没有忍住。 之后她就晕了过去，再被冻醒过来的时候，她听见了门外的敲门声。 就算装的再正常，她还是被发现了。 曲亿玲拉住了她的手，半搂半抱将她给抱住了：“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宋离模模糊糊地想，去他该死的理智，去他该死的自尊心。 有什么比一个温暖的怀抱更加重要的呢。 曲亿玲抱不动她，只能半搂半扶着她下楼梯，宋离已经烧到拿不稳手机了，拿着手机的手晃了晃，灯彻底暗了下去。 两眼一抹黑，她们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只是曲亿玲再也没有放开过她的手。 曲亿玲将她塞进车里的时候，宋离已经睡着了，或者是又昏过去了，反正那不重要。 以后她再也不会让她这样了。 第008章 那么温柔 008 曲亿玲连夜把人带回家里，刚刚把车停到了车库，就拨了个电话给曲彦。 虽然宋离墨比她还矮半个头，但是好歹也是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她实在抱不动她。 曲彦打着哈欠下了楼，穿着一身睡衣，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了一片蜜色的精实胸肌。曲彦还踏着一双拖鞋，边走边抱怨：“姐，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凌晨两点二十三分，我家小甜心都睡了，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外面——嗯？这是谁？” 曲彦的小甜心专指养在他房间里的一只白猫，就叫“甜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养了半年多，被曲彦养的叫一个膘肥体壮，特别不爱动弹，平时最大幅度的运动就是跳上他们家客厅的沙发，窝着不动，俨然已经成了猫大爷。 曲彦靠近了，看清曲亿玲揽在怀里的是个人，仔细看还是个睡着了的漂亮姑娘，连忙把睡衣给拉实了，放轻了脚步。 “她叫宋离，这件事说来话长，我等会跟你说，你先帮我把她抱进我房间去。” 曲彦依言，把宋离抱了起来，碰到她滚烫的身体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这估计是快烧到神志不清了吧。 宋离小小一团，抱在他怀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曲亿玲轻松多了，跟在曲彦身后，给自家表舅兼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让他赶快过来一趟，边打电话，边不时地看着睡着的宋离。 虽然曲亿玲也想过把宋离送到医院，但是后来想想，她现在忙，送到医院也不好照顾，还不如就安置在自己家里，家里人也比较多，照顾起来会方便的多。 容医生给宋离挂上了点滴，开了药，临走前嘱咐了曲亿玲几句。 宋离是由于营养不良，再加上风寒引起的发烧，而且还一直拖到了现在，万幸没引起肺炎，但是也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曲亿玲坐在自己床边上，看着窝在被子里的宋离，精致的脸庞没有血色，而透露出了一种惊心的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她眼睛紧紧地闭着，时不时地轻轻颤抖，呼吸急促而且不稳，一双薄唇惨白惨白的，似乎是深陷在噩梦中醒不过来，连刚刚容医生给她扎针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曲彦似乎是清醒了，颇有兴致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盯着曲亿玲看了会，再转过脸去看躺在床上的宋离，说道：“姐，你说说呗，这小美人你从哪捡来的？” 曲彦凑近了一点去看，啧啧称奇：“睡着了都这么好看，比我姐还好看，我说，姐——你以前管闲事也就算了，怎么这回都把人带回家了？” “你小声点。”曲亿玲拨开了他的脑袋，轻声道，“她家人出车祸去世了，就发生在我眼前，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太可怜了，我哪能见死不救。” 曲彦也放低了声音：“所以你就救回家了——不过这张脸长的可真是好，姐，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曲亿玲心里一紧，却拍了拍曲彦的肩膀，不着痕迹道：“说什么呢，这么大人了还不着调。” “你先早点睡吧，太晚了。” 曲彦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曲亿玲轻声答应了一句，撑着额头，看着熟睡中的宋离，她一只手摸了摸她吊着点滴的手背，摸到了一片冰冷，便起身，将点滴的速度给调慢了一点。 宋离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宋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捂着头坐起身来，迅速意识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开着暖气，温度适宜，暖黄色的墙和浅色系的家具，简单而又不失典雅。隔着一扇半掩的门之外是阳台，从阳台往外看，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把b市的高楼大厦隔绝在视线之外。 宋离抬起了手，手背上仔细地贴着一小块纱布止血，宋离把纱布给撕下来，看见自己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针孔，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浅浅的血迹。 床旁边还立着一个简易的点滴支架，似乎是忘了收起来。 宋离下了床，脚下便有一双绒毛拖鞋，她昨天那套洗的发旧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成了一套睡衣，稍微大了一点，她走进浴室，洗漱台上已经摆好了一套洗漱用品。 宋离：“……” 宋离离开房间，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楼下是更为宽敞明亮的客厅，只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在拖地，哼着小曲，电视里还放着泰剧。 女人看见她下了楼，露出了一个笑容：“你醒了，小姐上班去了，夫人和先生也忙去了，早饭有粥，或者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宋离艰难地开了口：“阿姨……” “我是这家的帮佣，叫我王妈就成。”女人爽朗地笑了，“小姐今天早上跟我们说，她昨晚上带了个人回来，我们还吓了一跳。” 小姐…… 应该是曲亿玲吧。 宋离说道：“那她还说了什么吗？” “小姐还说，你现在身体情况不太好，过一会容医生会过来给您检查一下，让你尽量不要出门。” 可是她今天是上午的班，不对，现在几点了？ 宋离转过头去看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哦不…… 王妈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说道：“你的那份工作她已经帮你辞掉了，你需要休息，过一段时间她再带你回学校报道。” “小姐还说，这是昨天你答应她的，可不能反悔。” 宋离：“……” 从这栋房子的种种细节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很温暖的家。 镂空的壁柜上放着许许多多的相框，有一张是曲家的合照，四个人站在一起。曲临和容芊芊坐在前面，曲亿玲和曲彦一左一右站在后面，一家人都是姿容出众，宋离一个个看过来，看见了许许多多个曲亿玲。宋离年纪虽小，但是也认出了曲临。 曲临是什么人？ 曲家家主，临韵集团掌舵人，而目前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的玲珑影视公司，就是归属于临韵集团。 曲临和容芊芊是公众人物，而曲彦作为曲家二少爷，还在读大学就已经在玲珑影视担任了不小的职位，青年才俊锋芒毕露，那么曲亿玲，应该就是那个基本没有露过面，媒体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她的样子的——曲家大小姐。 不过这栋房子也一点都不像是曲家该住的地方。漂亮是漂亮，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大众想象的那般奢华，很难把这里和大名鼎鼎的曲家联系在一起。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雪后暖阳，融雪却更冷。过了一会儿，容医生如约而至。 容医生本名唤作容子扬，是容芊芊的远方表亲，开一家私人诊所，毕竟是熟人，好办事，算得上是曲家的私人医生。三十来岁，挺和善的一个人。 他一进门，把围巾给解下来，挂在了一旁的置衣架上，很是娴熟，他抬头就看见宋离站在壁柜边上看着她，笑了笑，如同春风和煦。 他们一家都是很温柔的人。 宋离低着眉目，不由自主地想。 那么温暖，那么温柔。 容子扬走了过来，宋离往后退两步，宋离再想往后退两步，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容子扬的手贴上她的额头。 容子扬笑了笑，收回了手：“烧已经退了，恢复的不错。” 宋离道：“谢谢你。” 容子扬看着她，笑了笑：“你要谢的可不是我。” 宋离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我知道。” 容子扬轻声道：“昨天晚上，亿玲连夜把我叫过来，我还以为是芊芊——就是亿玲的母亲，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她自从生下了曲彦，身体就不太好。” “我倒没想到，生病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容子扬顿了顿，说道，“我还没见过亿玲那副样子。” “上楼吧，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曲亿玲可就没宋离这么清闲了，她昨天在餐厅里遇见了宋离，直接开走了曲彦的车，顺带着忘记了自己那边部门还在聚餐。 他们部门经理，也就是那个老王八蛋，曲亿玲昨天中午聚餐的时候出去就没有再回来，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还想下午为难曲亿玲一下，可是顶楼办公室的总裁亲自下来，给曲亿玲请假，让他的脸色从黑变成了紫再变成了铁青。 天高皇帝远，他们策划部向来低调，经理除了每周的例会，也基本上见不到顶楼办公室的总裁。 就更别提曲亿玲了。 也不知道曲亿玲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还让总裁亲自下来给她请假？ 经理哼了一声。 所以今天曲亿玲一到公司，还没暖和过来劲，就被人塞了一大堆资料，说要整理，下午开会要用。好不容易整理完了，午饭还没有顾得上，就被经理给叫到了办公室，拿着昨天她交上来的开会的资料，气冲冲地直接骂了她一顿，指着她做出来的材料，差点没问候她祖宗，骂完了一通之后，骂骂咧咧地让她去楼下演艺部拿一份资料上来。 曲亿玲走出了经理办公室，部门里的人连忙围了过来。 李姐很紧张，问道：“那个老东西没把你怎么样吧？” 曲亿玲说道：“没事，就骂了我一遍，可能我第一天上班就请假，他不太高兴吧。” 他何止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 围在她身边的部门里的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其中一个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昨天总裁为什么会过来给你请假啊？” 李姐说道：“不止这样，前脚总裁刚走，后脚就派了个副经理下来，说来协助那个老东西工作，我的天，我们公司什么时候还出副经理了，哪个部门可都只有一个经理，这明显就是要——” 篡位。 话还没说完，经理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经理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气冲冲地骂道：“你们一个个的，不工作在这里干什么？这是聊天的地方吗？你，还有你——” 众人连忙散了，曲亿玲下了楼去找演艺部，却遇到了一个本来不该在这里的人。 第009章 回家吃饭 009回家吃饭 曲彦似乎在和演艺部的经理谈着什么事，曲彦坐在经理坐的位置上，而演艺部的经理苦哈哈地站在一边，满头大汗地跟曲彦解释些什么，越说越语无伦次。曲彦敲着桌子，手里拿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仔细看，手撑着下巴，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站在旁边的演艺部经理冷汗流地都要跪下了。 经理道：“曲总，您看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对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个老狐狸。 曲彦虽然进公司的时间已经有三年，但毕竟资历有限，跟这种老狐狸兜圈子兜的不耐烦了，把纸拍在桌上，站了起来：“胡经理，我虽然年轻，没有你资历高，你也是公司的老前辈了，我尊重你，但是——你还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曲彦手指点点纸面，笑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演艺部的经理冷汗流得湿透了后背，寒冬腊月的，经理办公室的门没关，曲亿玲也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一直到曲彦和演艺部的经理聊完了，曲彦临出门的时候，才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曲亿玲，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曲亿玲想要过去，却被曲彦给拉住了。 演艺部办公室的格局和楼上一模一样，职员们在外面，经理在内间，曲彦在办公室门口拉住了曲亿玲，自然被演艺部所有的职员收入眼底。 演艺部的员工们默默地放下了手头的动作，悄悄地观察起了这位年轻的总裁，还有被他拉着的那个女人。 怎么有点像八点档连续剧啊？ 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节奏？ 那个女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楼上策划部的新人吧？中午听他们说来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新人，你别说，就这脸，直接出道也行啊。 咱们公司不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吗？ 可那是总裁啊——规章制度不是总裁定的吗？ 下面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曲彦听进去了一点，颇有些玩味地笑了。 曲彦离曲亿玲很近，别人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是靠的太近了，看起来可真是太暧昧了。 曲亿玲道：“你不太高兴？” “年底了就一个个都不老实，想捞油水的太多了。”曲彦揉揉额头，转而问道，“姐，你觉得林子绪怎么样？” 曲亿玲立刻就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面容实在是过于出众，让人难以忘记。 “昨天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你情敌？” 曲彦“啧”了一声：“我那是为了引他注意，虽然柳翘长得也还不错——” 曲亿玲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道：“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曲彦摊摊手：“你不觉得他长的——真的很有味道吗？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爱说话，但实际上真的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你多跟他接触接触就知道，我敢保证现在的人就喜欢这样的，他将来一定会大红大紫。”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古怪。 曲亿玲颇有疑虑地看着他。 曲彦道：“我们家还住着个小美人呢，我喜欢个男人怎么了？” 这事可就严肃了。 曲亿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曲彦——” 这声音一大，曲亿玲就回过神来，周遭演艺部的职员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两个，曲亿玲这才想起来她过来是有正事的，而且这种话题也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曲亿玲低声道：“我们回家再说。” 说完，匆匆掠过他，进了经理办公室，曲彦扫视过演艺部，职员们纷纷低下头来继续做事，就当刚刚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虽然他们确实什么也没听见，除了最后曲亿玲喊出来的那一声总裁大人的本名。 玲珑娱乐公司作为一个娱乐公司，本身肯定是非常具有娱乐精神的。 这件事情在五分钟之内传遍了整个公司大楼，从一楼的接待大厅的小妹到顶楼的总裁秘书，谁都知道今天在演艺部经理办公室的门口，策划部的新人和总裁大人聊了五分钟天，还叫了总裁大人的名字，口气听起来还不怎么好，总裁大人居然还没生气。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曲亿玲拿了资料，在楼下买了些饮品上了楼，分发给同事们，把资料交给了自己部门的经理，经理的火气已经下来了，还和颜悦色地让她坐下来。 经理的眼睛转了两圈，看了看自己办公室的隔壁突然多出了一个副经理办公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工作上的事情再不顺心，也不能耽误眼前的美色，而且曲亿玲看起来似乎还和曲总交情不浅的样子，如果能把曲亿玲拿下，那可真是一举多得。 他刚刚没想到这么一层，还对曲亿玲那么不客气—— 经理笑眯眯地说道：“小曲啊——刚刚真是不太好意思，我们部门的情况你也知道，事情比较多，我也难免有火气比较大的时候，你可别见怪啊。” 曲亿玲笑了笑：“不会，您客气了，是我做的不对。” 还挺上道的。 这么看来，曲亿玲昨天聚会虽然中途跑了，下午还请了假，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来得及过来告诉他一声呢，毕竟他也不了解她家里具体情况，万一家里有什么事情呢？ 这样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经理又和曲亿玲聊了一会，越看越满意，觉得曲亿玲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而且还是个美人。 而经理办公室外，谣言已经开始漫天飞了。 从猜想曲亿玲实际上是和总裁从小认识，所以和总裁亲近，到总裁在曲亿玲上班的第一天就看上了她，想要拿下她之类的，各种流言五花八门，仅仅一个小时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玲珑影视。 这不能怪他们太闲，实在是现在这个总裁太过年轻，却透露出了一种不符合年轻的成熟稳重的魅力，成熟之外偏偏还带着一点痞子气，还有一丝偶尔流露出来的孩子气，长得又英俊，身为临韵集团第二顺位继承人，典型的高富帅，偏偏身边还没有什么亲近的女性，就连身材窈窕气质出众的总裁秘书都在暗地里吐糟总裁这么几年了连个正眼都没看她。难免让人想知道，总裁大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至于那位临韵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曲家大小姐，曲家连大小姐叫什么名字在公司里说过，那可真是活在传说中的人了。 不过曲亿玲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她和她亲生弟弟居然也能闹绯闻。 曲亿玲哭笑不得地避开了第十八个问她是不是和在总裁谈恋爱的人，她手头上的工作被经理交给别人做了，本来还在处理一大堆的事情，突然一下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难免有点无所适从。 “亿玲，我这事情太多了，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 “好的，你看看——” 忙里偷闲，快下班的时候，曲亿玲在茶水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王妈，王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把电话放在一边，去楼上把宋离叫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宋离的声音。 “喂——我是宋离。”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泉水从山林间穿梭而行，有着一股特有的干净柔和。 曲亿玲莫名地就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念想一般。 她无声地笑了笑，弯了弯唇：“是我。” 曲亿玲揉揉头，才觉得头有点疼，她中午饭也没来得及吃，一整天忙忙碌碌的，压在心里的劳累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泄露了出来，连她都没有发现语气中带了多少缱绻的温柔。 曲亿玲道：“今天过得怎么样？容医生有来检查过吗？他说了什么没有？” “容医生说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我和王妈在家里烤了个慕斯蛋糕，放了芒果进去——”宋离惊呼了一声，“王妈本来让我不要说的，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她说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电话那头隐隐还传来王妈笑着抱怨的声音。 曲亿玲静静地听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旁边的同事看到了，小声问她：“你男朋友打过来的？” 曲亿玲含笑着摇摇头，同事嘀咕一声，那你笑得这么温柔干什么。 曲亿玲握着手机，低垂着眉目，轻轻说道：“我今天好累，公司里事情真多，乱七八糟的。” 宋离惊呼了一声，手机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杂音，还有几声猫叫的声音，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说道：“刚刚‘甜心’跑到我怀里想抓手机玩，还好我手比较快。” 曲亿玲笑着道：“‘甜心’除了曲彦谁都不亲，居然还会抢你手机，真稀奇。” 宋离没理她：“你刚刚说什么？” 曲亿玲说道：“我说‘甜心’居然和你亲，难得。” 宋离说道：“上一句。” 刚刚一只壮硕的白猫“呼”的一下就窜了上来，抓住她手机不放，她好不容易才把手机给抢了回来，还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我说。”曲亿玲顿了顿，笑了一下，说道，“我很想你。” 电话两头顿时都只剩下了呼吸声。 旁边捧着茶杯喝茶的同时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不是男朋友是什么？果然她和总裁没关系，就说嘛，总裁哪有这么快就被攻略的。 “我等你回家吃饭。” 还没等曲亿玲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掉了，曲亿玲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点无奈，叹了口气，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 她不知道，电话那端的宋离已经脸红得都要滴血，坐在沙发上，好久都缓不过来。 曲亿玲刚回到座位上，经理走了过来，走到她旁边。 经理笑眯眯道：“小曲啊，今天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曲亿玲心情很好，笑了笑，说道：“家里有人等我回去吃饭呢，就不麻烦经理了。” 第010章 回到高中 010回到高中 那天晚上，曲彦借口有一个酒局要他参加，根本没回来吃饭。曲亿玲知道他这是故意找借口不回来，不想去讨论林子绪的事情。 曲亿玲也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过了几天，容医生再次给宋离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并说她已经完全康复了。曲亿玲再问容医生宋离可不可以回学校继续读书，容医生的答案是肯定的，别说读书了，宋离现在的身体情况去蹦个极释放压力都没问题。 宋离应该回学校上课了。 曲亿玲看着在自家小花园里帮忙浇花的宋离，在她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她想要出国的话，她也可以送她出国进修，将来再找一份好工作，嫁一个对她好的人，走平常人最常走的也是最容易走的那条路，少一点颠沛流离，多一些安稳。 而她偏偏在这个年纪出了这种事情。 曲亿玲一直觉得宋离的名字起的不好，离离离，向来只盼团圆不盼分离，要是同音字还好，偏偏还就是那么一个“离”字，哪有爹妈给自家闺女起这种名字的。 曲亿玲甚至为了劝宋离改名，带着宋离去庙里找大师算了一卦，大师一双浑浊而又明锐的眼睛看得曲亿玲只发毛，而宋离倒没什么反应，和大师对视一点压力都没有。大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将宋离递过来的签收起来，指着签文念叨。 “生若浮萍，少聚多离，下下签。施主名字里是不是也带着一个‘离’字？” 曲亿玲也就带宋离过来看看大师能不能忽悠她点什么，没想到这位大师还真是高人。 回来之后曲亿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宋离改名字，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并没有改，而是加了一个字。 宋离——现在应该叫宋离墨了。 或许是后面这个‘墨’字太过浓墨重彩，让人忽略了她命中天生的生若浮萍，活得有多么不容易。 曲亿玲向经理请了个假，这回经理问都没问原因，直接批了假，还笑眯眯地表示清一上午假太短了，要是有事的话，多请几天也没关系。 宋离回一高上课，她理所应当带她过去的。 一高是b市最好的高中，没有之一，曲亿玲就是一高出来的，她们学校百分之百的一本上线率造就了多年以来全国高中的奇迹，名校上线率更是高的从来没有被赶超过。 不过当初她选择一高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离家近。 一高离曲家很近，曲家闹中取静，而一高就在那一片闹市中。只要出了曲家大门，再走个二十分钟，就能到一高的大门。 宋离墨自从车祸以来，缺课了将近一个半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现在也才高二，没什么必要重新读一年，所以病好了回学校上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宋离墨并不想要回到她原来的班级。 她的学籍卡上显示的是她以前就读的是二年级十三班，别说回去了，她连原来的老师同学连见都不愿意再见一面，选择了离十三班最远的三十班。 曲亿玲以为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这一个月以来发生过的事情，也就同意了。 曲亿玲带着她将所有的转班手续弄好了，顺带着在老师办公室跟着她以前的老师叙叙旧。虽然她并没有参加当年的高考，而是直接出国读大学，但是这也并不影响她是当年老师们心中的优等生。 优等生和差等生往往是老师们最容易记住的两种人，以前她高中的班主任老了不少，但还是记得她，曲亿玲就一边在跟老师聊天，一边询问着宋离墨的情况。 宋离墨在她身后，没有说一句话。 班主任摇摇头，说自己带高一，高二那边的情况，而且高二老师的办公室也并不和高一在一起。 曲亿玲有些遗憾，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宋离墨带到了高二年级办公室，并交给了三十班的班主任，下一节正好是他的课，他可以顺带着领过去。 而十三班班主任的位置是空的，曲亿玲也问不成了，这节课已经下课了，宋离墨马上就要被带去上课，曲亿玲有点不放心，跟三十班的班主任聊了好一会，听见上课铃响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人走了。 班主任礼貌地点点头，宋离墨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路，回过头来看了曲亿玲一眼。 曲亿玲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向她笑了笑，挥了挥手。 宋离墨最近越来越黏曲亿玲了，比最开始那副脆弱自闭不愿与别人说话的样子好了不少，起码她在曲家和他们都相处的不错，特别是曲彦，曲彦甚至已经会用言语来调/戏她，而宋离墨被调/戏多了，还能反击几句。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宋离墨刚进教室门的时候，所有的学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 她长得太漂亮了。 不止是她精致的脸庞，深蓝色的眼睛，额头饱满光洁，还有她深邃的眼神，艳色薄唇抿起，并没有笑容，甚至还有些冷漠和淡淡的阴郁，但是没有人能不被她那双眼睛吸引。 教室最后面甚至还传来几声尖锐的口哨声，整个教室都开始骚动起来。 班主任是个严肃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拍拍桌子，整个教室就安静了，没持续太长的时间，不时还有一些低声说话讨论的声音传过来。 班主任咳嗽一声，宋离墨就站在讲台上，班主任介绍道：“这是新来的转班生，以后就在我们班上就读，大家欢迎。” 下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转班生？这人以前真是我们学校的？要真是我们学校的，那必须得火啊，我怎么感觉从来没见过她？” “或许是你孤陋寡闻呢，一高这么大，高二就有两千六百个人了，有几个漂亮姑娘你没见过也正常。” “但是这么漂亮的——不应该啊。” “你管人家呢——”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介绍一下你自己。” 宋离墨开了口：“我叫宋离墨，离开的离，笔墨纸砚的墨。” 宋离墨轻轻笑了，薄唇一抿一勾，没有紧张也没有羞涩，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讥讽。 像是看透了世间百态，却又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宋离墨被班主任安排在中间靠后的地方，下了课之后，迅速有人围了过来。 是两个熟人。 林桑榆拽着柳月，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就一个半月，林桑榆当时在医院吊着的那条腿就已经好了，跑起来比谁都利索。柳月被她拽着，看起来也挺高兴的样子，她们倒没想到，今天的转班生居然就是她在医院隔壁床位的那个人，这个世界可真小。 林桑榆指着自己，再指指柳月：“你还记得我吗？还有她，她天天来给我送饭，你肯定记得，对吧对吧？” 宋离墨当然记得这个病友。 林桑榆问道：“你不是叫宋离吗？怎么改名字了？” 宋离墨回过头来看她们两一眼：“曲亿玲说我原来的名字寓意不好，就给加了一个字。” 林桑榆点点头：“这样——那你怎么还比我晚回来？我都上一个月课了，你缺了一个半月课不会吃力吗？” 柳月接道：“物理和数学正讲到最重要的部分，我们两个可以帮你补一补。” “不用。”宋离墨摇摇头，似乎有点什么事，站起身来，说道，“借过。” 林桑榆和柳月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宋离墨走过去的背影。 林桑榆转过头问柳月：“你有没有觉得她变了？” 柳月思索了一会，有点担忧地看着宋离墨走出教室门，她眉目中似乎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冷漠地让人望而却步，完全接近不了。 柳月说道：“她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曲亿玲给了宋离墨一支手机，她一个人在学校，曲亿玲总归有点不放心。 虽然并不知道到底不放心在哪里。 曲亿玲走之前还仔细看了下他们的课表时间，掐着下课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宋离墨接通了。 曲亿玲说道：“怎么样，学校还好吗？” 宋离墨眉目间的阴郁淡了一些，唇边染上了一些笑意，连声音都是柔和的。 “很好，我还遇上了两个熟人。” 曲亿玲放心了一些，好奇道：“谁啊？” 宋离墨道：“柳月和林桑榆，你还记得吗？” 曲亿玲笑出声来：“那个说你叫的像是要被强/女干的那个？当然记得。” 宋离墨：“……” 她们又说了一会话，直到打响了上课铃。 宋离墨挂了电话，收起手机，走回教室。 比起在曲家，她像是套上了一层冷漠的外壳。 但是谁有能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实面目？ 第011章 住了下来 011 宋离墨下课后，回了曲家，难得看见曲家四口都在餐桌边上吃饭。 一高下课下的晚，不过没有晚自习，宋离墨进门的时候，容芊芊正在喝汤，看见宋离墨回来了，放下了碗：“离墨回来啦，回学校感觉怎么样？” 王妈给她添了一碗饭，就放在曲亿玲旁边的座位上，旁边还格外放着一杯牛奶，这餐桌上也只有她一个还在喝牛奶的年纪，而且同样一杯牛奶还会出现在早上的早餐中。 曲彦坐在曲亿玲对面，容芊芊和曲临坐在最前面。 “还不错，谢谢阿姨。” 宋离墨把带回来的课本作业放在一边，洗了手坐下来。 容芊芊虽然人过四十，但是长年平和而又闲适的生活让她没有受到多少时光的摧残，当年以美艳泼辣而闻名的她如今仍然活跃在上流圈里面，风韵犹存。 一个长期远离柴米油盐，而又保持着良好心态和作息的女人，对人对事的接受程度高，而且不会刻意揣测。 她很喜欢宋离墨。 不光是因为宋离墨不仅乖巧安静长的漂亮——应该说长得过于漂亮了，还因为容芊芊和曲亿玲是同一种人。 温柔但并不寡断，善良却也是非分明。 这一点上，曲亿玲完全继承了她母亲。 曲临对这个没有丝毫意见，一般容芊芊想要做的事情他不会阻止，反正阻止了也没什么用。 至于曲彦，压根没他什么事。 宋离墨在曲家住了下来。 平时曲家四人都要上班，宋离墨要上课，中午都不会回家吃饭，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如果都没有酒会应酬，那么就会围坐在餐桌上吃饭。周末的时候偶尔也会聚在曲家那间巨大的书房里面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书房的三面墙壁都放置着巨大的书柜，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从天文地理到商务贸易，甚至连猎奇的小说读物也有。 容芊芊喜欢看文学，曲亿玲和曲彦忙着看资料文件，曲彦掌管着整个临韵集团，他需要做的决策更多，但往往是在思考，而只有宋离墨，坐在一边，拿着厚厚一本复习参考书，旁边摆放着一沓演算纸，一写就是整整一下午。闲暇的时候宋离墨也会看书，一些极其冷门的意大利文学作品，还是原本，有些家里有，而有一些她还需要在网上买回来。 这个时候，曲亿玲才知道，宋离墨也修过意大利语。 他们在书房里并不经常交流，但是却又异常地和睦。 宋离墨在曲家畅通无阻，她住在第三层，曲亿玲房间隔壁的客房，两人的房门就隔着不到两米远，里面布局基本一样，容芊芊还问过宋离墨喜欢什么风格的房间，如果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可以找人重新弄过一遍。 宋离墨对此毫无异议。 她也感觉到了一股温暖。 宋离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悬崖峭壁上的河流，从悬崖上湍流直下，以为自己会摔个粉身碎骨，却稳稳地被大海接住，温柔地融合成了一体，从此湍流不息，向着海洋的另外一端漂洋而去。 她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围着曲家跑个十圈，回去洗个澡，吃早饭，掐着七点半出门，走二十分钟路，到学校七点五十分，再过十分钟就开始上第一节课。中午在学校吃饭，下午上课上的早，下课下的晚，相当于在下午给他们加了两节自习，而傍晚六点五十分，她准时出校门，七点十分踏进曲家大门，吃晚饭，写作业。 就算冬天天气越来越冷，她从来都没有中断过晨跑。 宋离墨在一高的成绩很好，这让曲亿玲很是欣慰。 从她带回家一张一张要让家长签字的试卷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不管题目有多难，她每次的分数都接近满分，尤其是物理。 曲亿玲高中修的是文科，最后在国外研修的也是商科，高中的物理她一知半解，忘得也差不多了，大学更是没有再深层次地接触过这类知识。只要曲亿玲稍微懂一点物理学，就能看得出来宋离墨所解答出来的步骤精准到可怕，其中甚至参杂着一些已经超出高中教学大纲范围的知识，灵活地穿插在其中。 数理化生强的突破天际，英语也好，就是语文差了点。 宋离墨的情况班主任都知道，曲家虽然并没有正式收养她，但也算是一直在照顾她，并且这种情况应该一直会持续到她大学毕业，曲临和容芊芊抽不出空来，理所当然的，曲亿玲成了宋离墨的监护人。 起码所有的家长签字全是曲亿玲来签的。 慢慢的，宋离墨开始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以前曲亿玲看过她哭，看过她笑，看过她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走，问她明天回不回来，那么的依赖。而现在宋离墨就像是在这短短一两个月之内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从一个懵懵懂懂的依赖着曲亿玲的女孩向着冷静自制而又优雅得体的成年人，慢慢地向着后者倾斜。 她刻苦而又努力，冷静而又优雅，漂亮精致的脸庞，和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眸，美好不可方物。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真的是否经历过那样一种灾难。 总是有很多人一辈子不可能顺风顺水，过于坎坷的生活或者是猝不及防的灾难总是穿插在人生中，有些人会变得一蹶不振，而有些人却能迅速地成长起来，变成了人们口中所说的更好的样子。 这往往取决于人经受过的苦难和生活，这两者往往是齐头并进的，而在这一轮又一轮的敲打中，逐渐形成的人的品格。 曲亿玲很庆幸宋离墨属于后者，却又隐隐感觉有些失落。 当然，谁又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孩子能多依赖一点儿自己呢？纵然宋离墨早已经脱离了“孩子”的范畴，但这也无可厚非。 曲亿玲曾经也在进到宋离墨房间的时候，无意地看见过她的桌子上摊着一些复习书，有点乱，曲亿玲推开门走了进来，想要帮她整理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复习书里面还夹着一本小小的笔记本，第一页是摊开的，第一行写着她当时住院的所有医疗费用。 这笔钱当时是曲亿玲付清的，而这个一模一样的数字却出现在了这本笔记本的第一行。 这是宋离墨用来记下她欠曲家到底多少钱的笔记本，折算的方法曲亿玲看不太懂，但是她能看出来，将来的几年下来，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曲亿玲想了一想，把所有的复习书全部恢复到了原样，悄然无息地走出了房间。 曲亿玲想，宋离墨确实变了，但有些东西却还是没变，一如既往地固执。 还挺可爱的。 良好的作息和充足的营养，让宋离墨一点一点往上抽长，她刚来的时候才堪堪过曲亿玲的鼻尖，现在已经能到她的眼睛了，目测这个趋势能一直保持到她高中毕业为止。 她也胖了一点，原本瘦削的身材稍微长了一点肉，偏偏又恰到好处，让莹白光洁的手臂显得修长，肩头圆润，胸/脯柔软而又挺/立，腰身还是一样的瘦，勾勒出迷人的曲线，双腿修长而又笔直，偏偏包裹在厚重的衣服里，如果是夏天，必然惹人侧目。 这段时间日子过的心平静和，连老是想约她吃晚饭的那个中年经理都消停了不少，似乎是因为身边“帮忙”的副经理实在是太能干，他的地位摇摇欲坠，有不保的趋势，他忙的焦头烂额，连撩拨曲亿玲的闲心都没有了。 天越来越冷，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场接着一场下，b市的冬天经常被厚重的雪给覆盖，这倒不算多稀奇。 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方便。 宋离墨每天要提前十分钟出门，而曲亿玲更惨，她在曲临眼皮子底下蹭不到车，下雪天路滑，公交虽然人少了不少，但是开的慢，明明都提前了二十分钟出门，每每都卡在她上班的点踩点到，差一点就迟到。 曲亿玲的工作也已经完全上手，曲彦似乎是在忙公司竞标的事情，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却默契地从来不同来同往，这么一两个月下来，以前的办公室绯闻也就消停了下来。 但是从某一天起她每天早上到公司会收到一束花，有时候是郁金香有时候是百合，花束里面还夹杂着一张洒着香水的卡片，精致细腻的纹路和花纹显示这张卡片价格不菲，而上面流利的花体字书写着隐晦而又私密的情话，让她看得每每哭笑不得。 曲亿玲转身就把卡片扔进垃圾桶，而花被同事拿去了，摆在窗台的花瓶里，每日一换，花送的也风雨无阻。 这么漂亮的花，扔了多可惜。 李姐道：“亿玲，你知道送花的是谁吗？” 曲亿玲摇摇头：“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一回来得早，看见好像是楼下演艺部的一个经纪人送过来的。”旁边的同事兴冲冲地插嘴道，“亿玲，你说会不会是某个明星给你送的呀？让经纪人送过来，肯定是本人不太方便咯？” 李姐道：“那也有可能是那个经纪人自己送的啊。” 曲亿玲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回去继续工作，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徐老师。 宋离墨在三十班，三十班的班主任姓徐，她第一天送宋离墨去一高报道的时候，顺手存了徐老师的号码，但是这是第一次接到徐老师的电话。 曲亿玲起身去了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你好，是曲亿玲吗？我是宋离墨的班主任，是这样的，宋离墨和人家打架了，情况有点严重，现在在一附医院，你看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曲亿玲手上的水一个没拿稳，滚烫的水溅出来一点，渐在她手背上，她来不及擦，就像没感觉到烫一样，把手上的杯子一放，人就已经跑了出去。 第012章 不会骗你 曲亿玲下了出租车，被外面的冷风吹得一哆嗦，围巾有些松了也顾不上，急急忙忙地走进医院，左拐右拐，才找到了徐老师说的病房门口。 宋离墨站在病房外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巧玲珑的耳垂隐藏在鬓发下，白的晃眼。 曲亿玲急匆匆地走过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宋离墨没有什么显眼的外伤，甚至手上连点皮都没蹭破，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曲亿玲有点疑惑，徐老师明明说情况有点严重，她还以为宋离墨受伤了，但是宋离墨毫发未损。 曲亿玲刚想开口问问，徐老师就从病房里出来了，有点严肃，看见曲亿玲已经过来了，朝她点点头。 曲亿玲问：“徐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徐老师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宋离墨，眼睛里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还晃着几分不明显的笑意。 “让她自己说吧。” 宋离墨斟酌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们学校离校门不远的地方有一间体育仓库，我进校门的时候被三个人拉住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拉到仓库里了。” 宋离墨长得漂亮，自然会有那么一些人心生歹意。 曲亿玲听到这里大概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紧紧皱着眉头：“然后呢？” 宋离墨顿了顿：“然后我就跟他们打了一架。” 宋离墨没说话了，曲亿玲还等了一会：“就这样？” 宋离墨点点头。 就这样？ 曲亿玲转向徐老师，徐老师点点头，承认事情经过就是这个样子的。 曲亿玲问道：“那您不是说……情况有点严重吗？” 徐老师指了指病房：“情况严重的在里面。” 曲亿玲进了病房，病房里面躺着一个人，他的腿上打着石膏，腿被高高得吊起来。病床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人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特别是眼睛的地方，另外一个人挂彩程度比他好一点，但是脸苍白苍白的，像是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没缓过来。 宋离墨跟着曲亿玲进来了，乖巧无害的让人以为这事根本不是她干出来的。 宋离墨解释道：“他的腿真的不是我干的，最近下雪，从外面搬进来的器材都挺湿，地上都是水，他自己没注意摔倒了，膝盖磕在钢板上，这哪能怪我。” 曲亿玲问道：“那他们脸上的伤呢？” 宋离墨不说话了，转过头，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盯着曲亿玲看，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和无辜。 如果床上没有躺着这个人，曲亿玲一定会不忍心的。 曲亿玲叹了口气，宋离墨现在就比她矮一点点，她们两眼睛近乎于平视，这让她有点不习惯。她安抚一般地握着她的手背，握紧了一些，却被宋离墨反手握得更紧了。曲亿玲轻巧地挣脱开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点了两下。 这是她们两之间自从第一次见到宋离墨那天晚上开始就有的秘密交流，延续到了至今。 曲亿玲轻声道：“你应该向他们道歉。” 不管这件事情最开始的动机是什么，伤了人，就是她的不对了。 宋离墨看了一眼病床周围的两个人和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后者惊惧的把掉的高高的脚往后缩了缩，差点掉下来。原本就苍白的脸的两个人，脸色更是惨白了下来，哭丧着一张脸，要不是徐老师站在门口，估计现在已经落荒而逃了。 宋离墨再转过头看着曲亿玲，曲亿玲温柔地看着她，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好吧。”宋离墨点点头，不可置否，“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徐老师倚靠在门上，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走过来，说道：“宋离墨在你身边活泼多了，她在学校基本都不怎么和同学说话。” 何止是不和同学说话啊。 曲亿玲笑了笑，没说话。 徐老师并不知道宋离墨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曲亿玲知道的一清二楚。 经历过那种事情，恢复是要一点一点来的，不是吗？ 两个人还在聊天的时候，突然一个中年妇人冲了进来，眼眶红通通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一直在不停地劝，看起来像是她的丈夫。妇人冲进了病房，看见站在病床旁的两个男孩子，立刻着急了，急忙地检查他们全身上下看哪里还有伤，不停地问：“有人欺负你了？谁打伤你了？是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敢打我儿子？！” 两个男孩子颇有些尴尬，先后喊了声“妈”，然后在妇人心急如焚的眼光里，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宋离墨。 打不赢还跟妈妈说，真丢人。 妇人抬头看见宋离墨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回头看自己两个儿子，两个男孩子点点头。妇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站在宋离墨面前，抬手就想甩宋离墨一巴掌，却被站在一边的自己丈夫拉住了。 “这个小贱/人打了我们儿子！你究竟哪边的！拉我干什么！” “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干什么！人家还只是个女孩子！你问问清楚再发火成不？” 曲亿玲不着痕迹地把宋离墨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依靠在门旁边的徐老师劝架道：“两位消消火，这事咱们慢慢说。” 妇人看起来冷静了一点，眼睛仍然是红通通的，她比曲亿玲矮了半个头，但是看起来很是凶狠，她的手指头简直快要戳到曲亿玲的鼻尖上：“这事没完！我儿子伤成那样！你们得赔钱！” 曲亿玲笑了笑，说道：“想必事情的经过，二位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她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宋离墨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任由着她把自己完全挡住了。 “首先，是你的儿子，在校门口以暴力行为，强行拉离墨进仓库，这些校门口有监控，我们完全可以调出来给你看看。其次，是你们先欲图不轨，我们家离墨才会动手，不管在民法还是刑法里面，这都属于正当防卫。” 曲亿玲又笑了笑，垂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妇人，伸手把几乎要戳在自己鼻尖上的手指头给拍了下去。 妇人还想开口骂，却张了张嘴，没说话。 “最后，你们儿子没种，三个人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赢，怪我们家离墨咯？” 曲亿玲说完这些，想要带宋离墨离开，她们本来就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责任，谁也没有理由拦下她们。 妇人终于反应过来，扑过去想要抓住她们，却被宋离墨一只手就抓住了，轻轻一推，人就轻飘飘地倒在了她丈夫的怀里。 妇人被自己苦着脸的丈夫抱住了，不死心地尖叫道：“信不信我去告你们！你们打了人不赔钱还这么嚣张！” 没成想曲亿玲走了回来，垂着眼看着张牙舞爪的妇人，病房里面三个人还有点哆嗦，不敢去看跟着一起回来的宋离墨。 曲亿玲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妇人，笑了笑：“这是我的名片，你随意。” 名片是黑色的，字体用了装逼的烫银，写着“曲亿玲”三个字，字下面写着两行“玲珑影视公司董事”和“临韵集团总公司董事”，背面是她工作的手机号码。非常鲜明，一目了然。 她和曲彦都有临韵集团和玲珑影视的股份，他们两个一出生的时候曲临和容芊芊就签了股份转让书，两个人一模一样，非常公平。 这些名片还是曲彦给她弄的，虽然她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还是随着曲彦弄了出来，给了她一叠，被她随手塞在抽屉里面，今天早上翻东西的时候发现了那么一叠小玩意，抽了一张出来玩，随手也不知道放在了哪里，刚刚往衣服口袋里一摸，居然给摸出来了。 妇人看清了名片上的内容之后彻底不敢说话了。 曲亿玲和宋离墨离开了医院，上了出租车，她至今还没有获得曲临的允许可以重新拿回她的那辆兰博基尼，连别的车也不给开，很是苦逼。 两个人在出租车后座上窃窃私语，连出租车司机都看了她们好几眼，被宋离墨看了一眼，不敢多看了，连忙开他的车去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曲亿玲笑出了声，连宋离墨都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曲亿玲问道：“你把他们三个打趴下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担心你出事了。” 宋离墨说道：“我练过拳击，还有武术和跆拳道，都学过一些。” 宋离墨顿了顿，补充道：“为了防身。” 曲亿玲诧异道：“这么厉害……” 我居然捡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回来。 曲亿玲眼睛里亮闪闪的，染上了水色的唇弯起来，连唇角的弧度都是温柔的，一双黑色的眼睛也笑的弯弯的，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整个星空。 她完全没有了刚刚那副冷静又隐晦的谈判和威胁模样，温柔漂亮得就像是夜晚的月亮。 宋离墨只觉得自己心跳慢慢快了起来，她不着痕迹地撇开眼去。 曲亿玲笑着说道：“你都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没告诉我啊？” 宋离墨头小心翼翼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一团依偎着的小动物。 曲亿玲很是受用，宋离墨这副样子自从住进她家之后可真是不多见了。 宋离墨闭着眼睛，说道：“没别的了。” 曲亿玲眨眨眼：“真的？” 宋离墨呼吸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想起了刚刚她拦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心跳地越来越快。 “真的没有了。”宋离墨轻声道，“我不会骗你的。” “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再没有别人会对我这么好了。” 车往着曲家的方向开去，而另外一边的医院病房，躺在床上吊着腿的那个男孩的父亲匆匆赶了过来，他摘下了巨大的墨镜，露出了一张英俊逼人的脸，拿着那张名片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笑容。 “曲亿玲？” 路过病房门口的几个护士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觉得有点眼熟，男人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瞥了一眼过来，护士们愣了愣，红着脸跑开了。 “是箫爻啊——真的是他！快去要签名啊！！” 第013章 身份暴露 013暴露身份 曲亿玲依旧每天早上收到一束花，但是她终于知道花是谁送的了。 早上曲亿玲依旧踩点进公司大门刷卡，刚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一个脑袋从左边隔板上面探了过来，兴奋地冲她喊道：“亿玲亿玲，我知道送你花的是谁了！” 一群职员趁着还有几分钟才到开工时间，聚在了曲亿玲的身边，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兴奋，只有李姐淡定的坐在一边，隔着右边隔板和她们说话。 “我今天早上来得早，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看见什么了？” “你们猜猜看？” “快说啦——” 坐在她左边的女职员神秘的笑了笑：“我看见周姐了！她今天早上偷偷摸摸地放了束花在亿玲的桌子上，那个时候我在茶水间，正好看到了！” 另外一个人问道：“……周姐？哪个周姐？” 女职员拍拍她的脑袋：“还能是谁，就箫爻的经纪人啊。” 聚在曲亿玲身边的女职员们恍然顿悟，发出了一阵兴奋的尖叫声。 “总不可能是周姐给亿玲送花吧，周姐儿子上个月才刚刚满月，还请我们喝满月酒来着！” “那是帮谁送花啊，是帮箫爻本人吗！？真的是那个箫爻吗？” “不然还能有谁？周姐只跟着箫爻，不是帮箫爻送花还能帮谁？” 女职员们又发出了一阵尖叫声：“那是箫爻啊！箫爻是在追求亿玲吗！” 曲亿玲当然知道箫爻是谁。 作为玲珑影视的一线明星，箫爻长了张十分英俊的脸。薄唇高鼻梁，刀削一般俊朗的脸庞，横眉斜飞入鬓角，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他的粉丝上至八十老奶年下至五岁小萝莉，百分之九十八为女性，剩下百分之二估计是基佬。 箫爻他也不经常在公司里转悠，他二十二岁出道，现在三十七岁，算得上是圈里面的元老级别的人物，而且还是玲珑影视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最早的一批签约艺人。他拍过十余部电视剧，电影倒是不怎么拍，但是每一部电影是叫好又叫做，一大票的剧本等着他看，恭候他临幸。 据说他的档期已经排到了后年开春，十分忙碌，他们这些别的部门的职员，来公司好几年的都有没见过箫爻一面的，更别提要签名了。 不过据说箫爻刚刚拍完新片，正在休假，准备过年的时候再去拍另外一部片子，连年都不准备在家里过。 而且还听说，箫爻有一个已经上高中的儿子，母亲身份未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女职员们叽叽喳喳在讨论箫爻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成功把坐在办公室内间的经理给引出来了。 经理怒道：“你们吵什么吵，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众人纷纷如鸟状散去，女职员们还一边回座位上，一边讨论着会不会有一天箫爻亲自送花过来。 曲亿玲看着摆在桌子上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朵朵盛放的深红色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似乎是清晨采摘下来的，连玫瑰枝叶上的刺都没有除掉，曲亿玲抚摸着玫瑰花瓣，从里面抽出了卡片，转身就把一束玫瑰扔进了垃圾桶。 以前的百合郁金香多好看，送什么玫瑰，插在窗口的花瓶里都觉得太过招摇了。 卡片还是换了一种，用比以前更加漂亮精致的纸张，上面流畅的花体字也变成了另外一种字体，终于看起来像是人手写出来的了。 “送给美丽带刺的曲家大小姐。” 曲亿玲眼皮跳了跳，往下看，这句话下面画着两个小叉叉，曲亿玲仔细看看，才认出来这是一个“爻”字。 还真是箫爻。 她跟箫爻不熟，只在餐桌上和电话里偶尔听曲彦提起过，箫爻和曲彦关系很不错，但是她也从来没见过他。 这个真不怪她，她四年大学都在国外，而箫爻也是这四年之年火起来的，她刚回国就被抓过来了，确实也没机会见到他。 而且……据说箫爻是个花花公子，圈里什么人都敢勾搭，上个月才甩了影后苏想，别苏想的粉丝一路追杀到现在好不容易才肯罢休，怎么又不消停了？ 曲亿玲盯着卡片琢磨，而且，她的身份至今都隐藏的很好，这个箫爻——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 管他呢。 曲亿玲很快就不作他想，专心工作了起来。 晚上加班，最近年末，他们策划部需要策划年会，比较忙，加班了将近一个礼拜，她也就习惯了。 深夜十点半，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地上铺着一层莹白的雪花，他们楼层高，曲亿玲开了点窗户，暖气从窗户里面散出去，顷刻之间，曲亿玲的手指就冰凉了。 大雪几乎覆盖了整座b市。 曲亿玲把窗户关上，窗帘拉上，策划部还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一起加班，李姐带着一副眼镜，在认真的奋笔疾书，其他人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不时地打着哈欠。 刺眼的白炽灯消磨着每一个人的精神。 曲亿玲看了李姐一眼，回到座位上，经理早就回去了，只留下这些加班的人还在继续工作。 坐在曲亿玲左边的女职员抱怨道：“我们都加班一个礼拜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我男朋友都怨我没时间陪他。” “是啊，每天加班好累啊——” “别抱怨了了，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加班当然辛苦，有时候她们加班到深夜十一点多才能回家，大冬天的，路上别说公交了，连出租车都很难等到。 曲亿玲搓搓手指，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 还没安静三分钟，本来是一片平静的加班时间，坐在曲亿玲左边的女职员偶然抬头一看，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尖叫又很快被她自己捂住了，传来一阵嘀嘀咕咕却又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的声音。 “天啊是箫爻！我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见到他！” 加班的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看到箫爻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刚刚从电梯里出来，正款步向着这边走过来。 “箫爻！！！！” 曲亿玲眯起眼睛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箫爻，箫爻步子没停，往着她的座位上走过来。 “我就说箫爻在追求亿玲，要不然他大半夜的怎么还会在公司！” “肯定是在等亿玲下班啦！” “话说他们两到底在一起了没有？天啦我的男神和我的同事在一起了！” 果不其然，箫爻站在她座位边上，曲亿玲反射性地站了起来。 箫爻往前走了一歩，离她很近，几乎是快要呼吸相闻的距离，曲亿玲皱皱眉，往后退了两步。 箫爻声音放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他轻轻笑了笑，几乎要蹭在她的耳朵边上：“曲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曲彦告诉你的？”曲亿玲再往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箫爻摇摇头，又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偶然在医院捡到一张名片，然后发现我一见钟情的人居然是我朋友的姐姐，这可真是新奇。” 箫爻没有再把声音放低，他眉目中自带着一股放浪不羁的意味，却又突然勾唇笑了笑，笑容足以让人神往。 “天色这么晚了，曲小姐，给我一个送美人回家的机会怎么样？” “哇！！！！亿玲快答应他！！！” 周围的同事们都在起哄，有甚者已经边大叫边拍桌子，闹哄哄的，曲亿玲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箫爻又靠近了她，他比曲亿玲高了将近一个头，完完全全能把曲亿玲笼罩住，从电梯那个方向看起来，两个人像是在接吻一样。 曲彦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天色太晚了，曲亿玲还没回家，曲临也有点不放心，外面还下着大雪，估计打不到车，就让曲彦去公司接她回家。 曲彦自然很乐意了，开着车就出了门，刚刚把车停好，上了电梯，想给自己姐姐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如此糟心的一幕。 箫爻居然在亲他姐姐！！ 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个混蛋居然还想当自己姐夫！！ 箫爻比他大十来岁，又是玲珑影视主捧的一线明星，曲彦和箫爻的关系自然很好，所以他也深谙自己老朋友的本性，那就是个没节操还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花花公子，看他还有个十七岁的儿子就知道了，鬼知道那是他什么时候造下的孽！ 曲彦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喊道：“箫爻你他妈放开我姐！！” 众职员看着他们的总裁快步走了过来，直接拽住了曲亿玲的手，把她拖离开箫爻三米开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等…… 总裁刚刚说了什么？ 曲亿玲是总裁的姐姐？那不就是——曲家大小姐？ 纵然曲亿玲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有点忍不住想叹气了，她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好，曲彦自从进入玲珑影视，坐上了总裁的位置，箫爻就一直在帮他，帮他巩固地位，让他能做的更顺利。 但是这两个人一对上了，果然就没什么好事。 曲亿玲挣开了曲彦抓着她的手，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回家，先回家再说。” 第014章 实习结束 014实习结束 曲彦都过来了，当然不会让曲亿玲上箫爻的车，曲彦恶狠狠地威胁了箫爻说不准再接近曲亿玲，曲亿玲还真没看过自己弟弟这么霸道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是箫爻一个人开车自己回去了，在大雪纷飞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怜。 曲亿玲坐上了曲彦的车，边系安全带边看着已经坐在驾驶座上，抿着一双唇不说话的曲彦，问道：“怎么了？” 曲彦说道：“虽然箫爻为人是挺仗义的，但是他私生活非常混乱，还有个十七岁的儿子，你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曲亿玲笑道：“都只剩我们两个了，你就别演了。” “我演技这么不好？”曲彦眨眨眼，“你看出来了？” 曲亿玲笑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冲动地喊过，都这么大人了。” 曲彦才二十岁，这个岁数就坐上了总裁的位置，如果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那这个总裁也白当了。 曲彦拍了拍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车平稳地开上了公路。 曲彦边开边说道：“我是看不下去你继续加班了，你这一个礼拜动不动就加班到十一点十二点的，我们曲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受这种罪。现在你们部门都知道你是我姐，我保证明天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我就不信爸还让你继续在策划部干。” 曲亿玲温柔地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曲彦是怕她受苦受累，心疼自己，也就不纠结这个事情了，转而问道：“箫爻真的有个十七岁的儿子？” 曲彦说道：“当然，他还没出道之前搞出来的，他自己也从来不说是哪来的女人，要我说，儿子都生出来了，不是理所应当该结婚吗？他倒好，说自己一点都不想结婚，没准这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曲彦总结道：“不负责任的单身主义。” 至今媒体也不知道他儿子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曲彦说是真的，那就应该是真的了。 刚刚箫爻说他在医院捡到自己一张名片，她这么久以来也就给过一张名片，就是给那个蛮不讲理要她们赔钱的那个，至于为什么最后落到了箫爻的手里，她就不知道了。 曲亿玲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曲彦笑了笑，不可置否。 曲彦和曲亿玲刚到家门口，已经是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宋离墨应该已经睡了，曲临和容芊芊也快要睡了。客厅的灯没开，一片漆黑。 曲彦道了声晚安就回自个房间去了，曲亿玲上了楼梯，走到三楼，进房间前习惯性的往隔壁的宋离墨房门看一眼，却发现房门半掩着，从门缝里漏出了暖黄的灯光。 都十一点多了，宋离墨还没睡吗？ 曲亿玲想起了宋离墨记账的那个笔记本，或许她还有别的事情不想告诉她也不一定。 十六岁的小姑娘，谁没点秘密呢。 曲亿玲想到这里，笑了笑，转身想回自己房间，刚刚打开房门，就被人叫住了。 宋离墨穿着一身玄黑色的睡衣，脚踩着一双毛绒拖鞋，悄声无息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在曲亿玲准备进房间之前，喊了她一声。 曲亿玲回头看她，宋离墨整个人笼罩在宽大的睡衣里面，她已经不再像是刚刚相遇时那般的娇小，玄黑色的睡衣衬得她肌肤雪白，并非是病态的白，而是一种近乎是冰山雪地中，一眼望过去的白净剔透。鬓角的头发被一只小巧的发夹夹在一边，露出了小巧玲珑的耳朵，如同清晨的玫瑰那样娇嫩欲滴。 宋离墨深蓝色的眼睛盯着她看，睫羽扑扇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灯光在她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层阴影，却也掩盖不住她饱满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她眉宇之间甚至还隐藏着超越她年龄惊人的美丽，额头上面犹带着水汽，更显得她皮肤白皙通透。 偏偏宋离墨还抱着一本厚重的书，淡淡地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睛如同海洋深处的水晶，越发越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曲亿玲不由自主地想到，可能她刚刚洗完脸。 她长得那么美丽，如果有一天，她站在聚光灯之下，她一定会受到万千的宠爱，一定会站在娱乐圈最巅峰的位置。 最近她忙了点，总感觉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她了。 曲亿玲走了过去，她站在宋离墨房门口，宋离墨往后退了两步。 她甚至为这拉出来的距离有一点失落。 曲亿玲想摸摸她的头发，却发宋离墨已经有她高了。 长得可真快啊。 曲亿玲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宋离墨说道：“我在等你回来。” 曲亿玲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曲亿玲柔声道：“等我回来干什么？你要早点睡觉，明天你还要上课。” “明天一高冬季运动会，我报名了冰球和三千米。”宋离墨看着她，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太深邃，却又格外的迷人，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就仿佛要让人彻底沦陷下去，“你会过来看吗？” 曲亿玲一瞬间就忘了自己明天有什么事，哦对今天晚上发生了那种事情，指不定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没准她爸一恼羞成怒就把自己丢出去出差也说不定呢。 …… 管他呢。 曲亿玲点头答应：“几点？你在校门口等我好吗？” 她都出国这么几年了，纵然那是她母校，她也不太记得路了。 况且一高还那么大，东西南北各一个体育场，鬼知道会在哪个体育场开运动会。 宋离墨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可惜那笑容还没有维持太久，曲亿玲觉得有点遗憾，宋离墨从她们两认识开始就不怎么爱笑。 明明笑起来这么好看。 “九点开幕会，十点钟冰球决赛，下午两点三千米决赛。”宋离墨说道，“你一定会来的，对吗？” “当然。”曲亿玲笑着点点头，走过了两步，直接缩短了刚刚宋离墨退后的两步，倾身过去，轻轻印了一个吻在她脸上，“我很高兴。” 宋离墨只觉得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一片滚烫，连昏暗的灯光都掩盖不住她的脸红，她没想到曲亿玲会亲过来，而她们之间也形成了一个极端暧昧的姿势。 曲亿玲走上前的两步，正好把宋离墨抵在了墙上，宋离墨往后退两步，没退成，撞在了墙上，简直无路可退，幸好曲亿玲亲完了就退开了，她才得以脱身，直接闪身回了房间，丢下了一句：“我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曲亿玲笑了笑，看着里面迅速熄灭的灯，就跟逃避什么一般，她帮她关好了门，也回了自己房间。 隔天早上，明明才七点过十分，曲亿玲下了楼，却没有看见宋离墨的影子。 容芊芊一边喝粥一边对她说道：“你下来啦，快吃饭，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墨早早就去学校了，她平常不都是七点半出门嘛。” 曲临和曲彦两父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边吃早饭边拿着一份报纸看，容芊芊早就不知道吐糟过这两父子这种老头子的习惯多少回了，但曲彦和曲临仍然是屡教不改我行我素。 曲亿玲说道：“一高今天运动会，她报了两个项目，估计她要早点过去做准备吧。” 容芊芊点点头：“这孩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曲亿玲笑了笑，坐下来吃早饭。 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却突然被曲临叫住了。 临韵集团董事长，就算是在家里，也自带着一股威严霸气。曲临咳嗽两声，说道：“你今天自己开车过去吧，别挤公交了，让王妈把车钥匙给你。” 曲亿玲挑眉，和曲彦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同时移开。 这一句话一出，就象征着曲亿玲的实习期彻底结束了。 容芊芊埋怨道：“早该这样了，我就想不通了你干嘛要这么做，我们家大女儿又不是见不得人。” 曲临放下报纸：“我那是锻炼她！” 容芊芊瞥他一眼：“好好好，锻炼就让自己亲闺女挤了这么久的公交，这么冷的天，外面都零下了，你还这么狠心！” 曲亿玲从王妈手里拿到了自己的车钥匙，很是愉快，和曲临一起出了家门，去了自家车库。 曲彦道：“姐，这回你得感谢我吧。” 曲亿玲回道：“是是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跟爸告状，我至于来公司上班么。” 曲彦道：“姐，说好的，我们一人管一半，你不能抛弃我！” 两个人边斗嘴边各自上了车，反正有车，两个人在车库里多磨蹭了一会，曲亿玲拿回了自己那辆开的最熟的兰博基尼，开的熟门熟路，比平时还早了十五分钟上班。 曲彦和曲亿玲同时到达了公司，两个人还是默契地分开走，曲彦去了那部直达顶楼的专用电梯，而曲亿玲还是跟往常一样，往着普通电梯里挤。 公司大门离电梯也就那么几步路，曲亿玲已经听到了第十声“曲小姐好”的问好，形形□□的人，她认识的，她不认识的，其中还有几张漂亮的脸，看起来像是他们公司旗下的明星。 柳翘正好在大厅里，看见她过来了，亲亲热热地喊她：“亿玲姐。” 她们有过几面之缘，曲亿玲还是认出了她是在餐厅里遇到宋离墨的那天，挽着曲彦手臂的那个女孩。曲彦当时还是怎么说的？他和林子绪为了柳翘还成了情敌？ 曲亿玲笑了笑，要不是自家弟弟对自己承认过，自己真正喜欢的是林子绪，她都差点当真了。 第015章 鼓励的吻 015亲吻回来 柳翘道：“彦哥说你不能暴露身份，我本来早就想去策划部看你了，现在好啦，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了。” 身边又有两个路过的人喊她曲小姐，她被喊得有点心烦意乱，随便答应了柳翘一声，快步地往电梯走，原本拥挤的电梯在她靠近的同时立刻被空出了一个位置。 她站了进去，闭上了眼睛。 有点糟糕啊。 曲亿玲到了策划部，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却发现桌子上所有需要整理的文件都不见了，她回过头来看了看其他已经到了的职员，都不敢看她，低头在做自己的事情，曲亿玲仔细辨认了一下，自己桌子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现在正在那几个职员手中，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帮她完成了。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真的。 曲亿玲揉揉额头，却在视线的余光里瞥见一杯热茶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疑惑地看了过去，就看见他们部门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经理正一脸谄笑地对着她。 曲亿玲坐直了，却没站起来。 站起来也没什么用。 曲亿玲礼貌地问道：“经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吗？” “您说哪里的话，以前我多有冒犯，还请曲小姐不要介意。”经理笑得连脸上的肥肉都堆叠起来了，“总裁说叫您上去一趟。” 经理现在想到自己不仅骂过曲亿玲，还妄图泡她，就感觉背上出了一片冷汗。 昨晚上的事情以飞快的速度迅速流传遍了整个公司，他们娱乐公司内部以一种十分敬业地态度甚至把曲亿玲的照片都给传了一遍，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中的曲家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曲彦叫她过去干什么？ 曲亿玲点点头，就走了，留下来一帮子职员包括经理都松了一口气。 坐在曲亿玲旁边的女职员说道：“其实曲亿玲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曲这么不常见的姓，跟我们总裁一模一样，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现在想想，跟总裁也长得有点像。” 另一个人说道：“我听别人说，曲家大小姐长得像妈，而我们总裁比较像曲董事长，哪里像了。像了也不至于这么久了我们还没认出来啊。” “是啊是啊。” 李姐把椅子转了过来：“你看你们一个个吓得，平时亿玲对你们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知道人家是曲家大小姐之后就怂了？” ……能不怂吗？ 总裁的亲姐姐，临韵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据说她在玲珑影视里面的股份和总裁一模一样，从分量上来说，她跟我们总裁差不到哪里去。 李姐摇摇头：“专心做事吧。” 这一段时间曲亿玲和他们做一样的事，吃一样的饭，下楼买饮品的时候也会顺手给他们带一杯，温柔漂亮有涵养，有不懂的地方也会虚心请教，做事认真，效率也高。 就有哪里不一样了呢？ 曲亿玲上了顶楼，顶楼很空旷，只有零零散散几间偌大的办公室，和一间巨大的会议室。房顶用了透光玻璃，所以光线非常好，外面的光线可以直射进来，而到了晚上，玻璃就自动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屏障。 曲亿玲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曲彦坐在柔软宽大的办公椅里面，看见她来了，欢快地挥挥手：“这里感觉怎么样？” 曲亿玲道：“不太好。” 曲亿玲坐在曲彦对面，曲彦看了看表，站了起来：“八点二十分，正好。” “来，我带你去见见董事会们。” 曲亿玲持有的股份和曲彦一模一样，在众多董事中，除了曲临，她和曲彦两个人都是持有股份最高的人，当然应该去开个早会。 曲彦打趣道：“自己家的公司，你早就该进来了，你让你亲爱的弟弟这么多年独自承担了多少你知道吗？” 虽然她确实不怎么喜欢，与其经营公司，她更喜欢当一个美术老师，教孩子们画一些画什么的。 但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曲彦走出去了。 那间会议室里面放置着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周围摆着一圈数量众多的椅子，但实际上坐在椅子上的人并没有几个，并且都集中在了靠前的位置，而最前面的位置和它旁边靠右为首的位置，都是空的。 一看就是他们两的位置。 曲彦坐上了主位，气场就完全变了。他变得认真起来，有点像曲临，但是又有点不像曲临，嘴角下藏着一抹隐晦的笑意。 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正经开会的样子。 曲亿玲坐在了他靠右为首的位置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这么多年没有曝光在媒体面前，一是因为家里保护的好，二也是因为她不喜欢，所以一直刻意躲避着这些事情。 “开会之前，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曲彦敲敲桌子，“这位是曲亿玲，我亲姐，比我大一岁，也是董事之一，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在策划部做了一段时间工作，对公司各方面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策划部的经理，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这一圈人里面有各位董事会成员，总裁，几位副总裁，总经理，还有各部门的分管经理，只有策划部多出了一个副经理，架着眼镜，在一边认真地听着。 策划部的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站了起来：“曲小姐……曲董事工作十分认真，在策划部和大家相处都十分愉快。” 曲彦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上，略有深意地看着策划部的经理：“可是我姐说，她不怎么愉快啊。” 策划部经理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曲亿玲敲敲桌子：“曲彦——” 曲彦站起身来：“今天我有几件事情要宣布。” “第一，辞退策划部经理，由副经理接任经理的位置。” “第二……” 曲亿玲并没有等会议开完，就早早地出来了，她在会议中途看了下表，表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四十分，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昨晚上宋离墨说的今天有运动会这件事情。 完了。 她开车开的飞快，但是也没什么用，一高和玲珑影视公司完全处于两个方向，她今天就算是开出她爸珍藏的那辆法拉利限量版，遇上b市的早高峰什么车都是爱莫能助。 当她把车开到一高的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二十分了，她把车给停稳了，急忙下车往学校门口走，一抬眼就看见宋离墨站在那里等着她。 宋离墨穿着厚厚的黑色及膝外套，连带着的围巾都是玄黑色的，整张脸隐藏在围巾里，冻得通红的耳垂在鬓发间若隐若现，她像是站在那里站了很久，看见曲亿玲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也没有动。 宋离墨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半晌之后开了口：“你迟到了。” 曲亿玲说道：“对不起，公司有点事，然后路上又堵了，有点来不及。” 运动会开幕式已经开始快半个小时了，逐渐进入了*，在一高校门口都能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群高中生，能疯的时候疯起来可真是吓人。 校门口基本没有人，寒冬腊月的，保安坐在保安室里面看电视，把暖气死死地关在房间里面，没有一点想出去一探究竟的架势。 两个人穿过校门，直接走向离校门口最近的那个运动场，那是这届运动会的主会场，以及冰球大赛的场地也在这个会场里面。 等到两个人坐在观众席上的时候，开幕式已经接近尾声了，巨大的舞台上面有三百名*的拉拉队队员在跳舞，为这届运动会开幕式跳一个结束舞，在最后，校长致辞，并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这个校长也是当年曲亿玲的校长，四五年过去了，依旧声音洪亮，宝刀未老。 观众席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开始有人离开观众席，向着会场上走去，准备热身开始比赛。 曲亿玲一直盯着舞台看，等校长致辞完，转过头，才发现宋离墨一直盯着她看。 曲亿玲问道：“第一项冰球大赛，你不是也要参加的吗？快去吧——” 宋离墨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的视线一直逡巡在曲亿玲的脸上，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 曲亿玲的唇不算很薄，描了一层水红色的口红，更显得水润润的，看起来很软的样子。 曲亿玲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有点儿不对劲，顿了顿，问道：“怎么了？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宋离墨收回了目光，不着痕迹地把手缩回口袋里：“天很冷，你让我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 曲亿玲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 宋离墨打断她，说道：“你让我亲一下。” 曲亿玲眨眨眼，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亲一下？” 宋离墨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像昨晚上那样，你亲了我，我要亲回来。” 她们班参加冰球大赛的人已经在喊她快点过去了，宋离墨迟迟都没有动，一直盯着她看，像是没听见队友的呼喊一样。 这明明就是在讨要一个比赛前鼓励的亲亲吧。 曲亿玲忍不住地想要微笑，轻声道：“好，你亲。” 宋离墨闻言，倾身过去，呼吸顷刻之间便染上了她的脸畔。 曲亿玲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宋离墨越靠越近，那呼吸声便越发的清晰可闻，曲亿玲不由自主地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她们靠的太近了，曲亿玲看不见她的脸。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般，她也一直都没有感觉到宋离墨的温度，转过头看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便亲在她的唇上，软软的，带着一种她身上独有的冷香。 第016章 运动会上 016运动会上 宋离墨也没想到她会偏过头来，唇上柔软的触感还在，她耳朵都红了，冰球队的队友又叫了一声，她才连忙起身，近乎是落荒而逃地走过去了。 都不敢看曲亿玲一眼。 曲亿玲也愣住了，她看着她离开，不由自主地抬手抚摸过自己自己的唇，心跳都漏了好几拍，直到有人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她才回过神来。 会场里面的冰球大赛已经开始了。 曲亿玲顾不得许多，连忙在场上寻找着宋离墨的身影。 她一眼就看到了宋离墨，她把头发束了起来，带着防具，但是那包裹在队服里的身形太过熟悉，她看着她灵活地带着球闪躲，轻盈地在冰面上滑来滑去，直到一杆进/洞，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林桑榆坐在曲亿玲旁边，柳月也跟着坐在林桑榆旁边，林桑榆跟着曲亿玲的视线看了一会，就觉得没什么兴趣，她看着曲亿玲认真的侧脸，问道：“她刚刚是亲了你吗？” 柳月在旁边推了她一把，让她别问这种没礼貌的问题。 曲亿玲自然记得林桑榆和柳月，当时宋离墨还在医院的时候，就在隔壁床位的那个女孩，和她青梅青梅的好朋友。 不过曲亿玲听到她问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感觉有点心虚：“这是一个小误会。” 林桑榆一双认真的眼睛盯着她看：“亲了吗？” 曲亿玲看着她看了三秒钟，无奈的点点头。 柳月拽了林桑榆一把。 林桑榆像是没感觉到一般，听到了曲亿玲的话，自言自语道：“我可没看过她这么亲近过谁呢。” 曲亿玲好奇道：“她在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林桑榆眨眨眼：“什么样子的……你知道我们都是怎么评价她的吗？柳月你说。” 柳月看这人已经停不下来了，只能无奈地接话道：“……高岭之花。” 林桑榆点点头：“对。” “她来这才这么两个多月吧，我数过，至少有两百封情书明里暗里地被塞给她，虽然她一封都没有拆开过就是了。”林桑榆说道，“而且，我几乎没看过她和别人多说过一个字。” 曲亿玲看向坐在林桑榆旁边的柳月，柳月点点头，认同了林桑榆的说法。 林桑榆叹了一声：“真是冷艳不可方物，多少人拜倒在她脚下，她都从来没看过一眼。” 林桑榆叹完，又说道：“而且前一段时间，不是听说她把缠住她的三个人给教训了一顿吗？好像现在还有一个人在医院躺着。” 曲亿玲点点头，这个确实是真的。 曲亿玲问道：“那为什么她要来参加这个？” “因为班上再怎么凑也凑不出一只完整的冰球队啊，然后班导说宋离墨玩这个很厉害，然后我们家柳月就求她求了将近半个月。”林桑榆说道，“而且下午她也要参加女子三千米决赛，你知道吧？班上实在找不出人来了——” 林桑榆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她那么漂亮，又那么强，成绩还那么好，要是我有她一半厉害，肯定也会有很多人追我——” 柳月道：“现在也有很多人追你啊。” 林桑榆扒在她身上，说道：“可我只喜欢你一个啊……” 柳月推开她，笑骂道：“你别闹了。” 林桑榆道：“今晚班导说要给我们补课，这是运动会啊，要不咱们一起逃了吧，中心广场那边开了家甜点店，她们都说超级好吃，你陪我去吧。” 柳月道：“不去，班导会骂的。” 林桑榆满不在乎道：“这不还有我吗，他骂的话就骂我好了。” 她们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都太过熟悉彼此，连言笑间都有一种别人无法融入的气场在。 林桑榆有一种张扬的美，连同她在空中飞扬的头发都显得鲜活而美丽，眼睛又大又亮，眨眼睛的时候偏偏又能流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而柳月不同于林桑榆，她长得不算多漂亮，而是有一种知书达理的美，天生带着一种温柔缱绻的书香气，一看就是书香世家养大的女孩。 曲亿玲又转回来看比赛，却一直想着刚刚林桑榆的话。 宋离墨她……只亲近她吗？ 她又想起了她刚刚落荒而逃地背影，想起一触即分的吻，绵延而又温热的呼吸，以及几个月前握住她的那只手的触感。 明明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却已经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曲亿玲往会场上看过去，会场上的比分差距越来越大，宋离墨玩这个太厉害，场上几乎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她们班级一路杀进决赛也确实靠着她。 曲亿玲看着比赛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起身离开了会场。 观众席地势高，最高层往外走，从栏杆往外看，能看到一高整个校园，甚至能看到位于西北角落的宿舍楼。 往上看，是一片阴沉沉的天空，没有阳光和蓝天，曲亿玲趴在栏杆上，感受着呼啸的冷风吹过鼻尖。 场内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比赛结束，人零零散散地往外走，这个会场接下来没有别的比赛，下午的三年米以及八百米在另外一个跑道运动场。 宋离墨换好衣服，在观众席上没有找到她，从观众席上出来，就看见曲亿玲趴在栏杆上，凭栏远眺，长腿细腰勾勒出的优美曲线，墨发披散在她背后，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曲亿玲的侧脸，她薄唇抿起，眼神延伸向远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也许仅仅只是在发呆，也许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感情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 有的人会相信一见钟情，相信上帝的安排和眷顾，认为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该来的总会来，属于你的也总会属于你。而有的人更偏向于日久生情，感情是需要经营，需要相同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不是热情如火才叫爱情，就如同温润的流水，总是要经过无数的河流，经历无数的坎坷才流向大海。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总是会有心动的那一瞬间。 曲亿玲像是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转过身来，靠在栏杆上，冲着她微笑：“比赛怎么样？” 阳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洒在她身上，宋离墨想起了比赛前的那个吻，耳根还有点儿*辣的，心跳扑通扑通跳，而曲亿玲看起来像是丝毫没有在意比赛前的轻吻，甚至是有点懒洋洋的，放松地靠在栏杆上，那笑容在她眼里就有了一点调笑的意味，更让宋离墨心跳地更快。 宋离墨没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因为靠在栏杆上的那人，双手伸开横着搭在栏杆上，温柔却带着点散漫，不多见的样子。 而那种漫不经心的温柔，反而让宋离墨越发地心跳如鼓。 她对谁都这么好吗？对谁都可以这么不设防地让他们靠近，甚至是亲吻拥抱吗？ 如果换了别人，在比赛之前和她索吻，她还会温柔地答应吗？ 宋离墨没由来地觉得有点儿生气，但偏偏她又深刻地意识到曲亿玲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反而做了她该做的不该做的所有的一切。 她根本怪不了谁。 宋离墨像是赌气一般，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抱住了她。她的手从曲亿玲的肩膀绕了过去，抓住了她后背的衣服，手上用了点劲，曲亿玲有点不舒服，挣动了一下，反而被宋离墨抱得更紧了，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宋离墨感觉到有一双手，轻柔地环住了她。 曲亿玲离她离得很近很近，两个人身高相仿，而宋离墨近乎是把头埋在了她的肩窝里，她的头发已经松散下来，黑而直的头发披在她背上，有几根调皮的头发沾在了她脸上，搞得她有点郁闷。 好想打喷嚏。 曲亿玲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啊——比赛前的亲亲就算了，比赛赢了还要来个爱的抱抱吗？” 这话说的宋离墨耳根红了个透彻，放开了曲亿玲，还往后退了两步。 曲亿玲揉揉鼻子——她终于可以揉揉鼻子了，然后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宋离墨的手：“走吧，带你去吃饭，下午你还有比赛啊。” 曲亿玲边说着，边露出了点笑意。 她实在是很高兴，昨晚上她问她来不来看她比赛的时候她就很高兴了，而现在的心情宛如十个慕斯芒果蛋糕摆在她面前，还是宋离墨亲手做的那种。 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宋离墨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在短暂地手足无措之后迅速地回到了面无表情，虽然耳根上的热度迟迟都下不去。 下午的比赛比上午的比赛更加顺利，她跑三千米一路遥遥领先，在最后一圈的时候甚至还能冲刺，而落后了她将近三圈的第二名目瞪口呆地看着终点拉起来的终点线，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这个速度已经反人类了好吗？她脚下是不是装了加速器之类的高科技！ 这不科学！ 宋离墨脚下肯定没有装任何东西，她冲过终点线的时候，象征着破历届校运会三千米记录的音乐欢快地响起来，观众席上传来了一阵能冲破天际的欢呼声，几乎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她。 她跑完之后慢慢悠悠且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步，刚想回观众席上，但是被站在终点线上的裁判拦了下来，说要等到比赛结束颁奖之后才能离开。 宋离墨只能坐在终点线旁边的裁判席上继续等着，像是对一圈一圈继续跑着的比赛选手无声的讽刺。正看得无聊的时候，一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抬头，看见曲亿玲站在她面前，还是微笑着。宋离墨接过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曲亿玲陪她一起等着，直到最后一名选手苟延残喘地跑过终点线，被她的同伴们接住，裁判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过去领奖了，她才慢慢悠悠地起身，准备走过去。 曲亿玲低声道：“我刚刚站在终点线旁边，还以为你需要我接住你呢。” 最后一名选手被她的同伴们架着一步一步慢慢挪向了观众席。 宋离墨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赤果果地被她调/戏了，却又被已经到了领奖台那边的裁判催着赶快过去。 宋离墨低声道：“如果她们也每天晨跑的话，这不算什么。” 曲亿玲摸摸她的脸：“我知道，你最厉害了。” 领奖台那边只剩她一个人没有过去了，颁奖人换成了校长，都已经站在一边了。 宋离墨还没动静，被曲亿玲轻轻推了一把，她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仍然坐在那里的她。 曲亿玲微笑道：“去吧，我的冠军。” 第017章 传照片 017网传照片 自运动会之后，有一组图在最大的论坛网站“海角论坛”上悄悄流传了开来。 标题：《有谁认识这人？长得也太漂亮了，是不是哪个还没出道的明星？求八》 楼主：是这样的，今天我弟弟学校运动会，他参加了个比赛，我就去看了下，比赛完了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个妹子，我的天这绝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妹子，和外面那些矫揉造作的妖艳贱/货好不一样！我笔直了二十五年的人生就在这一刻彻底弯了！天了噜我的小心脏！ 2l：woc？ 3l：卧槽这个号是个女的？这个一看就是个大老爷们的号是个女的？ 5l：没图说个唧巴，楼下接队形。 6l：没图说个蛋蛋。 7l：没图说个西红柿炒蛋。 8l：没图说个红烧肉炖茄子。 9l：没图说个……朕他/妈都饿了！你们有完没完！ 10l：不对啊楼主这不是你平时的作风啊！图呢！ 楼主：我还想私藏呢！既然这样就给你们看好了，我悄悄地靠近了一点拍的，幸好我手机像素好，大家帮忙看看，是谁家的小姑娘不，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介意有一个女朋友吗！有男朋友的话介意换一个女朋友吗！不想换的话介意多一个女朋友吗！会做饭能挣钱特别顾家照顾人还会暖床你在上面也可以！ [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我弟弟还各种不服，好像他们队就输给那个妹子的班了，很厉害的样子？ 11l：天了噜，我觉得我要爱上她了…… 12l：楼上+1[痴/汉.jpg] 13l：楼上上+2[痴/汉.jpg] 14l：楼上上上+10086[痴/汉.jpg] 15l：楼上上上上+身份证号[痴/汉.jpg] 16l：这是一高上午的冰球大赛？那个妹子确实牛逼。 17l：楼上知情人士！求深八！ 18l：哦我知道她，她确实是一高的，为了妹子*具体班级我就不透露了，但是她人超级厉害，成绩也非常好，但是人很冷淡，我跟她同班好几个月了从来没跟她说上一句话……一句话也好啊qwq 19l：楼上好可怜的样子，以及，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调查不出来吗？[微笑.jpg] 20l：hhhhhh楼上别闹，妹子也是有*的好吧，不过长成这样，感觉总有一天会在电视上看到她的。 …… 楼主：卧槽，下午的女子三千米这个妹子破校运会记录了，而且超了第二名整整三圈……妹子快娶我！ 115l：我看到了，而且跑完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和裁判坐一块去了，裁判脸色都不太好了hhhhhhhhhh后来还过来了一个人，看起来和她还挺亲热的，太远了看不太清长什么样子。 116l：默默脑补了一点有点萌23333333 117l：亲热？我已经把她脑补成了武力值爆表的完美高冷女神了，有点ooc啊，差评！ 118l：意料之中啦，上次体育课测八百米……我就不说她的成绩了你们会吓到的，从我身边跑过去跟阵风样的，哦对那个人好像是她姐姐来着。 楼主：楼上求多透露一点qwq你越说我越喜欢她啊……我觉得这几张照片我可以舔三年！ 119l：对啊对啊快说！ 120l：我跟她不熟啦……不过她刚来的时候，班导说她是转班生，我们也不好意思问原因，就偷偷去每个班找熟人问了问，结果没有一个人说以前认识她，虽然我们觉得有点奇怪啦……不过也可能妹子是转校生，但比较怕生所以说自己是转班生什么的吧hhhhhhhhhh 哦对前几天她还撂倒了三个骚扰她的人，厉害吧23333333 121l：woc凶残成这样，完全脑补不出她怕生是什么样子…… 122l：楼上+1，求继续八 123l：高冷女神怕生什么的，太ooc了……求继续八+1 …… 257l：我真的不能再说啦，妹子*比较重要，各位晚安。 这么一个帖子，在众说纷坛的海角论坛闲聊版盖到了几千楼，每一个慕名进来的人无不惊艳于那几张偷拍的照片上的脸，不过再也没有人出现来爆料，就像是昙花一现，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因无他，能爆料的人都去准备期末考试去了。一高的期末考就在运动会之后的一个月，事关高三换班，绝对不能马虎。而能爆料又不用期末考的两个人，坐在玲珑影视公司的顶楼，两个人对着电脑，看着这帖子指指点点。 曲彦撑着下巴，他这么几年当总裁的经验让他迅速地捕捉到了隐藏在里面的机会，转过脸来看着曲亿玲，曲亿玲一脸沉思，曲彦不知道她是不是想的跟自己一块去了。 曲亿玲指指屏幕：“你让公关部掺合进去了？” “要是我让公关部掺合进去，我就不会让你过来了。”曲彦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的话，区区几张照片，就能到这个地步。 海角论坛作为全网第一大闲情论坛，自然是玲珑影视公关部的重点把控对象，公关部的人盯着这个帖子看了好几天，觉得其中有一张照片，这个一夜之间红起来的妹子抱着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曲亿玲。 公关部的人这才察觉出有点不对劲，把这件事情汇报了上去。 曲彦道：“姐，你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曲亿玲说道：“想法肯定有，就是不知道离墨她自己的意思。” 曲彦琢磨道：“要是有想法，那得快点，没几天他们就考试了，要是那群崽子们考完了，没事刷论坛，什么事情都会给抖出去。” 曲亿玲点点头。 谁都看得出来，宋离墨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甚至于不用看她的演技和唱功，就凭着那么一张具有先天优势的脸，就算演技烂唱功烂，也能在娱乐圈里面混出一个第一花瓶的称号。 而且这个花瓶还是个褒义词。 这个看脸的世界。 而这个帖子如果真有人深扒下去，扒出了宋离墨的真名和班级的话，保不准会有慕名而来的星探来找她商量签约的事情。 当然，如果宋离墨不愿意，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如果她愿意，却让别人捷足先登了的话，那可就吃亏了。 曲彦说道：“至于离墨她的意思，你问问她不就行了。” 曲亿玲摇摇头：“不行，我问她的话她肯定会答应的。” 就算她不愿意，她也会答应的。 曲彦想了想：“也是，你那么疼她，要是你提出点什么要求，她不答应才奇怪。” 曲彦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宋离墨能进入玲珑影视，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玲珑影视现在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箫爻，虽然坐稳着娱乐圈当红一线的地位，但是根本就是个不稳定的炮仗，不知道什么时候闹个丑闻出来，估计他们公司都得跟着倒霉，而且这种事情发生在箫爻身上简直太常见了，根本就防不胜防。 曲亿玲说道：“创造机会。” 曲彦疑惑道：“怎么创造？” 曲亿玲手指扣着他办公室桌子，眯了眯眼睛：“你把林子绪交给我，我去试试离墨的意思，怎么样？” 曲彦睁大了眼睛：“你要子绪干什么？他是我的！” 曲亿玲玩着自己的手指：“要不然，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爸妈？” 林子绪现在的经纪人是曲彦亲自指定的，玲珑影视最好的经纪人之一，他喜欢的人，当然是毫无底线地宠，给他一切他想要的。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得上是在包/养林子绪。 他们很早之前就说开了柳翘的事情，曲彦承认他接近他是居心不良，而林子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抵抗情绪，甚至是默认了。 一切都是顺水推舟的成全。 他把他小心翼翼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甚至都不在乎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并没什么关系。 这怂样，反正曲亿玲是看不下去了。 曲亿玲自从策划部的经理被免职之后，拒绝了曲彦再立一个副总裁的想法，进了演艺部。 演艺部分为经纪人部和艺人部，两个部分相辅相成，曲亿玲无意当自家公司旗下的艺人，自然而然地去了经纪人部。 曲彦自然没意见，倒是曲临有些意外，他当然知道曲彦那些小心思，以为身份暴露那件事结束之后，曲亿玲自然而然地应该会在公司高层担任一个位置，或者直接去总部上班，参与管理企业各种事项。 但是让曲亿玲偏偏选择留下来，继续她的“实习期”。 而且还选择了演艺部。 曲彦一想到就觉得后背凉，眼皮还在狂跳，林子绪和他的事情，曲亿玲一直以来都不是太赞同，所以曲彦也一直让林子绪避开曲亿玲的视线，她姐人虽然温柔，但是发起火来还是挺恐怖的。 而且，最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他把曲亿玲坑进了公司来和他一起同甘共苦。 可是林子绪哪里斗得过曲亿玲，一个集团接班人，一个刚出道的小新人，要是曲亿玲想干点什么，林子绪哪里能抵抗的了。 叫你不要坑人，坑的还是自己亲姐，看吧，报应来了。 曲亿玲倒没说话，两个人看着对方，空气骤然都紧张起来了。 总裁秘书推开门，看见这两位剑拔弩张的模样，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那个，曲总——” 曲彦立刻恢复了正儿八经地模样，咳嗽一声：“什么事？” 总裁秘书嗫喏道：“十分钟之后有个会……” 曲亿玲在旁边，笑盈盈的说道：“你答应不答应？” 曲彦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泄了气道：“姐——我是真喜欢他。”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曲亿玲微笑，“我就当你答应了。” “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第018章 造机会 018创造机会 宋离墨不怎么上网，但是她的那组图片从海角闲情论坛流传到了七情八卦论坛，再从七情流传到了微博，她偶然刷刷微博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 最近一高期末考，莘莘学子们都在紧张地复习，宋离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该复习的还是得继续复习。 可是她不在意，并不代表着别人不在意。 下午照例两节课的自习时间，暖气呼呼地送进教室里，偌大的教室只能听见笔在纸上唰唰唰书写的声音。 班主任后来给宋离墨换了位置，调到了林桑榆的旁边，宋离墨还在安静地算着一道题，林桑榆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再转头偷偷看了看一直站在教室门外徘徊不定的一个男人。 男人像是在等人，不时地往教室里看过去，数学老师以为是学生家长，也没有过多在意。 林桑榆用手肘捅了捅坐在旁边的宋离墨，轻声道：“你看门外，又有人来了。” 宋离墨“嗯”了一声，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做着手下的作业。 最近他们教室周围经常出现一些陌生的男人女人，而且无一例外是找宋离墨，原因也只有一个。 六点四十下课铃响，班上的其他同学都陆陆续续地收拾书包出了教室门，宋离墨收拾好了东西，林桑榆和柳月早已经走了，她们两是邻居，和曲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宋离墨径直从男人身边走过，男人也没想到宋离墨连看他都不看一眼，急急忙忙地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句：“请问你是宋离墨吗？” 宋离墨并没有停下脚步，男人连忙追了上去，跟在宋离墨旁边，边走边说道：“你好，我是顾川娱乐的星探，我们公司非常看好你，想问你有没有意愿签进我们公司？我们保证会给你最好的待遇，不管你将来想唱歌还是想演戏，我们绝对尊重你的意愿——” 如今整个娱乐圈，顾川娱乐、玲珑影视和易鼎音乐三足鼎立，挣个你死我活，就这么互相抗衡着，三家公司倒也长久不衰。 玲珑影视自然是曲家的临韵集团，易鼎音乐属于荣阳集团，而顾川娱乐则是李氏集团创立，甚至于顾川娱乐这个名字也是以李氏集团长子的名字来命名。除了这三家巨头之外，还有箫氏娱乐、卓越传媒等等，都在娱乐圈占着不小的份额。 前一段时间顾川娱乐内部闹了点不愉快，李氏集团长子李顾川力排众议，接手顾川娱乐，现下顾川娱乐刚刚完成一*换血，从掌门人到手下的艺人也换了个透彻，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从艺人到公司员工更需要一批新鲜血液。 顾川娱乐是个很好的选择，第一他是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规模和资源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第二他处在一个百废俱兴的阶段，这样对新人的发展最有好处，不会太过苛责新人。 男人边说话边思考着宋离墨答应自己的可能性，按理来说玲珑影视已经发展成熟，易鼎音乐主攻音乐方向，两家公司对年纪小没有资历的艺人发展最不利，纵使想要火，那也得混上好多年之后，顾川娱乐绝对是宋离墨最好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宋离墨愿意进入娱乐圈。 但是谁又会拒绝这种成名的机会呢？ 每天多少人徘徊在娱乐公司门口，渴望着自己能被星探们一眼看上，签进公司，又有多少人通过各种各样的选秀活动想要一举成名出人头地。这样的人数不胜数，而娱乐圈这种优胜劣汰的地方，最后能封神的能有几个？ 宋离墨停下了脚步，男人以为宋离墨听到顾川娱乐的名号心动了，志得意满地等着宋离墨开口说话。 宋离墨看了看两边路上的店，选了一家店进去，买了一小罐花蜜出来，提在手上，继续往前走。 男人：“……” 男人站在街头，声音提高了一点：“宋离墨小姐，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你不用说了。”宋离墨这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兴趣。” 网上最初的帖子确实没有扒出她的真实信息，但是在图片疯狂地传开来之后，或许是她班级上的同学，也或许是别的班级的同学，反正她的班级和姓名都在不知不觉中泄露的一干二净。 不过也幸亏她平时不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他们也仅仅知道她的班级和姓名而已。 前前后后将近七八家娱乐公司来找过她，有的态度还特别傲慢，有的还说过她不识好歹，顾川娱乐派过来的这个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但是她还是没有兴趣。 宋离墨还是卡着七点十分进曲家大门，和王妈打了声招呼，把外衣脱下来，挂在一边的衣架上，一边把带回来的复习书放进房间。 把书放好之后下了楼，手上还拿着买回来的那一小罐花蜜，走进厨房，却看到容芊芊正在切菜，修长而漂亮的手指压着一根胡萝卜，一刀一刀切得横七竖八的。 容芊芊抬头，这才发现她，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手，笑了笑：“就下课了？” 宋离墨点点头，她把花蜜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接手了她切菜的活：“阿姨，还是我来吧。” “我也不常做饭，不太熟练。”容芊芊站在边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你曲叔出差回来了，我想做个菜试试。” 临韵集团最近和外商洽谈合资问题，曲临经常出差，一出差就是一两个礼拜。 宋离墨低敛着眉目，她下手飞快，刀工了得。容芊芊看着看着有点入神，不过这也不是宋离墨第一次帮工了，甚至有几天王妈有事回老家的时候，都是宋离墨自己做的晚饭。 一家人也没个人会做饭，果然是上流圈子的风范。 容芊芊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切完胡萝卜切花菜，宋离墨问道：“阿姨，你想做什么菜？” 容芊芊道：“胡萝卜蛋丁，你曲叔喜欢吃这个。” 好像这是给小孩子吃的…… 宋离墨露出了一点笑意，薄唇弯起，轻声说道：“胡萝卜蛋丁的话，首先……” 宋离墨帮着容芊芊把菜给弄出来了，再淋了一点花蜜，王妈就进厨房做剩下的菜，宋离墨也一起帮着打下手，容芊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离墨手脚飞快地整理食材，感叹了一声：“要是将来谁娶了离墨可真是幸福啊，长得漂亮，做饭还那么好吃。” 王妈附和了一句：“是啊，离墨可懂事了。” 曲亿玲和容芊芊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刚下班回来，听见厨房里热热闹闹的说着话，好奇地走过去看看。 容芊芊看见她回来了，带着点嗔怨地看了她一眼：“不像我们家亿玲，连个面都不会下。” 曲亿玲无奈地笑了笑；“我又不需要做饭。” 容芊芊直白地揭穿她：“你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不用做饭？还不是因为不会，才吃了四年的外国菜。” 宋离墨闻言，又笑了笑，她眉目间的阴郁像是春风化雨一般地化开了，漂亮的不可思议。 曲彦有事，没回来，吃饭的时候曲临对那一道胡萝卜蛋丁给出了高度赞赏，容芊芊很高兴，曲亿玲也不揭穿她。 容芊芊夹了一筷子肉到宋离墨碗里，笑盈盈地看着她：“离墨，你想不想进娱乐圈啊，做个演员啊歌手什么的？你外形条件这么好，不进娱乐圈浪费了。” 曲亿玲停下了筷子，颇为无奈地叫了一声：“妈——” 她和曲彦琢磨了半天的事，就被容芊芊这么轻描淡写地问出去了。 容芊芊又夹了一筷子肉到曲亿玲碗里：“妈就随便问问，怎么了？” 曲亿玲无奈道：“离墨不喜欢。” 宋离墨转过头看她，眼神有点惊讶，曲亿玲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有点懊恼地继续吃饭。 “不，阿姨。”宋离墨道，“我挺喜欢娱乐圈的。” 容芊芊很高兴：“真的啊？” 宋离墨点点头。 晚上睡觉前，曲亿玲在宋离墨房门口等到了刚洗完澡出来的她。 宋离墨擦着头发，脸上还全是未擦干的水珠，有些蜿蜒在额角上，在白净的脸上拖出了一道妩/媚的湿/痕。有些水珠顺着她的脖颈一路滑下，滑进被黑色睡衣遮住的阴影里。 她深蓝色的眼睛更亮了，鼻尖上沾着水雾，连睫毛上都沾着。轻轻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水滴落了下来，就像是落泪一般。 就像容芊芊说的，她的外形条件这么好，就算什么都不会——不，宋离墨声音非常好听，唱歌一点不会差，至于演技，娱乐圈只有脸没有演技的人一抓一大把，还不是照样演照样红。 可是，她明明就不愿意的啊，就算是因为愧疚或者是感恩什么的，在饭桌上答应了容芊芊，可是毕竟她并不喜欢这个圈子的啊。 曲亿玲摸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道：“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你不用勉强接受的。” 宋离墨问道：“那个说自己是顾川娱乐的人，实际上是你的人？” 曲亿玲点点头，默认了。 曲亿玲道：“你当时说你没兴趣，所以我以为——” 宋离墨眨眨眼睛：“你家就是开娱乐公司的，为什么我要去别的地方。” 曲亿玲感觉自己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宋离墨说道：“况且，我真的挺喜欢的。” 宋离墨靠在墙上，说道：“以前我就挺喜欢看点娱乐节目，就那个最近出来的《star》，蒋思思很有趣。” 曲亿玲笑了笑：“她父亲是电视台台长。” 宋离墨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还有苏想，她电影挺好看的。” 曲亿玲又道：“她是靠着爬箫爻的床爬上来的。”而且前段时间被箫爻抛弃了。 曲亿玲道：“娱乐圈就是这么个地方，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很风光的样子，但是水/很/深，太乱了……我怕你受到伤害，知道吗？” 命运似乎很喜欢和她开玩笑，她十六岁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失去了房子，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一切，如今好不容易她能正常地上学，去过正常人的人生，总有一天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会被抚平，她会拥有一个美满的人生。 虽然宋离墨确实是一块难得的璞玉，但是她不是特别希望她进这个圈子，派过去的人和她说宋离墨拒绝的时候，她确实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宋离墨不说话了，似乎是沉默了很久，她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可是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她的眼睛清澈的就像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海。 曲亿玲笑道：“对，我会保护好你。”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绝对不会。 第019章 飞往H市 019飞往h市 一高期末考试之后，莘莘学子们都松了一口气。期末考之后就是寒假，一高基本不在节假日补课的优良传统让学生们都很高兴，他们可以正月十六之后再来，而不需要像别的高中一样初七初八就得回来补课。 最后一场林桑榆和宋离墨被分到了一个考场，考试结束，两个人收拾好考试用品，一前一后地走出考场。 林桑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时不时地叹了一口气。 宋离墨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两个人同桌了小半个学期，林桑榆一直是一种智障儿童欢乐多的状态，天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这样子的她确实有点古怪。 林桑榆说道：“柳月寒假要回老家，不能陪我了。” 林桑榆顿了顿，又道：“而且，我最近老觉得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宋离墨想了想，说道：“我昨天看见她和于渐一起出校门，当时还奇怪怎么你没和她在一起。” 于渐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很好，比宋离墨差一点，在班上也是数一数二，人长的也不错。 林桑榆沉默了一会，呐呐地开口道：“她和我说，她妈妈家有事，让她回家一趟，不和我一起走了。” 柳月的父母很久之前就离婚了，柳月跟父亲一起住在林桑榆隔壁的房子里，而比柳月大了整整七岁的姐姐柳翘则跟母亲住在一起，柳翘毕业之后就从家里搬出去了，现在柳月的母亲一个人住，难免会出点什么事，柳月昨天说有点事要回母亲家里，倒也能理解。 可是如果她要回妈母亲家里，为什么又要和于渐走在一起？ 她是在骗我吗？ 宋离墨闻言，心下了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桑榆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出来，问道：“你寒假打算怎么过？” 宋离墨道：“亿玲说跟她出去玩玩。” 林桑榆道：“去哪玩？” 宋离墨道：“h市。” 林桑榆笑了笑，低声道：“你们感情真好啊。” 曲亿玲和曲彦做过约定，她去试探宋离墨，林子绪就归她管。 这个约定看起来就非常不公平，但是曲彦也没法子，只能乖乖把林子绪交到她手上。 林子绪原来的经纪人是玲珑影视的王牌经纪人之一，本来来带新人就挺委屈的了，虽然新人是总裁的姘/头，但是新人毕竟是新人，着实没什么好带的，通告不多，片约不多，只带着林子绪一个人，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可惜耐不住总裁的威胁，这回曲亿玲主动接手了林子绪，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林子绪毕竟是玲珑影视总裁他姘/头，片约自然不愁，他最近的行程就是马上要开拍的一部电影《孤月》，根据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现代玄幻背景。 玲珑影视就是主要投资方，所以大部分主演都是玲珑影视的人，目前已经定了男一号是箫爻，男二号是林子绪，女一号是顾川娱乐的祝锦，玲珑影视最近有心和顾川娱乐合作，那么给这么一个女主角过去，也算是表达一下心意，而女二号则是柳翘了。 箫爻在半个月之前就前往h市进行拍摄，林子绪的档期没有箫爻那么紧张，拍摄周期也没有箫爻那么长，等曲亿玲完成了林子绪经纪人工作的交接之后，恰巧着宋离墨也期末考完了，曲亿玲想了想，也让宋离墨收拾了行李，跟着一块去。 宋离墨有点惊讶，倒也没多说什么，她寒假原本学校老师让她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物理冬令营，还没来得及跟曲亿玲说，曲亿玲就问她想不想跟她一起去h市。宋离墨听到了这个消息，默无声息地把冬令营的计划取消了，主动地帮她收拾行李起来。 不过宋离墨还是把自己的疑问给问出了口。 宋离墨一边把该收拾的衣服给收拾进行李箱，王妈回老家过年去了，这个时候就不要指望曲亿玲自己收拾了。 宋离墨站在曲亿玲的房间里，把曲亿玲挑选出来的衣服叠好，拿着她递过来的成套内衣的时候脸还红了一下，曲亿玲当然没放过她，轻轻笑了一声。宋离墨把衣服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曲亿玲还有点遗憾。 曲亿玲装在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而宋离墨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她收拾完东西，磨蹭了一下手指，问道：“你不是去h市工作的吗？为什么要带我去？” 曲亿玲越看她越觉得好看，特别是低敛着眉目收拾东西的样子，还什么都会，简直是一个大写的贤妻良母。 而且她做饭还那么好吃。 曲亿玲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说道：“我带林子绪去拍戏，你也顺便去看看。” 毕竟是将来要进娱乐圈的人，不管将来走的是唱歌还是演戏还是主持，总是要先多看看再说。 曲亿玲话锋一转，笑盈盈地说道：“再说，我哪里舍得你一个人在家里，你当然得跟我一块去。” 曲亿玲终于欣赏到了她的耳朵慢慢变红的过程，一直红到了脸上，而这回红色没有很快地消下去。曲亿玲看的津津有味，那白皙精致的脸庞染上红色可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这不能怪她恶趣味，都过了好几个月了，宋离墨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实在是挺有趣的。 而且还很好看。 宋离墨把行李箱拉好，放在一边，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几点的飞机？” 曲亿玲看了看表：“三个小时之后。” 林子绪去拍戏，曲亿玲是他的经纪人，自然得跟着，箫爻早就到了h市，而柳翘的戏份和林子绪差不多，便跟着他们同行。 飞机上曲亿玲和宋离墨坐在一起腻腻歪歪有说有笑，林子绪和柳翘坐在一块。 当时曲彦开玩笑说自己和林子绪是情敌，某种意义上对于林子绪来说并没有说错，他确实喜欢过柳翘，喜欢她的热情活泼主动，但是也仅仅是喜欢过而已。 她在他刚刚进入玲珑影视的时候主动接近过他，热情地向他介绍公司情况，那飞扬的眉眼，确实吸引过他。 而曲彦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候，几乎是立刻给了柳翘一个颇有意味的暗示，柳翘虽然也是刚刚进入玲珑影视的新人，但是颇有一点人精的味道，几乎是立刻黏上了曲彦，顺带着还认识了曲亿玲，并且成功被选入成为这部戏的女二号，这一切林子绪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就这一点来说，曲彦实际上并不怎么看得上柳翘，但是他无法抑制地被林子绪吸引着。 暗示柳翘，也只是为了接近林子绪而已。 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他曲彦得不到的人。 林子绪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认认真真看着剧本的柳翘，闭了闭眼睛，回想起他和曲彦那些火/辣的夜晚，每每结束之后酸软疲惫地入睡，却又意外地好眠。 在那个男人身边入睡，却能格外的安心。 林子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现在这个样子，和柳翘又有什么区别呢。 简直连柳翘都不如。 b市到h市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天下午他们抵达了h市，在宾馆放好了东西之后，辗转到了片场。 h市雨雪最多，他们到片场的时候，雪已经下了好一阵子了，不算大，但是拍戏足够了。 这部《孤月》讲述了一个异能者为了得到上古秘境之宝“孤月之心”集结了其他异能者们，与各路抢夺者殊死搏斗的故事，最后异能者得到了“孤月之心”，而这个宝物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催化出了邪恶的能量，让异能者联盟之间分崩离析自相残杀。最后剩下异能者一人，痴狂而孤独地守护着宝物，回想起了自己的同伴们，再看看让世人痴狂的宝物，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害人的东西。 这时“孤月之心”真正的拥有者上古秘境的主人神女找到了他，以其他异能者们的复生来交换“孤月之心”，而异能者最开始被“孤月之心”控制着，不肯放弃，和神女打了一场，然而他根本不是神女的对手，终于在奄奄一息之际，他答应了这场交易，换回了同伴们的复生。 在落日余晖的废墟上，他们看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互相搀扶着起来，走上了回了故乡的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由于是ip改编的大制作，玲珑影视在上面也花费了不少心血，由于小说里面异能者们的殊死搏斗总是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为了保证片子的效果，所以电影档期从年前一个月排到了年后二月份，趁着这雨雪最多的时候进行拍摄。 箫爻穿着一身戏服，他们这一部分的片场在一片荒山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而身后是一片阴沉沉的天空。 箫爻眼神冷冽，跟着武打们对戏，导演时不时地叫停，指导一下动作之后再继续。 箫爻自由地在认真工作和打闹中来回切换，曲亿玲一行人在旁边等着这一幕拍完，这才走过来。 第020章 雪山神女（1） 020神女试镜（1） 箫爻人都三十七岁，将近不惑之年，却还带着一股年轻人的玩闹劲，偏偏那张英俊逼人的脸还不怎么显老，却又透出了一种时光沉淀下来的沧桑感，偏偏这种沧桑感和他平时嬉笑怒骂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竟有了一种独有的气质。 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多少女性生物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箫爻拍完了一场戏，和摄影师调笑了两句，再和导演说了几句话，才和导演一起过来。 箫爻自然是认识曲亿玲的，不过柳翘和林子绪他不认识，虽然同在一个公司，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刚进玲珑影视的新人，一个是如今正大红大紫的一线明星，不认识还是挺正常的。 “曲小姐好啊。”箫爻和曲亿玲打了个招呼，直接忽略了柳翘和林子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宋离墨看，露出了一个绅士的笑容，“不过这位小姐好面生啊，怎么称呼？” “她是我朋友，叫宋离墨。”曲亿玲一看箫爻这德性就知道他是看上宋离墨了，不着痕迹地把宋离墨往自己身后挡了挡，把柳翘和林子绪往他面前推了一下，笑了笑：“这两位是柳翘和林子绪，刚进公司的新人，你这种大忙人，应该还不认识吧？” 箫爻有点遗憾，听到了林子绪的名字，这才转过头来，盯着林子绪看了半天，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林子绪我认识，曲彦跟我说过你，第一次见面，久仰久仰。” 林子绪：“……你好。” 箫爻“噗”的一声笑出来了，林子绪当然听出来了箫爻话里调侃的意味，曲彦在事后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提到过他这个损友，不过提的最多的还是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位曲大小姐。 曲亿玲一路上倒没跟他说什么，虽然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看，但是也还算客气。看得出来曲亿玲并不算很喜欢自己，但是也不算太过排斥。 其实这也没什么必要，毕竟他和曲彦只是包/养和被包/养关系，各取所需罢了，等到曲彦厌烦了，自然就会结束这段关系，曲亿玲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箫爻这才转过头看着柳翘，柳翘被他看得满脸通红，看到他看向自己，还鞠了个躬，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好，我我我我我我……我叫柳翘！” “你脸红什么？”箫爻颇为玩味地笑了笑，他比她高太多，柳翘只能到他的胸口，他弯了点腰，带着点恶作剧的笑容靠近她，戳了戳她通红的脸，低声道，“这么喜欢我？” 柳翘连脖子都红了，生性活泼的她只敢盯着地面看：“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箫爻笑道：“原来是我的小粉丝啊——见到真人的感觉这么样？” 柳翘脸红到根本说不出话了，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啥也没说出口，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李导带着助理端了几杯热茶走了过来，分发给他们，天气确实冷，埋怨了箫爻一句：“柳翘是来拍戏的，你认真点。” 箫爻说道：“我知道，柳翘，女二号嘛。” 箫爻随意地摆了摆手，他的戏份拍完了，接下来不是他的戏，他趁着这个时候，回化妆间把衣服换了。 “他居然知道我……” 柳翘还一脸梦幻地盯着箫爻的背影看，直到他消失在化妆室的门口，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曲亿玲的照片整个玲珑影视都传阅过了，导演自然认识，和她聊了起来。 李导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和曲彦那小子一样坐办公室呢，没想到你还出来带艺人，还真是佩服。” 李导也是玲珑影视的招牌了，笑呵呵的一个中年男人，除了拍戏的时候脾气都挺温和的，五十多岁的样子，他也是从玲珑影视成立以来就一直在玲珑影视里面执导电影，这么多年了，也是看着箫爻从新人到如今大红大紫起来的人。 李导跟曲彦挺熟悉的，说话也不用太客气。 曲亿玲笑了笑：“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哪敢直接坐办公室。” 曲家大小姐，董事之一，在玲珑影视都有一定的表决权，全公司上下都以为她会做个高管什么的，没想到她却进了演艺部当起经纪人来了，而且偏偏还选了林子绪。 李导点点头，又问道：“怎么会选择林子绪？” 曲亿玲喝了口热茶，她刚从飞机上下来，忘了加件衣服就直接上了车往这边敢，在车上还不觉得冷，站在这里站久了，才觉得一阵一阵的风呼呼地刮过。这一片荒山野岭的地方，除了化妆室那边，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冻死人了。 曲亿玲道：“林子绪挺好，外形好，也够上进。” 林子绪坐在一边看剧本，柳翘也跟他坐在一块，他们两今天下午就有戏份，只是谁都看得出来柳翘心不在焉的，眼神频频往化妆室看，一直到箫爻换了身便装出来，她又脸红了，集中精神回到剧本上来，一双眼睛拼命地眨，像是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导演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林子绪，收回目光，说道：“我也挺欣赏他的，不过他毕竟还年轻，资历不够，也不够红，先演个男二号试试。” 曲亿玲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这么说，是导演您选的林子绪？” 导演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然呢？” 曲亿玲哑然，笑了笑：“没什么。” 她还以为是曲彦跟导演说了什么，才让林子绪当男二号，闹了半天，曲彦什么都没干。 包/养也要尽点金主的义务啊，要不然还好意思让人家跟你？ 这可不太厚道啊。 曲亿玲摇摇头，她犹自感叹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覆上了一层温暖，然后整个身体被一件厚厚的外套包裹住，便暖和起来。 宋离墨给她披了件红色外套，末了还解释了一句：“天冷，会感冒。” 她确实一直都忘了穿外套，现在站在这里跟导演聊天，也不好意思去拿，倒是没想到宋离墨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 “没事。”曲亿玲摇摇头，回过头来想跟导演打声招呼，一转过头来却发现导演直勾勾地盯着宋离墨看。 宋离墨还是穿着一身黑，她一柜子的衣服里面大部分都是深黑色，睡衣也是玄黑色，连点别的颜色都没有，曲亿玲打赌她肯定连内裤都是黑色的。一身黑更衬着她露出来的脸庞白的冰清玉洁，还有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无机质的深蓝色让她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就那么盯着你看，就仿佛连灵魂都能被她看透彻一般。 曲亿玲问道：“李导？你怎么了？” 李导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他打了个手势让坐在摄像机边上的一个副导演过来，副导演刚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宋离墨也吃了一惊。虽然曲亿玲并不知道他们在吃惊些什么，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还时不时地盯着宋离墨打量一番，露出一种评估的眼神。 曲亿玲耐心地等了一会，过了一阵子，李导终于和副导演嘀咕完了，副导演点点头，继续回去盯着摄像机看，李导又露出了一个抱歉地笑容，不过这回是对着宋离墨的。 李导说道：“你好，你是亿玲的朋友？” 宋离墨点点头。 李导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觉得你很适合神女的角色，会演戏吗？” 宋离墨摇摇头：“不会。” 李导劝诱道：“想试一试吗？神女我们还没有定下演员来，她的戏份也不多，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 神女是《孤月》里面最大的反派boss，实际上“孤月之心”只是神女放在人间的一个诱饵，引诱异能者们自相残杀之后，“孤月之心”便会吸食异能者的生命作为神女自身的能力，她强大而又冷漠，不屑于异能者们，却又每时每刻需要着他们的生命，贪婪而又高高在上，怜悯世人却从不施与仁慈。 除了在电影里面的最后一幕，神女看着那个孤独的异能者绝望地跪坐在雪中，她心中一动，提出了用“孤月之心”来交换其他异能者们的生命，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所有异能者们会付出他们一半的生命，且余下半生受到神女最恶毒的诅咒。 曲亿玲站在一边，含笑着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笑意，宋离墨点点头，说道：“好。” 李导看起来很高兴，他叫助理赶紧去把神女的剧本拿过来，不厚，十来页的戏份，大概是女二号剧本分量的四分之一，虽然戏份少，但是却是整部戏里面至关重要的一个配角，甚至李导都还没有定下演员，因为他确实找不到符合神女气质的演员了。 宋离墨翻了翻剧本，没说什么，李导便让助理带她去化妆室里面换衣服，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宋离墨推开了化妆室的门，走了出来。 刹那间，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第021章 雪山神女（2） 021雪山神女（2） 曲亿玲多年之后仍然记得那一幕，那是宋离墨踏进娱乐圈的开始，也是她们两之间落下怀疑的种子的最初的一刹那。 宋离墨没有弄发型，她柔顺的黑发还是披在背后，化了一点淡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在她的眼尾，她的眼尾被重重地用水红色的眼线笔挑高，晕染出了一片惊心动魄的美丽，明明是娇俏而又妖媚的妆容，偏偏她的那双眼睛里面却像有着坚冰，锋利地刮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 冷淡而又疏离，绝对不容许别人玷污的美丽。 一身神女玄黑色的戏服，映衬在这一片苍茫的白雪之上，就像是开在冰天雪地的一朵黑色的花。繁重的戏服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片黑色之下，在整套繁重而又不失精致的戏服上，又恰好点缀着一些小小的饰品。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她佩戴着的头饰，一朵黑色的花别在她的墨发上，垂下来的水晶流苏恰好遮在她的侧脸上，那一抹挑在眼尾的水红便尤抱琵琶半遮面地掩在水晶流苏下，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李导自从宋离墨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站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上的时候，就有种预感，她是神女的不二人选。 果不其然。 他见过漂亮的女演员无数，这个圈子里会演戏的人也多，他也不是没看过演反派的女演员的演技，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着如此混天然的冷漠，像是不把世间万物放在眼里，又或许是压根就不在乎，那眼角多妖媚，她的眼睛就有多无情。 虽然神女确实是这么一个人，但是宋离墨却完全一点没有演戏的痕迹。 就如同她天生便是如此。 宋离墨刚刚给曲亿玲披上衣服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是也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一个优雅而克制，且还懂的照顾人的女人。只不过是换了套衣服，看了几分钟剧本，那眼神便完全变了，变得像神女，又不像神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连箫爻一个沉浸在娱乐圈多年的一线男演员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精致的颜容，是上天赐予她第一份礼物，而天生的演技，则是上天赐予她的另一份礼物。 单从那眼神，就可以看出神女的影子，不知道演戏起来，会是个什么个样子。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坐在摄像机旁边的副导演忍不住走了过来，称赞了一声：“完美！” 宋离墨一米七多的身高完全把神女高高在上的气质演绎的淋漓尽致，她听到副导演说的话，看向副导演的那一眼，副导演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完美了。 这么一声把全场的人从对宋离墨的注视中回过神来，曲亿玲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她的眼睛荡开了一阵温暖的笑意，宋离墨的眼神也渐渐软化下来，就像是眼里的坚冰一点点的融化，最后她也轻轻地笑出声来。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优雅而克制的样子。 李导道：“很好，你是叫宋离墨？” 宋离墨点点头。 李导又道：“属于哪家娱乐公司吗？最近有档期安排吗？” 一般来说这个并不是李导的工作，神女的选角工作自然有别的人来完成，但是他既然已经看中了宋离墨，哪里还肯放手。 宋离墨摇头：“没有。” 她和玲珑影视还没有签合约，自然不属于玲珑影视，更不用提档期问题。 “谁说没有？”曲亿玲挑了挑眉，“宋离墨是我们玲珑影视最近签下的艺人，档期没有问题。” 李导点点头，这样一个人演技浑然天成，要说她非科班出身，谁都不信，况且外形条件也如此出色，怎么可能没有签娱乐公司？ 宋离墨和曲亿玲靠的很近，两个人说起悄悄话起来。 宋离墨轻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已经签了合同？” 曲亿玲小声道：“自家人，签什么合同，你都住我家了，签不签有什么区别。” ……倒也是。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玲珑影视每年年底都会推出一部电影贺岁片，风格也不局限在喜剧片，爱情片科幻片喜剧片战争片他们都出过，甚至有一年出了一部恐怖片，风格迥异，十分任性，想出什么出什么。 曲亿玲自然知道自家这个传统，玲珑影视以口碑质量精良的电影和电视剧横行于整个娱乐圈，与各台的电视台都有一定的交情，这一部年底的贺岁片，一般都是用来捧玲珑影视各种新人用，而各大电视台自然也会给点面子，该做的宣传都会做足了。 本来就是一次极好的出道机会，既然宋离墨想要混这个娱乐圈，那当然是越快融入越好，本来这个片子已经在拍摄了，按理来说各大主演配角都已经定下来了，都是自家的艺人，定下来了，自然不好改了。曲亿玲原本的目的真的只是想带她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被她们捡了个漏。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导笑了笑：“那她的经纪人来了吗？都开拍两个礼拜了，能早点定下来最好。” 本来都是一个公司的，连李导都是玲珑影视的金牌导演了，本来也不需要这么弯弯绕绕的，奈何规矩在那里，该签的合同当然还得签。 曲亿玲笑了笑：“我就是她的经纪人。” 合同签的很快，现在宋离墨是以个人的名义与剧组签约的，曲亿玲这么多年到最后也一直没有跟宋离墨签正式的用人合同，以为她们关系那么亲密，并不需要那种书面化的东西，这让曲亿玲在多年以后的某一天看着窗外出神了很久。 而这时她们已经分开了。 她留不住她，也不想留住她。 剧组各大主演配角全部到场，李导和其他副导演都挺高兴。 宋离墨这个神女的角色在整部电影的最开头和结尾出现，还有中间的惊鸿一瞥，用箫爻的话来说，就是整部电影浮光掠影的一个角色，却又是作为整部剧最大的幕后boss，戏份很少，用来给整个电影装逼用。 戏份少，宋离墨过完这个寒假就要回学校上课了，本来时间也不多，倒也没多大关系。 宋离墨的外形气质和神女十分符合，可是这毕竟是拍电影，又不是拍照片，她又没有任何当演员的经验，之后试拍的时候就出了点问题。 曲亿玲皱着眉头在一边看着，这已经是宋离墨ng的第十遍了。 一个小时前宋离墨和李导签下了合同，李导告诉她们，在这一片荒山野岭的地方拍摄的时间只有两周，等两周之后，给演员们放两天假回去过年，再回来拍戏的时候就要换一个地方了。 宋离墨在电影最后的那几场戏就是在这个场景进行拍摄，本来剧组打算等演员找好了之后，再回到这里再来拍一遍，既然神女的演员已经定下来了，那么能在这两周拍完，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宋离墨和曲亿玲自然没有意见，在整个故事的最后，跟神女对戏的只有箫爻，箫爻耸耸肩，表示没有问题。李导便说，让宋离墨来和箫爻试试戏，找找神女的感觉。 这一下，问题便全部暴露出来了。 箫爻和宋离墨站得很远，她身上依旧穿着那身戏服，脸上的妆容画得更为仔细了，那水红色的眼线上挑，飞斜进鬓角里面，越发显得那双眼睛异常地妖媚。 眼神便更冷了。 导演一声“”，箫爻的眼神便变了。 《孤月》的男主角林立是一个勇敢而果断的少年，他少年丧失父母，从小寄养在亲戚家里，却一点也没有折服掉他的坚毅勇敢的品质，他二十岁发现自己是个异能者，二十一岁时找到了自己同父异母得了重病的妹妹，他在一筹莫展之际，接到了一个任务，为雇主寻找一件失落在人间的宝物。为了救妹妹，他踏上了寻找上古秘宝“孤月之心”的路途。 他一路上结识了很多很多的人，在漫长而遥远的路上，他目睹过边缘小镇的饥荒之灾，亲眼看过人饿得发疯的时候咬掉自己孩子的一只胳膊，也亲眼看过有人为了给口渴的孩子点喝的而割破自己的手腕。他也目睹过国都的酒池肉林，国王的昏庸无道。海边美丽的小镇上他结识了自己的初恋，而那个女孩却莫名地死在了海边……他见识了许许多多的罪恶与幸福，逐渐变得懂得如何做抉择，如何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胆小、贪婪、嫉妒……七宗罪在他的身体里种下了最邪恶的种子，他得到了“孤月之心”之后，逐渐变成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 以前那个勇敢果断的少年，去哪里了呢。 他所有的同伴在“孤月之心”的能力下自相残杀，为了“孤月之心”而死，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神女站在他面前，要他交换“孤月之心”，而他死死握住上古秘宝，即使神女用他所有同伴的复生来交换也不肯动容。 箫爻蓬头垢面，脸上全部都是血，他在同伴们的自相残杀中站到了最后，成为活下来的最后一个人。只要他能杀掉神女，那么“孤月之心”永远将属于他一个人，他会有无上的荣耀，无数的财富，他再也不用过这种潦倒的生活，他还可以救他的妹妹，他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只要能杀了神女。 第022章 雪山神女（3） 022雪山神女（3） 宋离墨站在雪山之巅上，风雪呼啸着刮过她宽大的衣袍，她敛低着眉目，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蝼蚁。 在神女的面前，人类就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是她微不足道地贡品。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随便一点点天灾*就会死亡，灵魂也不干净，七宗罪就是他们灵魂中的一部分，生来就有，生来罪恶。 正如同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 箫爻嗤笑了一声，狠狠地吐出了嘴里一口血，他一挑眉，刀削似的眉眼染上了鲜红的血，他咧开嘴笑，笑得狠毒，血几乎埋住了他眯起来的眼睛，阴测测的，却愈发地英俊逼人起来。 宋离墨从雪山之巅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就像是从她的王座上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来，他们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箫爻向后退了两步，终于宋离墨在他面前站住了，箫爻这时候一副回过神来的表情，一拳挥了过去，被宋离墨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箫爻再挥了一拳头，又被宋离墨躲开，再挥再躲，到最后宋离墨毫发无伤，而箫爻站在她面前，又往后退了两步。 贪婪、胆小、软弱。 面前的这个女人就如同永远打不倒一般，她屹立在王座之巅，睥睨众人，没有人在她的眼里多停留一秒。 箫爻终于崩溃地大喊了出来：“啊——” 李导道：“停。” 柳翘坐在一边，手里托着剧本，眼睛却没在剧本上停留一眼，一直痴痴地看着箫爻。 她几乎是看着他的电影和电视剧长大的，从小就喜欢他，进入娱乐圈也是为了他，而她终于通过层层考核和玲珑影视签下合同之后半年，她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如今她要和他一起拍戏，怎么可能能冷静下来。 箫爻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宋离墨离他离的近，箫爻往前走两步凑了上去，宋离墨反倒退了两步，箫爻又往前凑了两步。她戏里戏外一个样子，反正都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除了在曲亿玲面前稍微地柔和了一点之外，其他面对任何人都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箫爻看着她冷淡的脸，略有些遗憾，说道：“长得漂亮，演技倒是不怎么样啊。” 形象符合是一回事，演戏起来是什么样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只是试拍，准确来说是这一幕的第十次试拍，宋离墨从头到尾都是这副样子，连眼角那一抹上挑的水红都快失了色，深蓝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看，还是一言不发的模样。 箫爻又靠近了一点，两个人贴得太近，箫爻声音低沉，带着调笑地意味，还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今晚来我房间，我倒可以跟你说说戏。” 如果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光从他们两相贴的距离和他的眼神来看，看起来还挺深情的。 宋离墨眼皮都没抬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把两个人的距离彻底拉开了。 “柳翘应该挺乐意跟你说戏的，你不妨找她试试。” 李导在一边叫宋离墨过去，那一抹幽香彻底离他远去，箫爻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 他遇上的那些新人们，哪个不是对他阿谀奉承，就算长得再漂亮，后台再硬，谁见着他不是三分笑意四分亲热，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想爬他床的女艺人不计其数，彼此心甘情愿互利互惠，从不勉强谁谁谁，完事之后一拍两散谁也不欠着谁，他遇多了这种事情，至于前段时间的影后苏想，她动了情我无意，我就一定得陪她玩？ 当然不，他不乐意。 既然宋离墨不愿意，他当然也不会怎么样。 这个三观你说正也挺正的，说不正也挺不正的。 柳翘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撇了撇嘴，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油然而出。 她在玲珑影视半年多，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关于箫爻的传言，他生性浪/荡，不喜欢被束缚，喜欢自由自在，对女人也同样如此。 很难想象这种人居然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柳翘看得出来箫爻对宋离墨有点认真，虽然仅仅是有点，但是也足够让柳翘嫉妒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永远都是她。 当然，她长得那么美，谁看了她都会心动，更何况是向来喜欢美/色的箫爻，如果不去挑拨了一下宋离墨，都不像是箫爻了。 明明知道那是他的本性，可是她还是嫉妒。 宋离墨被李导叫了过去说戏，李导听曲亿玲说这是宋离墨第一次演戏的时候还吃了一惊，毕竟是新人，演不好或者是出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是第一次演戏，但是这已经是第十次试拍了，人的耐心再好，总归是有点不耐烦的。 宋离墨关于那一页的剧本都翻皱了，台词不过寥寥数句，没什么好背的，关于神女这个角色，整部小说刻画得都很少，更别论现在再去翻那部长达百万字的原著小说，肯定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导坐在摄像机后面，捧着杯热茶，他指着摄像机镜头给宋离墨看，镜头里面回放着刚刚宋离墨和箫爻的那一段对戏。 李导问道：“你觉得你演得怎么样？” 宋离墨仔细地看着摄像机，曲亿玲坐在她身边，也在认真地看着摄像机。 曲亿玲看着摄像机镜头里面的人，漂亮是漂亮，从摄影的角度来看，每一张她的特写都可以拿去当时尚杂志的封面了，没准还能流行起来一阵子黑色系，她的表情也就像是剧本上面写的那样，冷漠而又疏离，高高在上，把人当做蝼蚁看，没有丝毫的同情。她向他走过去的脚步也像是剧本上写的那样缓慢，像是一步步的威胁逼迫，逼迫着这个男人就范。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宋离墨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李导也不催她，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带过这么崭新的新人了，连演戏的第一次也都奉献给了这个剧组，这让事情变得头疼起来。 李导最开始看见宋离墨的时候，确实觉得她就是神女的不二人选了，只是拍照的话，演技肯定足够了，很高兴地飞快地签了合同，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宋离墨真的没有演过戏，而且也不是科班出身，完全对正儿八经的演戏没有什么专业性的见解。 当然，那些唱歌唱腻味了的天后天王们来演演戏，也是什么演技都没有，这很正常，剧组可以等天王天后们慢慢琢磨演技，混了这么多年娱乐圈，看多了演员，自然也比较容易开窍。但是这不一样，宋离墨只是一个甚至还没有出道的艺人，整个剧组来等她开窍，那显然不现实的。 但是合约已经签了。 李导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宋离墨这才从摄像机镜头那边转过头来，说道：“肢体僵硬，表情浮夸，一塌糊涂。” 曲亿玲先是愣了愣，后来直接笑出声来，她倒是没想到一向自尊心那么强的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显带着点自嘲意味，肯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而且非常清醒，而她话中多带调侃，倒也不像是完全失去信心的样子。 当然这是件好事。 曲亿玲觉得自己笑得太大声了，忍住笑，严肃地坐正了一点，还是忍不住，最后唇边形成了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 李导也不客气，说道：“你知道就好。” 宋离墨前十遍演来演去都差不多，基本完全按照剧本来，剧本给什么神态指示她就演什么神态，给什么动作她就做什么动作，最后形成了这么一种诡异的效果，真的不能怪她。 其实她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是按照剧本上来的，而剧本这种东西，只是一个参照罢了。 曲亿玲在摄像机后面看了她十遍这条戏，慢慢看着就明白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却又不好明说。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演员自己多磨练才能从剧本单一的描述中摆脱出来，形成一个独特的演绎风格，这跟练字差不多，练得久了，自己的笔锋劲道都会有自己的把握，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揣摩，曲亿玲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甚至于不知道到底怎么表达出这个意思来。 李导撇了撇在一边一直憋着笑的曲亿玲，说道：“亿玲，你跟她说说。” 曲亿玲：“……啊？” 她又不是演员，也不从事这方面的职业，她又能说些什么？ 宋离墨倒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第023章 雪山神女（4） 023雪山神女（4） 宋离墨这场戏被导演叫了停，说等过一会再拍，让宋离墨自己好好想想。 箫爻和祝锦，以及一众的男配女配们拍起了自相残杀的群戏，时间也比较久，倒是给了宋离墨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她看着不远处正在拍摄的群戏，林子绪也在里面。林子绪果然不负北影表演系应届毕业生第一名的称号，对于剧情和台词把控的老练程度，竟然也不输给箫爻多少，一干演员里面，也只有林子绪能跟箫爻真正的对上戏。 玲珑影视每一年的贺岁片都是由他的新人们来演，所以每一年玲珑影视的新人的好与坏，完全也可以从这一部贺岁片里面看得出来。 这是一次对新人们的审视，也是对他们的考验，无疑，林子绪将是里面大放光彩的那一个。 宋离墨搬把椅子就坐在摄像机后面看，觉得在摄像机里面看的不太清楚之后，干脆就坐在离拍摄的地方不远的地方看，曲亿玲就坐在她身边，刚刚李导说让她跟宋离墨说说戏，她也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跟着宋离墨一起盯着群戏现场发起呆来。 宋离墨看得认真，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她很多时候都是这个样子，不论是写作业还是看书的时候，曲亿玲看拍戏看着看着就转过头去看宋离墨，用那双眼睛一寸寸地描绘着她的侧脸，从光洁的额头，顺着那被挑高的眼角往下看，红润的唇角，线条优美的下巴，雪白的脖颈，以及隐没在衣领里的锁骨。 眼睛逡巡在那一片阴影的地方，眼神难免就火辣起来，那雪白的肌肤衬着纯黑色的戏服，显得更加地白嫩细腻，曲亿玲看着看着就晃了神，猛然反应过来之后微微红了脸。 凌冽的锁骨线条，圆润的肩窝，再往下就是丰满的胸/乳，修长的手臂线条…… 她刚刚竟然一直在想那片衣领之下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曲亿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往上看的时候，却正好对上了宋离墨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带着询问的意思看着她。 曲亿玲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喉咙滚动：“你刚刚在说什么？” 宋离墨没注意她的异常，手上翻着一本更厚的剧本，指了指剧本上的某一行被重点圈出来的地方，问道：“剧本这里明明写着‘林立严肃地问’，但是箫爻看起来一点都不严肃，为什么？” 箫爻的剧本一整本都快被翻脱页了，宋离墨捻着一张岌岌可危的纸，箫爻刚刚随手扔在了这里，宋离墨捡起来翻看，却发现他的剧本里面有很多很多画红线蓝线标注的地方。 曲亿玲看了一眼剧本，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箫爻，箫爻演的不是严肃，甚至来说有点顽劣，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每一个配角之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把整个群戏都带活了，无论是太过激动而显得四肢略微有些不协调的柳翘，还是老练却有点紧张的林子绪，甚至还带动了女一号祝锦，这一场箫爻需要抱着祝锦在众多配角中周旋的打斗戏里面，祝锦脸都红了。 曲亿玲顺着宋离墨的眼睛看向箫爻，说道：“箫爻演戏演了十多年，什么戏都演过，自有他自己一套的演戏方法。他曾经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演戏不能太用力’，‘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所以他演绎每一个角色，都演成了不一样的他自己，剧本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很任性的一种方法，但是也很成功。” 宋离墨略有所思地看着她，曲亿玲想了想，又道：“箫爻不喜欢局限于剧本，这有他的好处，也有坏处，要看怎么处理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宋离墨说道：“你对他这么了解？” 曲亿玲犹豫了一下，说道：“……网上说的。” 宋离墨瞥过眼去，明显不信，曲亿玲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心虚，搓了搓手指，又说道：“真的，我既然去了演艺部，肯定要对公司里面的艺人要多了解一点，箫爻又是目前最火的一线明星——” 宋离墨终于也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 曲亿玲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她骗了，却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这是报仇是不是？我不就刚刚笑了你一会嘛，四肢僵硬什么的，可是你自己说的……” 宋离墨眼睛里面的笑意明晃晃的，曲亿玲看出来了，她就是觉得逗自己好玩，其实压根没觉得她跟箫爻有什么。 本来就没什么。 曲亿玲继续道：“我跟你说，你不能局限于剧本，剧本给你什么你就演什么，这样不行，你要多体会一下角色的个性，代入角色，当然你也不能像箫爻一样，他太任性了，这种风格估计也只有他能够驾驭住了。” 演戏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要素，对角色的代入感。 真真切切地体会一个角色的心里路程，体会这个角色与其他角色之间的感情经历。 一个活生生的角色绝对不是片面的，他应该是一个立体而又鲜活的角色，这个角色要通过他自己完整的人生轨迹和与其他角色之间相互串联的故事展开来推动人性，而绝对不能仅仅通过片面之词。 曲亿玲翻出她的剧本拿过来，对着那几句台词分析：“你看这里，神女她冷漠，对世人怜悯却从来不懂施与，你就把自己当成神女，高高在上，觉得整个剧组所有的人都是尘埃都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动作也不能太僵硬，剧本只是一个大概，重要的还是你对角色的体会。” “你觉得神女是什么样的，你就是怎么样的。” 宋离墨也有时候会想，入娱乐圈这么多年以来，曲亿玲确实是第一个教她演戏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教过她演戏的人。 唯一的一个。 曲亿玲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还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正巧着这一幕拍完了，一干主角配角们热热闹闹地回来休息，该喝水的喝水该休息的休息，箫爻和柳翘一人捧着一杯茶不知道再说什么，柳翘羞涩地低头笑了笑，而箫爻拍着大腿大笑，一点明星偶像的形象都没有。 李导走了过来，让宋离墨准备准备，再试戏一次，这次不行就明天继续，如果明天还不行，那只能看看合同该怎么办了，整个剧组不能等一个完全不懂演戏的人突然开窍，不现实也不可靠。 虽然宋离墨这个外形，放弃她实在是太可惜了。 箫爻凑过去跟柳翘不知道说了什么，柳翘抿着唇笑了笑，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 箫爻说完了，轻轻拍了拍柳翘的头，起身往着拍摄地点走过去。 宋离墨仍然是那么一身纯黑色的戏服，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箫爻笑了笑：“第十一遍，可别让我再拍第十二遍了。” 宋离墨轻声道：“不会了。” 箫爻没听清，想问问她刚刚说了什么，却听到导演一声“”，只能闭上了嘴，不说话。 一片冰山雪地之上，只有那一片纯黑色屹立在那儿，如白的纯净一样，黑色越发的纯粹。 箫爻抬眼，嗤笑了一声，挑眉看向宋离墨，却诧异地发现，宋离墨并没有看他。 甚至于，宋离墨并没有正面对着他。 她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去，站在高山之巅上，眼神远眺，摄像机连忙去抬高机器去抓拍她的眼神，很多演员演戏都不按套路出牌，他们也都习惯了。 等到摄像机镜头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却见宋离墨往摄像机上一瞥，轻轻笑了笑。 那不是个温暖的笑容，与其说温暖，更应该说和温暖根本扯不上边。 那是个嘲讽地讥笑，眼神里面冷漠而又疏离，却又不止这些，她看向高山之巅下的山川河流，却又流露出了一种对自然万物的不屑与怜悯。 本来那往摄像机上一瞥对于演员来说，是一个致命的错误，看着镜头，就仿佛是在和观众们说话，而这不是综艺节目不是直播娱乐，这是演戏，和摄像机对视是最让观众出戏的一种方式，更可况是当演员需要很多感情流露的时候，对着镜头，绝对能让观众出一身鸡皮疙瘩。 副导演坐在摄像机后面摇摇头，想要喊停，但是李导却制止了他。 副导演刚刚没有认真看完，而曲亿玲坐在摄像机旁边认认真真看完了宋离墨从看着镜头到眺望远方时的全部，只觉得宋离墨就站在她面前，那样冷漠而又怜悯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心头狠狠一跳，沉了下去，让人顿时感觉无助了起来。 这明明是演戏，那眼神，仿佛就像是真的一样。 宋离墨像是察觉到了身后来了人，慢慢转过身来，她先是挑剔地看了来访者一眼，最后却又莫名地笑了。 那笑容甚至是有一点轻快，却又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感觉，不屑而又怜悯，却还带着一点孤独和悲伤。 为什么神女失落在人间的上古秘宝叫做“孤月之心”？ 因为她是高高在上，却又是孤独的。 几千几万年的岁月，她一个人站在高山之巅上，万物之灵给了她不朽的灵魂，而没有别的生物能够陪伴她永生。 神女带上了她那一双纯黑色的手套，一根一根手指舒展开来，像是手心里绽放出一朵怒放的黑莲花。 神女道：“你终于来了。” 神女依旧是神女，高高在上，不容玷污的神女。 第024章 雪山神女（5） 024雪山神女（5） 箫爻演戏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过开窍开得这么快的。 宋离墨转过身那一瞬间，箫爻听见自己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我不想让你死，也不想让任何人死。” “你们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宋离墨微不可闻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又并没有在看他，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眼睛上一秒，很快就掠过了他，向着更远的地方眺望过去。 她又看了一眼摄像机，这一回不光是曲亿玲感觉到了那种沉甸甸压在人心里的冷漠和威严，所有在摄像机后面看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冷漠而又怜悯，悲天悯人却又毫不怜惜世人，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偏偏却是那么的悲伤和孤独。 这到底是她的本性还是演戏？ 所有人都不禁想问这个问题。 如果听别人说宋离墨这是第一次演戏，估计谁都不会相信吧。 宋离墨甚至没有走下来，箫爻看懂了她的意思，咬碎了一口牙，嗤笑一声，恶狠狠地吐出了一口血，往着宋离墨的方向走过去。 神女视人类为蝼蚁，又怎么会去主动接近林立？ 一直到箫爻走到了她的面前，宋离墨这才看了他一眼，没有一点儿笑意。 “区区人类，还想要得到‘孤月之心’？” 只是一句话，箫爻便感觉到了角色之间气场的压制。 神女自然是在气势上要压制住他的，箫爻却也不能主动示弱，林立的人设摆在那里，那么神女的发挥就只能靠和他对戏的宋离墨了。 谁都没有想到宋离墨成长的这么快，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自己都承认自己四肢僵硬表情浮夸，而一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为她的演技而赞叹不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离墨的气场已经完完全全压制住了箫爻，这对一个演戏经验丰富的人来说都比较困难，更何况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 柳翘也在摄像头之后看着，她和林子绪都是科班出身，自然能看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柳翘撇了撇嘴，很不服气，看宋离墨刚刚前十遍的样子，压根就不像是科班出身的人，但是仅仅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知道是得到了谁的指点，祝锦么？ 这又是凭什么？ 宋离墨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柳翘是认识曲亿玲的，曲家大小姐玩心重，不愿意进入玲珑影视高层做事，反而来给新人做经纪人，这些她都能理解，但是这个宋离墨，她没记错的话，就是那天在玲珑影视公司附近的餐厅里曲彦施手搭救的那个女服务生，宋离墨长得太过漂亮，她一眼就记住了她，还曾经为这么漂亮的人却做着这种事情而觉得可惜，直到前两天宋离墨和曲亿玲出现在了机场上，一起飞往h市的时候，她才猛然发觉，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宋离墨到底是怎么和曲家攀上关系的？ 她在娱乐圈混了小半年，好不容易才和曲彦认识，获得这个角色，能见到箫爻一眼，而宋离墨又是凭什么，爬得这么快？ 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柳翘越想越不满道：“她往这边看了两眼啊，这样不是不可以吗？” 林子绪示意她别说话，一脸严肃地看着摄像机镜头，柳翘自讨没趣，也恹恹地闭上了嘴。 而曲亿玲却笑得很开心，李导跟她对视了一眼，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赞赏曲亿玲教她的速度如此之快，虽然曲亿玲觉得自己真的没做什么，但还是笑出了声，后来才意识到这是全场收音的效果，立刻闭上了嘴，向李导吐吐舌头，一脸歉意。 李导自然不会怪她，转回头去看摄像机里面的回放。 那看似是失误的对着摄像头看的两眼，最后却成了整部电影最出彩的两笔。 或许多年之后所有看过《孤月》的人都不记得里面的角色和剧情，但都忘不了这两个眼神。 这两个眼神仿佛是神女和所有世人的对角戏，无数坐在电影院的观众们无不屏息注目，记住了这个美丽神秘、冷漠而又孤独的神女。 甚至《孤月》的宣传海报上，她站在雪山之巅上，寒风猎猎，她墨发被风吹散，流苏随风而动，而她则是一片平静似水，她似乎不在乎世上的一切，世上万物与她毫无关系，本来是狠毒决然的一个角色，却蓦然地让人心疼起来。 她该有多孤独呢。 那是宋离墨第一部出演的电影，多年之后她被无数粉丝追捧，被封为国民第一女神，无数新出道的艺人们被教导着以她作为榜样，磨练演技。世人皆称她有天赐的颜容、天生的演技，在娱乐圈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甚至都没给过媒体几个笑脸，她生性冷淡，优雅从容，却依旧能红遍江南，大红大紫。 这一幕拍完，李导很满意，副导演对于她看镜头的这两个眼神也没多说什么，和李导商量着一些事情去了。 宋离墨刚回到休息的地方，站在那里，连头上那朵黑莲花都没有来得及摘下来，正在解别在头发上的那朵黑莲花的暗扣，就被曲亿玲猛地给抱住了。 宋离墨解暗扣的手停顿了一下，被曲亿玲那么一拉一扯之间，扯住了头发，她发出吃痛的一声，曲亿玲听见了，连忙放开了手，有点手足无措地帮她解暗扣。 好不容易才把暗扣解开，宋离墨摘下那朵头饰，曲亿玲眼睛里闪着光，又抱住了她。 宋离墨比曲亿玲高了那么一点点，原来瘦削的身体慢慢地长开，腿长腰细肤白貌美，曲亿玲觉得有点遗憾，以前抱住宋离墨的时候，还能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抱住，现在两人身材相仿，揽在怀里肯定是不现实的。更让人郁闷的是宋离墨今年才十七岁，她还有长高的余地，而她都已经二十一了，按照这个趋势，不出意外的话宋离墨至少能比她高出半个脑袋。 她也不矮好吧…… 曲亿玲抱住了她，头还蹭在宋离墨肩窝里，宋离墨还处于一种刚演完戏有点出不来的感觉，任由着曲亿玲抱住了，直到曲亿玲一口直接亲在了她脸上。 宋离墨还被亲懵了，曲亿玲想着刚刚宋离墨演戏的样子，越想越高兴，对着她的脸又亲了一下，两个人腻腻歪歪地抱在一起，宋离墨回过神来，也抱住了曲亿玲，一脸的理所当然，在她怀里还蹭了蹭。 曲亿玲高兴地想把宋离墨抱起来转圈圈，可惜抱不动，激动地脸微微红了一点，说道：“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宋离墨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几个月了，还真没见过她这么高兴的样子，一想到她这么高兴是为了自己，也不免露出了几分笑意。 冰雪消融，如同春风化雨，那笑容虽然清浅，却又温柔和缱绻，宋离墨摸摸曲亿玲的头发，环顾一下四周，整个剧组的人几乎都在看着她们两个，或许是有点不好意思，将曲亿玲推开了一点。 宋离墨想了想，问李导道：“接下来还有我的戏份吗？” 李导一脸意味深长的摇摇头：“没了，不过明天还要继续拍。” 宋离墨点点头，然后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给带走了。 被闪瞎了眼睛的众剧组：“……” 刚刚宋离墨还一脸的冷漠疏离，演戏演的让人分不清真假，众人看宋离墨的眼神都有点惊恐，这特么才没几分钟，她就这样一脸理所当然地蹭蹭抱抱摸摸亲亲是怎么回事啊？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要不要这样啊？ 李导笑呵呵地说道：“感情真好。” 坐在一边完全被曲亿玲忽略掉了的林子绪：“……” 你是来带我的还是来带她的。 在一边的摄像师眼疾手快地对着宋离墨和曲亿玲拍了一组照片，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摄像机。 当天晚上孤月剧组官方微博上发了一组图片，配上了各大主演配角的剧照，也艾特了基本全体演员，由于宋离墨的微博账号小，粉丝不过寥寥，估计还全部都是僵尸粉，就没去认证黄v，自然也没有被剧组艾特。 最后一张，就是曲亿玲亲吻宋离墨脸颊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冰天雪地的荒山上，两个人的眼睛里似乎都有星辰，而宋离墨可能当时还没有出戏，任由着曲亿玲亲在她脸上，颇有点不在状态，看起来还挺呆萌挺可爱的。 要是后来宋离墨的粉丝们知道他们女神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一定会哭的。 这张照片甚至捕捉到了曲亿玲唇上的细小绒毛，姣好的红唇贴在精致的脸上，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出来，洒在她们两的身上。她们长身玉立，宋离墨还穿着戏服，纯黑色的戏服映衬在冰天雪地上，更显得漂亮。她们相互依偎，手腕交缠，磨蹭出暧昧的颜色。 很幸福的样子。 孤月剧组的微博当时就被评论给刷爆了，下面无数人都在问最后两张照片拍的是谁。 “卧槽最后一张！美炸了！舔舔舔prprprppr！” “是玲珑影视的新人！？这一年玲珑影视的新人质量简直爆表！还有北影第一的那个林子绪！” “好喜欢她啊——天啊好美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是谁啊！！！我要美晕了，这张我能舔三年！哦不五年！！”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qwq” “眼熟？哪里眼熟了？”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但是有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等等，这不是前一段时间一高的那个女孩子吗！？” “一高哪个？什么一高？” “b市一高啊……那个升学率每年百分之百的那个。” “这么说来还是个学霸！天了噜我更喜欢她了！！” …… “你们不觉得，这两张照片上的两个妹子，都是同样的两个人么？” “哟，玲珑影视这是要搞大新闻啊——” “所以，那个一高的帖子也是玲珑影视发的？不像啊，玲珑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这么炒作的公司啊。” “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玲珑！” “楼上真是够了hhhhhhhh” “玲珑影视以实力说话，居然还有这么一天hhhhhhhhhhh” “港真，这到底是不是故意炒作啊？我还以为我挖掘出了一个天然美人，没想到是炒作的？” “不过也没什么，炒作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嘛！” 海角论坛上那个帖子本来随着一高期末考早就沉下去了，突然一下又被人给顶了上来，从此就一直在首页，再也没有下去过。 有网友把两张照片比对了一下，曲亿玲的脸在第一张照片被明显处理的模糊化了，而第二张照片里面，她又亲在宋离墨脸上，自然遮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两张照片是同一个人。 有觉得不对劲的网友扒了很久，一直到一位匿名人士表示：“咦这不是我们公司总裁他姐吗？” 之后关注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匿名人士和更多的爆料者说出了曲亿玲的真实信息其实就是玲珑影视公司的董事之一之后，这件事情就坐镇了是炒作无意。 而且还是曲家大小姐陪着一起炒作的戏。 对此曲亿玲表示很无辜。 玲珑影视公关部一直以来都在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后来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舆论已经压不下来了，而且群众们的立场已经完完全全偏向了舆论炒作这一块，有的人调侃玲珑影视居然也有靠炒作上位的时候，更有的人说玲珑影视已经在走下坡路了，甚至还需要靠着董事来炒作。 曲彦只把这件事情当做一起正常的舆论事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直到事态发展到把他的姐姐也牵扯出来之后，才觉得有点不妙了。 但是舆论的风向已经把控不住了，网络上无论是海角论坛还是七情论坛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俨然已经把这件事情上升到了关乎玲珑影视名声的问题。 娱乐圈向来是个说风就是雨的圈子，被扒出这样一件事情，虽然并不是事情的真相，但是已经在网络上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一场辩论。 到底是不是故意炒作？ 宋离墨的微博还没有被爆出来，群众们看着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一直都没有发表过任何说明，更是心里挠痒痒地急切，可惜两个当事人都还在剧组忙着拍戏，曲亿玲就算知道这件事情，也并不会故意理会，任其发展，再说她如果出面的话，事情反而更加不好控制。 至于宋离墨，她不怎么刷微博，也不怎么上网，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宋离墨自从那一场戏轰动整个剧组之后，几乎是瞬间就领会到了演戏的精华，她表现的不比科班出身的演员差在哪里，甚至于由于她没有演戏的条条框框地限制，发挥地余地更加大一点。 宋离墨跟曲亿玲在化妆间里面换衣服，她今天的戏服比前两天那身轻便的多，而且拍摄场地要换成室内摄影棚拍摄，比站在冰山雪地上吹冷风要好得多。 由于拍摄周期比较紧，李导把整个剧组分成了ab两组，宋离墨跟着a组去室内摄影棚拍摄，而林子绪和箫爻则继续呆在荒山上拍室外打斗场景，两个地方相距地有点距离，曲亿玲思考了一下，果断地放弃了林子绪，跟着宋离墨去了a组。 或许连曲亿玲都忘了当时跟曲彦把人要过来是干嘛的。 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看的，曲亿玲看了几天剧组拍戏，基本就能确定下来林子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北影第一名毕业，勤奋好学，踏实肯干，而且不骄不躁不浮气，肯向前辈虚心请教——林子绪经常在片场跟箫爻讨论角色的问题，而且曲亿玲看得出来，林子绪品性正，很干净，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他被曲彦保护得很好，没准曲彦是从林子绪还在进修学业的时候就已经看上了他，暗中在保护他了。而现在几乎整个娱乐圈的人都知道曲家小公子心系于谁，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自然更没有人敢去招惹林子绪。 要不然他的眼神不会这么干净。 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曲家小公子动情至深势必要把人宠上天，也就林子绪一个人还觉得自己这种被包/养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再得到什么了。 曲亿玲自然知道这件事，她不在乎曲彦的性向，只不过担心他找错了人，曲家家大业大，她无心继承集团，那么曲彦的另一半当然至关重要。 这么一看，曲彦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曲亿玲放心下来，a组跑到了室内摄影棚，一起拍摄的还有柳翘和祝锦，女主角和女二号是朋友，在一起遇上已经性命垂危的男主角，还同时爱上了他，说白了也是一出姐妹为情撕逼的狗血大戏。 宋离墨还在换衣服，可惜她只需要换外衣，里面贴身穿的衣物并不需要换，曲亿玲还是在她露出来的窈窕曲线上徘徊了好一阵子，一直到宋离墨看向她，她才咳嗽两声，转过头去，装作自己在打量窗外。 然而窗帘还是拉着的，她就只能盯着窗帘上的花纹看。 突然化妆间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宋离墨系上最后一根丝带，系在头发上，只不过是一根纯白色的丝带，飘在她的鬓侧。 曲亿玲和宋离墨对视了一眼，曲亿玲开了门，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柳翘坐在地上，头撞在放在一边的挡光板上，祝锦就站在她面前，一副飞扬跋扈地样子，见着她倒在地上，冷哼一声：“哟，一推就倒，你也太弱不禁风了吧？装模作样！” 祝锦是顾川娱乐派过来的人，这部片子的女主角，玲珑影视有意和顾川娱乐合作，诚心诚意地把女主角交给了玲珑影视来定，顾川娱乐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好意，祝锦也算是如今的一线女星之一，是顾川娱乐大洗牌中一直支持李顾川的女明星，所以李顾川上台之后，自然她的待遇就提高了不止一个级别，传闻李顾川和她之间有不怎么干净的关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祝锦演技好，气质也好，二十六岁的女人，就是她是圈里面公认的脾气差，为此她还得罪过不少人，全靠顾川娱乐在前面撑着。 柳翘坐在地上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曲亿玲走了过去把柳翘扶了起来，探手摸了下她的头。 没流血，肿了一块，看起来问题不大，但是还得去检查一下，外面没事并不代表没有问题。 曲亿玲关心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柳翘艰难地摇摇头，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她看向祝锦的眼神里面愈发的愤怒和不屑，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祝锦又“哟”了一声，一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响，想再踢柳翘一脚，却被赶来的李导给拉住了。 李导问道：“怎么回事？” 祝锦旁边还站着她的助理，瘦弱的一个小姑娘，刚毕业的样子，整个人都在颤抖，似乎是被面前发生的一切给吓懵了。 李导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小助理这才“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她身上还有一片咖啡水渍，泼的面积之大，一看就是故意泼上去的。 小助理一边抽抽噎噎地哽咽，一边说道：“是我不好，祝姐说想要喝冰饮，这附近没有卖冰的，而且这个天气喝冰的对身体也不好，我就给祝姐端了杯咖啡过来，祝姐生气了，说我没用，然后就泼了我一身咖啡，是我没用，害祝姐不高兴……柳姐过来劝架，祝姐正在气头上，就被推了一下，就成现在这样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祝锦向来就是这个性格，泼人一身咖啡还算好的了，李导听明白了原委，怒火也一下上来了。平时乐呵呵的人一下子阴沉下来。 李导道：“道歉，要不然就收拾包袱滚。” 第025章 风波再起 025风波再起 祝锦瞪了一眼小助理，小助理后知后觉地捂住嘴，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 小助理哭道：“对对对不起，我……” 李导还在一边看着，祝锦转眼就变了脸，露出了一个可以堪称是可亲的笑容：“以后小心点，这次是我不好，不该这么对你，下次不会了。” 再没有犯巨大的过错之前，祝锦和孤月剧组是有合约在身，李导其实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是毕竟在剧组里面，得罪了导演，总归是不好的，祝锦虽然高傲，这点事还是懂的。 曲亿玲把柳翘扶了起来，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她揉着柳翘的后脑勺，轻声问疼不疼，柳翘摇摇头说不疼，宋离墨站在后面把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一句话都没有说。 曲亿玲觉得柳翘的伤应该没有多大问题，顿了一下，说道：“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祝锦不好惹，你也太冲动了点。” 至少要等李导过来之后，要不然也不至于受伤。 柳翘吃痛地咧了咧嘴，说道：“她那个样子，换谁谁都看不下去。” “可是这样的话，她——”曲亿玲平静地看着她，指了指还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小助理，“她将来的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柳翘闻言，沉默了下来。 平时跟个人精样的，怎么就一时冲动了呢。 而且仔细想想，惹恼了祝锦，她将来在顾川娱乐那边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大家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部戏不见下部戏见，实在没必要给自己结下这么一个梁子，委实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祝锦那个样子，当真换谁谁也忍不了。 柳翘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亿玲姐，那我该怎么办？” 曲亿玲微笑了一下：“没事，这件事我去处理，估计她跟顾川娱乐签的不是长期合同，跳个槽而已，小事。” 柳翘闻言，愣了一下：“谢谢你。” 曲亿玲莞尔：“你有什么好谢我的。” 其实曲亿玲还挺喜欢柳翘的，虽然她确实有点见杆就爬，但毕竟娱乐圈里面，柳翘这种一点后台都没有的人也确实不好混，抓住机会也无可厚非。 而且还很有勇气，居然喜欢箫爻那种混蛋。 曲亿玲低声道：“而且你要知道，这里所有演员的选角，除了祝锦是顾川娱乐那边送过来的人之外，都是李导和副导演两个人亲自商定的。” 曲亿玲说完了这句话，拍了拍柳翘的肩膀，去一边给她找找有没有冰袋，毕竟磕在后脑勺上肿了一点，还是挺疼的。 柳翘因为曲亿玲的一句话愣了许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就连林子绪都不是曲彦塞进来的，那柳翘自然不可能是曲彦塞进来的人。 既然祝锦也算是道歉了，李导也没再说什么。休息了一会之后，继续拍戏。 这边的数十场戏都是祝锦和柳翘之间的对手戏，祝锦柳翘两个人和宋离墨之间的对手戏。女主角和女二号在遇上男主之前是好闺蜜好姐妹，前期的铺垫戏份自然少不了，两个人虽然不和，但好歹也都有着演员的专业素养，磕磕绊绊几条下来也就过了。宋离墨穿好了戏服坐在一边看着一边翻看着剧本，她用手指划了一行字，轻轻点了两下，再抬头看了眼祝锦，又低下头去看剧本。 等到宋离墨上场的时候，祝锦和柳翘也不需要换衣服，祝锦挑衅地对宋离墨笑了笑，她刚刚就一直在注意这个一直站在一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人了。 祝锦当然知道宋离墨，那个毫无任何科班背景，在第一场戏被ng了整整十遍，终于在第十一遍的时候超常发挥过了那一条，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演员。 李导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宋离墨深蓝色的眼睛看着祝锦，没什么感情，更别提什么阿谀奉承，她沉默地站在那里，还是一身玄黑色的戏服，头上别着一条白色的丝带，她的眼线变成了白色，往上挑起，与那白色的丝带相互映衬着，再加上她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越发地显得高贵美丽。 也越发的让祝锦看得不顺眼。 后辈就要有个后辈的样子，还需要学习一下怎么讨好前辈才行。 这场戏是祝锦和柳翘与宋离墨三个人之间的对手戏，不过说白了也不关柳翘什么事，她只要虚弱地趴在一边就好，重头戏还是在祝锦和宋离墨两个人之间的对抗上。 女主角乔乔是男主角林立在路上遇见的唯一一个知道“孤月之心”古老传说的具体来历的人，他们理所当然地一起上路冒险，最后拿到了上古秘宝“孤月之心”放在了林立身上。乔乔知道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林立已经完全被它迷惑住了，终于有一天乔乔从林立身上偷走了“孤月之心”，想要悄悄地丢掉它，可是女二号却发现了乔乔的行踪，偷偷追踪她到了悬崖上。 彼时女二号已经爱上了林立，她知道“孤月之心”对林立至关重要，所以执意去抢夺好姐妹手中的秘宝，乔乔不能理解她，她也不能理解乔乔，两人在悬崖边上打了一场，最终乔乔更胜一筹。但是在她把“孤月之心”扔下悬崖的那么一刹那，“孤月之心”牢牢地吸附在了她的掌心，怎么甩也甩不掉，而神女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神女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那么自然“孤月之心”不会能被甩开。 她们要拍的就是这一幕对峙戏。 祝锦站在宋离墨不远的地方，随着导演一声“”，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从挑衅变成了虚弱而又坚韧的眼神，完全不像刚刚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 顾川娱乐这么任由着她的性子捧她自有他们的道理，祝锦这种风格简直是娱乐圈中的一朵奇葩，偏偏又很深的某部分观众的喜欢，他们说祝锦敢爱敢恨不做作，不会客气不会虚与委蛇，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大概她的粉丝都是抖m吧。 顾川娱乐如此力捧她当然还是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她的演技好。 祝锦也是拿过影后的人，虽然那一届“金鹿奖”的颁奖现场简直被她闹的鸡飞狗跳，但是这也不能否认她的演技。 她刚刚挑衅，自然有她自己的底气。 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纵然天赋再高，又怎么能和她比？ 乔乔这个时候和女二号打了一架，已经是极其虚弱的样子，她愤恨又不甘地盯着面前淡然而立的神女，深深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她过快的心跳，露出了一个极为讽刺的笑容：“你就是雪山神女？” 神女轻轻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便如同威压一样压在了她的身上。 乔乔又粗喘了两口气，不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的货色吗？专门靠着男人精气为生的妖女！” 这话听起来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其实这里的台词并不是这样的，应该是“靠着人类精气为生的妖女”才对，下一句宋离墨接的台词应该是“妖女？比起神女，我确实更喜欢妖女，可惜世人都愚昧无知，甚至拜我为神女，你说这可不可笑？”偏偏就改了两个字，里面的意味就大不相同，而且再这么接的话，就有点不对劲了。 祝锦等着她出丑，仅仅只是改了两个字，新人演员一般来说都不能迅速地判断出台词如此细小的迥异差别，她用过这招教训过不少新人演员，一般新人演员在她这里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宋离墨蓝色的眼睛一眯，眼神立刻就变得危险起来。 此时乔乔已经站不住了，她撑着自己的武器半跪在地上，神女一步步靠近她，她感觉到了神女的威压一步一步地临近，本能地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直到那湿/热的呼吸沿着自己的脸往着脖子轻靠过去，似乎是要舔，却又只是凑近了，又离开了。 神女掐住了乔乔的下巴，轻佻一般地看着她的脸，低声轻语：“我见过世人千千万，你这张脸，长得倒还有点味道。” 这已经算是调戏了。 “你……” 乔乔脸色都白了，没想到神女居然如此轻薄自己，但影后毕竟是影后，在这种情况下也能镇定地演下去，神女甩了袖子站立起来，又站在那山巅之上，深蓝色的眼睛里都是怜悯和轻视。 就像是在诉说着这小小凡尘不过沧海一粟，终究入不得了她的眼。 宋离墨把神女的诉求与孤独、怜悯与不屑，矛盾地糅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让观众们忍不住会深思熟虑的意境。 更让愈发地想要看清楚看透彻神女这个角色所包含的全部感情。 宋离墨最让人觉得奇妙的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看那么一眼，仿佛冰山一角露出海面，就让人忍不住想要窥看深蓝色海底下全部的秘境。 这是她个人独有的魅力。 宋离墨一挥手，祝锦这才想起来剧本接下来该怎么演，颇为不甘心地往地上一倒，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本来这一幕就应该结束了，只可惜在导演喊“停”之前，宋离墨又往摄像机那边看了一眼。 只可惜这回不像第一次拍戏那样，宋离墨几乎是在出戏状态看到摄像头的，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在拍摄；“我以为这一幕已经拍完了。” 看起来是无意的，明明就是故意的。 李导非常喜欢中间她们两个临场发挥的那一段，特别是宋离墨靠祝锦极近的那里，又不愿意重新来，为了镜头的衔接完美，只能从祝锦晕倒那里开始补拍。 宋离墨从这里开始就发挥地极其失常，连着好几遍都出一些错误，可是她偏偏又是新人，导演组摄像师那边谁又不能苛责她什么。 更可况，看着祝锦一遍又一遍地摔在地上，实在是一件特别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李导默认了宋离墨这种行为，很大手笔地随便她浪费胶卷，祝锦摔了几遍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耍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站在那里横眉道：“宋离墨，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离墨似笑非笑，那眼神像极了刚刚调戏她的样子，祝锦脸色越发的青白了，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会败在一个新人演员手里。 祝锦愤怒地往前走了两步，想打她，手腕刚抬起来，就被宋离墨给抓住了，那力道大得无论祝锦怎么挣脱，都撼动不了她一分。 李导这个时候才过来劝架，颇有隐晦地说道：“新人一个，祝锦你别跟她计较了。” 祝锦和孤月剧组签了合约，就算现在很想甩袖子走人，但是也不可能不拍，要不然他们赔偿的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祝锦吃了个哑巴亏，愤恨地甩开了宋离墨的手，死死地盯着她深蓝色的眼睛看。 祝锦道：“宋离墨，你给我记着！这事咱们没完！” 第26章 026 祝锦那句“这事咱们没完”，倒是一直都没有后续，反而最近还老实了不少，虽然态度依旧飞扬跋扈，至少不会再动不动就欺负人了。 曲亿玲倒是最近和柳翘的关系越来越好，好到两个人经常在宋离墨拍戏的时候，缩在角落里说话，还一边分享着零食。而且还经常宋离墨拍完之后，该柳翘继续拍，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还颇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 曲亿玲以前觉得柳翘在曲彦身边的时候，只觉得柳翘会来事，但一旦拨开这一层来看，柳翘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 她可以把她以前的趣事说的惟妙惟肖，也可以吐糟最近的电视剧有多么的烂，更能把化妆品护肤品什么的说的头头是道，她什么都知道一点，和她聊天甚至不用担心冷场。而且曲亿玲现在才知道，柳翘有个妹妹叫柳月，就是林桑榆身边那个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姑娘，而且让她更没有想到的事，以柳翘这种开朗不怕生还会来事的性格的人，居然是来自一个父母离异的家庭。 这一方面柳翘不愿多说，所以曲亿玲只知道她家父母从小离异，她跟了母亲，她妹妹柳月则跟了父亲，而她父亲则是一个吃喝嫖赌抽什么都会玩的混蛋，不仅不能好好对待她妹妹，甚至于还需要她妹妹来照顾，更别提能赚钱给她念书了。 所以柳月所有的开销都是柳翘给的，她们的母亲是个很懦弱的女人，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大概就是离了婚再重新结了婚，嫁给了一个好人，柳翘现在在母亲家的日子过的还不错，但是这绝对不是能把她妹妹也接过去的理由。 再说，她母亲家确实也不富裕。 曲亿玲知道了这些之后很是唏嘘，每每提到她可以帮助柳月的时候，却又遭到了柳翘坚定的拒绝。 曲亿玲也不好勉强，同情并不代表她可以触碰别人的底线。 正当着宋离墨下了场，解着头饰的暗扣边往下走的时候，曲亿玲还在跟柳翘聊天。 她没帮着宋离墨解暗扣也就算了，居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在片场实在是太稀奇了。 反倒是柳翘看了宋离墨一眼，打了声招呼，宋离墨当时那么耍着祝锦玩，也相当于是帮她出了一口气。宋离墨没反应，她一直都没有过什么反应，柳翘早就习惯了。柳翘想着下一幕戏应该是自己上场了，戏服什么的早就披在了身上，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却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人在看着她，看得她后背一阵阵得发凉。 宋离墨在盯着柳翘看，曲亿玲盯着宋离墨看，这种气氛实在是古怪得很，连本来想过来跟曲亿玲说点事的李导都停住了步子，又缩回摄像机后面去了。 柳翘挠挠后背，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拍戏去了。 于是这边又只剩了曲亿玲和宋离墨，曲亿玲咳嗽两声，难得的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自从那天宋离墨当众耍着祝锦玩之后，曲亿玲就一直是这么个样子，非主动绝不交流，还有事没事就喜欢往b组那边跑，美名曰看看林子绪那边怎么样了。 看个鬼哟你哪里还记得你是林子绪的经纪人，天天这么扔着什么都不管真的好吗。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就有点不对劲了，特别是她老挑着宋离墨没戏份休息的时候往那边跑，明摆着就像是在躲着她一样。 这可就很让人不舒服了。 宋离墨在曲亿玲旁边坐了下来，曲亿玲一紧张就喜欢搓自己手指玩，这个时候都快把手指给搓冒烟了，又咳嗽两声：“我去b组那边看看情况——” 说罢就想起身离去，宋离墨道：“坐下。” 此话一出，空气凝结了好几秒，曲亿玲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坐下来了，然后开始和宋离墨大眼瞪小眼。 宋离墨问道：“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她能这么问出口，实在是难得。 而且这种情况，也挺一言难尽的。 两个人自从祝锦那件事之后，就陷入了莫名的僵持，起初是曲亿玲不怎么开口跟宋离墨说话，后来发展到宋离墨说的话她也不愿意听，而且压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宋离墨又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曲亿玲想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愿意说。 宋离墨眉头皱了起来，这种状态简直就像是在冷战，而且还冷战得非常莫名其妙。 到底怎么回事？ 她们两虽然坐在一起，彼此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宋离墨往她这边靠了一靠，曲亿玲也皱了皱眉，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宋离墨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她比她小了整整五岁，但是光从外表上看，宋离墨少年老成，而曲亿玲倒是显得比较年轻，像是个长不大的大学生样的，这个差距并没有这么大，倒也显得没那么突兀。 这个场景让宋离墨想到了她们坐在她老旧的出租房里面的时候，曲亿玲也是这么样耐心地劝她，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偏偏如今角色颠倒了过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曲亿玲含着金勺子出生，顺风顺水长这么大，要说没有一点大小姐脾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今这个情况，她要该怎么说呢。 她一点都不想承认，在祝锦跟宋离墨演那场戏的时候，宋离墨靠近祝锦，在她脖颈附近一路流连的样子，还称赞她的脸长得好看的时候，她确实是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不想让她靠的那么近，不想让她呼吸别人身上的味道，不想她那么亲密地对别人，就算这只是演戏。 无理取闹，莫名其妙地占有欲，完完全全的大小姐脾气。 这种心思完完全全不应该啊。 不应该这样的。 她把宋离墨带回来，最开始确实是觉得她实在是太过可怜没有错，但是这么久相处下来，那种感觉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变了味道。 她一点都不想变成这样，偏偏越和宋离墨离得越近，她就越不可抑制地产生这种想法。 所以就只能躲。 宋离墨摸着她的头发，顺着柔软的发丝往下抚摸，她低声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曲亿玲冷着声音道：“没有。” 没有才怪了。 宋离墨看着不远处，柳翘在和祝锦对一场戏，这部《孤月》里面，有将近十分钟她们两个对戏的场景，十来个群演在一边等待着入场指令，其中有将近六分钟是要在这个摄影棚里面完成的，而目前拍的这一场戏比较长，没那么快结束。 柳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虽然没有宋离墨长的那么让人惊艳，但也和她妹妹一样，她妹妹柳月是知书达理，感觉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孩子，而柳翘则更为活泼一些，眉目飞扬起来，看起来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而且让人越看越喜欢。 宋离墨轻声道：“你刚刚和柳翘聊得很开心。” 和她聊得那么开心，和我一句话都不说。 宋离墨低敛着眉目，又轻轻说了一句：“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吗？” 那声音太轻了，或多或少都包含着一些委屈，让曲亿玲一下子就想起了刚遇见宋离墨的时候，心猛地就揪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宋离墨表现得太过冷静而优雅，根本就不像个孩子。 她的强大和演技，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忘记了她现在才十七岁，是一个不久前亲眼看见所有的亲人车祸去世的孩子。 天杀的，她最近是有多糊涂。 曲亿玲一瞬间就把自己纠结的事情全给忘了，连忙说道：“不不不，你做得很好，是我……是我不对。” 宋离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望了过来，充满着疑惑，又稍稍地带着点让人揪心的脆弱，有点可怜，就跟她半年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宋离墨轻声道：“那你……” 曲亿玲看她这个样子，瞬间觉得自己什么底线都被自己给扔掉了：“我就是不高兴那个时候你离祝锦那么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你别这样看我。” 她凝视着宋离墨，这样剥白自己让她有点脸红，挣扎了一会，说道：“……我看着心疼。” 宋离墨听完她说的话，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点子脆弱就被她抹的一干二净，刚刚那个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复存在，还轻轻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 曲亿玲愣了愣，顿时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顿时更加恼怒了。 ……这该死的演技。 曲亿玲脸上烧红，这回是真的不想理她了，却被宋离墨拉了起来，宋离墨看起来心情很好，和李导打了声招呼：“我们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 李导挥了挥手：“去吧，早点回来。” 已经拍完了戏站在一边听她们说话而且还被彻底无视掉的柳翘：…… 她终于知道那个时候那么灼热的视线是怎么回事了。 第27章 027 摄影棚是在一个影视城里，两个人走出了摄影棚，宋离墨戏服都还没换，一身玄黑色的厚重戏服格外惹眼，寒冷的北风呼啸着从身边穿梭而过，曲亿玲一出来就冷得打了个哆嗦，往围巾里缩了缩，几乎要把整张脸给缩进围巾里。 出来的着急，也忘了带手套，曲亿玲搓了搓几乎快要冻僵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宋离墨。 两个人安静地走在颇有古风的街道上，旁边有着一些小摊贩，摆着一些零嘴食物，在锅里面冒着热气，看起来暖烘烘的。也没有人在旁边守着，当地的居民生起了炭火取暖，火炭盆里面噼里啪啦地燃烧，人们三三两两地围着，用让人完全听不懂的江南吴语交谈。这里虽然是作为全国规模还算比较大的影视城，但是这里的居民却意外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格外保留着一些淳朴的生活习惯。 快过年了，影视城里面的游客也不多，更多的还是加班加点赶进度的各剧组们，影视城里面也住着一些人，他们大多数以群演和给各剧组们准备道具为生，他们这些人常年四季见惯了大明星大导演，对于穿着戏服四处游荡的演员们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而拍摄用的各大宫殿，远远看过去，更是一片热闹，无数摄影机和演员们穿梭来穿梭去，看起来格外忙碌的样子。 宋离墨和曲亿玲肩并肩走着，肩膀不时碰着肩膀，靠得很近，曲亿玲搓了搓双手，对着指尖呼了一口热气，沾染上了空气，立刻显出了一片白蒙蒙的雾来。而人隔着雾看起来，便有些雾蒙蒙的，呼吸之间氤氲的水汽犹存，叫人看不真切，连那远处的热闹都被隔开了，只觉得四周静谧，除了她们两个人，便没有别的什么人存在了。 曲亿玲刚在摄影棚里面被宋离墨的演技给骗到了，还有点恼怒，此刻不过在街上走了片刻，刚刚那点子恼怒就散了个一干二净，莫名的还生出了一点现世安好的念头，突然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肩头，片刻之间便化成了一小滴雨/露。 又下雪了。 h市的雪多，这场雪并不大，落在地上都不会积雪，在曲亿玲准备再搓搓手暖和一下，有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住了她的手，然后悄无声息地一带，原本都快冻僵的手指就到了一个颇为暖和的地方，那冻得僵硬的指关节舒展开来。 宋离墨握着她冰凉的手，连同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厚重戏服的口袋里，曲亿玲的手指最开始还有点僵硬，后来慢慢地染上了一点热度，似乎是觉得舒服，便也就顺从地被牵着。 曲亿玲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宋离墨，宋离墨抿着唇，唇角勾勒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太过暧昧，让曲亿玲颇有点不自在。 曲亿玲手指蜷缩了一下，说道：“先说好，你以后不准演戏来糊弄我。” “那是因为你不理我，再说——”宋离墨道，“我也没糊弄你。” 这简直就像是情侣之间的吵架，更贴切地来说，更像是一种撒娇般的埋怨。 曲亿玲觉得她们两个人就像是最亲密的朋友，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跟女性朋友这么亲密过，按理来说一直到刚刚为止，她们之间的相处都很正常。 互相照顾，偶尔询问着彼此的状态，参与彼此的生活，还有鼓励的亲吻，睡前的交谈…… 可是现在她被宋离墨塞进口袋里的那只手滚烫，皮肤相接的地方就像是两头相接的正负极，激起了一阵猛烈的火花之后直接短路。 而且她已经会为了她靠近别人而不开心了。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曲亿玲想要抽回自己的那只手来，却被宋离墨牢牢地按住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又深邃地叫人看不清眼睛里的任何东西。 宋离墨道：“外面冷，你没带手套容易冻伤。” 完美的理由。 对，现在h市都已经零下了，何况现在还在下雪，手指在外面久了确实容易冻伤。 曲亿玲妥协地不再挣脱，任由着两只手手指交缠，彼此传递着妥帖的温暖。 ……算了，就这样吧。 两个人往前走，再转过一个弯，一座雄伟的宫殿映入眼帘。 宫殿似乎像是从地平面拔地而起，琼玉楼台似的高高在上，从地平面上到宫殿门口，一眼望去，台阶一曲三折，通往那幽密的尽头。 在第二段台阶上有一大块平地，单独画出了一片圆形舞台，正中间立着一块巨大的鼓。 宋离墨和曲亿玲离得近，边能清楚得看到大红色的鼓面上站着一个人，而她周围无数摄影机跟着她打圈圈的转，地上还趴着一个摄影师，从下往上地拍她飘扬的大红裙摆。 站在红色鼓面上的小姑娘介于女孩和少女之间，在同龄人之间绝对是属于鹤立鸡群的那种，有着一种青涩的妖娆，格外地勾人，而最让人心动的，却是她唇边那一抹倨高的傲慢。 她抬腕，皓白的手指轻点，玉袖生风，一身大红色的裙摆仿佛是世间最妖艳的花，裙摆飞扬，脚歩一圈圈地转，踏出了鼓点声，合着她的舞，起初是慢的，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裙摆飘扬，面若桃花。 一曲舞方歇，立刻有人拿着衣服匆匆走上台，赶紧给少女披上，端茶倒水地伺候，少女唇边的倨傲似乎是与生俱来，颇为不耐烦地任由着助理给她披上衣服，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取之而来的是一阵不满的嘀咕，把衣服裹紧，回了化妆间。 也难怪，这天寒地冻的，她就穿着一身轻薄的红裙，冷得能透进人心窝里。 宋离墨和曲亿玲就站在下面看她跳舞，一直到她匆匆从台上下来，那边的剧组又开始忙忙碌碌起来，一场接着一场拍下去，那个小姑娘虽然面有不耐，但还算是任劳任怨地一场一场拍下去。 “那是卓越传媒的新人，叫冷湘。”曲亿玲道，“现在好像还不到十四岁，卓越传媒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现在演技还不怎么好，不过是个好苗子。” 十四岁，已经有了这样大的排场，这样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宋离墨道：“她演的什么？” 曲亿玲道：“一部叫《美人轻》的宫斗电视剧，她演女主角的小时候，贯穿着整部剧的前十集。” 一般的童星要不是是从小开始就活跃在娱乐圈，一直慢慢演戏演到大，便会有着丰富的演艺经历和人脉，可是像冷湘这样年纪的新人，入行第一部戏不是炮灰而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配角——要知道女主角后期的性格就是根据前十集的经历慢慢表现出来的。 这样的新人实属不多。 一个入行的新人，除非是在玲珑影视这种对新人专门有着比如每年年底的贺岁档给新人露脸的机会之外，都是非常难出头的。 新人入行难，入行之后往上爬更难，多少人从入行出演炮灰一直演炮灰演了那么多年，而就算能再上一步得以出演配角或者主角，越往上走越会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每年“金鹿奖”的影后宝座就那么一个，多少进入演艺圈的人抢破了头去争抢那个位置，多年也无疾而终。 而冷湘看起来小小年纪已经突破了第一道坎，这部《美人轻》也是卓越传媒明年着重宣传的电视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配角开始，再等她慢慢大一点的时候，就会开始出演主角。 她的起点线天生就比别人划的远得多。 冷湘在这个年纪，自然有她倨傲的资本。 宋离墨看了冷湘一眼，没有再去注意她。 那边的剧组中途暂停了一下休息，给工作人员分发盒饭。 三三两两的群众演员还穿着宫廷侍卫的戏服，坐在台阶上谈笑着，似乎都是老熟人，在各大电视剧里面也算是老面孔，虽然没有人注意过他们，但是他们却依旧尽心尽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他们拿着主角和配角们几十万分之一甚至几百万分之一的收入，没有合同，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一个电话打过来，不管是人在那里在做什么，都要赶过来拍戏。有的天天充当尸体，一躺就是小半天，一动不能动，连呼吸都是轻微的；有的充当着皇帝众怒的时候兢兢业业跪着的侍从，小半天下来膝盖都将近麻木。 他们甚至都不能算入行，仅仅只是混口饭吃。 很多群演都是本地人，吃完了剧组的盒饭还能回家一趟。 宋离墨在口袋里捏了捏她的手心，说道：“我们快回家了。” “嗯……回家？”曲亿玲以为她要回剧组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回家，“你还没拍完吧？” 宋离墨说道：“快了，最后一点点，还剩三场戏，明天能拍完。” 曲亿玲道：“这么快？” “不快，”宋离墨道，“过三天就是除夕了。” 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曲亿玲才恍然发现影视城零零落落的门户屋檐上都挂上了红灯笼，随着风雪飘摇，家家户户都传来了热闹的吃饭的声音，而墙壁上，则串着一挂挂的红辣椒，鲜红鲜红的，看起来喜庆的很。 原来年味已经这么浓重了。 第28章 028 剧组在除夕前一天才放假，宋离墨总算赶在剧组放年假之前杀青了，剧组一干人羡慕地看着已经打包好了行李，过来跟剧组道别的宋离墨和曲亿玲。 林子绪之后还有戏份要拍，而且会有别人过来接他，不用曲亿玲担心。 这个别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曲亿玲和李导在一边聊天，曲亿玲脾气好，和整个剧组的人关系都挺融洽的，估计一时半会也不能离开。宋离墨趁着这个时间，去了趟化妆间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却看见了柳翘一个人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面，盯着面前的镜子出神。一直到柳翘从镜子里发现宋离墨的时候，这才一下回过神来。 她有些慌张，而眉眼里却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失落，看了她好几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重新盯着面前的镜子出神。 宋离墨环顾了化妆间里面大大小小的角落，除了沙发上还有她的外套之外，并没有其他落下的东西。 柳翘从镜子里面默无声息地盯着宋离墨看，看着她在化妆间里转来转去，眼神有点儿复杂，有点羡慕，又有一点微妙的嫉妒。 她可还记得宋离墨第一天过来的时候箫爻对她的态度呢。 她确实在宋离墨刚进剧组的时候嫉妒过她，因为那时候箫爻明摆着对她有点意思，虽然后来证明这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而且箫爻看起来也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宋离墨，知道了宋离墨的态度之后就没有再有过任何逾越的表现，不过在一个剧组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半个月了，勉强能算是个朋友。 可她还是会有点微妙的嫉妒。 她喜欢箫爻喜欢了好多年，具体时间甚至她已经记不清了，甚至从某一个意义上来说，她进这个圈子也是为了能见他，纵然在进了娱乐圈之后，听闻到了一些箫爻不太好的传闻——他比较没节操，你情我愿的逢场作戏，他只多不少。可是如果有那么一丁点可能的话，不管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想要得到他。 可是…… 想到这里，柳翘又叹了一口气。 柳翘眼睛转了转，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一直不由自主地随着宋离墨收拾东西的身影转来转去。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宋离墨便一直透过镜子看着她。 柳翘有点尴尬的咳嗽两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她确实因为箫爻，有点微妙地嫉妒宋离墨，可是这小半个月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离墨压根对箫爻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柳翘从来没在公司见过宋离墨，也从来没听过，她刚进组的时候，还以为又是哪个投资方又空降了个女三号下来——要知道李导就是因为对女三号的选角比较重视，才一直迟迟没有定下女演员来。 而且长得还特别好看，比她目前见过绝大部分圈里面的女艺人都好看。 对宋离墨第一印象不好是肯定的。 可是这么小半个月下来，包括柳翘，整个剧组的人对宋离墨的演技表示了肯定。 这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 更可况宋离墨还间接的给自己报了祝锦的仇。 虽然宋离墨平日里基本除了曲亿玲之外，基本不和别人多说几句话。冷冷淡淡的，漂亮是漂亮，一看就觉得不好接近，像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就算是这样，整个剧组也都挺喜欢她。 她身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连她的冷淡都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她。 可惜她千般万般的模样，都只给那一个人看而已。 宋离墨从镜子里看着柳翘，深蓝色的眸子里有些疑惑，却被更多的克制礼貌给掩盖住了，她看见柳翘终于回过神来，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拿着沙发上外套往外走去。 “等一下！”柳翘连忙开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宋离墨停了下来，回过身来：“你问。” 她和柳翘平日里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而柳翘这一段时间又和曲亿玲走的比较近，两个人的交集点也只有曲亿玲了。 柳翘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太烦了脑子抽风，却还是开口道：“昨天晚上，我去找箫爻商量剧本上的一个错误。” “箫爻就住在我隔壁，剧本又正好是和他的戏份，所以你知道的，我去找他商量并没有什么不对……”柳翘心虚地又补充了一句，偷偷想看看宋离墨什么反应，却发现宋离墨压根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说的似乎不明显，继续说道，“他还没睡，也没有别人在，我当时还穿着睡衣，所以……” 宋离墨说道：“所以箫爻什么也没做？” 柳翘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整个剧组都能看出来柳翘对箫爻的心思不一般了，箫爻戏服不够厚拍戏的时候，一结束柳翘端着杯热茶递上去的速度比谁都勤快，况且她在箫爻面前脸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戏份的时候就一直坐在剧组盯着箫爻拍戏看，美名曰是学习前辈经验，可惜整个人表现地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纯情小女生，瞎子都能看出来。 在娱乐圈里能看到有人对箫爻芳心暗许——当然想借着箫爻博点利益的女艺人确实不少，可是这样一看就是真心喜欢箫爻的，可真是不多见。 整个剧组表示喜闻乐见，全体演起了瞎子，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柳翘也不知道是鼓起了多久的勇气才敢拿着剧本去找箫爻，如果要是他们真的发生了点什么，柳翘现在也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宋离墨没说话，柳翘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她继续说道：“我知道箫爻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明白，为什么他……” 为什么他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柳翘自认为自己身材还不错，进入娱乐圈的资本她有，虽然没有宋离墨那么漂亮，但是也长得不差，演技也不差——从她被李导钦点为这部《孤月》的女二号就知道了。 她很干净，完全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就算箫爻做了什么，如果箫爻之后对她失去兴趣，那也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她不会让箫爻负什么责任，完全符合箫爻在娱乐圈的游戏规则，甚至她还不会要求箫爻给她什么东西。 她喜欢他那么多年，就算是一夜雨露……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为什么箫爻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呢？ 柳翘越想越觉得挫败，主动献身人家还不稀罕的感觉真是……非常糟糕。 柳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了，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绝望冲击着她，一瞬间让她变得脆弱起来，还有点不知所措。 也就这种状态的她，会把心里面的话一轱辘地说给宋离墨听。 宋离墨有点意外，却还是诚实地说道：“这说明他不喜欢你。” 柳翘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去，睫羽扑闪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她眼眶就红了。 宋离墨抱着外套，看着柳翘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把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再说了一句：“但是，他也不想伤害你。” 这已经算是宋离墨最像是安慰别人的一句话了，也不知道柳翘听没听懂。 宋离墨出门之前，再看了一眼柳翘，柳翘抹了一把自己发红的眼睛，一脸坚定地盯着面前的镜子看。 她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曲亿玲和剧组的人说的差不多了，想再跟宋离墨说两句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环顾一圈没找到人，却在化妆间的门口，正好撞到了拉开门出来的宋离墨。 宋离墨手里还拎着她的外套，两人身高相仿，猛地被这么一撞，宋离墨连忙单手圈住了她的腰往怀里一带，顿时两个人靠得近的呼吸声都可闻。曲亿玲呼吸一停，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推了她一把，两个人亲密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倒也不会有什么，宋离墨自然而然地放了手，顺便把她的外套给她披好。 “外面冷，你先把衣服穿好。” 曲亿玲依言把外套穿好，她们的行李已经被宾馆的工作人员送往机场托运，李导和剧组其他一些人执意想送送她们，她们婉拒了这份好意。 李导很喜欢宋离墨，神女的戏份并不多，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讲，她都是一个足够敬业也足够专业的演员。 况且她还长的那么漂亮，不出三年，不，两年就够了，她一定会在娱乐圈红起来。 宋离墨客气地和剧组道别，让她意外的是祝锦也过来了，远远地站在剧组的最后面，透过缝隙看着她，一直挂着诡异的笑容。 祝锦最近都没有什么故意针对她，这让宋离墨还挺意外的。祝锦那件事的时候，李导当时也在场，本来以为按照祝锦的性格，肯定会闹出点什么事，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现在宋离墨一直到杀青，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还以为是两个人已经和解了，便笑呵呵地招了招手，让站在远远站在剧组众人后面的祝锦叫了过来。 祝锦从剧组众人之间走了过来，还是那张带着嘲讽的脸，她见谁都是这个样子，也就是和导演说话的时候会稍微缓和一下脸色，可是却从来没把这整个剧组上下的演员助理们当回事。 那件事情既然祝锦已经吃了亏，李导倒也不计较了，可是全剧组的人都看得出来，祝锦还是耿耿于怀在心，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可是一旦遇到ng或者打斗需要摔在地上的戏份，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李导还是好脾气的样子，对祝锦说道：“说起来，你们都是演技出类拔萃的人，将来也可以多交流交流，现在离墨杀青了，作为前辈，那件事情你就别计较了。” 祝锦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伸出了手：“作为前辈，你倒是给我上了一课。” 剧组众人看见李导把祝锦给叫了过来，大呼不妙，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对待祝锦向来是惹不起就躲，躲得远远的，这一回李导把人叫过来，是想看她们两打一架吗？ 所以众人在看到祝锦客气地自嘲了自己一句之后，还想要握手言和，都觉得很意外。 宋离墨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李导，勉强和她的手碰了碰，就收了回来。 本来剧组众人以为祝锦被人忽视成这样，一定会大发脾气，可是祝锦居然自然地收回手来，没有生气。 ……她是被什么人附体了吗？ 祝锦双手抱胸，她和宋离墨身高相当，也就不存在谁俯视谁的问题，可是祝锦的眼神实在太过高傲，站在旁边的曲亿玲都皱了皱眉，心中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祝锦笑了笑，说道：“新人就该有新人的样子，宋离墨，你可要小心，娱乐圈人言可谓，你就算演技再好，还不是一样要服从这个娱乐圈的规则？” 这话一出，火药味就浓了。 宋离墨闻言，又抬了抬眼，那种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感觉，让祝锦差点绷不住这样从容的表情。 宋离墨缓慢而又客气地说道：“据我说知，前辈六年前在金鹿奖上拿到过影后，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金鹿奖的提名。” “既然你说，我给你上了一课，那今天我就再奉劝前辈一句。” “狐假虎威，靠得还是老虎，而那只狐狸最后的结局，前辈你知道是什么吗？” 祝锦绷着一张脸，说道：“是什么？” 宋离墨轻轻笑了一下：“狐狸会被老虎吃掉的。” 祝锦终于绷不住她的从容了，近乎是瞬间就撕破了脸皮，被在后面随时处于上曲劝架的剧组众人七手八脚给拉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怒气，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宋离墨，你以为你自己有多清高吗！你以为自己很干净吗！我会让大家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让你后悔今天这么对我！” “你给我等着！” 宋离墨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和曲亿玲离开了剧组。 飞机是下午六点起飞，晚上八点钟左右到达b市，曲亿玲跟曲彦说过航班时间，曲彦说到时候会开车过来接她们两回家。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h市比b市还要冷一些，冬天也经常下雪，机场挤着的人还挺多的，大部分都是要赶着除夕回家过年的人。 宋离墨和曲亿玲窝在候机室的椅子上，曲亿玲靠着宋离墨的肩膀闭目养神，而宋离墨则拿出了ipad，连了机场的网，刷起了微博。 她的微博账号本来就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字母，头像也是最简单的系统头像，粉丝几十个基本上都是僵尸粉，而曲亿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给她申了黄v，账号的名字也被改成了她的名字，一个闪亮的v出现在她的名字后面，还挺新鲜的。 她的微博下面仅仅只转发了两条微博，一条是前一段时间大火的运动会时间的图片微博，一条是最近《孤月》剧组发表的宣传微博，孤月剧组微博的艾特名单里独独缺少了她，那么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而她的微博名下面一行小小的解说，也说明了她的身份。 玲珑影视新晋演员，参演作品：《孤月》。 宋离墨看到自己的名字下面“玲珑影视”四个字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粉丝数上，皱了皱眉。 现在也不知道是公司帮她买的粉，还是她真有这么招人眼球，她第一部戏只是个女三号，而且至今还只流传出了几张剧照，而她的粉丝竟然已经过了两百万，这实在是……着实有点吃惊的速度了。 自从拍戏以来，她也很少去看微博，自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孤月剧组发的微博上最后两张她和曲亿玲拥抱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对比上她被偷拍的在运动会上她和曲亿玲靠在栏杆上拥抱在一起的照片，再结合有人扒出了宋离墨抱着的女人就是玲珑影视总裁他亲姐姐，玲珑影视董事之一曲家大小姐曲亿玲之后，这件事情就有点变味了。 抱大腿，玲珑影视陪着蓄意炒作，借机上位。 虽然娱乐圈多得是这种借机上位的人，但是那也是在聚集了一定的名气之后再为了自己填一把柴的，总结一下就是从“这个演员看起来好眼熟”到“哦原来是她啊”这个程度，还第一次看到没有任何名气凭空冒出来的，这让这种上位方式着实引得人唏嘘，而且引发了圈内一些艺人的不满。 七宗罪里面，傲慢和嫉妒排在最前面，也是不无道理的。 人总是会被傲慢和嫉妒蒙蔽了双眼，让人看不清事情的真相，更可况是处于众人聚焦点的中心娱乐圈。 甚至连玲珑影视里的一些艺人，也为这种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此炒作而寒心，就仅仅是因为扒上了公司顶头的人。 这种在圈内就引起了极大的负面影响，那么自然媒体也不会放过宋离墨。 在海角和七情论坛上有人恶意揣度过宋离墨究竟是靠谁上位，最后得出结论，要不就是玲珑影视总裁曲彦，要不就是很有名的一线男演员，目测极有可能是箫爻，更有人相信后者。 首先曲彦是总裁，据说为人正派作风良好，实在不是一个会让人抱大腿的人，其次箫爻在圈内的名声也是人尽可知，况且宋离墨长得那么好看，没理由箫爻会放过。 不管怎么说，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这些都可以看做是一场炒作。不管炒出来的名声怎么样，宋离墨确实是红了。 有人调侃玲珑影视以前从来不炒作，一炒作必然是大手笔，从这几个月前就开始铺垫的网传照片事件就可以看出来，网上确实有一部分人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状若无意，实则刻意，再在这个时候推出《孤月》和宋离墨的剧照，再来几张生活照，在网上扒出曲亿玲的身份的这段时间，不少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再来炒一炒热饭，宋离墨不火也得火起来。 况且整件事情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又能恰好地吸引人眼球——网传照片的美人抱大腿上位，而这一切又可以完全推脱成《孤月》的宣传手段，同时又炒红了一个新人，多好的手段。 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一张照片被人发布在了海角论坛上那个帖子的下面，用的是匿名，悄无声息的，却彻底在论坛里面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而且让整件事情彻底变了味。 那是一张箫爻和宋离墨站在一起的照片，箫爻和宋离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箫爻一度离宋离墨很近，但也不是超越安全线的距离，所以宋离墨并没有退开，而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选的非常非常好，从箫爻的背后往前拍，宋离墨比箫爻暗了半个头，身量上箫爻几乎完全把宋离墨挡住了，让人看不真切。 宋离墨正好眯了眯眼睛盯着面前的箫爻看，那种眼神在当时是审视，而放在这个暧昧的角度看，就隐隐有了几分勾/引的感觉，更可况箫爻挡住了宋离墨大半张脸，更显得欲迎还拒了。 顿时媒体更是一片风雨欲来催满城，照片贴的猝不及防，连玲珑影视公关部那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舆论方向就已经转了一个方向，开始了咄咄逼人的攻击态度。 如果没有证据那还好，大家随便看看，过了一段时间也就忘了，还顺带着已经记住了这个电影和新人，多好。 可是如果一旦有了确切的证据，那么这可就是一桩实实在在的丑闻了。 不管将来宋离墨的发展有多好，她都会背负着抱大腿上位的这一条罪名，在她最风光的时候猛然蛰她一下，就能让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人们看见她不会再是“哦那个演电影的，演的超级好”，而会转变成“演得好还不是靠抱大腿上位的，有什么好吹捧的”。 娱乐圈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点错都不能犯。人永远会抓着别人的污点不放，并且沾沾自喜。 人永远的劣根性。 宋离墨刷着微博，不知不觉中手指停了下来，盯着微博上她和箫爻的这张照片出神，眉头越皱越深，在她正想要刷下去的时候，ipad却被人拿走了，宋离墨转头一看，曲亿玲已经醒了，拿着ipad盯着那张照片，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严肃。 曲亿玲皱紧了眉，她的手机响了也没去管手机，一直到宋离墨提醒她是曲彦打过来的时候，她才接过手机接起了电话。 手机那头的曲彦敲着桌子：“姐，你知道网上的事情了吧？” 曲亿玲说道：“知道了。” 曲彦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助理，说道：“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第29章 029 晚上八点三十分，b市机场。 宋离墨和曲亿玲双双从飞机上下来，机场人声鼎沸，接机的人很多。几个像是接机的人看见宋离墨和曲亿玲出来了，彼此之间暗暗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个人身后，宋离墨往后看了一眼，跟在她们两身后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连忙闪避进人群，装作是接机的路人，而宋离墨扫过他们几眼，就转回了头去，继续往机场出口走。 两个人边走边说些什么，行李已经叫人直接给送到机场外了，曲彦在外面等她们。 从机场到出口，有一段挺长的地下通道，在一波游客过后，这里会冷清上一会。宋离墨和曲亿玲两个人并肩走着，曲亿玲还在和曲彦打电话。 曲彦站在机场外面，夜色深沉，他站在车旁边，机场出口透出来的光把他的脸照的明明灭灭的，曲彦一只手拿着手机，靠在车上，往着暗沉沉的角落阴影里看了一眼，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亮点，凭着多年的经验看来，那是一个微型摄像孔。 曲彦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天色，天上连个星星都没有。 曲彦对着手机低声说道：“你们的行程有可能暴露了，小心点，机场外面有狗仔埋伏。” 曲亿玲应了一声，即刻就把手机挂了，这条地下通道遥遥看不见尽头，还得拐两个弯，而她往后看一眼，果然有两个路人打扮的记者偷偷摸摸地跟在她们后面。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隐藏在后面的记者们一看她们的反应就知道，她们已经发现了，干脆光明正大地追了上来。 “曲小姐，请等一下——” 会等一下才怪。 后面有人追，前面突然又窜出了几个记者打扮的人，不同的是他们明目张胆地举着手中的镜头，两拨人几乎是呈现一种包抄的姿势，将她们两个人围了起来。话筒也被举了过来，曲亿玲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似乎是某个财经报纸的记者。 财经频道的记者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起来了。 “曲小姐，请问您身边的这位宋离墨是玲珑影视新推出的艺人吗？您知道玲珑影视正在不惜公司形象大力炒作她吗？” “传闻宋离墨和箫爻是有什么特殊关系，所以才能出演《孤月》这部电影，这是真的吗？对于网上流传出来的那张箫爻和宋离墨的亲密照，曲小姐您则么看？” “宋离墨和曲总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宋离墨将会是玲珑影视明年着力培养的艺人吗？据大家所知，玲珑影视的练习生非常多，每年出道的新人里面也不乏有非常优异的，为什么会选中宋离墨呢？是因为宋离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还是另有隐情？” 曲亿玲在前二十一年的人生中，除了在b市上流的公子小姐圈里玩过一段时间，人缘还不错之外，她几乎和媒体是绝缘。 要挖掘上一次曲亿玲出现在媒体面前，可能还得追逐到十几年前曲临掌舵临韵集团的发布会上，曲亿玲和曲彦被带着见过一两次媒体。 无论是财经界还是娱乐圈，几乎所有的媒体记者对这位曲大小姐感到好奇，而这么多年以来，曲亿玲几乎也从来没上过新闻，所以现在这种机会简直就是千载难逢，几个有门路的记者狗仔在得知了曲亿玲的行程之后，早早地就埋伏在了机场，就等曲亿玲出来，拿下第一手新闻，上明天的头条。 曲亿玲和宋离墨已经被围困在了记者中间，曲亿玲多次想要寻找突破口，想要一走了之，却被记者们一次又一次地包围上，只能慢慢向着出口移动，而且随着她的避而不谈，记者们的提问也越来越尖锐，甚至有人问出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但是却远远超出了能让人接受范围的问题。 “曲小姐您这种态度，是承认宋离墨被箫爻包养？是在暗示娱乐圈确实存在着某种交易？”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的摄像头都对准了曲亿玲，而宋离墨被她悄悄地掩在身后，暗示她不要说话。 这种场合，明面上是在问曲亿玲，但实际上每一个问题都是在变着法子扒宋离墨，宋离墨又不像娱乐圈那些老狐狸，能够拐弯抹角避而不谈还顺便损人一顿，而且新人实在是没什么话语权，这一开口，无论说的是什么，都会被人把说的每一句话给琢磨透了，再颠倒一下，翻译成完全一个不一样的意思。 至于她，凭着她的身份，面前的这些记者也都会客气三分。 曲亿玲知道这下不能避而不谈了，对方这明显就是在激她，如果她不说话，明天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媒体说她变相承认娱乐圈水深，还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第一个就直指她们玲珑影视。 曲亿玲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记者，回忆了一下刚刚连番抛出的那么多个问题。 所有的摄像头都对准了她，随时准备一通拍下来，大家都等待着明天的头条出炉。 曲亿玲含着恰到好处地笑意，就不会显得疏远，也不会显得有多亲近。她看着提问的女记者，狡黠地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要我说，娱乐圈完全不存在任何交易，你们也不会相信吧？” 女记者愣了愣，和别人互相对视了一点，点点头，这个回答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别说是心里都跟明镜样的圈里人，就是圈外人都不相信这个圈子干净。 女记者说道：“那么，曲小姐是不是变相承认了箫爻和宋离墨有特殊关系？” 曲亿玲：“宋离墨和箫爻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女记者穷追不舍：“那么网上那张照片——” 曲亿玲打断了她说的话：“顺便我还可以回答一下你上一个问题。” 女记者迅速地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问了什么，迅速地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说道：“宋离墨将会是玲珑影视明年着力培养的艺人吗？据大家所知，玲珑影视的练习生非常多，每年出道的新人里面也不乏有非常优异的，为什么会选中宋离墨呢？是因为宋离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还是另有隐情？” 亏她还记得这么长一段话。 宋离墨这个时候已经跟她肩并肩站在一起了，深蓝色的眸子看着面前站着的记者们，没说一句话，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偏偏她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白炽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的白皙通透，甚至染上了一点儿苍白，一身黑色系的外套将她整个人都衬托地更加透明，像是真的，又像是虚幻的。 一时间，所有的摄像头转变了轰炸对象，没有放过任何宋离墨一丝变化，伴随着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响起来，摄像机也在一刻不停地记录下她的每一个面部表情。 然而她一直都是淡淡的样子，却无端地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寒冷，又像是冰天雪地中开出的一朵妖冶的花。 怪不得她会去演神女。 在场所有的记者突然间跟李导心意相通了起来，她就算没有披上戏服，没有在演戏，也有一种雪山神女的寒冷和妖冶。 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又有一波刚下飞机的旅客从通道里面路过，颇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声势颇为浩大的场面，想着是不是什么大明星被人在机场给困住了，不过大多数人也就随便看看，拉着行李箱就走了。 “宋离墨确实是玲珑影视今年着力培养的新人，至于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相信大家以后会了解到的。”曲亿玲说道，“而且在将来，我会是她唯一的经纪人。” “她是最好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孤月》剧组消息封闭，并没有将这个消息流传出来。 曲家大小姐亲自委身做一个新人的经纪人，这可就完全不是什么包养啊借机上位啊这种低格调的事情了。 这明摆着完完全全都是深沉的爱啊。 如果曲家大小姐真的是宋离墨的经纪人，那还用得上箫爻给她抱大腿？ 明显不用啊，曲家大小姐就是她稳固的后台了。 这可就让人不由得费解，那张照片的真实性，以及——到底是谁流传出了那一张照片了。 这种攻击的手法明显是故意而为之，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玩这么一出，明显就是要把宋离墨往死里整，那么究竟是谁跟一个新人这么大的仇怨？ 谁也不知道。 而且网上信誓旦旦所说的箫爻和宋离墨之间的关系，看来都要重新审视了。 记者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轰炸，不过所问的问题就完完全全变了样，大家都开始好奇起宋离墨到底是怎么样被玲珑影视选中，而曲亿玲又是为什么如此肯定她，其中和曲彦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个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他们都不会问的太过明目张胆。 此时远远地传来一个脚步声，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有眼尖的记者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走过来的正是曲彦。 玲珑影视现任总裁，临韵集团第二顺位继承人，曲彦。 曲彦经常出现在各大媒体面前，无论是财经板块还是娱乐版块，他和一些记者也都是老朋友，关系都还不错。 曲彦走过来的时候，记者们迅速地退让出了一条路，曲亿玲也松了一口气，带着宋离墨走出了记者们的包围圈，记者们也总算不再对她们两个穷追不舍。 曲彦笑了笑，说道：“好了，家里父母还等着我们回去，大家先到这里好不好，来日方长。” 记者们听到这话，很识趣地都点点头，来日方长，宋离墨和曲亿玲都是最近才出现在媒体的视线里面，当然得慢慢来。 记者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看着这三个人就这么走了。 曲亿玲夹在宋离墨和曲彦中间，曲亿玲不时和两个人分别说了几句话，而曲彦和宋离墨却是半句话都没说，两个人还隔着一个曲亿玲，别说是语言交流，连一点眼神接触都没有。 如果宋离墨是因为曲彦的关系，才深得曲亿玲青睐的话，那么至少曲彦和宋离墨之间不会如此没有一点的交流。 那么既然宋离墨不是因为曲彦的关系，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虽然有点不理解，但是这画面还是和谐的有点诡异。 而他们却没有发现，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当事人的宋离墨，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很多年之后他们才知道让宋离墨开口是有多么的不容易，而这都是后话了。 曲亿玲和宋离墨上了曲彦的车，都坐上了后座，曲亿玲靠在宋离墨肩上，松了一口气。 曲彦也坐进了驾驶座，一边发动车，一边看着后视镜里的曲亿玲，问道：“姐，被媒体围住的感觉怎么样？” 曲亿玲闭着眼睛，靠在宋离墨肩头上，头一偏往她怀里蹭了一蹭，觉得舒服了，干脆就直接窝在她怀里不肯动。 今天拍了一上午的戏，和剧组道别，收拾东西，和祝锦吵了一架，坐了几个小时飞机，还被记者困住。曲亿玲坐进了曲彦的车里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闭着眼睛，睫毛还一抖一抖的，在偶尔呼啸闪过暖黄色的路灯灯光映照下，连脸上的细微绒毛都像是染上了一层金色的粉末，听到曲彦的话，撇了撇嘴，说道：“累死了。” 她可很少有这么撒娇的时候。 曲彦透过后视镜看她的样子，莫名地心情还挺好的，哼着不知名的歌，车里也没放音乐，一片舒适的宁静在车内流淌着。 曲彦颇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这回知道你弟弟我这几年到底承受了多少了吧？可累死我了。” 曲彦又道：“对了，你觉得网上那个发照片的究竟是谁？谁这么想跟我们玲珑影视过不去？” 照片拍摄的是宋离墨第一天进组和箫爻面对面站着的样子，只不过是因为角度问题，才显得很暧昧。《孤月》剧组有着严格的保密条例，除了官博之外任何人都不能传播出有关演员的信息和剧照，更可况这种绯闻一般的照片了，而且这个时间点也很奇怪，明明大家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甚至还不熟悉，剧组也不是完全都认识，却被拍到了这样的照片。 那么起码可以看出来，第一，这是有预谋的，很可能并不是针对宋离墨，而是针对玲珑影视。第二，流传出去的人也不在乎《孤月》剧组的保密条例，或许是有人在后面指使，也可能是任性妄为。 整个剧组除了祝锦之外，可都是玲珑影视的人。 更可况祝锦还和宋离墨有恩怨，这于情于理都占着，这个人选都不用再往下猜了，肯定是她。 宋离墨说道：“是祝锦。” 曲亿玲附和着点点头：“对，是她。” 曲彦作为玲珑影视的总裁，这部片子的演员配置他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心中自然有他的考量，只不过更加确定了。 曲彦说道：“祝锦虽然狂妄，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像她能干得出来的，这明摆着就是李顾川想跟我们过不去了。” “亏我还好心好意让个女一号给他们。” 如果没有顾川娱乐那方面的授意，祝锦肯定不敢一个人跟玲珑影视对着干。 曲亿玲闭着眼睛，听着他的话抿着唇笑了一下，也不接话，窝在宋离墨怀里又蹭了两下。 曲亿玲低声道：“以后这就是你要经历的东西，你会后悔吗？” 宋离墨知道这是再跟自己说话，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染上斑驳的倒影，里面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歪在她的怀里，轻声低语地跟她说话，累极了的模样让她有点心疼，却只能去用手将她垂落在鬓角的发丝别过她的耳畔。 宋离墨道：“不会。” 曲亿玲还是闭着眼睛，听到她说的话，笑了笑，说道：“可能你以后还会遭受到更大的污蔑，被更多的人暗算，在这个圈子里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样也可以吗？” 宋离墨摸着她的头发，曲亿玲就像是一只被摸舒服了的猫，在她的怀里调整出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看样子就快要睡着了。 宋离墨轻声道：“你以前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而且她确实也一直在护着她，让她可以不用直面媒体直面绯闻，可以全程不用说一句话，甚至在媒体面前说她是最好的。 曲亿玲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弯起，漂亮的一瞬间宋离墨忍不住想要亲吻她。 她们离的那么近，她甚至可以听的到她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震耳欲聋。只要她稍微弯一下腰就能触碰到她的唇角，那触感一定很软，就像是春风抚过，春来草生。 这让她不禁想到了她们之间唯一的那个不小心的亲吻。 只不过是轻轻擦过了唇角，恍惚间就像是闻到了青草发芽的味道。 可惜她不能。 “怎么了？”宋离墨听到曲亿玲闻出声来，才恍然回过神来，发现曲亿玲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直勾勾地，像是勾子一样，能把人勾心痒痒的。 “你一直盯着我看？” 宋离墨撇过眼睛去，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路灯。 b市的北风仍然呼啸猛烈，路两边的树都光了枝丫，显得空荡荡的，张牙舞爪地立在那里，看起来还有点可怖。 宋离墨看了好一会才把转回视线来，而曲亿玲又闭上了眼睛，轻笑了一声。 “等过几年，会有无数的闪光灯聚焦在你身上，你是最好的，一定会火到所有人都需要仰望你。” 曲亿玲轻声说着，那声音轻到需要宋离墨凝神仔细听才能够听得清楚。 “而我其实并不希望你活的这么辛苦。” “而且，越亮的地方，越能让人看不清脚底下有什么。” 宋离墨伸出手，抚摸着她的眼睛，仿佛那就是她的唇，细细密密地吻过她的眼角。 “所以，不要被它蒙蔽住你的眼睛，知道吗？” 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娱乐圈，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她看过不少圈内乱七八糟的事。 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自制尚是容易，而一旦拥有了一切，堕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她不希望她这样。 过了好一会，宋离墨才低声道：“知道了。” 曲亿玲这才似乎是安心地彻底将自己交给她，呼吸也变得轻缓起来，快要睡着了。 宋离墨手指抚摸到她的唇角，轻轻触碰了一下，随即抬起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唇边。 就像是一个春风拂过的轻吻。 第30章 030 回到b市之后，曲亿玲就为祝锦那件事而忙碌了起来。 曲彦坐在宽大柔软的办公椅上，一只手夹着手机和人通话，另外一只手翻找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曲亿玲站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抱臂等着他通话结束。 曲彦一挂电话，曲亿玲问：“顾川娱乐那边怎么说？” 曲彦嗤笑一声，躺进办公椅里面：“李顾川那货跟我装无辜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李顾川作为李氏的长子，李氏曲氏箫氏都是b市上流圈里的名流，互相之间都认识，有一些点头交情，这三家都吃着娱乐圈的饭，存在着竞争关系，如果要说彼此感情好，实在算不上。 曲亿玲说道：“确定是顾川娱乐的人？” 曲彦摊手，说道：“整个剧组就祝锦一个外人，照片是她和离墨还没闹大的时候拍的，要说是她自己未雨绸缪，姐，你信么？” 曲亿玲摇摇头：“不信。” 祝锦自恃甚傲，目光短浅，不爽了也就会朝助理泼泼咖啡，肯定不可能会想到这么深远的事情，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顾川娱乐给摆出来当了一回替罪羊。 而且估计李顾川也是看在祝锦在娱乐圈也算是个一线女星，想着曲彦应该不会拿她怎么样。 但是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实在不是曲彦的风格。 曲彦道：“箫爻的话，让他发个声明解释一下这件事，苏想已经和他分手，也不好让苏想出来……让他快点找个新欢，把这件事掩一掩，也就过去了。” 曲亿玲想了想，说道：“可是离墨不光是和箫爻，还有和我们这边的关系，估计也快要被媒体给扒出来了，怎么办？” 曲亿玲毕竟刚进公司不久，也就在策划部待过几个月，像这种比较阴谋诡计的事情，她又几乎没有经历过，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曲彦双手撑着下巴：“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能转移掉媒体的视线，让他们不再注意这边，自然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后天晚上就是除夕夜，年关将至，这几天天气又好，太阳温暖，家家户户都忙着回老家过年，收拾家里家外，年前忙里忙外必不可少，媒体们也巴不得早点放假，大家欢天喜地过个年，明年继续挖八卦多好，偏偏在年关的时候闹出这么一出，还让不让人好好过年了。 可惜曲彦终究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曲亿玲道：“转移视线的话，箫爻不就行了。” 曲彦摇摇头：“不够，而且箫爻是我们的人，就算澄清了离墨的事情，反而会更加把视线引到我们身上，离墨的事情倒是解决了，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说的也是。 曲亿玲道：“那怎么办？” 曲彦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顾川娱乐公司离得还真不远，和玲珑影视公司隔着两条街遥遥相望，高耸的建筑物在阳光下显得耀眼了不少。 曲彦处在上流富家少爷小姐圈里面，人脉非常广，他和李顾川处在一个行业，社交圈子倒是不太相交，平时也就点点头的交情，玲珑影视主攻影视剧和电影市场，而顾川娱乐主攻综艺和唱片市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彼此之间的事情，好歹都是同一个大圈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该知道的一样不少。 曲彦道：“他不给我留点情面，我自然不用给他留情面了。” 曲亿玲说道：“你是有顾川娱乐什么把柄吗？” 曲彦道：“祝锦以前的事，圈里面的人都知道，不过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人放到明面上来讲，太掉身价。我们随便炒一炒，就算没什么新料，她朝助理破咖啡的事，也可以拿出来说说，再扭曲点事实，多买点水军，就算是假的都能被说成真的，就看有没有那个耐心了。” 网络舆论控制群众思想，大多数不明就里的群众一看到这件事情，就会主动地偏向大众方。 娱乐圈这片市场，想要红一个人，想要黑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为什么那么多艺人都往公司高层爬？ 当然是高层拥有最高的话语权，还决定着大部分人在娱乐圈的位置。 玲珑影视以前不屑于干这种事情，其实大部分大牌一点的娱乐公司都不屑干这种事情，实在是掉身价。 但是这并不代表曲彦不会做。 况且先出手的又不是他。 祝锦最后只会是玲珑影视和顾川娱乐争锋之间牺牲掉的那枚棋子，看似是整件事情的主角，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价值。 曲彦道：“把人往死里黑，黑透了，不再管我们这边的事情，我们就赢了。” 曲亿玲毕竟心软，有点犹豫：“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曲彦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两个人长得不太像，可是那双眼睛，偏偏却像了个十成十，如果两个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保证没有人能分辨地出他们两个谁是谁。 曲亿玲从国外回来之后，接触娱乐圈的事情并不长，还摸不太透娱乐圈的游戏规则。 曲彦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可奈何的笑容：“姐，你以后也会这么做的，迟早的事。” “你总有一天也会坐到我这个位置，早点试试做这种事，没坏处。” 曲亿玲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认同，刚想反驳，还没说出两个字，曲彦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整个人猛然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走。 曲彦拿起了沙发上的外套往身上套，边走边穿，人都已经走出了办公室门口，突然往回探了个脑袋，说道：“姐，你今天就帮我一天忙，帮我处理点东西，就桌子上那一堆，下午顺便帮我开个董事会，都是熟人，你都认识，没什么大不了的，开会资料就是桌子上右手边那些！我先走了，有点来不及了，谢谢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自家弟弟给坑了的曲亿玲：“……” 虽然她确实迟早得做“这些事”，但是这也不是曲彦翘班去接人的理由啊喂！ 曲彦去哪里曲亿玲心里还是很清楚，今天《孤月》剧组的剩下的演员们集体放年假，大年初三再回去开工，林子绪和宋离墨是一块进组的，一进组小半个月都过去了，曲彦都没和林子绪见过一面。 过年嘛，曲彦要忙年终总结来年策划，还有年会安排，着实没什么功夫飞过去亲热。小半个月没见过面，这回好不容易曲亿玲也回来了，林子绪也放假了，肯定要去亲自把人给接回来才对。 曲亿玲笑着感叹了一下，虽然曲彦还年轻，但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不过这么认真地对一个人，还真是第一次。 也挺难得的。 ……算了。 曲亿玲坐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办公椅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地还算是干净，左边一摞关于年会策划方案以及年终总结，右边一摞是来年计划安排以及董事会上要交代的事情，分门别类，条理清晰，曲亿玲在策划部这么几个月，资料文件什么的看的最多，分析归纳地飞快。她在国外念的又是商科，分析国内市场形势，再做一些简单的决定，也是干脆果断，不过更复杂的事情，还是要等到曲彦自己过来处理。 忙忙碌碌一上午，送咖啡进来的秘书都推开门来的时候都惊呆了一下，端着咖啡站在门口一动都不敢动，曲亿玲头都没抬：“换一杯茶就好，我不喝黑咖啡。” 秘书小姐蹬着一双细长的高跟鞋，连忙跑去茶水间换，顺便跟在茶水间闲聊休息的同事们说了一下这件事，这件事就随着办公室内网无限制地从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给传到了一楼前台小姐的手机上，口口相传，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故事的版本从“总裁姐姐坐在总裁办公室，总裁不见了！”到“曲氏姐弟不合，姐姐夺位！”再到“总裁失踪，生死不明！”，流传了将近数十个版本，而且越说越过分，越猜越让人啼笑皆非。 秘书小姐胆颤心惊地询问曲亿玲中午吃什么，曲亿玲手头的事情还多，说了句随便，秘书小姐就送了份简餐过来，曲亿玲匆匆忙忙吃完，继续手头上的事情，顺便整理一下下午开董事会需要的资料。 怪不得曲彦老是跟她抱怨，这工作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柳翘匆匆忙忙从门口蹿了进来，曲亿玲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是她，笑了笑，刚想打声照顾，就被柳翘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吓了曲亿玲一跳。 123言情^文学城独发 柳翘明明还在和经纪人谈下一部戏的剧本问题，听到经纪人手机不停的震动，经纪人一边跟她聊一边看着微信上的消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柳翘好奇，就被八卦的经纪人告知了“总裁失踪，生死不明，总裁的姐姐坐镇公司”的消息，连忙剧本也不谈了，噔噔噔地一路小跑了上来，连电梯都忘了坐。上来果然看见曲亿玲坐在办公椅上，顿时就相信了经纪人说的话，一时间悲从中来，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悲痛地问道：“亿玲姐，彦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曲亿玲抬抬眉：“……他能出什么事？” 柳翘又一拍办公桌，说道：“可是整个公司都在说总裁下落不明！然后说亿玲姐你取代了总裁的位置什么什么的……是不是真的？” 曲亿玲弄明白了事情经过，失笑了一声，说道：“当然不是真的，谁告诉你的？” 柳翘想了想，说道：“经纪人跟我说的，然后我看到经纪人是在微信里聊天，似乎是策划部的露露，露露和小孟很熟……” 说白了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说的。 果然群众们都很容易偏向大众方，甚至是无意而为之，也会在口口相传中变了味道。 而且如果流传越来越广，那么来源便越来越难以查找。 柳翘抬头，看着曲亿玲，犹豫了一下，说道：“亿玲姐……你笑的这么耐人寻味干什么？” 曲亿玲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就要开会了，她回过神来安抚了一下柳翘，柳翘听完，吐了吐舌头，明白只是误会一场，也就下楼去了。 第31章 031 曲亿玲正准备继续加班的时候，接到了容芊芊的电话。 容芊芊在和宋离墨逛街，买新衣买年货，宋离墨安静地站在容芊芊的身边，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纸袋，听着容芊芊和曲亿玲打电话。 商场里面人潮涌动，容芊芊一般都挺忙，好不容易忙中偷闲地出来逛逛街，虽然身边有宋离墨陪着了，但是自己亲女儿不在身边，总归是不太爽快，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偏偏曲亿玲还要加班，当即火头就上来了，横眉冷对，瞪走了好几个频频看向这边来的人。 容芊芊保养得当，杏眼挑高，下唇丰满，自有一番韵味，而且旁边还站着一个宋离墨，自然容易吸引行人的注意力。 容芊芊怒道：“曲彦跑了就算了，你人就在公司还不出来陪我逛街，是不是嫌弃你妈我了？” 容芊芊和曲亿玲的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小姐脾气发作起来，简直气场两米八，无人敢接近一歩。 曲亿玲一听她妈这语气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连忙把办公桌上的文件随手一扔，拿起外套站了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收拾东西：“妈，我哪敢嫌弃你啊……你跟离墨在一起？哪个商场？我马上过来。” 秘书小姐推门进来送文件，刚一张口想说点什么，曲亿玲看了一眼她，食指抵唇，眨了眨眼睛，一边还在电话里继续说了两句。 秘书小姐顿时被那一下眨眼会心一击正中红心，拿着文件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等着曲亿玲讲完电话。 过了片刻，曲亿玲终于把电话挂了，松了一口气，顺便也收拾好了东西，交代秘书小姐，说道：“明天曲彦会回来上班，你跟他说，昨天需要他审批签字的文件在左边那一堆，我看过之后觉得还有问题的在右边，让他继续处理掉。” 曲亿玲说罢就往外走，容芊芊催的厉害，秘书小姐踏着细长的高跟噔噔蹬三步跟上来，问道：“总裁明天就会回来，那曲董您……还会再过来吗？” 曲亿玲温柔地笑了笑：“我现在的职位只是个经纪人，应该不经常会过来……怎么，舍不得我？” 秘书小姐被这么一句近乎是*的话闹得直接红了脸，声音细如蚊呐：“我们都觉得……曲董你挺好的。” 曲亿玲又笑了笑，推开了门：“我先回去了，今天辛苦你了。” 曲亿玲下了电梯直接到了车库，发动她那辆心爱的兰博基尼的时候，顺便给曲彦打了个电话。 手机一直在响铃，将近一分钟之后，电话那头才接起了电话。 手机另外一头似乎风很大，在户外的样子，算算时间林子绪和曲彦两个人应该已经下了飞机，曲彦自然有办法摆脱掉剧组和林子绪两个人在一起，这个时候，曲彦应该快要回家了。 曲亿玲说道：“你到b市了没？” 曲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气息不稳，机场的信号不好，还伴随着杂乱的电流声，更显得那边的声音不清楚：“姐，我到了……我还有点事，先不说了，我会回家的。” 曲亿玲还想着如果曲彦能早点回来，正好能陪着一起逛逛街，结果手机另外一头的曲彦扔下了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之后，当机立断地把电话给挂掉了。 曲亿玲：“……” 这两人不至于这么快就*搞上了吧？ 曲亿玲把手机一放，驱车往容芊芊说的商场开车过去。 容芊芊和宋离墨在甜品店等她，见着她到了挥了挥手，曲亿玲脚步走得飞快，坐了下来，把围巾和帽子都给摘了，接过了宋离墨递过来的一杯热饮，小口小口地喝着。 热饮还是滚烫，一看就是宋离墨掐好了时间去买来的。曲亿玲一到这个时候手脚就会冰冷，她搓了搓手，双手抱着热饮，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曲亿玲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她亲妈，说道：“妈，你怎么把离墨带出来了，她本来就一堆事缠身，如果有人认出她来了，会更麻烦的。” 容芊芊瞥了她一眼：“你加班，曲彦跑了，你爸又应酬，王妈也回家过年去了，不让离墨陪我出来，你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逛街？” 容芊芊一看就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曲亿玲立刻就屈服了：“我的错，我不该加班，应该早点回家陪你。” 曲亿玲又转向宋离墨：“你们逛完了吗？” 宋离墨摇摇头：“还没。” 还早着呢。 她端着杯热饮，小小地抿了一口，艳色的唇立刻水润了起来。 曲亿玲在来的路上也仔细观察过，没有狗仔没有记者跟踪，毕竟人家也是要过年的，除夕夜前一天，还在外面跑新闻跟明星，那得多敬业。 曲亿玲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虽然通知了箫爻，让他尽快出来做个说明，但是也不要太快，这种绯闻却也是炒作的大好时机，先热身一段时间，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对宋离墨来说，并没有坏处。 而且从她已经飚升到三百万的微博来说，效果还是很显然的。 得了，那就继续逛呗。 上至十岁，下至八十，逛街向来是女人的天性。 等到容芊芊带着宋离墨和曲亿玲，还有一大堆年货衣服满载而归之时，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了。 曲亿玲八点钟过去，这么满打满算下来，也逛了三个多小时了，大大小小的商店都已经关了门，她也确实累了。 容芊芊满足了女人的天性，逛完街心满意足，她和宋离墨是王叔送过来的，这回正好让曲亿玲一起给载回了家，就不麻烦王叔再过来接人了。 容芊芊坐在副驾驶座上，后面坐着宋离墨，旁边还放着一堆战利品。容芊芊歪着头跟曲亿玲说着话，不时发出几声笑声。 夜已经深了，容芊芊还是很有精神，和曲亿玲聊着市区不远的地方开了个温泉馆，靠着山水环境也好，说着说着问宋离墨想不想去，宋离墨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曲亿玲一边开车，一边微笑地听着容芊芊在一边念叨。 虽然容芊芊保养得好，也依旧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人，路灯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还是能看出眼角细微的眼纹。 曲亿玲说道：“去去去，肯定去，咱爸什么时候有空？” 容芊芊叹了一口气：“你爸他最近在追一个项目资金，忙的恨不得天天加班，哪有那个闲工夫？他忙我还不是得跟着忙。” 曲亿玲磨蹭着手中的方向盘：“忙完这段时间总会有空的。” 毕竟一家人在就好。 曲亿玲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看向了后视镜，宋离墨坐在后面，一双眸子就像是三千米之下的深海异色，猛然抬眼，和她在后视镜中四目相对。 曲亿玲露出了一个轻轻的笑容，宋离墨先撇过了眼睛，不再看她，而是闭上了眼睛。 感情再好，终归也比不上至亲吧。 深夜十一点，三环路上车不算多，曲亿玲加快了一点速度，超了一辆车之后，容芊芊说着说着，看着前面的车，发出了一声惊叹，指了指前面的那辆车：“那不是曲彦的车么？” 曲亿玲一听她说的话，凝神一看，还真是曲彦的车。 不太应该啊，就算曲彦八点钟接到了人，到了机场，深夜十一点也不应该还没有回家啊。 容芊芊盯着前面那辆车，说道：“曲彦他今天不回家住，说要回自个公寓住，我说都快过年了，哪有还住在外面的道理，他就是不听我的。” 曲彦两个月前在外面买了套公寓，就在公司旁边，说是以后加班太晚了，还有个落脚点。曲家离玲珑影视公司开车要半个小时左右，公寓离得近，省的深更半夜开车回家，太麻烦了了。 容芊芊倒是没意见，只是到现在曲彦也没把钥匙给家里人一把，就有点奇怪了。 容芊芊本来就挺高兴的，这回更是来了兴致。 “他肯定是外面有人了，还不让我知道，要不然怎么不回家？” “亿玲，跟上他看看。” 曲亿玲本来就挺困的，被这么一说顿时什么困意都飞掉了。 容芊芊不知道曲彦车上是谁，不知道曲彦在外面买公寓是为了什么，可是她知道啊。 车上八成是林子绪没跑了，曲彦不回家肯定就是想跟林子绪过过二人世界什么的，可是万一她这要是真跟上了，林子绪的事情让容芊芊知道，曲彦还不得恨死她？ 再说，虽然这件事情总归会让人知道，可是也不是现在啊。 曲亿玲眨眨眼，盯着面前的车，可惜曲彦开的也不快，她又拉不开距离，容芊芊坐在旁边，她又不能毅然超车，左右为难。 她看了眼坐在一边兴致盎然的容芊芊，试探地问道：“妈，这大半夜的，要不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我都困了。” 说罢，又连忙补充了一句：“离墨也困了，是不是？” 宋离墨点点头：“确实困了。” 容芊芊看了她们两一眼，挑挑眉：“曲彦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肯定最清楚了，这回你们两都别想蒙混过关。” 看来这回容芊芊是来真的。 曲亿玲在心里叹了口气，悄悄看了一眼自己亲妈。 只希望林子绪千万一定不能在曲彦身边啊，就算在，你们也给我安分点，别做的太过火。 两辆车一前一后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明确地往着玲珑影视的方向开了过去。 相比曲亿玲车里的安静温馨，曲彦车里的气氛就堪称诡异了。 车里没人说话，曲彦面色不善，冷着一张脸，盯着面前的路。林子绪坐在副驾驶座上，抿着唇盯着窗外，路灯闪烁而过，万家灯火明明灭灭，林子绪一下飞机，和曲彦将近吵了三个小时，他们在暗巷中接了好久火辣辣的吻，曲彦把他抵在墙上，甚至一度让他不能呼吸。 可惜那吻里面宣泄着怒火和压抑，却完全没有一点温情。 曲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脸色近乎是铁青，一直压抑着他的怒火，憋的他都快想要自爆了。 林子绪更不会说话了，两个人一路上沉默无言，暖风开的很足，他被吹的脸上红扑扑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这又算什么呢？ 林子绪抿着下唇，开口说道：“你送我回去吧。” 他自己在b市租了公寓，一次付半年，应该还没到期。 只不过公寓里没什么东西，两个月前几乎都搬去曲彦那了，他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把东西搬回来，脑子里却乱得像一团乱麻。 曲彦终于开了尊口，却只冷冷地吐了一个字出来：“不。” 林子绪闭了闭眼睛：“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到了曲彦的公寓楼下，曲彦压根没理林子绪说了什么，伸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又俯身过去，将他的安全带给解了。 “下车。” 那一瞬间曲彦靠得他太近了，呼吸相闻，他都能闻到曲彦身上的洗发水的味道，就是曲彦公寓里的那一瓶。 林子绪一直都没有动，直到曲彦下了车，绕到他这边开了车门，他攥住他手腕的时候，林子绪浑身都抖了一下，连着想往后退，却被曲彦逮住机会压制住了，就那么吻了下来。 曲亿玲已经不敢去看她妈的脸色了，她的车就停在后面，容芊芊能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求什么什么不来，被自己亲妈逮到这种场面，真是要命了。 曲彦把林子绪压进车里面，容芊芊也看不清他吻的究竟是谁，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起初还挺高兴，一直到曲彦攥着林子绪的手腕，把人边亲边拉出了车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容芊芊有些难过，更多地却是茫然：“他这是……同/性/恋吗？” 第32章 032 容芊芊下了车，站在车门旁边，既不过去，也不离开，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曲亿玲生怕她妈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冲动地举动，连忙也下了车，拉住了容芊芊的衣袖：“妈……” 这边的动静大了一些，曲彦和林子绪自然注意到了这边，还是林子绪比较快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把人给推开，曲彦硬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抵在身后。 这两姐弟，连护短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容芊芊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颇为复杂，她看着曲彦，又看了看被他挡在身后的林子绪，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脾气好，就算是再吃惊再诧异再不解，也在这么一瞬间还是发不出火来。 “你跟我回家。” …… 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曲彦车跟在曲亿玲后面，开得极为缓慢，容芊芊一直看向曲彦的车，不时得叹上一口气：“曲彦这孩子，高中的时候也是有过女朋友，我还记得那闺女长得还挺可爱的，怎么突然一下就……” 曲亿玲四平八稳地开着车，盯着面前的路面，却不着痕迹地看了透过后视镜看了宋离墨好几眼，而每一次都和宋离墨四目相对，就像是宋离墨一直都在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一样，从来没有离开过视线。 曲亿玲莫名地觉得有点慌神，她有点儿焦躁起来，却还是勉强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不为曲彦，而为了她自己。 曲亿玲说道，“曲彦都这么大了，自己有自己的分寸，我看他两也挺好的，这都什么时代了，喜欢就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容芊芊瞥了她一眼，凉凉道：“就你心大。” 曲亿玲轻轻笑了笑，脸色却有点不好看。 容芊芊说着说着自个又难过起来：“你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吗？这么大的事曲彦也从来不告诉我，那孩子做什么的？多大了？人品怎么样？父母呢？要是人家父母不同意怎么办？还那么年轻，我们这也……那孩子是真心喜欢曲彦吗？” “等等，他叫什么？” 曲亿玲被这么颠三倒四地问了一通，都跟着叹了一口气：“妈……” 容芊芊作为容家二小姐，这一辈子含着金勺子出生，一辈子顺风顺水，嫁给自己爱的人，生了两个聪明又好看的孩子，再等几年孩子们结婚了，她就应该抱孙子或者外孙，逐渐退出临韵集团，带带小孙子小孙女，享享清福什么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容芊芊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儿混乱了，这时候倒是不知道到底在难过些什么了。 她也是倒追了曲临两年，才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自然明白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是真的可以不计较任何一切的。 可是那孩子是真心喜欢曲彦的吗？ 曲亿玲最后还是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说道：“他叫林子绪。” 容芊芊皱了皱眉，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一点印象：“我听说过他，去年签进来的艺人？” 曲亿玲补充道：“北影第一，好不容易挖过来的，当时我们还跟顾川娱乐那边抢人抢的头破血流的。” 容芊芊凉凉道：“就这么被曲彦糟蹋了？” 曲亿玲笑出声来，又听容芊芊道：“他们两个刚刚是不是在吵架？我好像看见那孩子一直都像要推开曲彦？” 曲亿玲说道：“不太清楚，你到家了问问他。” 曲亿玲看得出来，容芊芊对这件事情接受态度良好，就算一开始见到了比较震惊，但是也能在短暂的时间恢复过来。 一个长期衣食无忧心态良好，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接受起来比较快，而且不会太过地推拒。 容芊芊似乎又想起什么来了，皱了皱眉：“等等，那孩子是新来的艺人，那曲彦他这不就是在……强迫他？” 曲亿玲也是挺佩服她妈这种一根线头能抽出千丝万缕的联想能力，估计她脑海已经脑补出了一出霸道总裁非主流强制爱了。 曲亿玲失笑道：“妈，你想什么呢，曲彦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被曲亿玲说成绝对不会做那种事实际上已经在做这种事的曲彦，驱车跟在曲亿玲后面，林子绪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脑子里比容芊芊还乱，一会想着曲彦的父母一个愤怒会不会把他们打出来，一会又想着容芊芊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和曲彦还是没说话。 曲彦一手把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还攥着林子绪的手腕，他们两形成了一个颇为诡异的姿势，而且居然就这么保持了一路。 曲彦似乎是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暗沉沉的，他犹豫了颇久，最终还是开了口：“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咱能别闹了吗？” 林子绪有点忍无可忍：“我闹？” 曲彦烦得都松开了把着方向盘的手，犁了一把头发，在林子绪颇为不赞同地眼光里面又重新把住了方向盘：“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整个圈子都知道我喜欢你，你要星星我不给你摘月亮，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跟我分手？” 林子绪的手腕几乎被他都要攥出一片乌青来，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他的手给掰开，终于夺回了自己手腕的自由。曲彦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小姑娘都没你难哄。” 林子绪简直想揍他一顿，偏偏他又在开车。 他突然觉得有点儿可笑，他们刚刚将近争吵了三个小时，从机场离开就一直在吵，曲彦说他们需要冷静一下，就带林子绪去护城河边兜风，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过，确实能让人清醒不少。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林子绪偏了偏头，看向窗外：“还记得我们一开始说好的吗？” 曲彦问：“我们说好什么了？” 林子绪深吸一口气，按住了自己想揍人的拳头，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和你在一起，满足你一切要求……”，他说到这里有点脸红，还有点羞耻，几乎说不下去了，他缓了几秒钟，却还是继续说道：“你给我提供一些方便，各取所需，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 曲彦被容芊芊发现之后，瞬间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反正自个亲妈都知道了，这就代表曲临也知道了，这柜都提前出好了，和林子绪的争吵反而都不值得一提了。 反正他也不会放手，强抢民男又怎样，事成定局了。 曲彦咧咧嘴，无耻地说道：“我们之前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子绪无奈地闭了闭眼睛，通常这个时候，曲彦已经不能沟通了。明明就是各取所需，他以为分开应该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曲彦作为玲珑影视的总裁，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当初他对柳翘有点好感的时候，曲彦就跟嗅到了什么一样，迅速地和他约了见面，说请自己吃顿饭。 他还以为是要告诫他离柳翘远一点，却没想到……还真是单纯地请自己吃一顿饭。 后来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滚到一起去的时候，他还有点懵，而曲彦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顿时就冷静了下来，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其实曲彦的条件对他来说，确实百利而无一害，反正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而且还很舒服，他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 可是他现在却后悔了，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林子绪一开始就是他的目标，所有的手段都只是为了得到他罢了，他们说好的？当然，他们说好的，可是这段关系一旦开始，却不会那么容易就能结束了。 林子绪终于忍无可忍，张了张嘴，半晌之后，闷声说了一句：“……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曲彦俨然已经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一种境界，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放他走。 曲彦道：“我不要脸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这算什么。” 林子绪撇过头去，拒绝与他再沟通，他就知道，三个小时，他们为这件事情吵了整整三个小时，都没吵出个结果来，他怎么能指望三言两句就能让曲彦放弃。 曲彦低声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追你。你不让我碰你，也没关系，总有你愿意主动给我碰的那一天。”他这一辈子什么得不到？就算是他想要临韵集团的继承权，他姐姐还不是分分钟给他的事，反正曲亿玲并无心在此。 曲彦轻声道：“可是你别拒绝我，好吗？至少给我一个机会。” 曲彦他什么时候这么求过人？也就在这里独一份了。 林子绪一点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之前在一起，只不过就是像是在他们之间说好的一样，各取所需。可是他在《孤月》片场，看着在场所有的演员，认真敬业地演戏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羞愧。 他和曲彦的关系，让他根本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他应该得到的，还是根本不属于他的。 他后悔了。 他到底应该属不属于这里？如果连归属感都没有，那么又有什么是真实的？ 所以……他们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 林子绪闭着眼睛拒绝交谈，说实话曲彦对他的态度，就算是个直男也会被掰弯了，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可真不是空口白说的，他也从来没有否认过，当曲彦抱着他事后温存时的心动……可是他就是有点不甘心。 他从小就不服输，想要做到最好的，想要证明给全世界看他在表演上的努力和天赋。 林子绪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我也没说我不喜欢你。” 曲彦的眼神顷刻间就亮了，林子绪又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林子绪已经说得够直白了，曲彦从小人精一样的人，愣了几秒之后就反应了过来林子绪到底什么意思。 林子绪道：“《孤月》的那个角色，是你安排的吧？” 曲彦愣了一下：“我没啊。” 天地良心，当然不是。 一瞬间曲彦就串起了前因后果，突然为他们刚刚争吵了这么久不值得。 早说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还以为他是一点儿不喜欢他才要分手的呢。 “我真的没有！是李导看上你的，我什么都没干。” 原来不是不喜欢他啊……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他们还吵什么架分什么手，直说就好了。 说着说着车就已经开到了曲家别墅，曲彦飞快地解下了自己的安全带，在林子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弯腰亲在了他唇上，体贴地帮他解开了安全带，然后自己飞快地下了车，偏偏看到容芊芊满脸复杂地从曲亿玲的车上下来之后，立刻收敛住了自己的表情，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讨好又委屈的笑容：“妈……” 容芊芊瞥了他一眼：“这事我们明天再说，先睡觉。” 让她自个静静，也要让曲临知道这件事以后再说。 曲彦缩了缩脖子，可惜怎么看都看得出来很高兴，完全没有一点儿被捉到□□的自觉。 这么快就和好了？ 曲亿玲摇摇头，也带着宋离墨上楼睡觉去了。 林子绪犹豫了一会，跟在曲彦后面，最后也迈进了曲家的大门。 第33章 033 这件事情容芊芊没反对，可不代表曲临不反对。 曲临本来很想怒骂曲彦这臭小子几句，奈何老婆在旁边瞥着他，他只能把一肚子火憋了回去，敢怒不敢言。 曲临在客厅里转了足足有三十圈，地板都快要被他磨平了，容芊芊看他转来转去看得心烦，横了他一眼：“你有完没完？” 曲临立刻停了下来，重重坐在沙发上，曲彦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旁边还杵着一个林子绪，宋离墨和曲亿玲在一边看戏。 曲临道：“你要气死是吧？”曲彦还没开口说一个字，就被自个亲爹叫了停，曲临又转头看着杵在曲彦身边的林子绪，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上下打量了许久：“林子绪？” 林子绪道：“伯父你好。” 曲临挑了挑眉，他直视着林子绪，那股上位者惯有的威严几乎让他抬不起头来，曲临见他一直低着头，说道：“我知道你，你是玲珑影视今年进来的新人里面最好的一个。”曲临端起一杯茶，漫不经心道：“而且，曲彦也一直在照顾你，我以为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一句话简直让林子绪抬不起头来，他就像是被扒光了站在了曲临面前，毫无尊严可言，脸色都慢慢变得苍白起来。他几乎想要转身就走，可是突然却被曲彦揽住了肩膀，只能听见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像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 “爸，我是真心喜欢他，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这件事情以曲彦彻底出柜而告终。 曲临也没同意他两的事，却给出了一个条件。 “你给我回总公司上班，不准再插手娱乐圈的事。如果他没有你也能在娱乐圈混出个名堂，我就不管你们两的事。我绝对不允许一个只能靠别人的人踏入我曲家的大门。” “那玲珑影视怎么办？” “不是还有亿玲在那里么。” 本来只想坐在一边看好戏却莫民中枪的曲亿玲：“……” 曲亿玲再次回到玲珑影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看见办公桌上被她亲手放好的左边一沓文件，右边一沓文件，只觉得昨天自己说的话真是万分的打脸。 秘书小姐踏着一双高跟鞋噔噔蹬地跑进办公室的时候又是高兴又是诧异：“曲董你怎么回来啦？” 曲亿玲勉强地笑了笑：“你们曲总去总公司了，我来接管一段时间。” 秘书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地去给她跑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对她眨了眨眼睛，曲亿玲回了一个微笑，秘书小姐的脸又红了，小跑着出了办公室，还不忘记给她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曲亿玲：“……” 这都什么事啊。 从策划部的小职员到曲董，从曲董在到一个小经纪人，再从小经纪人直接到了曲总。她从国外回来，不过半年的事情，就感觉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样。 先是捡到了宋离墨，再进入了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进的玲珑影视——说实话她对这个真的没有兴趣，后来亲眼见证了曲彦和林子绪的事情顺便他们还已经出了柜，人还已经被调去了总部。而她被迫坐上了这个总裁的位置，以后的每天都要苦逼地对着一大堆的文件资料审阅批复做决策。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今天是除夕，玲珑影视还算人道，公司上下今天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她也就过来看看而已。 虽然事情还有很多，但也不着急这么一时，连秘书小姐给她倒完茶不久之后就回来和她道别了，她当然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她驱车回了曲家，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地面上虽然没有积雪，可还是冷的要命。 曲亿玲一下车就看见宋离墨在帮忙贴着春联壁画，她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 转眼半年过去，宋离墨也在曲家呆了小半年了。 宋离墨仍然偏爱黑色，而今天却穿着昨天逛街买的新衣——或者说是容芊芊硬要帮她买的，一身水蓝色的轻盈外套完美的贴合了她的身材，和她的眼睛交相辉映，宋离墨站在那里，拿着还没有贴上去的春联，看见她走了过来，轻轻地笑了笑：“新年快乐。” 曲亿玲轻轻抱了抱她，宋离墨手上还有春联，只能张开手臂来，两个人抱在一起，曲亿玲微笑道：“新年快乐。” 临韵集团也都集体放年假，曲临和容芊芊自然也没去上班，呆在了家里，两个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门口一起贴春联的宋离墨和曲亿玲，容芊芊说道：“我觉得自己养了两个闺女。”说着用手肘捅了捅站在旁边的曲临：“你觉得呢？” “还是闺女好啊……” 曲临还绷着一张脸，还没从儿子的出柜上缓过神来，一早就打发曲彦去临韵集团看看，自己去人事部报道，眼不见心不烦。 而林子绪则留在了曲家，现在还在厨房里做饭。 这件事情说来也很奇怪。 曲彦本来就想着林子绪陪自己过春节，林子绪也答应了，毕竟那个时候曲彦还算是自个金主，金主有需要，林子绪自然答应下来，况且他家里也没什么人，父母离婚了，回去过年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如今他们也不是从前的关系了，现如今更像是一种正在相互试探着谈恋爱的关系，而且连柜都先出了。当然他留下来也行，可是留在曲家，这就显得有点诡异了。 我和我男朋友昨晚上闹着要分手，结果没分成，今天上午跟他家里出柜，他爸还威胁了我一顿，然后除夕我在他家做年夜饭，因为他们一家没一个会做饭的……这种情况正常吗？在线等，急！ 林子绪有点儿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像是被谁坑了，明明是想要分手来着，反而跟曲彦的关系走了一大步，连家长都见了…… 林子绪想着想着，宋离墨进来帮着打下手，林子绪给她腾了个位置，两个人都是不爱说话的主，但好歹公事过一段时间，做饭配合起来倒还算是默契。 曲家一家没一个会做饭的，一般来说王妈不在的时候他们要不叫外卖要不出去吃，几乎每年的年夜饭他们一家都是出去吃，今年可真是头一年呆在自己家里吃年夜饭了。 年夜饭上也是气氛有点诡异，第一是多了两双筷子，第二是曲彦出柜，曲临心情实在不怎么好，搞得饭桌上一片乌云，直到容芊芊忍无可忍地踹了曲临一脚才作罢。 一吃完年夜饭，曲临和容芊芊照例坐在了电视机前面看春晚，曲彦拉着林子绪进了房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而曲亿玲带着宋离墨去了后院。 曲家别墅围了一片后院，还挺大，放置了几张石凳和摇椅，后面还挂着一个秋千。 夜已经深了，b市最近这几年搞什么禁烟花令，这大过年的，偏偏天空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越发地显得天寒地冻，更加冷清起来。 月亮悄悄从云层后面探出了头，给b市洒下一层银色的光辉。 突然一只富态极了的白猫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喵”地一声，直接蹿上了宋离墨身上，宋离墨熟练地单手抱住它，白猫在她怀里蹭了蹭，找到了个舒服的地方直接窝了进去。 曲亿玲问道：“甜心怎么回来了？他不是被曲彦带去公寓了么？” 宋离墨道：“他在家住几天，就顺便把猫给带回来了。” 曲亿玲去逗她怀里的猫，甜心完全不理她，“喵”了一嗓子之后继续安心地趴着，整只猫都显得懒洋洋的，活脱脱一副猫大爷的样子。 猫大爷的样子让曲亿玲笑了笑，她抚摸着甜心光滑的皮毛，挑了挑眉：“你占了我的位置，知不知道？” 曲亿玲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撩人撩得不动声响，以前是暗着来，现在已经直接给摆在了明面上。 宋离墨干脆利落地把甜心往旁边的摇椅上一放，一把把曲亿玲抱住了。 曲亿玲平时也就嘴上说说，实际要身体力行的还不是只有她。 她比曲亿玲高了一点，肩膀也长开了，终于不再是以前那副小到能缩成一团的样子。她双腿修长笔直，腰身优美，手指修长，撩动鬓发时已经能感觉到一种隐隐约约属于女人的美丽。 介于少女与女人，一种独有的韵味。 连着身体都有一股冷香，凑近了呼吸之间仿佛是闻见了冰天雪地中洁白而又垂死的花的味道。 银色的月光温柔地笼罩住了整个b市，人们在这座城市里邂逅、相识、分开、再重逢，循环往复，直到生命中逐渐被最重要的那个人深深地烙下了一层印记，从此再也不能忘记。 甜心在宋离墨衣服上蹭了几根猫毛，那几根猫毛正好就压在了曲亿玲脸上，曲亿玲又被宋离墨抱在怀里了，连摸摸鼻子都做不到，最后还是特别破坏气氛地打了个喷嚏，宋离墨好笑地放开她，她终于可以好好揉一揉鼻子，郁闷地看着摇椅上继续装大爷的甜心。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宋离墨这么笑过了。 宋离墨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越发的迷人，睫羽缓缓扑闪之间，仿佛能让人看见一曲蓝色海面上深海人鱼独奏的舞曲。 她们两的距离似乎过于近了，而且越来越近，近的曲亿玲都能看清宋离墨细密卷翘的睫羽。她们的身体近乎是紧紧贴在一起，连双腿都是交缠着的，太近了，曲亿玲惊呼一声往前倾倒，被宋离墨稳稳地接住了，同时也拉开了距离。 四周如此寂静，连呼吸声都像是放大了好几倍，似乎都能听见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再次贴近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曲亿玲的双唇不同于宋离墨的薄唇，而且饱满而丰润，特别是下唇，她咬住下唇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在上面亲一口。 被蛊惑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 她们贴的太近了，连甜心都看不下去了，喵了一声，从摇椅上跳起来，也不知道又蹿哪里去了。可是她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宋离墨的睫羽轻颤，深蓝色的眸子盯着曲亿玲，而曲亿玲早已经直接闭上了眼睛。 二楼容芊芊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曲亿玲立刻睁开了眼睛，还眨了两下，两个人迅速地分开。 曲亿玲咬住下唇，也不知道刚刚突然一下就怎么了，像是被蛊惑一般，一晃神她们两差点又亲到一起去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曲亿玲飞快地看了宋离墨一眼，容芊芊的声音从二楼里面传到了二楼阳台上，一直到人出现在阳台上，向她们两望过去。 “你们两在这啊，快到点了，要不要进来？” 曲亿玲深吸一口气：“好，我们马上过来。” 宋离墨盯着她看了一会，而曲亿玲却放弃了和她对视，远方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就像是整个城市跟着一起陷入了沉默的深渊。 曲亿玲走了两步，站在那里，从那个视角可以看到一楼客厅里面的人。 曲亿玲轻声道：“让我再想想，再想想，好吗？” 宋离墨就在她身边，合着电视里传出来的巨大的轰鸣声，说道：“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第34章 034 她们默契地再也没有谁提过那个吻，就连曲亿玲曾经说的那句再想想，也像是被主人遗忘到了角落里，再也没有被提及过。 大年初三之后，林子绪和箫爻又回了剧组。林子绪住在曲家住了三天，和曲彦几乎是成天黏在一块，可谓是没皮没脸辣眼睛，林子绪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曲彦天生就不知道不好意思怎么写，直到林子绪回了剧组，曲彦终于被忍无可忍的曲临扔去了总公司。 曲临虽然只有曲亿玲和曲彦两个孩子，可是曲家和容家的支系庞大，更别提容家那边更是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曲家的私人医生容子扬，也算得上是容家半个远方亲戚。容芊芊自个都理不清容家庞大混乱的关系链，一到过年的时候就头疼。 几乎每年过年都过的乱七八糟的，上门的，需要走访的，以及容家和曲家的各大关系户，都需要一一打点走访。曲家几乎是过完了除夕就开始忙碌起来，只不过这回还带着一个宋离墨一起跑，俨然已经把宋离墨当成了自己家的孩子。 年假前后也只有七天，初五就要回去上班。 曲亿玲被莫名其妙几乎是赶鸭子上架一般推上了玲珑影视公司总裁的位置，在初五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就引爆了全公司上下的话题。 曲亿玲向来行事低调，直接给这件事下了禁令，不准将这个消息流传到外界知道，特别是公关媒体那边，名义上曲彦还是玲珑影视公司的总裁。 不过主要还是考虑到，她在这个位置上，估计并不会待上太长一段时间。 于此同时，在曲亿玲的授意下，箫爻在h市拍摄期间接受了一次媒体采访，明确地对着镜头表示了他和宋离墨只是同事关系，他非常欣赏宋离墨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演技，将来一定会做出一番不一样的事业。 这样一番来自于箫爻的高度夸赞，让宋离墨又再次上了微博头条，这一回再联合着公关部的舆论造势，水军们刷着整个网络，再加上箫爻的亲口承认，不出几天，宋离墨的□□就被压制了下去，更多的人开始好奇起来，箫爻说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演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广大的群众自发地开始搜寻起关于宋离墨的一星半点的任何消息，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搜到。 她之前没有任何演艺经验，《孤月》是她的第一部电影，还是一个连女配都算不上的角色，能得到箫爻的如此夸赞，实在是很让人好奇宋离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起来。 可惜她的微博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任何表态，也没有站出来说出过自己的任何态度，可是却一次次地将所有的目光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宋离墨这段时间倒过的很清闲，她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曲亿玲接任总裁之后，玲珑影视没有给她安排别的经纪人，只安排了两个助理。 宋离墨接到了许多个节目邀请，综艺节目、真人秀之类的，只多不少，甚至连蒋思思的《star》都来兴致勃勃地邀请她上节目，可是在演艺部的一直讨论下，宋离墨并没有接任何通告。 鉴于宋离墨这次压根就没有表过态就能得到这么多关注，演艺部的人决定顺水推舟，还是让宋离墨一直保持着这种神秘下去比较好。 在初五到一高开学这一段时间，宋离墨一直都在家里看看书写写作业，拒绝了一切高中同学的聚会邀请和私人邀请，她的同学们本来都比较好奇她，而且自从宋离墨火了起来之后，她的同学们知道了她甚至在寒假都去演了部电影，更加对她惊佩了起来。 都是半大不大的青少年，这种踏入娱乐圈的人就在自己身边，难免都会有点妄动。 而宋离墨偶尔陪容芊芊逛逛街散散步，闲适而又舒服地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曲亿玲再一次从办公桌上的文件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又已经是夜晚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和手腕，站了起来。巨大的落地窗外只有一片漆黑的夜空，连星星都没有，再往远看去，巨大的霓虹灯照片照耀着整个b市，灯光明明灭灭的，整座城市已经安静了下来。 宋离墨的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而且顾川娱乐那边已经开始没完没了起来。 曲亿玲本来并不想多做争端，她天生有一种平和安静的想法，并且把这个想法付诸于现实。她尽可能地想要寻找和顾川娱乐调解的办法，虽然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顾川娱乐先做的不地道，可是毕竟两家公司都是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实在没有必要直接撕破脸皮。 可是李顾川似乎是要成心和她对着干了，不仅没有半分收敛，甚至只要曲亿玲这边一放松，那么网络舆论就会彻底转向对宋离墨不利的那边。 曲彦虽然人在总公司，却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他也知道自己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吃到苦头之前，她绝对不会对李顾川下狠手。 他们已经收集了一系列关于祝锦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一大箩筐，如果直接摆在公众面前，那么在真假虚实的□□面前，祝锦也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 祝锦是打散重组之后的顾川娱乐的头牌，这么一刀下去，对顾川娱乐的打击也是看得见的。 可是一旦这么做了，就真的是向顾川娱乐开战了。 曲彦一直在劝她不要心软，要动手就赶快动手，不能让顾川娱乐那边占得先机。 曲亿玲一开始还在犹豫，直到顾川娱乐那边再一次地发起了攻击，曲亿玲忙碌了两三天之后，才好不容易能把这次事故压下去，也终于看明白了这个时候心软是完全没有用的，李顾川这么冒险一搏，一是为了发展的不紧不慢的玲珑影视手头上的资源，二可能是天生跟曲彦不对付，谁知道呢。 玲珑影视好歹底子大，后面还有临韵集团在撑腰，只要曲亿玲下定决心，那么局势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祝锦被各路势力连番打压，曲彦在娱乐圈积攒的人脉也不是摆着看的，一时间网络上关于祝锦的□□瞬间就把宋离墨给掩盖了下去，这么个被捧了多年的一线女明星被黑到了底，整个娱乐圈闹了个沸沸扬扬。 一方面要跟各大媒体周旋，一方面要提防着顾川娱乐反扑，甚至他们的官网都被闹崩溃过一次，最后还要不时着关注其他的明星的表态。一个娱乐公司的大权握在手上，也并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娱乐圈水之深，曲亿玲在这短短十来天可真是体会了个遍。 居于高位尚且如此，就更不用提那些挣扎在娱乐圈底层的小人物，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处境。 这里的规则无处不在，金钱权利欲/望/美/色，哪一个不让人纸醉金迷？ 顾川娱乐并没有成功翻身，而祝锦在各种负面压力下，没有顾川娱乐撑着，在娱乐圈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说话，只能选择躲了起来，从此一堕再堕，沦为了一个二三线的女星，几乎淡出了观众的视线中。而顾川娱乐从今以后的许多年，再也没有跟玲珑影视合作过，这也是后话了。 曲亿玲拎着车钥匙准备下班回家，秘书小姐兢兢业业地跟着她一直留到了这么晚，照常例和留下来加班的职员们道别之后，曲亿玲坐着电梯直接来到了地下车库，开车准备回家。 曲亿玲把车开出车库，开上了路。这个年快要过完了，城市里过年的气氛也渐渐淡了下去，装饰用的小小的红灯笼全部被卸掉了，除了路灯一如既往的暖光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让人感觉到暖和一点。 □□点的样子，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这个点曲彦肯定不在家，他在总公司过的水深火热，比起曲亿玲来说简直过犹而不及，已经在总公司的小套间里面睡了两三天了，今天也不一定能回家。至于曲临和容芊芊，曲彦这么忙，他们两肯定也忙，年关一过，各大关系户打点完了之后，就是打点各大客户，和试探各大潜在客户，都是一些巨头，这近乎关系到每年的最终业绩，不能马虎。 曲亿玲突然有点不想回家，家里只有宋离墨一个人，而且在除夕夜那晚那个差一点点就亲上去的吻之后，她们两个虽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但还是有了一点尴尬的气氛。 曲亿玲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更别提起面对它，面对宋离墨了。 她对宋离墨确实有过一种占有欲，这么半年下来，她的占有欲一直都没有消退一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起来。 就算把这种占有欲铺展开来，让它肆意延伸下去，让它彻底包裹住宋离墨，甚至是和她真正的在一起。可是理智却一直在阻止她这么做。 她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有过男朋友，虽然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女性——确实是喜欢，她不能否认，当一个人不能忍受另外一个人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不能忍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想要保护她，并且帮她打点好一切，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么还有什么能算得上呢？ 她对这些接受度良好，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一定必须的条件，毕竟感情来的就是这么快还不讲道理。 宋离墨和她交往过的对象一点都不像。 她喜欢过一个温柔而健谈的青年，爱笑而且对人友好热情且热爱生活，实在和宋离墨冷冷淡淡的性情差的有点远。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宋离墨只要是宋离墨就好，喜欢了就是喜欢，她都可以接受。 可是，这一切，对宋离墨真的公平吗？ 她看起来早熟，可是她甚至还没有成年——还有两个月她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成年，她真的分得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感激吗？如果她以后后悔了，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又怎么办？ 宋离墨可以轻易地吻她，可是她却不能这么草率地做决定。 曲亿玲开着车，看着b市的夜景，灯光璀璨夺目，整齐而又安静的街道下面隐藏着许许多多肮脏的角落，特别是她现在所在的这一带，这一带靠近河道边，开了一串酒吧，有些回响着蓝调的音乐，文雅而又深沉。而更多的却是人们疯狂的呐喊声，伴随着dj滚烫的音乐轰隆隆的，似乎要是震碎着兴奋的人们的耳膜。 她怎么不知不觉地把车开到这里来了？ 这里和曲家完全是两个方向，她一边思考着一边开车，可能一不小心转错了方向也说不定。 可是这里确实很舒服。 这一条街就在护城河旁边，她的车停在护栏旁，旁边的酒吧把这一带照耀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里面喧闹的声音被很好地隔绝在了门里面，而那一些能够泄露到她耳畔的声响，平白地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热闹中的寂寞来。 更别提她现在还在思考着人生大事。 曲亿玲下了车，站在护栏旁边，呼啸的北风吹过她的鬓发，有点冷，但是反而更让人越发的清醒。 她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有关宋离墨，有关玲珑影视，有关顾川娱乐，还要抽空想一想曲彦在总公司的情况，甚至再关心一下林子绪在h市过的怎么样。 曲亿玲看了一会黑黝黝的河水，除了北风吹过的时候，连点波澜都看不到，酒吧的灯光照耀过来，把河水都染成了五颜六色。 她失笑了一下，外面还是太冷了，她准备回到车里面的时候，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宋离墨的身影。 曲亿玲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眨眨眼睛，确信站在那两间酒吧中间的缝隙里的人确实是她。 宋离墨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家里么？ 她似乎在和一个人说话，可惜另外一个人完全隐藏在了阴影里，压根看不清对方的身形，更别提对方的脸了。 宋离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是出来玩的吗？可是来这种地方的话，不应该告诉她一声吗？ 曲亿玲皱皱眉，一个晃神之后，再看过去的时候，和宋离墨说话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宋离墨已经发现了她，她站在了阴影里，遥遥地和她对视。 曲亿玲立刻把车门一关，快步地向她走过去。 第35章 035 曲亿玲快步走了过去，那是一个过于阴暗的小巷角落里，两边都是染着五颜六色霓虹灯的酒吧，从外面都能听到里面巨大的音乐轰鸣声。 曲亿玲被吵得不由得捂了捂耳朵，宋离墨表情依旧淡淡的，连一点被撞见的局促不安都没有，曲亿玲皱着眉头，也不做声，曲亿玲将她拉出了角落，目光上下仔细地扫视了她一边，见她没什么外伤，连衣服都是整齐干净的，松下了半口气，还是眉头紧皱，问道：“这里这个时候很乱的知不知道？” 曲亿玲又看了看四周，不出意料看到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站在一个比较远的角落里面，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看见曲亿玲看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对着她们两吹了声口哨，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曲亿玲没理，继续看着宋离墨，问道：“你都还没成年，来这里做什么？” 自从那天除夕夜之后，她们两已经将近十来天没有靠着这么近说过话了。曲亿玲一直都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加班、酒会应酬，各种各样的事情占据着曲亿玲的时间，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见她。 宋离墨都能闻到曲亿玲身上的那抹幽香，她皱着眉看着自己，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这可真是，让人忍不住，偏偏又不能不忍住。 这十来天，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抱抱她，抱抱她就好。 眼中的想念和贪婪被压抑地死死的，宋离墨依旧是那副处惊不变的样子。 她说道：“林桑榆今天生日，在这里办生日聚会。” 她又指了指她身后的那家酒吧，顿了下，又说道：“我本来想跟你说一声，可是你一直都没空。” 曲亿玲听她这话，先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后又皱紧了眉：“你们高中生过生日，来这种地方？” 那间酒吧噪音格外大，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什么干净的地方。 宋离墨轻轻笑了：“她今天十八岁生日，说想玩点不一样的。” 就林桑榆那个疯劲，今天好不容易成年了，可以拍着身份证进酒吧的年龄，今天晚上估计不喝醉也不愿意出这间酒吧了。 宋离墨看着曲亿玲不放心的样子，又补充道：“班上满十八岁的男生都过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桑榆自从那回跟人家比赛直接从二楼跳下来摔倒住院，回学校之后，就不可思议地和男生关系好了起来，而且还不仅仅是自己班上，更包括了邻近的几个班，无不和她称兄道弟的。 不过宋离墨怎么也会过来这种地方？ 刚刚看到那个和宋离墨在说话的人，又是谁？而且就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就仿佛压根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曲亿玲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在这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显得愈发地危险，而宋离墨抿着一双唇，锋利而又漂亮的脸庞，彩灯映在她的脸上，有点儿虚幻莫测起来。 真实却又不真实。 曲亿玲定了定心神，还是问了出口：“刚刚是不是有个人再跟你说话？是谁？” 宋离墨淡淡道：“同学叫我进去玩，我说我出来透透气，等会再进去。” 她甚至都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双眼睛如平日一样，光华内敛，没有惊起丝毫波澜。 真的是这样么？ 曲亿玲看了看身后那家酒吧，其实她最不明白的是宋离墨为什么会来这里参加生日聚会，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凑这种热闹的人。 宋离墨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淡淡道：“林桑榆是我的同桌。” 曲亿玲当然记得那个过于活泼热情的女孩，这个年纪的姑娘总有一种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的精神，玩起来格外的疯，比如林桑榆那个样子的，做出这种事来一点都不奇怪。 曲亿玲觉得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既然是同桌，那么来参加生日聚会也是应该的，她虽然也不怎么喜欢圈子里的各种聚会晚宴，但是还是会偶尔参加那么一两个，一是为了圈子里面的基本交流，二也是为了生意上的来往。 挺正常的。 曲亿玲不疑有他，颇有些后知后觉地避开了宋离墨看过来的目光，问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家？” 宋离墨点点头：“我去跟她说一声。” 曲亿玲摆摆手：“那孩子我也认识，我进去跟她说吧。” 林桑榆看起来玩的很疯，他们包下了一个非常大的包厢，各种酒不要钱样的一箱一箱往上抬，人也很多，男男女女都有，混乱地根本就不像是一群高中生在玩。 林桑榆估计也喝得差不多了，但起码意识还是清醒的，听到曲亿玲说熬带宋离墨回去以后，不高兴地嘟囔了两句什么，却还是放人走了。曲亿玲带着宋离墨离开之前环顾了一圈整个包厢，却没有发现柳月的影子。 柳月向来和林桑榆形影不离，按道理来说，林桑榆过生日，柳月不应该是跟在林桑榆身边劝她不要多喝的那一个人吗？ 曲亿玲还想再问两句，而林桑榆已经溜到了人群中，随着音乐跳起舞来，不过片刻，整个包厢的人都扭动了起来。 曲亿玲只能作罢，和宋离墨一先一后出了光怪陆离的酒吧。 她们靠着河边的栏杆，空气冷冽，北风呼啸吹过，几乎瞬间就能把刚刚从酒吧里带出来的暖意都给吹散了，曲亿玲搓了搓手指，她们都没有提回家的事情，反而默契地沿着河道一前一后地走了起来。 宋离墨走在她身后，和她一肩相隔，河里映照五彩斑斓的霓虹，与护城河对岸林立高耸的高楼交相呼应着。而她们只是安静地走在河道旁，脚步散漫而自由，而宋离墨也一直都跟随在她一步后的距离，再也没有丝毫的逾越。 她曾经和她肩并着肩走过，也曾玩笑打闹，却不知怎么回事的，突然陷入了一种让人茫然的沉默中。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宋离墨还是没有再往前走上一步。 曲亿玲却忍不住停下脚步来，而宋离墨也跟着停了下来，曲亿玲回过身来，冷不丁地撞上那双深蓝色的海底异瞳，就仿佛她一直都在背后看着她，从来没有移开过分毫。 她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曲亿玲也想过，为什么不能这么放纵自己呢？ 她也是喜欢她的，她也是喜欢她的。可是每次想要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心里面最深处的背德感就牢牢地蛊惑住了她的脚步，让她一步也不能靠近。 你想什么呢？她是你捡回来的孩子，你的父母视她如亲生，你还要让你父母再失望一次吗？ 再说，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小，连感激和喜欢是什么都分不清的年纪，你为什么要让她承担着一切？ 你怎么可以有如此糟糕的心思？ 每当这么想着，那脚步，便丝毫不肯再往前踏一步了。 宋离墨安静地看着她，就算两人四目相对，她也从未移开过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曲亿玲却没有忍住，首先撇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染上了五彩斑斓的暗色河面上。 那河面上越看越显得黑洞洞的，愈发的幽暗和诡异。 曲亿玲：“我们回家——” 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叫喊声给打断了。曲亿玲和宋离墨双双回头寻找着是谁在叫喊，却发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女人扶着栏杆，双脚踮起，整个上半身几乎已经都高于了栏杆，除此之外，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自顾自地对着瓶口灌下了两口酒液，抬手振臂一挥，连着半瓶的酒带着瓶子一起被扔进了暗色的河水里面。 曲亿玲：“……” 一个看起来已经醉的有点神志不清的女人，八成刚刚那声叫喊也是她喊出来的。 四周阴暗的角落里面，窥探着这边的混混们不怀好意地接近了女人，而曲亿玲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搀扶住了女人慢慢逐渐往下滑的身体，将她撑了起来，而跟在她身后的宋离墨冷淡地扫了一眼逡巡着围过来的混混们，那些人一接触到宋离墨的眼神，不甘心地缩回了角落里。 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买醉可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曲亿玲将女人搀扶起来，扶到了河道旁边的长椅下坐下，她的头发凌乱，乱糟糟的也没扎起来，过长的鬓发和刘海染上了液体，也不知道是酒液还是泪水，或者是汗，乱七八糟地遮住了她的脸，那双眼睛也半眯未眯，死撑着盯着曲亿玲看。 曲亿玲越看越不对劲，将她的鬓发和刘海给温柔地理了理，露出了一张熟悉而又不熟悉的脸来。 曲亿玲惊呼道：“柳翘？” 柳翘化着十分浓艳的妆，原本好好的一年轻貌美的姑娘，硬生生化老了五六岁，偏偏还化成了个勾/引人的妖精，连着那眉眼间无意透露出来的醉熏和风情，就能让这附近的混混们蠢蠢欲动起来。 不光是这样，柳翘可是半年前刚刚进玲珑影视的新人，已经在一些综艺节目上露过了脸，而现在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认出她来，放任她在河道边上大吼大叫，而不是被群众们围起来拍照，首先是她妆化地太浓不凑近看压根认不出来，其次也算是她运气好。 柳翘半眯着眼睛，好久之后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边笑边抹眼睛。曲亿玲赶紧把她手给拦住了，她眼睛上的妆最浓，要是随便一揉弄进眼睛里去可就麻烦了。 曲亿玲看了一眼宋离墨，宋离墨从随身带的包里抽出了一瓶水，曲亿玲拧开瓶盖，给柳翘喝了一点。柳翘喝了一半漏掉了一半，水渍蹭在她的脸上脖颈上，后面又递过来一张纸巾，曲亿玲耐心地给她擦掉了脖子上的水，避免水流进衣领里会很不舒服。 柳翘看了她半天，才认出她是谁来，随即痴痴地笑了起来：“……亿玲姐。”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打了个响亮的嗝，边打嗝还一边在傻笑，“亿玲姐——嗝……真的是你啊，你对我真好……” 曲亿玲皱眉：“好端端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柳翘盯着宋离墨看了老半天，再回头看了看曲亿玲，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一边傻笑一边说道：“你这种人不会懂啦——我都快要被他气死了！他就是个混蛋！大混蛋！” 曲亿玲不明所以，问道：“我这种人？” 柳翘一双乌黑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宋离墨，猛地大声道：“你这种已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的人啊！” 柳翘一边叫着，一边猛地站起身来，先是张牙舞爪地朝着护城河对面挥挥手，那幅度大得几乎要把手给甩出去，曲亿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整个人蹲了下去，双手紧紧地抱着栏杆柱子不撒手了。 ……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笑，可是还是很想笑怎么办。 曲亿玲：“……” 曲亿玲先是有点手足无措，偷偷看了一眼宋离墨，却又撞上了宋离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 曲亿玲也只能蹲下来，去拉柳翘起来，可是柳翘像是跟那根栏杆柱子紧紧地黏在了一起，怎么撕也撕不开，就连宋离墨过来想把人给弄起来，也毫无办法，一个喝醉了的女人，蛮不讲理的时候力气大的要命，实在是招架不住。 曲亿玲和宋离墨只好双双蹲下来，陪着柳翘一起在河岸边上吹冷风。 曲亿玲被吹得有点受不了了，无奈地看着似乎已经和栏杆柱子黏在一起的柳翘，轻声询问道：“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做了什么？” 而且柳翘不是应该还在拍戏么？怎么半途中就回b市了，按理来说《孤月》里面，她的戏份应该一直排到了年后一个月才对，她应该还有半个月戏要拍。 夜幕越来越深沉，估摸着也将近九点十点的样子，这个时候酒吧已经相当不安全了，特别是对于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来说。 柳翘对着河面怒喝了一声，那分贝实在让人有点支撑不住：“他就是个傻逼啊啊啊啊！！！！” 曲亿玲捂着耳朵：“那个傻逼把你怎么了？” 能让柳翘这样的，八成是箫爻没跑了，可是箫爻究竟是做了什么，要让柳翘这么念叨着？ 柳翘叫了这么一通，整个人抱着柱子蜷缩了起来，声音也小了下来：“他也没把我怎么着……” 曲亿玲一听她这话，怒火就上来了：“箫爻他强迫你了？” 柳翘抿了抿下唇，一双乌黑的眼睛染上了水光，又低下头去：“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都说喜欢我了，还是什么都不肯做……”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还是压根不行？要不然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柳翘话越说的越顺溜，声音高了几度，说到后面又低了下去。 “他自己说他喜欢我的，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亲我，他既然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答应我的告白？” “我不懂啊……” 柳翘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越发地抱紧了栏杆柱子，手臂缩紧再缩紧，都把那张俏生生的脸给蹭了上去。 “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曲亿玲：“……” 虽然很悲痛地样子，可是越来越想笑了怎么办。 在河道旁边走过的行人看到了这边的混乱，不多时已经有人围了上来，柳翘还是抱着柱子不撒手，这边的路灯不太亮，可是对面的酒吧却越发地灯光灿烂起来，明明灭灭地照在人的脸上，在这么下去她们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不行，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曲亿玲放弃了把柳翘拉起来的想法，转身对宋离墨道：“把她敲晕了弄到车里去，我在车里等你。” 宋离墨：“……” 这样不太好吧？ 把一个喝的半醉的人敲晕，也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因为柳翘本来都快要睡着了。 等宋离墨把柳翘给抱进了车后座里面，她也跟着坐了上去。 伴随着昏暗的灯光，一辆兰博基尼飞尘而去。 曲亿玲一手扶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路面，一只手摸到了手机，快速地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曲亿玲挂上了耳机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安静，应该是一个人，曲亿玲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曲亿玲道：“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一个低哑的男声传了过来，还带着一点沙哑的睡意：“剧组放个小假，刚回b市，在家里倒时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怪不得柳翘也回来了。 曲亿玲冷声道：“十分钟之后，在你家楼下等着。” 还不等箫爻反应过来，曲亿玲把电话给掐断了。宋离墨半抱着柳翘在后座上，宋离墨说道：“把她交给箫爻真的可以吗？” 曲亿玲说道：“箫爻这么久了还不对她下手，他从来没这么怂过，八成是认真的，反正他也不会干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说的也对，柳翘都倒贴这么久了还一直没碰她，清醒的时候没动静，现在人还喝醉了，箫爻也不会这么禽兽吧…… 车开到箫爻公寓楼下的时候，箫爻就站在楼下等着。他看起来估计才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随便换了套休闲装就下来了，整个人都显得懒懒散散的，半眯着眼睛盯着开过来的车，曲亿玲还开着车灯，那灯光照在他身上，甚至还有点颓废的美感。 箫爻抓了把头发：“怎么了这个点——”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宋离墨把柳翘给抱下了车，箫爻立刻噤了声，三步两步上去，把柳翘给抱了过来。 柳翘窝在他怀里，像是已经睡着了，嘟囔了两声没意义的呢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箫爻小心翼翼地抱着她，闻到了那股隔着三里路都能闻到的酒味，皱了皱眉，轻声道：“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曲亿玲凉凉道：“这就要问你了。” 箫爻犹豫了一会，也没明白曲亿玲的意思。说道：“怎么就要问我了？” 曲亿玲看着他：“柳翘刚刚在护城河那边的酒吧，抱着柱子不撒手，大喊大叫的，说——” 箫爻头也不抬，把柳翘的鬓发给拨到了一边，再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说什么了？” 曲亿玲越看他温柔的样子，越觉得诡异。 要知道箫爻这个人自打出身就跟温柔这两个字沾不上边的好吗。 曲亿玲道：“说你压根不喜欢她，这么久了都不肯亲她一下，更别提和她……嗯，同房。” 曲亿玲说道这里还有点尴尬，转而问道：“为什么？” 说实话，她都有点好奇了，箫爻在圈里面的风评可真不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他真的不行了？ “我当然喜欢她……” 箫爻沉默了一会，看着怀里面柳翘的睡颜，轻柔了摸了摸她的脸。 “我不想让她后悔。” “我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你知道的吧？” 曲亿玲也沉默了，瞬间就明白了箫爻的意思。 “……我知道。” 曲亿玲当然知道，箫爻被他前妻给带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她前妻还因为生这个孩子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根本就不打算管这个孩子，箫爻自然只能把这个孩子给接到自己身边来。 他虽然从小到大没有怎么管过这个孩子，孩子从小被保姆带着，初中开始住校，一直到现在。 可是他在衣食住行上却也从来不曾苛责过他。 曲亿玲后来才听曲彦说这件事情，刚刚听过的时候还很是唏嘘。 箫爻自从前妻去世之后一直都没有定下心来过日子的意思，一是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复杂，二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不是他骨肉的孩子，他不想再牵扯另外一个女人进来，这样对她也不公平。 柳翘还太小了。 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刚刚大学毕业，就进入了娱乐圈，还没有体会过这大千的花花世界，都没有好好地谈过一场恋爱，没有被别的什么人细心呵护过，没有经历过什么浪漫的爱情，甚至都还不能体会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如果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一个压根跟他们都没有血缘的孩子的母亲，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而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柳翘这件事。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再想一想，所以在柳翘还不知道之前，他绝对不会碰她。 她那么干净，还有大好的未来等着她，为什么要葬送在他这种人手里呢？ 要是她后悔了，该怎么办？ 箫爻道：“我还没告诉她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如果她知道，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一个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甚至还很糟糕，她会怎么办。” 他花心又冷漠，抽烟喝酒，比柳翘大了将近二十岁，不工作的时候近乎不修边幅，家里乱糟糟的，也不会打扫，甚至还不会浪漫，也不够主动，连告白的都不是他……在她之前和许多女人上过床，为了他的钱，他就给她们钱，为了他的名，他就给她们往上爬机会，他甚至还结过一次婚，头上还顶着一顶巨大的绿帽子，有一个不是他亲骨肉的孩子。 箫爻又说道：“箫冽出生的时候，我前妻——咳，她还没跟我离婚，所以他在法律上和我是父子关系。” 不管血缘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在法律上是他的儿子，那么所有应尽到的责任，还有将来的遗产分割，终归是逃不开的。 箫爻凝视着怀里柳翘的脸：“我觉得——她不应该和我在一起，这样对她不公平。” 那句“对她不公平”被箫爻一说出来，曲亿玲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宋离墨。 她还那么小，或许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爱情，而一段认真负责的伴侣关系，如果连维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什么都分不清楚，又怎么能开始呢？ 这样对她不公平。 她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一直在后面安静地听着的宋离墨突然开了口，声音淡淡的，却是掷地有声。 “你连这件事情都不告诉她，这才对她不公平。” “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会后悔呢？” 第36章 036 “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会后悔呢？” 箫爻看向那一片黑茫茫的天空，沉默了许久。 这句话不光是让箫爻想了很久，更让曲亿玲看着宋离墨发了很久的呆。 箫爻抱着柳翘上楼了，天气冷，北风呼呼地，在让柳翘呆在外面不太好，事实上，他现在就和他那个十七岁大的儿子住在这栋公寓里面，两个人几乎是各过各的，进水不犯河水。 他也不太想让柳翘这么早就知道箫冽的存在，毕竟柳翘才跟他交往一个月不到，不应该这么快的。 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曲亿玲搓着手心，一直到箫爻都上楼去了，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会后悔呢？” 这么一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回荡在她的耳朵里面，一直到曲亿玲晃着神回了车里，宋离墨这回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曲亿玲想去握住挂挡的手，在她一个晃神之间越过了界，抓住了宋离墨放置在座位上的左手背上。 曲亿玲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道了一声“抱歉”之后，手才握到了正确的位置上，发动了车。 她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后悔呢？如果连开始都没有开始，这样才是对她们的不公平，不是吗？ 可是…… 这样做真的是对吗？ 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车在三环路上飞驰而去，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的样子，路上车子不多，曲亿玲无意识地把车开的飞快，车近乎开出了一个风驰电掣的速度，好在路上没什么车，宋离墨坐在副驾驶上，也不提醒她，她不着痕迹得看着她的侧脸，柔和的脸庞，小巧玲珑的耳垂上已经染上了一层薄红，可惜脸却是紧紧绷着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些紧张。 宋离墨闭了闭眼睛，靠在座椅上，静静地听着她的低声呢喃，并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曲亿玲自己不经意之间瞥了一眼自个现在的速度，连忙把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好不容易平安无事地到了曲家别墅的大门，曲亿玲下了车，一边想着刚刚路上有多少个测速探头，一边掏着自己的包找钥匙，然后这才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的包都还在宋离墨手上，而宋离墨已经摸出了她的钥匙伸手给她递了过去。 她们两的手指飞快地接触了一下，短暂的接触几乎让曲亿玲感觉到有闪烁的火花飞溅，她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然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又有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声“抱歉”，飞快地转过身，拿着钥匙去对自家大门的钥匙孔。 平静一点，平静一点，你慌什么？有什么好慌的？ 结果越是慌乱，越是对不准，宋离墨默无声息地从她的身后揽住她的腰，曲亿玲整个人近乎是被她禁锢在门和她怀里之间，她们在这十几天之内，第一次靠得那么那么近，近得几乎都能让宋离墨听见她颤抖的呼吸声。 宋离墨已经比她高出了一点，这点身高差距恰到好处地让宋离墨将曲亿玲整个人都笼罩进了怀里，宋离墨又恰到好处地施了几分力道，让她近乎于动弹不得，也或许是压根就不愿意去动。 宋离墨伸出一只手去，牢牢地抓住了她的那只手，连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湿热的触感让她的脸上都泛起了一片红色。 曲亿玲甚至都能感觉到她揽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都像是燃起了一阵细碎的小火焰，几乎要把她的皮肤烤得炽热而通红，她根本就忽略不了那只手的存在，即使宋离墨只是规规矩矩地搂着自己的腰，根本没有别的举动或者是暗示的意味。 曲亿玲咬住了下唇，她甚至都想要低低地呻/吟出声，久未经受过情爱滋味的身体，从她的尾椎窜上了一股细小而微弱的电流，近乎让她酥麻了半边身子。 就紧紧只搂着她腰肢的那只手，甚至没有刻意的抚摸，还有喷洒在耳畔的炽热呼吸，紧紧抓着她拿着钥匙的那只手的炽热触感，近乎让她难以自制。 曲亿玲对自己这么强烈的反应越发地感到了羞耻，越发的不想去在意，可偏偏身体愈发的在意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手势和动作。 她近乎能感觉到她手心细密的掌纹，柔软而又坚定地贴在她的手背上，手指修长而又洁白，在这暗色沉沉看不太清楚，越发地显得朦胧而又美丽。 曲亿玲身体僵硬得不行，可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手越发的颤抖起来，通过她们两紧紧相贴的手指，就能让搂抱住她的宋离墨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怀里的人的不安。 宋离墨轻轻叹了一声。 曲亿玲这么半年以来，从来没有听见过宋离墨叹气，甚至没有看过她有特别情绪外露的时候。 除了最开始相遇的那么几天之外，从她住进自己家里，到现在，她都是优雅矜持而又克制的，除非是演戏的时候外露的那么一点不属于她自己的情绪意外，她近乎没有别的情绪。她看见她笑过，只不过都是淡淡的，没有任何开怀大笑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她放肆地哭过，甚至有的时候却又显得格外的心事重重，压根就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虽然基于她的身世考虑，她一样能理解她，也心疼她。 也喜欢她。 她就像是包裹着一层巨大而又坚硬的外壳，会有偶尔漏出一点给她看的时候，但是没有任何人能窥探到她的内心深处。 就连表白，她都是吝啬于只言片语，平静而又内敛之下，却是一颗柔软等待的心脏。 她悄无声息地包容着她的犹豫不决，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不会多说一句话，可是她也会永远地站在那里。 等着她过来。 曲亿玲的心脏像是猛然被人揪住了一般，越发细细密密地疼痛起来。 宋离墨就在她的身后，她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将钥匙插入了锁孔里面，轻轻一转，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 一楼的灯没有开，估计家里的人都睡着了，宋离墨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又叹了一声，那声音在一片空寂的客厅里面瞬间被放大了好几倍，就像是直直地灌进了她的耳朵。 宋离墨轻声道：“我没有觉得不公平，我也不会后悔。” “我是真的喜欢你。” 曲亿玲在黑暗中猛然回过头来，脚下凌乱摆着的拖鞋差点把她绊倒在地上，宋离墨稳稳地扶住了她。 曲亿玲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你……你怎么知道的？” 宋离墨道：“你刚刚在车里面的时候都说出来了，你没有意识到吗？” 曲亿玲觉得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笑了笑：“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个习惯……” 宋离墨低声道：“你刚刚在车里说你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说觉得我还太小，怕我后悔。” “你想的简直跟箫爻一模一样。” 曲亿玲又局促地露出了个短暂的笑：“是吗，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自己都乱糟糟的，潜意识里面拒绝又期待着这个时候，却还是会有点隐隐的不安。宋离墨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却又靠得她那么近，声音和呼吸声直接拍打着她的耳畔，她的耳膜都在颤抖，慢慢地染上了一层绯红色。 宋离墨低声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拒绝我的吗？” 曲亿玲浑身都抖了一下，她因为这么一句话，心脏无限地酸胀起来。 她尽可能地稳住了自己的声线，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跟箫爻一样怂，顾前瞻后的，结果被人家逼到了死路上，非要自己给出一个结果不可。 “你才十七岁啊……” 宋离墨还搂着她的腰，将她往身后的墙上一推，曲亿玲只觉得后背一痛，后脑就被一双手给温柔而又坚定地按住了，在一片漆黑的夜晚，唇上就接触到了一个温柔的触感。 开始的时候还是温柔的，逐渐地宋离墨开始加大了力道，她贴着她的唇细细密密地吻过了一遍，伸出唇舌去舔咬她的下唇，曲亿玲被她吻得不由得想呻/吟出声，却又想起来这还在家里，曲临和容芊芊还在二楼睡觉，曲彦不知道有没有回来，而且曲彦的房间就在一楼，就对着玄关口，如果曲彦被吵醒了，那么一眼就能看到她们在干什么。 这么想着曲亿玲不由得挣扎起来，反而有点惹恼了宋离墨，她越发地被禁锢住了，丝毫不能动弹，唇齿被舔舐了许多遍之后，被缓慢地挑逗开，她的唇舌就堂而皇之地探了进去。 唇舌交缠，唇齿相依，曲亿玲还有点不情不愿，被吻得越发动情之后，宋离墨稍稍退出了一点，而曲亿玲反而主动追逐了出去。宋离墨诧异之间，又轻轻笑了起来，被曲亿玲咬了咬下唇，这才认认真真地继续接吻。 宋离墨磨蹭着她的脸颊，两个人的唇还是贴在一起，又没有深入纠缠的意思，只是单纯地相触着，轻啄着对方的唇角。 宋离墨从她的唇角一直亲到眼睛，再亲下去，在下巴留恋了一会之后，轻轻啃咬了起来。 曲亿玲都被她弄得有点痒，有点想笑，轻轻地推了推她，又不是那么坚决，自然而然地没有被放开。 宋离墨轻声道：“十七岁怎么了……” “自从你把我带回来，我就是你的，我就属于你……” 曲亿玲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这回推她的力道加大了一些，也坚决的多，她们终于分开了些许距离。曲亿玲被亲的还有点脸红，连耳朵都红了个通透，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甚至还未成年的人，吻到脱力，实在是一件有点儿羞耻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曲亿玲皱了皱眉：“你属于我？离墨，你怎么会这么想？” 曲亿玲退开了些许距离，宋离墨也没有强求，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平静而又内敛，在夜色下显得极为危险，却又显得极为吸引人。 宋离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黑夜里面，那双眼睛依旧蓝的幽深。 果然她还是想错了。 宋离墨这不是将来会后悔，也不是觉得不公平，而是她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属于她，那已经是完全脱离了感激的范畴了，也不是所谓的分不清爱情和感激，而是——她觉得自己归属于她。 那么自然的，她觉得自己归属于她，那么也爱她。 可是这样的感情完全是不对的，甚至是有些畸形的。 她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曲亿玲严肃地问道：“离墨，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喜欢别人了，你会怎么办？” 宋离墨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做。” 没错，就是这样了。 曲亿玲有些烦恼地揉揉脑袋，刚刚那些旖旎的气氛完全消失不见了，她开了客厅里的灯，刺眼的白炽灯亮起的那么一瞬间，她也能看清脚下凌乱的拖鞋，走过了玄关，而宋离墨将两个人的包挂好之后，也跟着她走过了玄关，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书房和她们两的卧室，她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转过身来。 宋离墨很平静，平静地甚至让曲亿玲以为刚刚的吻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离墨，你不属于我，将来也不会属于我，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属于我。你明白吗？” 宋离墨沉默了许久，她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你不喜欢我吗？” 曲亿玲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明白。 曲亿玲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也希望你能喜欢我，是一个独立人格的喜欢，你也从来不是谁的附属品。” “爱从来都不是归属，不是吗？” 宋离墨第一次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曲亿玲看得出来，她还是不明白。 或许还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吧。 没有来自于父母的归属感，如果宋离墨的身边一直以来只有她的话，确实会造成这种情况。 如果她看过了大千世界，看过世间爱恨情仇，明白了她是她自己，而不是她的附属品，任何时候都不会是，等到那个时候，或许情况会好得多。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不惜一切把我抢回来，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曲亿玲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算她现在长得都比她高了，手要伸长才能够得到，实在是有点吃力。 “好好睡一觉，时间还长，不急于这一时，你好好想想。” “我会一直等你。” 宋离墨抓住了她欲抽离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攥紧了些许，后又松开了。 “晚安。” 第37章 037 年关之后的日子过得非常平静。 宋离墨回到了高中，在寒假的时候拍了部电影这件事情对她毫无影响，虽然班上的同学十分好奇，可是没人敢当面问她，而敢当面问她的林桑榆自从开学以来就整个人消沉了下来，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一样，不关心任何事情。 她变得越发越的沉默，而且相对应的，柳月在学校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 以前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孤单的背影，而林桑榆的朋友们虽然担忧，但是却也问不出任何原因。 直到林桑榆因为春游的事情，在放学后，叫住了宋离墨。 “这次春游你去不去？” 宋离墨挑挑眉，有些意外。 还没等宋离墨开口，林桑榆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离墨看，眼睛里有一抹浓重的担忧的神色，让宋离墨有点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你能去吗？” 宋离墨：“为什么？” 林桑榆顿了顿：“我听别人说，柳月也会去，我……” 宋离墨明白了。 林桑榆和柳月之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种不可言喻的诡异气氛。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桑榆说不出来，可是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甚至是林桑榆十八岁生日，柳月都没有到场，更是让人感觉到了这两个人之间，或许真的出了点问题。 看来这问题已经不是一般大了，甚至是到了林桑榆已经不想一个人面对柳月的境地。 而宋离墨则给了她一种安全感。 她什么都不会问，什么都不会猜，不会好奇她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和别人胡乱猜疑。 宋离墨点点头：“好。” 虽然林桑榆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宋离墨还是答应了下来。 “春游？” “嗯。” “什么时候？” “周六。” 曲亿玲在自己房间里换衣服，她今天要出去出差，自从当上了玲珑影视的总裁，她恨不得一天掰出四十八个小时来用。今天她要代表玲珑影视去c市和那边的投资方谈新片的问题，投资方那边想要安插一个女主角进来，可是对于目前准备开拍的这部电影，她早就有了自己的考量，女主角她绝对不能拱让与他人之手。 这事没得商量。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摆在门口的地板上，曲亿玲背对着她，刚刚把上衣给脱了，听到这话连忙转过头来，看着靠门站在一边的宋离墨。 她随手从衣柜里抽了一件衣服出来，而宋离墨看着她优美的腰线，还有乳/罩之间隐隐约约的黑沟，迟疑了一会，才不着痕迹地把目光移开。 “你们班上组织的，还是全校组织的？有老师带队吗？去哪里？” 曲亿玲没察觉到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换上了保暖的针织物，c市那边有点冷，现在得多穿点，要不然下了飞机得冷死。 而b市已经隐隐有了春天的迹象。 宋离墨说道：“班上组织的，班主任会跟着，去黎山看看，晚上在那里野营，第二天一早回来。” 曲亿玲有点可惜地说道：“要不是我这周要去出差，我就跟你一块去了。黎山也不远，你好好玩。” 曲亿玲一去就是一周的时间，下周一才能回来。 曲亿玲摸了摸她的头发，嘱咐了两句，就拉着行李箱正想要出去，而宋离墨还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看。 曲亿玲叹了 直到外面传来几声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曲亿玲在跟王妈交代些什么，曲临和容芊芊也不在家，去外地跑项目去了，再过了一会，就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嘭的一声，又被人关上了。 宋离墨靠在墙上，久久都没有一点反应。 这一段时间，她们两相处起来，从表面上看还是十分平和的。 准确来说，只有曲亿玲一个人平和。 宋离墨伸出手撑住额头，深蓝色的眼睛里暗沉沉的。 转眼就是春游的日子。 王妈给她带了不少吃的，零零散散得装了一个小包。黎山是b市有名的周边游的地方，刚刚开春的时节，去黎山踏青的人只多不少。黎山也早就被开发地差不多了，山上当地的居民们也会给过夜的旅客们提供借住，同时也出租帐篷和烧烤用具营生。 所以班上的人大部分都只需要准备一些食物过去就好，过夜用的帐篷和烧烤用具都已经另外安排好了，到时候山上自有当地居民来接他们。 班级出游，避免不了吵闹。 宋离墨和林桑榆坐在一块，宋离墨在一边闭目养神，而林桑榆则一直盯着坐在她们前面三排的柳月看。 宋离墨略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林桑榆，又闭上了眼睛。 柳月旁边坐着的是于渐，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品学兼优，家境优越，人长的也不错，现在正在和柳月小声说着什么，柳月安安静静地笑着，唇角勾起一抹春风，比窗外的柳絮纷飞还要温柔。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她一直注视着于渐，目不转睛，眼尾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眼波流转，潋滟生华。 她甚至化了一点淡妆，把她原本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气质给掩去了一点，流露出了一种属于柳翘的女人一般的娇俏。 这时才能看出来，柳翘和柳月确实是亲生姐妹。 这么多年，林桑榆太了解柳月了。 她除非是特别特别在乎一个人，非常在意这一次出游的时候，才会化一点淡妆。 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脸上有妆品的感觉。 宋离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睛，轻轻说道：“别看了，再看也不会有别的结果。” 林桑榆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尽是不知所措。 半晌之后，她轻轻说道：“我觉得，我快要跟她分开了。” “她父母离婚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强烈的预感，可是这一次，她真的要和我分开了。” 宋离墨看向柳月，从各方面来讲，于渐都是一个谈恋爱的好对象。 他温柔体贴，家境好，学习好，没有任何能让人挑出毛病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于渐看柳月的眼神，和柳月是一样的。 那是没有丝毫作假的爱慕。 宋离墨没说话。 事实如此，说什么也没用。 林桑榆和她是一类人，而柳月并不是。 黎山坐落在b市的郊区，是b市郊区难得的纯净绿色。 这里也没被太过的过度开发，当地居民居住在山里面，游客基本都是b市的人，这里放眼全国也不算多出名，除了开春和立秋会多一些人之外，平时的游客也不算特别多。 徐老师带着一帮学生站在山脚下，黎山不高，海拔高度也就七百多米，登上山顶之后能俯瞰整个b市的夜景，而且据说在夜里可以看到山顶上满天空的繁星。 徐老师简单嘱咐几句之后，便率先往上爬，往山上的路只有两条，路也很分明，最后都会到达山顶的空地上，徐老师交代了班长几句，班长和徐老师就分别带了两队学生，从两条路上出发。 说是两条路，实际上也隔得不远，还能遥遥听见另外一边的欢呼笑闹声。 柳月和于渐去了班长带的那一队，而宋离墨和林桑榆走在一起。 宋离墨的体力自然不用说，林桑榆也算是队伍里面的佼佼者，两个人走在队伍的前面，脚程本来就快，不多时就已经把大部队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林桑榆闷声往前走，宋离墨走在她旁边。 下午三点钟，太阳逐渐被云层遮住了。 山上树林茂密，通往山上的路上铺上了石板，弯弯曲曲地往山上延伸，从下往上看，青石板路看不到尽头。 一般爬到山顶上要三个小时左右，林桑榆和宋离墨一路领先在前面，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林桑榆有些累了，便捡了块稍微干净点的石头，坐着歇息一会。 宋离墨也停下来，坐在她旁边，她包里有王妈装的水壶和一些小零食，便拿出来，两个人随便吃了些东西。 林桑榆含着一块巧克力，默不作声地盯着山林的另外一头看，她这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岔路询问以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实在是不像她原本的样子。 那个活泼鲜明的林桑榆，似乎在短短一个月的寒假时间里面，迅速地安静了下来，变得不爱说话，甚至眉宇间有了些阴郁。 不是没人询问开导过她，而是那个真正能够开导她的人，已经走到了一条她看不见的路上，和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林桑榆偏过头：“你和曲亿玲，是一对？” 或许这同一种人里面自带一种能分辨同类的能力。 宋离墨先是点点头，又再摇摇头，没什么好隐瞒的，说的十分坦荡：“暂时还不是。” 那也就说总会是一对的。 林桑榆轻轻笑了一下：“真羡慕你。”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两情相悦。 那么多求而不得隐藏在看似美满团圆的幸福结局下，又有谁能知道还存在着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柳月和于渐已经走到了一起，甚至是全班人都知道这件事。柳月和于渐都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而且这么一段时间看来，他们的事情也并没有影响到彼此的学习，班主任徐老师也就默认了他们两个的事。 两个都优秀并且懂事明事理的人在一起，多半也闹不出什么坏事来。 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林桑榆抿着下唇，眼神看向远处，似乎又什么都没看。 “你看，如果她对我哪怕有一点点的感觉，那么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她很会照顾人，在意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她的全世界都围着你一个人转。” “当你以为你成了她世界的中心的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会这样一辈子下去的错觉。” “可是不是这样的。” “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她从小就忘性大，小时候喜欢一只加菲猫的毛绒玩具吧，闹着要人买，过两天买回来了，还很疑惑怎么给买了这东西，把自己当时闹腾的样子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和她差不多认识了有七八年了吧，还不是说忘就忘。” “你说她没心没肺吧，可是你又根本怨不得她。” “……她那么好。” 事实上柳月也并没有疏远林桑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不过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的人从她换成了于渐，其实也没什么，都谈恋爱了，小情侣哪有不一起吃饭的，一切都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她把她生活的重心偏向了她的男朋友而已。 这一切都无可厚非，谁又能责怪她什么呢？ 可是林桑榆就是觉得不对，一切都不对。 “离墨。”林桑榆斟酌了一会，突然问道，“如果曲亿玲和别人好了，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和曲亿玲那个晚上问的问题简直一模一样。 “你会怎么办？” 还没等宋离墨回答，林桑榆自个就自嘲的笑了笑：“我哪能跟你比，起码曲亿玲是喜欢你的。” 后面的石板路上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看来是大部队赶上来了。 没过一会，徐老师的身影出现在了茂盛树枝间的拐角处。 徐老师遥遥看到了她们两个，打了声招呼：“这才三分之一路呢，快点快点，天黑了这里就不好走了。” 林桑榆依言收拾东西站了起来，宋离墨也站了起来。 “如果是我，我不会做任何事。” 林桑榆抬起头来，宋离墨已经走在了她前面，她背对着她，往徐老师那边走过去。 “你不会不甘心吗？” 她又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圣人，当然会嫉妒，会不甘心。 可是宋离墨终归还是摇摇头，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等班长带队的那一队人马和徐老师带队的这一对人马在山顶上汇合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六点钟的时候了。 立春时节，天色暗的早，他们终归还是没有赶上夕阳，这个点太阳就已经下山了，夜幕逐渐染上了一片辽阔的深蓝色，并且越往上看，越是从深蓝色逐渐沉淀下一种深沉的幽黑色，还能看到几颗明亮的星星，早早地点缀在黑色的夜空中。 徐老师在人员集合之后，照例清点人数，越数越不对劲，脸色阴沉了下来。 少了两个人。 学生们开始骚动起来，班长也慌了，领队一般都走在最前面带路，后面的学生自然会相互照应着，但是全班少了两个人，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感到害怕。 有人喊道：“柳月和于渐不见了！” 走在后面的同学说道：“我看到柳月和于渐落在最后面，以为他们两是要二人世界，就没管他们了。” “对对对我也是，我在路上看到他们在一边休息，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天色也越来越暗，不多时就会完全黑暗下来。 当地居民已经在山顶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烧烤架子也摆好了，却没有任何人有心情去玩闹。 徐老师命令道：“女生留在山顶上帮忙搭帐篷，不要乱跑，男生都三两结伴，这里晚上山路不好走，我找几个人过来，去找他们两个。” 徐老师很快就带了几个人过来，分发了一下手电筒，就三三两两地原路返回。 女生都留在了山顶上，都忧心忡忡的，一边搭着帐篷，一边小声地说这话，而林桑榆已经是脸色惨白了一片。 她手一直都在颤抖，抖得几乎抓不住帐篷的绳子，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捂住嘴蹲了下去。 宋离墨知道她在哭。 黎山上山的路非常好认，只要你没偏离石板，肯定能走到山顶上，可是如果万一一个好奇心起来，要去树林里面玩玩，那就不一定能走出来了。 上山的路只有两条，而黎山这一片的树林覆盖广阔，当地居民也会在里面打猎，打打兔子山鸡什么的，虽然没有什么大型的猛兽，但是已经是春天了，虫蛇出洞，而这里的蛇可不是好惹的。 后悔的情绪几乎席卷了她的全身。 如果她坚持和她走一队就好了，如果她没有因为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而去另一队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离开她的身边，不会不知道她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好不好。 万一她遇上了蛇，或者是踩中了陷阱机关怎么办？于渐能不能救她回来，她会不会有事…… 她被一束刺眼的光给弄得抬起脸来，宋离墨拿着一支不知道从哪摸来的手电筒，照在她脸上，看见她抬起头来了，把灯给关了，远处女生们讨论的声音还能遥遥地听见。 她们离篝火有点远，而几乎所有的帐篷都扎在篝火的附近。 林桑榆站起来，宋离墨塞给了她另外一支手电筒，言简意赅地说道：“走吧，去找找他们。” 从来就没有宋离墨不敢做的事。 她们两个趁着夜色深，没人注意，悄悄地从另外一条路上走了下去。 偌大的一片树林，黑灯瞎火的，就算有两支手电筒，找人依旧是瞎子摸象。 她们顺着石板路走下去，就算有手电筒照着，依旧走得深一步浅一步，宋离墨走得还算稳，而林桑榆就有点体力不支了，林桑榆抬起头，看着山下，山下就是b市，从这个角度看下去，b市就像是被一片霓虹笼罩在里面，明明看起来那么热闹，却又显得那么冷清。 宋离墨扶了她一把，林桑榆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继续往下走。 “等等！就是这里！” 林桑榆突然喊了一声。 她们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旁边，散落着几个零食包装袋。 宋离墨不知道，林桑榆认得出来，这几种都是柳月最喜欢的那几种零食，估计他们是休息的时候，好奇往树林里去看看，准备回来再把包装袋捡走，要不然也不会就这么扔在这里。 果不其然，手电筒的光一照过去，就能看到石头旁边开辟出了一条仅仅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小路。 林桑榆急匆匆地往里面踏进去。 树林里一片漆黑，偶尔有不知名的虫鸣声，而茂盛的灌木丛里面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点诡异。林桑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举着手电筒往前走，一边喊着柳月的名字。手电筒的灯光引来了大部分的小虫子，在面前飞舞着，林桑榆把帽子戴上，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这里遇不到大型猛兽，可是山野丛林之间，总是有一些危险存在。 一束灯光打了过去，模模糊糊间看到了两个人影。 “桑榆！我在这里！” 林桑榆判断的没错，一直往前走了将近几百米，路已经没有了，这里四周都长得一模一样，林桑榆仔细看了看四周，辨别了一个方向，在一棵比较大的树的树根下，果然找到了柳月和于渐。 于渐的腿被一个兽夹紧紧地夹住，那是一个用于捕捉兔子野鸡的兽夹，不大，可是咬合力十分强，根本掰不开来。 于渐已经痛昏过去了，而柳月抱着她，整张脸已经哭花了，一边抚摸着于渐的头发，一边还在哭，刚刚叫出来的那一嗓子带着明显的哭腔，林桑榆连忙跑了几步，跑到了柳月的身边，蹲了下去，仔细查看起于渐的伤势。 “我……我说要过来玩，于渐……他他就带我过来，然后他就被夹伤了……这里太远了，根本喊不到人……我找不到路回去了……我……” 柳月一边哭一边解释，林桑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柳月哭的样子，她低垂着眉目，看了一眼被柳月紧紧抱在怀里的于渐，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没事了……你别哭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好害怕……” 柳月还在一边抽抽噎噎的解释，眼泪止不住，林桑榆整个手掌都被沾湿了，没人看得出她之前哭过，甚至她还安慰地笑了一笑。 “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她怀里的于渐被宋离墨给小心翼翼地挪动成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宋离墨摸出了手机，伸长手臂找一个能有点信号的位置。 柳月手也在颤抖，抱着于渐，还在哭，无意之间看到了林桑榆身后有一点异样，惊呼了一声：“小心！” 草丛间窸窸窣窣，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能清清楚楚看到林桑榆的后面盘踞着一条蛇，正在飞快地游走在草丛之间，向林桑榆的手臂上猛然咬过去。 几乎就是电光火石之间，一根小小的刀片凌空而入，准确无误地□□了蛇的七寸上。 太暗了，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条蛇的身体近乎是疯狂的扭动起来，林桑榆往后退了好几歩，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蛇疯狂的扭动之后，终于死透了，蜷缩在草丛里，没有一点动静。 而宋离墨悄无声息地把手中被刀片划破的血往地上蹭了一蹭，另外一只手照常拿着手机搜寻信号，终于把电话给打了出去。 她存着徐老师的电话号码，说明了她和林桑榆已经找到了柳月和于渐，指明了路，并说于渐受伤了，需要尽量联系医院。 徐老师十分钟之后带着人匆匆的赶了过来，当地居民把于渐腿上的兽夹给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于渐在昏迷之时，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哼了一声，柳月紧紧地抱着他，低头吻着他的眉心。 大家都惊魂未定，谁也没有提那条蛇的事情。 没有提到最好。 宋离墨悄声无息地退到了人群的最后，想要转身走人的时候，却发现林桑榆也跟着她一起从人群中出来了。 宋离墨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他们两个估计要被送下山了，你不跟着他们？” 林桑榆摇摇头：“谢谢你。” 宋离墨：“没什么。” 林桑榆道：“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你什么都不会做了。” 宋离墨挑眉看着她。 “我还是不会甘心，会嫉妒，会想要占有她。” “我还是喜欢她。” 宋离墨顿了顿：“当然。” 徐老师找到了人，将于渐和柳月两人送下了山，送往医院，剩下的人都还在山顶上。 虽然出了一件这么样的事情，让大家气氛有些沉闷，但篝火彻底燃烧起来的那么一瞬间，大家都欢呼了起来。 林桑榆低垂着眼睛看着山下b市的繁华夜景，而宋离墨发了两条短信之后，把手机收了起来。 山顶上露营的人并不止他们这一群学生，还有一些其他的游客，和他们共同围着一个巨大的篝火，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天说故事。 宋离墨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她受伤的那只手不着痕迹地在岩石地下摸索起来，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浅坑，里面放着一个什么东西。 宋离墨将那东西捻出来，握在手心里，悄无声息地在篝火下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小小的芯片。 宋离墨只看了一眼，便将那东西随手一扔，将那东西准确无误地扔进了熊熊篝火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眼睛里暗沉沉的，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38章 038 春游的同学们第二天才从黎山上下来，好一番热热闹闹的。 他们下山当天下了一场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黎山上山下山的路都是由青石板铺成的，沾了水自然湿/滑，徐老师这回不敢让全班人兵分两路了，由他一个人带队下山。 本来就是一群半大不大的学生，生性顽皮，这又是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地上湿/滑，又是下山路，更容易出点什么事。 于渐和柳月前一天晚上就被安全地送下山去了，林桑榆看不见柳月，难免会有些分神，而宋离墨走在她身边，脚下踩得很稳，湿润的青石板路面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他们下山是走另外一条路，为了保证安全，队伍走的很紧凑，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说笑，更容易分心起来。 林桑榆走在比较靠前的位置，路过了昨天晚上发现零食包装袋的那块巨大的石头的时候，不由神思有点恍惚。 她现在怎么样了？于渐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她压根没注意一点于渐，全心全意都系在了柳月身上，于渐昏迷着，也不知道伤势怎么样。 她甚至冒出了一个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想法。 如果于渐受了重伤，以后会影响生活，那么柳月还会和于渐在一起吗？ 她还有没有可能？ 她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深深的罪恶和内疚，但是却根本压抑不住自己去想她的本能。 纵然能明白能理解能接受，但终究还是无法忘记，无法轻易放手。 她真的……一点点机会都没有吗？ 神思一恍惚，就容易分神，更容易出事。 林桑榆身边有同学嬉皮笑脸地说道：“桑榆，柳月交了男朋友你会不会很难过啊？你们平时感情最好了。” “对啊对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会不会看于渐不顺眼啊？” “就跟抢了自己闺蜜一样，你们不会懂啦，桑榆别伤心，你还有我们呢！” 同学们嘻嘻哈哈地说起了柳月和于渐是怎么好上的，他们两作为班上公认的一对，怎么好上的事情几乎被传了千八百个版本的故事，每一个都不一样。 林桑榆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毕竟年轻，还不懂得怎么样掩饰自己的表情，木着一张脸从说笑着的同学们身边路过，众人都很奇怪她到底怎么了，大家面面相觑，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终于有人转变了话题，不再谈论他们两的事情。 而林桑榆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走得太快了，又是神思不宁，脚下生风，而青石板又太滑了，突然脚下踩空了一块，整个人就这么摔了下去。 林桑榆在一着急的时候，出于本能地猛地随手拽住了旁边一个人的衣袖，而那个人也没反应过来，脚步一错，整个人往右摔下去，宋离墨就站在她旁边，猛不丁地被撞了一下，身子一偏一歪，青石板滑，本来就不稳，锋利的树枝划破了单薄的春衣，尖刺猛地刺进了她的手臂里，将她的左臂划出了一道长而深的口子。 “不好了有人摔倒了！” 这意料之外的事件惊动了徐老师，他连忙把队伍停下来。 林桑榆还好，只是摔倒了而已，而那个撞到她的女同学连摔倒都没摔倒，她近乎是压在了宋离墨的身上，而宋离墨就像没事一样，将她扶了起来。 血顺着被划破的衣缝中漏了出来，而宋离墨也仅仅只是眉头皱了皱，一声都没吭。 发现宋离墨受伤的还是撞到她的那个女同学，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宋离墨染血的手臂，连连道歉，几乎都快要哭出来。 “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真是无妄之灾。 徐老师更是又急又怒，好不容易搞一次春游放松一下吧，先是于渐被兽夹夹到了腿，后又是被树枝划伤了这么老大一条口子，而且伤口实在有点深，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瘆的慌。 女同学一直都在道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那条胳膊，而林桑榆这回总算是回过神来，颇为内疚地看着她的伤，宋离墨反倒没说什么，这点伤对她来说还不算什么，她一点声都没出，安静的让徐老师给她紧急包扎了一下。 因为伤口的深度，等会还是需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比较好。 徐老师看着她的伤口，从急救包里面拿出了酒精和一卷绷带，皱着眉给她消毒包扎，就算是消毒的时候宋离墨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仿佛伤的根本不是她一样。徐老师忍不住问道：“疼吗？” 宋离墨任由着他把自己胳膊缠成了个木乃伊，视线在绷带上流连了一会，答道：“不疼。” 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这回春游是真的彻底泡汤了。 全班人先是一起去了医院，宋离墨被交给了医生换药，医生看着她手臂上那一条血淋淋的伤口，给她打了一针，并且嘱咐她平时要小心一点，伤口绝对不能碰水，也尽量不要吃辛辣重口的食物什么的。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宋离墨包扎完了伤口，全班人都顺道买了点慰问品去看望了一下受伤住院的于渐，柳月也在医院里守着，床头上摆着给于渐带的饭菜，一看就是自己亲手做的。 于渐的父母也在，二老老来得子，年纪都比较大，很是着急，后来医生说于渐的骨头有点骨裂，所幸伤没有什么大碍，住个把月医院就应该可以下地走路了。于渐的父母也稍稍安心下来，和柳月在一边聊天，柳月局促中又带了点羞涩，总归还是挺和气的。 看得出来，于渐的父母也很喜欢柳月。 又有谁不会喜欢她呢？ 一个漂亮文静的带着书卷气息的知书达理的女孩，还会做饭，一心一意地对人好，又有谁会不喜欢她呢？ 班上的人近乎塞满了狭小的单人病房，于渐的父母看见这么多人来了，连忙上来打招呼，而徐老师握着二老的手，一直在自责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好于渐，结果被全班人七嘴八舌地说也有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在老师的头上。 还挺和睦的。 只有林桑榆一个人没有进病房里去。 林桑榆靠在病房门口，透过半开的门，往里面看了几眼。 柳月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含着一抹笑容，看着热热闹闹的病房里。 她不属于她。 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 曲亿玲是在周末的深夜回来的。 她搞定了那边的投资方，定下了新片女主角的人选，一点时间都没耽搁，就定了提前一天回来的机票，风尘仆仆的，拖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进了家门，纵然存着不吵着家人的心思，行李箱的轮子拖在地面的声音还是有点大，更映衬着家里客厅空荡荡的。 曲临和容芊芊依旧不在家里，还在外头跑项目投资。《孤月》剧组前两天杀青了，林子绪好不容易终于拍完戏回来了，曲彦肯定这一段时间也不会回家里睡觉，这本来就不算大的别墅，却显得格外的寂寥。 幸好还有一个宋离墨。 三楼的走廊灯光是亮着的，这让曲亿玲有点意外。 已经十一点半，照理来说宋离墨应该已经睡觉了，曲亿玲把行李箱扔在了客厅里面，独自一人走上了三楼。 深夜时分，里里外外都很安静，下过一场大雨的天显得格外通透，连那不常见的星子都冒出了个头，明明灭灭的闪烁在黝黑的天空中。 很意外，宋离墨还没睡觉。 三楼只有她们两的房间和一间偌大的书房，还有一间洗漱室。 曲亿玲上楼的时候，宋离墨正对着镜子刚洗完脸，一偏头，就看见了曲亿玲的身影。 楼下的动静她没注意到，此时看到曲亿玲就站在她面前，竟然生出了一点恍惚的情绪。 明明只有一周没见而已，感觉却已经分别了很久很久一样。 曲亿玲本来还是笑着的，却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缠在手臂上的绷带，皱起眉来，连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 曲亿玲快步走了过来，两个人站在洗手台前面，镜子里上染上了一片朦胧的水雾，显出了影影绰绰的两个影子，叫人看不太清楚。 曲亿玲扶住她的左臂，满脸担忧：“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宋离墨在她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臂的时候，凝视着她低垂的侧脸，露出了一点微妙的危险气息出来。 那眼神像是有几分怀念，又有几分不舍，更多的却是溢出来的占有欲，将近一个礼拜的分离，她太想念她身上的味道了。 曲亿玲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地捧着她手上的左臂，已经包扎好的左臂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透过几层绷带都能闻到那挥之不去的药的味道，一看就知道伤的肯定不算轻。 曲亿玲抬头撇了她一眼，似是抱怨又像是心疼地埋怨了一句：“怎么搞的？” 宋离墨分毫不露地将那点子危险悄无声息地掩藏了起来，甚至看起来还有点乖巧，她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下山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宋离墨顿了顿，补充道：“有个人还被兽夹给夹伤了腿。” 曲亿玲充耳不闻，看见她的绷带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红色的血迹，眉头皱的更深了，又不敢去胡乱拆她的绷带：“我一走你就让人不省心……我要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你先过来。” 转移话题失败，宋离墨跟着曲亿玲进了她的房间。 曲亿玲的房间是三楼的房间里最大的一间，虽然她走了一个礼拜，房间里依旧干净整洁，床头还斜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就像主人仅仅只是去洗个澡，回来就会继续往下看一样。 曲亿玲开了床头的小灯，不算特别亮，她让宋离墨坐在了她床上，起身去翻衣柜里的药箱。 宋离墨坐在她的床上，看着她弯下腰翻找着衣柜，露出了一小截隐隐约约的腰身，在不算亮的灯光下，越发的显得朦胧和暧昧。 宋离墨盯着她那一小结腰身，一直到曲亿玲取出了医药箱，才撇过眼去，对上了曲亿玲看过来的视线。 曲亿玲把药箱拿了过来，笑着问了一句：“看我干什么？” 自从那天曲亿玲说她会一直等她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态度。 她说过喜欢她，爱她，那就是喜欢，就是爱。既然已经喜欢了，也表明了她自己的态度，那么行动起来就格外得坦坦荡荡，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她一如既往地关心她，在意她，也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关心和在意。 就是这种太过于坦荡的态度，丝毫没有一点点忸怩和避讳，更让宋离墨觉得像是在隔靴搔痒，眼前的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始终都触摸不到。 曲亿玲甚至会亲吻她，却再也没有近一步的表态了。 那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其实也不近在，只越发地让人心痒难耐。 曲亿玲说她在等她，那就是真的在等她。 偏偏那等待，又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勾人意味。 灯光昏暗，宋离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曲亿玲将她已经渗血的绷带给小心翼翼地拆了下来，曲亿玲知道她伤的不轻，却也没想到伤的那么重，那一道口子太深了，不需要缝针已经是万幸，她盯着伤口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出医药箱里面的一罐药，给她的左臂上了一层新药，再用一卷新的绷带一圈一圈再缠绕了上来，她眉目低垂，手上的动作认真而又耐心，药涂上了厚厚的一层，而绷带也不紧不松地缠绕上来，恰到好处。 而那低垂着的眉眼，怎么看，都有几分勾人的味道。 宋离墨突然出了声：“你真好看。” 曲亿玲坐在她的身边，用绷带缠她手臂的动作轻轻顿了一下，才发现她是在回答刚刚自己说的话，有些局促地笑了一笑，从宋离墨的角度看，分明能看到她耳垂的颜色慢慢变得深了一点。 曲亿玲也只局促了那么一瞬间，低着眉眼笑了笑：“得了吧，我比不上你，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宋离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悄声无息地按住了她缠绷带的手，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目：“我说真的。” 她眉目隐藏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阴影打在她的鼻梁两旁，更加显得那双眼睛深沉而深邃。 曲亿玲笑着将她按住自己的手给放到一边去，不让她影响到自己。 “一个礼拜不见，有没有想我？” 她太温柔了，连这略带着促狭意味的话被她说出来，都有一种缱绻温柔的味道，仿佛那不是一句问话，而是在表达自己绵绵的没有说出口的想念。 宋离墨没有接话，而是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柳月谈恋爱了。” 宋离墨难得和她说起别人的事，倒是让她有了点兴趣。 曲亿玲挑挑眉：“和林桑榆？” 宋离墨摇摇头：“和我们班一个男生。” 曲亿玲有些意外，却也不是那么意外：“我还以为她们两互相喜欢呢。” 在她们这一类人眼里看来，林桑榆和柳月那么形影不离地整天黏在一起，要说彼此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她也不是特别意外。 林桑榆一看就能明白，而柳月则一直都是太过模糊的态度，叫人完全看不清楚。 不过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倒是让人豁然开朗起来。 而且从客观来讲，这太过正常，虽然有点让人惋惜，但是却也在意料之中。 林桑榆总有一天会摆脱这个困局，或许她会重新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不管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好，时间总归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总有一天她们会有彼此的生活。 “林桑榆她现在没事吧？” 宋离墨看着她的眼睛，曲亿玲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还带着些许笑意，那眸子仿佛落入了无尽的星辰，轻轻一眨眼，无数星光在眸子里泯灭，又获得新生。 虽然明白不能强求这个道理，但是还是会为林桑榆有些担心。 宋离墨道：“她不太好。” 不出意外的宋离墨看着曲亿玲皱了皱眉，那星光都有些黯淡下来。 你看她那么温柔，那么好，谁都会被她吸引，谁又会不喜欢她？ 谁又会不想占有她？ “她问我我们是不是一对，我说还不是。” 曲亿玲眨眨眼睛，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她问我，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我会怎么办。” 这一定是在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曲亿玲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仍然低垂着眉目在帮她重新换绷带，手却有些细微地颤抖起来。 要知道，她今天签下新片的投资合约，手都没抖过。 她不由得轻轻问道：“你会怎么办？” 宋离墨说道：“我说我什么都不会做。”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答案。 曲亿玲觉得有点沮丧起来，虽然她知道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并不容易，可是直面这个跟以前一模一样的答案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沮丧。 不过没关系，宋离墨还那么小，她也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等。 不能着急。 不等曲亿玲说话，宋离墨又道：“虽然我会嫉妒，会伤心，也会忍不住想要抢回你……可是我还是什么都不会做。” 其实她百思不可解的问题，林桑榆已经给了她答案。 而爱情这一回事，不都是一样的么？ 曲亿玲不由得愣住了。 她没想到会是这么样一个答案。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什么都不会做。 就算我失去了你，会难过会伤心，会变得很乱七八糟，变得不像我自己，但只要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什么都不会做。 爱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不属于你，我也什么都不会做。” “我想要独占你，甚至不想让你被别人看见，可是你一直都很忙。” “将来的可能那么多，谁也不能保证你会一直喜欢我。” 宋离墨似乎是在思考措辞，她几乎都没说过这么多话，所以说起话来格外得缓慢。 “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会一直喜欢我，这样的话我就没必要去想我要不要做什么之类——” 她们两都不是怎么会忸怩的性子，想明白了就不会瞻前顾后，说话直来直去的，偏偏就这么一句话，让曲亿玲很想狠狠地吻她。 她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宋离墨的话头被截住了，留下了个尾音，就被一双炽热的唇给堵住，说不出其他任何话。 曲亿玲吻的急切的要命，甚至宋离墨左臂的绷带还没有完全绑好，曲亿玲手上一松，把还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的人往后一推，然后自己就火急火燎得压了上来。 宋离墨从来没看见过她这么急切的样子，被这么猛然地扑倒在床上，倒进柔软的床垫里，然后吻就铺天盖地地向她席卷而来。 一时间她都没反应过来。柔软而又缠/绵的唇舌温柔而又坚定地亲吻她，一点一点舔开她的唇齿，宋离墨张开了唇，那双柔软的唇便亟不可待地侵入进来。 灯光昏暗，她们两双双倒在床上，曲亿玲压在她的身上，宋离墨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幽香混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曲亿玲低低地笑了起来，连那笑声颤抖的尾音都能听出来她的愉悦，她伏在她的耳畔，那声音温柔似水，又像是缓慢而悠长的叹息。 她低声道：“我很想你。” 宋离墨凝视着她漆黑的眸子，曲亿玲也看着她，突然宋离墨双手揽住了她，不由分说地翻了个身，把曲亿玲整个人压在身上，她人还比曲亿玲高一点，几乎能把人完完全全地罩在身下，对着那双唇再次狠狠地吻了下去。 家里没有别人，她们没有任何顾忌。 曲亿玲也不知道宋离墨哪来这么高超的吻技，这实在是有些不科学。她一边迷迷糊糊地感叹着宋离墨的学习能力实在是高，两个人这么深入地亲吻过只有那么一次，而宋离墨已经完完全全掌握到了亲吻的精髓。 唇舌被吮吸，上颚被顶住细细密密地舔吻，连着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头脑更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迷醉在梦里一般。 曲亿玲微微睁开眼睛，却注意到了宋离墨手臂上已经染上了一层深红色。 宋离墨的伤口又流血了。 她竟然这么容易就让色/欲给占了心神，完全把宋离墨的伤给忘了。 曲亿玲发出了几声呜咽，被宋离墨含在嘴里，听不怎么清楚，她的手也开始推拒她，宋离墨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喘不过气，放开了她，就被曲亿玲给推开了，然后曲亿玲坐了起来，脸都还是红的，却又把医药箱给拿了过来。 宋离墨：“……” 其实她都完全忘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了。 曲亿玲眼眸都是湿润的，她端端正正地坐起来，继续给她绑绷带，这回终于把绷带完完全全地绑好了，抬起眼睛来，看见宋离墨一直都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突然就笑了出来。 她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吧？ 要不然这种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如果再得寸进尺一点，也无所谓吧？ 曲亿玲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推了推宋离墨，问道：“对了，你这样怎么洗澡的？” “……” “还没洗？” “……” “到底洗没洗？” “……没。” 整个左臂都不能沾水，最多只能用毛巾擦擦。 宋离墨还是没什么表情，可是曲亿玲就是能看出她脸上的无可奈何。 是个人亲人亲到兴致正好的时候，猛然被推开，又不能再亲回去，还得坐着看着人帮忙绑绷带，都会有点不爽吧。 “你今天从山上下来，不洗澡肯定不舒服。”曲亿玲笑盈盈道，“我帮你洗吧。” 宋离墨：“……” 说她勾引人，果然没说错。 · 不过曲亿玲说帮她洗澡，还真就只是帮她洗澡而已。 曲亿玲放好了浴缸里的水，把她左臂缠着绷带的部分又仔细地再绕了一圈绷带，然后用保护膜给包了起来。她试了试水温，感觉差不多了，转过身来，看见宋离墨已经开始脱自己衣服了。 同样是坦坦荡荡，毫不扭捏。 宋离墨本来就穿着一身黑色睡衣，修长而又洁白的手指循着纽扣一路解下来，睡衣沿着她的手臂滑落下来，曲亿玲盯着她裸/露出来的肩膀看，深幽炽热的眼神几乎要把她的肩膀给烧起来，脱衣服的人毫不扭捏，这个看人家脱衣服的人反倒脸上有点热起来，她咳嗽一声，掩饰一般的撇开自己的眼神，却忍不住顺着她裸/露出来的蝴蝶骨看下来，精瘦的腰身线条美好的不可思议，肌理白的将近透明。 刚刚她脱口而出帮她洗澡，这个时候反倒有点后悔了，眼神却仍然止不住地往她身上瞄。 有这个贼心，却没那个胆子看。 她以前在《孤月》剧组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过她换衣服，只是当时宋离墨为了方便，也是为了保暖，一直以来都贴身穿着保暖内衣，这样完□□/露出来的样子，她也从来没见过。 曲亿玲脸上越发的热，而宋离墨毫不在意地将胸/罩扣子也给解开，就在她面前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发育成熟的果实在她眼前晃，简直晃的她忍不住想捂住脸。 她真的后悔了。 而宋离墨已经把自己脱干净了，曲亿玲还是没怎么敢直视她的胴/体，只觉得白到透明的肌理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血压升高了不止一点，脸上越发的滚烫起来。 天可怜的，为什么她要提议帮她洗澡？ 虽然大家都是女人，身体什么的也都差不多……谁说的？！ 亲吻是一回事，而这种赤/裸/裸的肉/体横陈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是该害羞的不应该是她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才十七岁，你要冷静，冷静！ 别慌！ 曲亿玲止不住自己脸上的热度，更忍不住自己的视线往宋离墨身上看。 宋离墨跨进了浴缸里面，把自己埋进水里，看向她：“……你不是说要给我洗澡吗？” 曲亿玲：“……” 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洗完澡，那只左臂也完全没有沾一点水，曲亿玲松了一口气，等宋离墨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再重新穿上睡衣的时候，宋离墨背对着她，她这才发现在宋离墨的后腰处，横陈着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到右，贯穿了她整个腰后。 刚刚她一直都是正面对着她，而且她也没怎么敢仔细看，所以也一直都没有发现。 而那道伤疤甚至在洁白的肌肤上都并不显眼，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被发现，睡衣又重新掩盖住了那道伤疤，曲亿玲移开自己的眸子，看着宋离墨扣上了自己的睡衣扣子。 她突然一点都不想知道那道伤疤的来历，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可是，她是不是还瞒着自己什么事呢？ 毕竟追寻别人的过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曲亿玲想了想，还是不打算问了。 可是……她究竟是经历过什么呢？ 第39章 039 宋离墨松垮垮地裹着睡衣被曲亿玲扑倒在床上，曲亿玲眼眸深幽，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宋离墨被她的气息撩得无声无息地偏过头去，露出了一片皓白的肌肤。 曲亿玲把自己撑起来，压在宋离墨身上，两人的双腿无意识地交缠着，而两双唇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曲亿玲低声叹了一句，俯身吻了下去。 亲吻湿润柔软，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接吻了，曲亿玲一边罪恶着自己朝未成年下手，一边深深得吻了下去，一直吻到自己有点喘不过起来，想松开，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离墨已经牢牢地压制住了她的后脖颈，让她根本离不开她的唇畔。 深夜的卧室，偶尔漏出了几声低声的呻/吟。 好不容易两双唇分开，曲亿玲伏在她身上喘气，主动权被完全交给了对方，还被人吻得喘不过气来，她颇有怨念：“我算是你长辈啊，怎么感觉你经验比我还丰富？” 宋离墨轻笑了一声，说道：“可能……天赋异禀。” 曲亿玲又撑起手臂，俯下身看着她的脸。四目相对，曲亿玲眨眨眼，望进她幽深的深蓝色的眸子里。 曲亿玲轻声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学坏了？” 宋离墨早已经不复初见时的样子，甚至都没有了平日了的优雅与克制，眸子幽深，盯着她的眼睛看，能把人溺毙在里面。 宋离墨双手不着痕迹地从她衬衣下摆摸了进去，曲亿玲被一双温热的手到了敏/感/带，摸得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去推她：“你还小呢。” 宋离墨这才刚刚满十七周岁，离十八岁都还差一年，实在是让人很有罪恶感。 宋离墨呼吸顿了一下，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没关系。” “我比你高了。” 曲亿玲被她密密实实地压在身下，笑闹地去推她：“长得高了不起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起来——” 一句话说完又是推推搡搡起来，宋离墨自然不勉强她，从善如流的躺倒在她旁边，曲亿玲的床大，两个人在上面滚来滚去都绰绰有余。 曲亿玲好奇地去比她的身高，边比边惊叹：“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才到我鼻子，怎么就一下蹿这么高了。” 颇有点吾家闺女初长成的架势。 宋离墨也不说话，转个身把她抱紧了，闭上了眼睛。 看来也不打算回自己房间睡了。 曲亿玲自然不在意和她睡一块，她们两刚刚定下关系，那种兴奋和喜悦的感觉挥之不去，况且两个人除了最后一步几乎都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睡一张床还真不算什么事了。 曲亿玲累了一天，又赶了飞机回来，时差凌乱还来不及倒，窝在她身边不过片刻就睡熟了。 宋离墨在黑夜之中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又转过头来，看着曲亿玲缩在她身边睡着的颜容。 她想，她终究还是没有抑制住自己想要她的欲/望。 这本是不应该的，脱离了预定轨迹的事情，可是她完全抑制不住了。 宋离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得不可思议，曲亿玲动了动，呢喃了两句听不清的梦话，又沉沉睡去。 那么……很多事情就要重新来决定了。 · 曲亿玲出差了一个礼拜，按照行程来说应该第二天才会回来，可她提前赶回来了，自然就多出了一天的假。 真是太难得了。 曲亿玲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放纵自己赖了会床，就起床去洗了个澡。 等她下了楼到了客厅，宋离墨坐在餐桌上，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早。” 曲亿玲随意地应了一声：“早。” 宋离墨还没有去学校，那么应该还早。 曲亿玲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确实也才七点半不到的样子。 曲亿玲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早餐，这才有了一种真切的到了家的感觉。为了新片女主角跟投资方谈了整整一星期，事情不仅多，还十分的琐碎，做到一半的时候甚至有点想甩手不干了，可是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所以她才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啊。 曲亿玲给自己盛了碗玉米粥，小口小口喝着，皱着眉思考着什么，貌若随意地开口道：“你猜猜我这回出去干什么了？” 宋离墨已经吃完了，看见她唇边还沾着一粒小米，伸手给她擦了，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盯着她看：“干什么了？” 虽然还是平时那般没什么表情，曲亿玲总觉得她看出了那么一点含情脉脉的味道。 曲亿玲：“……” 曲亿玲：“我出去跟投资方谈新片女主角的人选。” 宋离墨：“新片？” 曲亿玲：“对，《孤月》已经拍完了，玲珑影视在市场中也是定位在专注影视作品上，是到时候该开始拍新片了。” 曲亿玲思索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以前就跟徐老师聊过天，她说你成绩非常好，现在高二下学期，你就算高二直接去参加高考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你如果要走娱乐圈这条路的话，当然年纪越小越好。徐老师说你不来上学也完全没问题，当然这是徐老师的说法，我还是想问问你自己的意见。” 宋离墨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新片女主角定了我？” 这孩子反应怎么这么快？ 曲亿玲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默认了。 她出去这一个礼拜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事情定下来，才回过头来问问宋离墨，也是料定了宋离墨不会拒绝。 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果不其然宋离墨点了点头，同意了。 曲亿玲松了一口气：“我过会去趟公司把这回的剧本拿过来。” 宋离墨问道：“你会跟我一块去吗？” 曲亿玲盯着她深蓝色的眸子，宋离墨每次都能把自己的情绪掩盖的很好，可是曲亿玲就是能从那双眸子里面准确得捕捉到她的情绪。 曲亿玲有点遗憾地说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她如今今非昔比，玲珑影视不能离开她一天，她当然不可能陪她拍戏一拍就好几个月。 曲亿玲小小的在心里抱怨了一句，所以说……她真的是不想坐上这个位置啊。 曲亿玲说道：“不过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新经纪人，她会跟着你。” 宋离墨：“我不需要别的经纪人。” 曲亿玲蓦地心就软了下来：“你这回演的是女主角，事情会比演《孤月》多得多，有个经纪人方便。” 宋离墨的态度很坚决：“不需要。” 曲亿玲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 这大半年下来，宋离墨每一道声线，她都能听出她的情绪出来。 曲亿玲自然地依靠了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唇，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简单的相贴。 “那就当带了个助理，好吗？” 没人跟着，她哪里能放心。 宋离墨思考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她出去谈的这个新片的角色，简直就是为宋离墨量身定做的。 曲亿玲虽然涉及这个圈子还不算太久，但一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就是她所主演的第一部戏，而最忌讳的就是被第一部戏的角色定型。所以她不希望让宋离墨接偶像剧言情剧，那些东西谈情说爱的首先没什么意思，第二，很容易被第一个角色定型，将来转型就会是个很艰难的事情，第三，就算是演戏，她也不想让宋离墨碰别人。 这种占有欲自从宋离墨拍《孤月》的时候，就越发的膨胀起来。 不想就是不想，既然她可以决定宋离墨拍什么戏，那自然希望能按照她的心意来。 其实有时候她甚至都并不想让宋离墨踏进这个圈子，可是既然已经一只脚迈了进去，那么她能做的就是尽她最大可能地护她周全。 如果不接偶像言情剧，只接电影和正剧的话，最不利的一点就是宋离墨火起来的速度不会很快，起码做不到一夜爆红。 虽然前一段时间网上的炒作给她带来了一点知名度，可是那还远远不够。 既然选择了这个风格，那么便注定了她在演员这条路上还有一道漫长的道路要走，并且开头很艰难。 而她甚至没有接受过一个系统地演戏的学习。 不过曲亿玲相信，这个不是问题。 虽然宋离墨没有接受过演戏的训练和学习，但是就凭她在《孤月》里面的惊鸿一瞥的演技，就已经可以把圈内的部分的演员都比下去了。 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 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新片拍摄，排了一下时间表之后，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向学校请假了。 新片定下了投资和男女主角，那么后续工作也进展得相当快，宋离墨接到通知说是在一个月之后进组，而进组之前，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新片的宣传海报拍摄，几个采访访谈，还有零星的几个小牌的广告代言，不过最后一个被容繁给推掉了。 容繁是她的新助理，据说也是容芊芊的某个远方亲戚，是曲家私人医生容子扬的亲妹妹，从人事部被强行调过来的，据曲亿玲自己的说法就是，自家人比较放心。 虽然做着经纪人一切的活，可是比经纪人管得小得多。 曲亿玲给了宋离墨最大的自由，从采访到通告，一向是由宋离墨定，宋离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此容繁觉得自己十分苦逼。 所有的事情曲亿玲已经办好了，宋离墨向徐老师请了假，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一起向徐老师请长假的还有柳月。 宋离墨走进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柳月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和她擦肩而过，对她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徐老师坐在椅子上拿着请假条，看见宋离墨进来了，拿出了另外一张请假条，让宋离墨填好之后交给她。 桌子上压着柳月的请假条，请假时间差不多将近两个月。 柳月的事情，受着林桑榆的影响，宋离墨也或多或少会关注一点。 宋离墨看向另外一张请假条，边写边问道：“老师，柳月为什么也要请假？” 徐老师摇摇头：“她不是请假，是不想读了。” 宋离墨停下了写字的笔迹：“怎么回事？” 徐老师说道：“我们也全过了，柳月看样子是铁了心不想念书。”徐老师指了指桌子上的请假条，又说道：“说是请假，实际上也不一定会回来，书也已经搬走了。” 宋离墨顿了一下：“林桑榆知道吗？” 宋离墨平时一般也不会和别人谈论这种话题，徐老师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应该知道吧，她们两关系不是很好么？” 这还真说不好。 · 宋离墨在学校里的一片小树林找到了林桑榆。 已经是开春的季节了，天还是有点冷，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落下来，洒在人的身上，也没有多少暖意。 林桑榆坐在石椅上，宋离墨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坐了好一会了。 宋离墨也没说话，坐到了林桑榆的旁边。 一直到宋离墨坐下来，林桑榆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冷冷的看着石桌上的花纹出神。 “于渐还在学校，柳月不见了。” “她一个礼拜没来过学校了。” 宋离墨还是没把刚刚自己看到柳月的事情告诉她：“她请假了。” 林桑榆猛地抬起头来：“请什么假？为什么？” 宋离墨摇摇头。 林桑榆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靠在椅背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觉得自己快疯了。” 第40章 </script>040 柳月去了哪里，一直到宋离墨请好假收拾完东西离开学校也不知道。 连徐老师也不知道，更别提一众的同学们了。柳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失去了所有踪迹。 新电影大部分工作都已经完成，宣传媒体运作良好，由宋离墨担任主演的《危险人格》也开始做着进组前的宣传工作。 这部剧从名字到剧情都十足十足走了悬疑风，剧本是由编导大师，年近七十岁的龚老先生亲自编写，据说是龚老先生最后一部问世于人间的作品。 曲亿玲和投资方主办方谈了一个多礼拜，拼死不惜一切代价，不断提高自己的砝码想要拿下这部剧的女主演，自然是有曲亿玲的理由的。 如今的电影市场一是被国外各种爆米花科幻英雄大片包围，二是国产实在有点粗糙烂制让人不太愿意走进电影院，三是最重要的一点，如今的娱乐圈的一线女星几乎都是电视剧出身，而面对妇女和年轻女性的电视剧，也越来越趋向于傻白甜的狗血老套剧情。 如今的国产正剧的地位越来越尴尬，首先是喜欢看逻辑和精彩剧情的各大美剧英剧的剧迷们对国产正剧嗤之以鼻，后是看傻白甜电视剧的剧迷们根本不会去看国产正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并且无人买账，成了如今国产正剧最尴尬的场面。 曲亿玲偏偏让宋离墨拍的就是正剧。 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 而且曲亿玲为宋离墨选择的并非是电视剧，而是电影。 正剧类电视剧无论有多大的弊端，在市场上有多么的不温不火，但最起码，作为一部电视剧，它就有一点的市场。 而电影就不同了。 影视作品应该是一种精神的承载，无论是好坏，都是作者以及其幕后团队的心血，偏偏被越来越多的傻白甜电视剧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而这些言情偶像剧占用了绝大部分的资源，一个一线演员的片酬近乎就是投资的一半甚至更多，而后期制作经费压缩的不能再压缩。 太荒诞了。 如果将来的二十年、三十年，国产市场仍然是这种状况，那么将永远不会改变。 正剧型电影和文艺片型电影，恰恰是最不被看好的两大类型。 演员永远是被他所饰演的角色而火起来的，宋离墨第一部戏出演《危险人格》，从某种程度来说，近乎是一次决绝的剑走偏锋。 《危险人格》有着雄厚的投资，而女主演又是新人，恰恰可以为它的后期制作省下了一大笔制作经费，它也有着一部堪称为经典的剧本，由龚老先生亲自操刀编写，还有执导过《霸王路》《人间道》《归来》等众多深刻思想优秀电影的张国生大导演来导演。前前后后花费了策划组无数财力物力。 从某种角度来讲，它甚至是寄托了曲亿玲对国产影视市场的一种希望。 而她的希望让宋离墨来出演，也是她的一份私心。 不过天知道她究竟签了多少丧权辱国的条约才换来的这一个女主角。 · 剧组进组前两天，宋离墨和曲亿玲在别墅里腻腻歪歪过了两天。 原本就是才刚刚好上，还没来得及尝到点甜头，曲临和容芊芊就出差回来了，王妈随着曲临回来的同时也回到了曲家做事，原本还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曲家别墅又热闹了起来。 明的不行，只能暗地里来。 白天表面上两个人还是举止亲密而又恰好到处，含而不露。一到晚上，等整个曲家别墅安静下来，曲亿玲就会悄悄地溜出自己的卧室门，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隔壁的卧房。 宋离墨坐在床上等她，曲亿玲悄悄溜进她房间里，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暗灯，两人四目相对，曲亿玲先抿着唇笑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脚步却一点也没停，直接摸到了她床上去。 虽然一直都没有越过最后一歩，但是在这么多朦胧的夜晚里，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过了。 早上宋离墨和曲亿玲都起得早，甚至连王妈都没有发现过她们两在晚上是睡在一起的。 曲临和容芊芊一如既往地坐在客厅吃早饭，看见她两下来了，曲临抬了抬眼皮，王妈给两人端上了早饭。 曲临咳嗽一声：“亿玲？” 曲亿玲偏过头去：“爸，怎么了？” “我听说你最近把新片的女主角谈下来了？” “嗯。” 曲亿玲应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先不说这种龚老先生编写的剧本和张国生导演执导的片子让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人来演会引起多大的非议，光是前一段时间的绯闻都还在半热的状态，又搞这么一出出来，这不是要把宋离墨往火坑里推吗？ 容芊芊也咳嗽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银勺：“是啊，你有什么问题吗？” 曲临又咳嗽了一声，把一肚子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我是说亿玲最近这么辛苦，还把女主角谈下来了，是不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曲亿玲笑了笑：“爸，我没关系的，离墨也没问题，是吧。” 宋离墨点点头：“没问题。” 容芊芊瞪了他一眼，曲临说不出话来了，宋离墨看着这一家人，安宁和睦的聊着天，轻轻眨了眨眼睛。 三生有幸。 · 《危险人格》剧组已经在w市取景了，到了宋离墨约定的进组时间，曲亿玲抽了个空送宋离墨去机场，这回她不能跟着一起去w市，所以两人身边还带着个助理容繁。 容繁是容子扬的亲妹妹，按照辈分来说，容子扬算是曲亿玲的长辈了，那么容繁自然也算得上是她半个长辈，可是容繁年纪跟她相近，大家的血缘关系经过不知道多少七大姑八大姨的稀释，早已经剩的不多了，容繁也是个开朗的性子，两人也算是从小就相识，自然也不需要以辈分相称。 容繁跟在她们两前面，拖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踩着差不多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气势如虹，她是从别的部门调过来的，以前做人力资源，脾气说是开朗，不如说是火爆更为恰当。踏着一双高跟鞋脚下生风，噔噔蹬直接超了她们十来米远，不时还回过头来催促她们两个：“你们快点啊，马上要登机了！” 曲亿玲和宋离墨刻意落在她后面好大一截，可惜这样也阻挡不了容繁频频回归头来的眼神，两个人马上就要分开许久，想偷偷亲热一下的时候，突然又被容繁一嗓子给喊住了。 曲亿玲：“……” 宋离墨：“……” 容繁喊道：“你们两快点啊！磨磨唧唧干什么吃的！” 她们两磨磨蹭蹭地跟在容繁后面，被这么一嗓子喊得实在觉得有点丢人，容繁和曲亿玲一起长大，当然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格，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最后只能双双无言以对。 · 曲亿玲手指轻轻触了触她的下唇，笑的温柔而又带着点眷恋，手指再点上自己的唇，这一切做的含而不露，偏偏让人能体会出一丝无法言说的欲求来。 宋离墨在她的手指再一次触上她的下唇的时候，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紧紧地盯住了她，下唇在那柔软的指腹上辗转碾磨了一下，轻柔的含住了一点指腹，又放开来，偏偏这么一下就让曲亿玲红了耳朵。 曲亿玲被弄得笑出了声，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又听见容繁在前面喊她们两个。 曲亿玲向容繁招了招手，又回过头来，看着宋离墨，半晌才开口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宋离墨点点头，那眼神近乎让空气都粘稠起来，让人有点呼吸不过气来。 曲亿玲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心：“马上就要走了，来说点好听的。” 就宋离墨能用一个字说清就不会说两个字的说法方式，让她说点好听的，实在有点难为她。 曲亿玲笑盈盈的看着她，容繁又在前面催，曲亿玲低声道：“你要是不说，就我说了。” “其实啊，你要是接部电视剧，凭你的条件，绝对会大火。” 曲亿玲神秘的笑了笑。 “可是我不让，我给你接了这部片子，就是不希望你太火，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她真是坏透了。 “从你拍《孤月》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真的不想让你进这个圈子。” 宋离墨盯着她的眼睛看，看着那双眼睛眨了眨，有点黯淡下去， 需要分开那么久，曲亿玲终归还是不舍得的。 宋离墨握着她的手心，就跟当时她们初遇时，她试探地握住她清瘦的手一般。 “我也会很想你，你……别和别人走得太近。” 曲亿玲噗嗤一声笑出来，谁说宋离墨不会说话的，明明说情话说的比她还好。 两个人又磨磨唧唧了半天，容繁已经将近快炸毛了，曲亿玲这才挥挥手，站在原地，看着宋离墨向稍远一点的容繁走了过去。 容繁看着人终于过来了，风风火火的拽着人跑去办登机手续，曲亿玲看着宋离墨慢慢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离开了机场。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实在没什么事情感伤离别。 ·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在那里墨迹什么？” 容繁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一点都不把旁边的宋离墨当成她名义上的老板看，做事大大咧咧雷厉风行让人叹为观止。 宋离墨瞥了她一眼，容繁被这一眼看得给直接息了声，又低声说了两句，不说话了。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容繁打破了沉默。 容繁一摊手：“好吧我也没想到我会被调过来，这事也不是我干的，我对于你没有任何兴趣，对你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兴趣，可以了吧？” 容繁顿了顿，又道：“你跟曲亿玲……”容繁顿时感觉到了一阵锋利地目光刮在她身上，不禁让她抖了抖，摆摆手：“好吧，你们的事我也没兴趣，我做好我的工作，你做好你的事，可以了吧？” 宋离墨：“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她说完就走，容繁跟在她后面皱眉，还是心有切切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说一句话。 · 剧组在w市各大摄影棚各种跑，要在各地取景。 《危险人格》是最近两年欧美流行的双重人格题材，讲述了一个双重人格的精神病人的一生。 这两年双重人格甚至多重人格梗百用不爽，写遍了各种善良下的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但是这部《危险人格》确实反其道而行之，写的则是阴暗面下的善良。 这种片子拍下来，不需要多大的成本，甚至是可以称得上是小成本电影了。 《危险人格》的整体故事分为了两条线，一是表面上作恶多端的女主角安娜是如何在犯罪之后逃避警方的追捕，而另一条线是女安娜的梦境里面两个人格之间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在梦境线里面，当代表着善良的安娜终于杀死了代表着阴暗的男主角杰森的时候，在现实线上，安娜终究还是被警方逮捕。 安娜的主体人格主要是阴暗面的男人杰森，而代表着她的善良面的人格安娜也曾经出现过，并且出手救助过一对失去父母的双胞胎孤儿，而最终她被警方逮捕，站在法院上，善良人格安娜终于杀死了阴暗人格杰森而取代了这具身体以后，她却惊恐地发现原告席上的人，正是长大之后的双胞胎哥哥。 双胞胎哥哥指认安娜就是杀害他们父母的凶手，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指责着她，而那对双胞胎孤儿的父母，确实并不是她——也不是杰森杀死的。而这一切兜兜转转之后，安娜在牢狱中彻底土崩瓦解，明明已经死去了的阴暗人格杰森又取代了主体人格，她在牢狱中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部《危险人格》的男主角杰森只出现在梦境中和宋离墨对戏，而女主角安娜本身则是由一个男性人格来控制身体的，这样对宋离墨的演技就有了很大的考验。 也就是说，她不仅仅需要演女主角安娜，甚至还需要演男主角杰森，以她的身体来扮演杰森。 这何止是艰难二字可以形容。 宋离墨需要演出属于杰森的阴暗人格面，更需要演出属于安娜的善良人格面，甚至在梦境之中，她与杰森对戏，很大程度来讲，是与另外一个她来对戏。 她是一个双重人格精神患者，在人世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察觉出她善良人格的那一面，警方通缉她，她的邻居陷害她，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而她善良的人格却还一息尚存。 可是当善良人格终于能够重见天日的时候，她却还是被险恶的人心打垮了。 错的究竟是谁？是双胞胎哥哥，还是输给了人心？ 其实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的双重人格患者。 整部影片除了大量需要宋离墨演技的镜头之外，还有数场与男主角的打斗戏，和警察斗智斗勇的逃亡戏，充满着各种危险镜头。 · 由于场地所限制，《危险人格》剧组是从她的梦境开始拍起的。 安娜的梦境是处在一个昏暗的雨夜，杰森和安娜混乱而又迷乱的酒吧相遇，酒吧里充斥着各种毒/品和尖叫声，还有画着妩媚的妆容在阴暗的沙发上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人，安娜就像是一只闯进狼群里的兔子，格外的纯洁而又稚嫩，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几乎跌跌撞撞地撞进了迎面而来的杰森的怀里。 杰森带着安娜走出了酒吧，带进了一家挂满着不可言说的壁画的小旅馆里面。 他们交缠在一起，杰森将她压在身下，撕开她的外衣，就当要再撕开她的衬衫时，安娜哆哆嗦嗦的一句话，让杰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你……你跟自己上/床不觉得恶心吗？” “我的小安娜，我和你……不是一个人啊。” 从这个镜头开始，宋离墨就开始需要大量的打斗戏。 安娜趁着杰森吻自己脖颈的时候，伸手摸索到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闭着眼睛哆哆嗦嗦的对着杰森的后脑勺砸了下去，一头一脸的血淋了下来，虚晃的不像是现实。 安娜攥紧了满手的鲜血，胡乱地摸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摸得满脸都是血，她慌乱的跑出了卧室，在卫生间里面用冷水冲刷着鲜血，而在面前的镜子中，却看到了一张不一样的脸。 那是杰森的脸。 她哭，杰森的脸跟着哭，她笑，杰森的脸跟着笑。 安娜尖叫了一声，砸碎了面前的镜子。而镜子碎片里杰森的脸上一直都有着诡异的笑容。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卫生间，而被她砸中了后脑勺的杰森却从床上挣扎地站了起来。 安娜哭着挣扎，在和杰森的争斗中，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得格外的强大。 她就是你，你就是他，那么他拥有的力量，你也拥有。 接下来就是大量的打斗戏。 宋离墨面无表情地拍打斗戏的时候实在是让人十分惊艳，旁边的武术替身和武术指导真是多余的不能再多余。 可是张导演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一遍一遍地喊cut。 张导是个知名大导演，合作过的女演员男演员只有一线没有二线，宋离墨这种只拍过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新人，在他合作过的演员李就是个活脱脱的异类。 而宋离墨在这一段时间拍的戏确实可圈可点，明明那么冷淡吝于言辞的的一个人，演起柔软无措动不动就哭的安娜来，竟然毫无违和感，搭配上那张脸，简直让人由心里咕咚咕咚地冒出怜惜来。 虽然说她每拍完一场戏，几乎都能顷刻间自由转换成面无表情。 这让张导心情变好了一点，毕竟是玲珑影视大力这种主打影视作品的公司大力推上来的人，虽然是新人，估计演技也差不到哪去，假以时日一定能登峰造极。 张导还有点喜欢她，当然是出于欣赏的那种喜欢，问她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张导在s影学院和b影学院都担任客座教授，没准还是她曾经的老师什么的。 可是听到宋离墨说她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确实有点不可置信。 宋离墨这一年抽条长的太快，早已经不像是一年前那么瘦弱，身量和体格都已经长开，优雅而克制让她显得成熟又漂亮，实在是很难想象她货真价实的是一个高中生。 不过这件事除了张导也没别人知道。 这部《危险人格》几乎都启用的是新演员，没有什么一线明星加盟，所以整个剧组的人都比较和善，也没有什么人摆什么明星架子。 最好玩的是和她演对手戏的男演员，在娱乐圈不算新也不算旧，在娱乐圈里面一直都不温不火着，不过演技还不错，起码能得到张导演的许可，说明男演员的还是有一定功力的。这个男演员看起来在娱乐圈呆了不少年了，按理来说漂亮的女明星应该也见过不少了，可是一看到宋离墨的脸就会脸红，而且两个人有着大量的身体亲密接触的戏，每次男演员勉强拍完之后，都能裹着浴巾蹭蹭蹭地躲开她三米远，脸上通红一片，根本不敢看她。 连宋离墨都觉得还有趣的，更别提别人了。 于是绯闻就很容易地被传开了。 拍摄进度过了一点之后，《危险人格》剧组照例发布了剧照和一些小彩蛋到微博，而这条微博的最后一张照片，又是宋离墨和男演员两个人在床上的一张剧照，宋离墨半阖着眼睛，深蓝色的眸子漏了一点出来，眼睫上还沾着一片朦胧的雾，她的脸色格外苍白孱弱，如此想让人疼惜。 已经在电影院看完《孤月》之后的群众们表示，这还是那个神秘强大的神女吗！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喂！ 有人在微博上弄了一个投票，决出《孤月》中除了男女主演之外，在众多配角中，谁的演技最好，而宋离墨所饰演的那个明明只有几个出场镜头的神女以远远超出第二名近乎三倍的票数遥遥领先。 先不说到底是谁搞出这么一个投票，有没有玲珑影视的人在暗处进行刷票，群众们都已经暗暗地开始关注起这个明明只有惊鸿几面的女演员起来。 而且，她还长得辣么辣么漂亮！ 于是自从这张剧照流传开来以后，宋离墨的知名度又再次地上升了一个台阶。 除了曲亿玲以外，整个玲珑影视都对此喜闻乐见。 · 一直演到安娜跌跌撞撞哭着挣扎，除了ng了几次之外，还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 可是等到安娜发现了自己力气变得跟杰森一样大之后，就有点不对劲了。 张导一遍一遍的喊cut，而宋离墨和男演员也一遍一遍地重来，张导看在宋离墨年纪小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也不怪她，可是次数一多的话，总归还是有点不耐烦的。 宋离墨演的其实很好，和男演员之间的打斗戏非常精彩，每一个招式都行云流水，简直让旁边干看着的武术替身和武术指导都有些自叹不如，更加好奇宋离墨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是这样演是不对的。 安娜毕竟对打斗没有任何经验，她天生善良而又仁慈，不可能会打架，就算是突然间变得强大，那么也不可能如此地行云流水。 最重要的是，宋离墨每一次在和男演员对打斗戏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杀意，深陷在其中的宋离墨和男演员不自知，可是张导和武术指导却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第41章 文学 041 本来安娜应该是需要狼狈且恐惧地躲闪，而在现场拍摄的招式的一来一往中，宋离墨却越来越咄咄逼人起来，手法凌厉狠辣，若不是男主演连连往后退，估计都会被她失手错伤。 张导忍无可忍：“cut！” 宋离墨这才从凌厉的招式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习惯性的动作，每一下都是深入骨髓的熟悉，那是伴随着她前半生的习惯，只有这样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不过说实话，要收住这种气势，也不算太难。 看她愿不愿意了。 安娜在最开始的戏份里面肯定打不过杰森，虽然随着剧情的展开，安娜会变得勇敢而睿智，不会再是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可是在剧情的一开始，安娜还是当初那个柔弱的样子。 宋离墨什么都能演，让她演柔弱，让她演狠辣，甚至是用女身来演另外UI个男人，她都可以演的惟妙惟肖，可是就是在打斗戏中演不来柔弱。 张导在手心里敲着剧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宋离墨最开始的表现简直让人惊艳，从她的演技看来，她绝对要比某些在娱乐圈里面凭着一张脸吃饭的女演员要好太多。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能演，演什么像什么，听闻她压根不是科班出生，甚至还没有高中毕业，但是她的演技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实在是很让人不由得敬佩和欣赏的一个新生代演员。 可是她什么都能演，为什么就是偏偏演不好打斗戏呢？ 张导想到这里，偏头看了看宋离墨，宋离墨站在一边，她的助理容繁也站在她旁边，两个人对着剧本在商量些什么，不时宋离墨点点头，又翻了一页剧本，两个人似乎是在交换意见，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眼光，宋离墨抬头向张导看了过去。 张导对上她的目光，心想，让一个助理来教自己演戏，这算是哪一出？ 真是气得他肺都要裂了。 张导喊道：“宋离墨，你过来一下，姜澜，你也过来一下，你给她说说戏。” 姜澜就是这部《危险人格》的男主演，明明演的是个阴狠歹毒的角色，却也是见到宋离墨的脸动不动就脸红的那个，明明在圈里也挺红的，见过漂亮的女明星没千个也有百八十个了，可是自从拍戏开始，每次和宋离墨演对手戏，都莫名的会有一种看得出来的紧张感。 倒是看不出到底谁是新人了。 剧组的人老是调侃姜澜，说是他是个抖M，就喜欢这种高冷的不爱搭理人的美人，却偏偏又暗搓搓的明里暗里撮合他们两个。 虽然不会有结果。 姜澜在剧组就是个老好人，也凭着这个，他在圈里面还挺有人缘的，整个剧组都能跟他闹得起来，就算闹起来也不会过分了，天生有一种恰到好处的体贴。 而且在娱乐圈呆了这么多年，却还这么的……温柔。 也是难得。 姜澜走了过来，容繁对张导露了个鬼脸，跑到一边去了。 宋离墨倒是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了他几眼，复而又把眼光转到了剧本上去，修长的手指划拉了一下剧本的一行字，主动开了口：“这里，应该怎么演？” 那一段就是他们的打斗戏。 姜澜偷偷的打量了她几眼，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再漫不经心地看过来，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能看懂她的意思。 这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你不是跟这个人还没见过几面，而是认识很久很久了，可是还想要更了解她，想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对自己是怎么想的。 姜澜咳嗽了一声：“你要跟我打一场。” “你能察觉到自己获得了我的力量，可是你不会使用，空有力气，但是并不能用，非常非常的生疏。” “而且你应该还需要有一种恐惧感，你是一个小姑娘，面对面前的坏人，首先你要怕，然后再适当的打两下……对对对，随便打两下就好，你要想着你根本打不过他——” 姜澜作为一个老演员，老资历，能被请来演这部戏的男主角，也是有他的资本的。可是他也是圈里面出了名的讲不清戏，让他给人说戏，只会把人说的越来越懵逼。 旁边的人偷偷听着墙角，一脸惨不忍睹。 张导让他过来指导，也没指望姜澜能让宋离墨突然之间就开窍，张导老觉得宋离墨对这部戏来说是个意外之喜，也是个□□，好坏全凭宋离墨自己的感觉，这个炸弹终于开始倒计时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没办法，也只能等宋离墨自己想清楚。 也就是个成人之美的意思。 宋离墨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我明白了，谢谢你。” 姜澜举言又止，而宋离墨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明白什么了？ 宋离墨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剧组悄悄地在做什么小动作，而是她压根就不在意。 不论是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其实都不关她的事。 这一场打斗戏又正式开拍第不知道多少回合，张导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想着宋离墨只要能今天千万别伤着人就行了。 可是宋离墨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 安娜蜷缩成一团，衣服凌乱地穿在她身上，也遮不住什么。杰森慢慢吞吞地从卧室走到了洗手间，镜子里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重叠起来。 杰森贪婪的目光扫过她半露未露的胸口，拖着一口长而散漫的调子：“小安娜，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让你痛的。” “不要害怕……我这么喜欢你，又怎么会害你呢？” 安娜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个发着疯的男人嘴里念着颠三倒四的话，却笔直地向着她走来。 她尖叫一声，发出一声痛苦而又绝望的叫喊，被杰森扑倒在洗手台上，修长而又洁白的脖颈暴露出来，被杰森狠狠咬住了。 剧痛带来突然的爆发力让她咬紧了牙关，拳头乱七八糟毫无目的地挥打出去，原本以为无力反抗，却一巴掌把杰森给扇到了一边。 你就是他，他所拥有的力量，你自然应该有。 然后是漫长的打斗戏。 安娜趁着杰森被她打到一边的时候，连滚带爬地挣扎了起来，往外跑去，却被杰森逮住空一把抓住了脚踝。 摄影师给了安娜光/裸的脚踝一个特写，脆弱而又美丽的骨骼，近乎透明苍白的肌肤，她是那么的纯洁而又懵懂，让人想生生撕裂她所有的美好，所有的善良，将她一起拽入深渊。 杰森喉头咕咚一声，贪婪而又赞叹地看着她仓皇地甩开了他逃出了洗手间。 这么旅馆就这么大，小安娜，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更可况，这还是在你的梦里呢。 杰森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扫了一眼逶迤拖在地上的些许血迹，贪婪的用眼神舔舐了一遍，却又似乎是不太够味，啧啧赞叹了两声，不急不慢地走出了洗手间。 他一点都不着急，瓮中之鳖，笼中之雀，她再怎么样挣扎，也都是徒劳罢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安娜并没有逃走。 安娜就站在洗手间的外面，手里拿着一把从抽屉里翻出来的水果刀，手哆哆嗦嗦的，刀尖口对准了他。 可是那手却一直不停地在打着哆嗦，她紧紧的盯着他看，目光中狠绝掩着极端的恐惧，她下巴上有一小片淤青，眼角旁也磕伤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弱势了不少。 杰森几乎都快要被她都笑了，这个神经病样的疯子放肆的笑出声来：“小安娜居然想杀了我？这可让叔叔好伤心啊——” 攻势来的猝不及防。 两个人转眼间就厮打在了一起。 安娜的刀在第一时间就被杰森给打掉了，只划伤了杰森的手腕，而这在梦境中完全无伤大雅。 安娜虽然拥有着杰森的力量，毕竟不熟练也不熟悉，她对前生过往一片混沌，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对面的男人究竟是谁，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她也死了，那么安娜就真的完了。 不能让杰森得逞。 安娜在一片混沌中鼓起了最后一点点的勇气，她跌跌撞撞，毫不熟练地连连后退，近乎还有点笨手笨脚。杰森跟她打的时候就跟猫玩老鼠样的，笑嘻嘻地看着她，却被她一拳打在了鼻梁上。 张导又喊道：“停！” 姜澜摸了摸他被打到的鼻梁，倒也不痛，宋离墨在最后的时候收住了，也就是随便碰一下的力道。 宋离墨收回了手，从瑟瑟发抖恐惧万分恢复到面无表情，用了不到一秒钟。 张导拍了拍姜澜的背：“不错啊，刚刚跟离墨是怎么说的，怎么突然离墨就知道怎么演了？” 姜澜也有点奇怪，他那点子抽象的陈词滥调/教谁谁糊涂，天知道宋离墨是怎么突然一下开窍了，前面NG了都快十遍八遍，姜澜也搞不明白，只能无言以对。 张导倒是觉得是姜澜的功劳，比了个眼色给他，又看了看已经把衣服换回来的宋离墨。 容繁在给宋离墨补妆，她下一场的戏份要换场景，换成现实线剧本，她又要演回安娜的另外一个人格杰森。 以安娜的脸，来演杰森的戏份。 女扮男装的影视作品其实并不算少数，但是多数都是为了搞笑成分，而且观众们也都知道是女扮男装，所以女演员们也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演，也不是要让女演员们真的演成一个大老爷们。 可是这部《危险人格》就不同了。 宋离墨是去饰演一个男性，不带半分开玩笑的性质，用安娜的身体，去饰演那个阴险狠毒的危险人格杰森，而她饰演的安娜的另外一个人格，又是善良且无害的。 这不仅象征着她演绎难度非常非常大，而且在镜头中没什么形象——杰森阴险歹毒被警察追捕逃命，安娜柔弱无害在梦境线中被杰森玩弄于鼓掌之中，不像《孤月》里面的神女，说是演戏，其实也算是摆拍，眼神气质到位了，怎么演来演去，几乎不会离开那么一小片地方，也没有如今大量的台词和动作戏。 别说是对一个新人了，就算她天赋再高，演起来应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可是宋离墨压根就看不出一点点为难的样子。 她演技浑然天成，在安娜与杰森中切换自如，没有一点违和感，而且也没有什么架子，什么都能演，新人也没什么偶像包袱。 就算当初是玲珑影视跟他们谈判了将近一个礼拜，张导才不太情愿的把女主角拱手相让，可是拍戏拍到现在，除了打斗戏略有瑕疵，就连张导也不得不感叹一声曲亿玲是真的有眼光。 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签下宋离墨的。 这么一想，难免就有点好奇起来。 还没等张导寻到好时机去问宋离墨，导演助理小跑过来了，说了一句话：“导演，演女配的演员过来了。” 张导皱眉道：“怎么才过来，不是说让她今天九点钟过来报道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演女配的女演员好像也是哪个投资方□□来的。 助理说道：“据说演女配的那个演员还是个学生，好不容易才搞完了学校那边的手续，还要和影视公司签合同，前前后后弄了很久，才匆匆忙忙过来的。” 张导听这话眉头更紧了：“又是学生？” 助理说道：“女配的人设就是个学生啊。” 张导道：“哪个学校的？S影还是B影？” 助理犹豫了一会：“……好像都不是，压根不是科班出生地，但是据说……演技也挺好的。” 一个宋离墨已经是天赐的演技了，难道还会有第二个宋离墨出现在他剧组？ 那他剧组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张导说道：“那她人呢？” 助理说道：“还在化妆间呢，说你正在工作不方便打扰，今天也没有她的戏份，她就过来看看。” 张导点点头：“让她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基友提醒我真的不太记得这篇文…… 最近真的忙疯了……作者君还有五门期末考，应该还需要再忙一段时间。 我只能承诺我肯定不会坑的！毕竟隔壁那篇《美人》都写完了，尽量吧…… 大家多多保重！ 第42章 文学 宋离墨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可是剧组以外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一个演员，一个女演员，一个长得漂亮还会演戏的女演员，在已经小火起来的时候，炒作点出什么事情出来做做宣传，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而且姜澜作为一个娱乐圈大龄单身男演员，被娱乐圈内外公认的尽职尽责没绯闻，突然被爆出了这么一张照片，虽然是剧组宣传照，可是那也是有点苗头啊！ 微博上热热闹闹的说起了这件事情，还有所谓的知情人士明里暗里的暗示两个人已经开始进入了下一个阶段的交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爆出来的各种各样他们聊天的照片，虽然也不是离的很近，但是姜澜的眼神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媒体一片沸沸扬扬，按理来说宋离墨是玲珑影视的人，他们玲珑影视也肯定会很高兴地借势炒一波才对，可是如今玲珑影视却被一片乌云压顶，黑漆漆的，感觉随时要有狂风暴雨要来临。 曲亿玲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资料，揉着眉心，指着桌子上的资料说道：“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手下的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自家总裁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人提出了疑问：“曲总，我们以前都是这么办呢，有哪里不对吗？” 曲亿玲摇摇头：“这哪能一样。” 手下的人一头雾水。 “我们一贯的炒作方式都是这样的，先寻到一丝蛛丝马迹，渲染放大，等火候够了，再弄出点别的事情盖住这件事情的风头……这样对宋小姐百利而无一害啊。” 曲亿玲摇摇头：“所以我们捧出来的人都是一个样子。” 有人恍然大悟：“曲总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以同样的方法来捧明星？” 曲亿玲没赞同也没反对，过了一会，才慢慢道：“宋离墨是特别的。” “你们把所有关于宋离墨的炒作给撤掉，跟媒体公关部那边说一声，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手下的人还是不太懂：“可是曲总……这样会不会太错过机会了？” 曲亿玲瞥了一眼他：“什么机会？借着姜澜往上爬的机会？” “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曲亿玲摇摇头，一锤定音：“没有必要。” 一个艺人发展起来最关键的前期，一般是娱乐公司给她塑造成了一个什么形象，那么她未来的演艺生涯里面，可能终其一生，也逃脱不了这个圈。 就像是如今已经没落了的祝锦，早年本来就是以一个十分骄傲的姿态出道的，那么这么多年以来，大众们便会默认她就是这个样子，那么她做出来的事情，也就容易被理解了。 这些在公众面前的第一印象，往往就决定了这个演员将来的发展道路。 宋离墨自然也摆脱不了这个定律。 所以，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绝对不能照搬在她身上。 她应该是整个娱乐圈最出尘夺目的那一个。 她的好，不应该由人刻意地摆在台面上，而是应该让大众自己发现。 而他们，最好什么都不做。 “去让卓越传媒那边发个新闻稿，这件事情我们不能自己说，要他们来说。”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卓越传媒放任炒作，应该也是有意向我们示好。” 曲亿玲没说话。 助理自知失言，顿了顿，点头应声：“是。” 曲亿玲琢磨道：“听说《危险人格》那边的女配角被人换了？” “对，本来就是他们卓越传媒自己拍的戏，我们就是串个女主角过去，据说他们自己把定下来的女配给换掉了，还换成了个新人。”助理又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像和宋小姐一样，都还是学生。” 曲亿玲抬眸问道：“她叫什么？” 助理：“听说，好像叫柳月？” “还是柳翘姐的妹妹。” · 宋离墨坐在一边，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了导演后面，导演招呼大家都过来认认人。 “这位是柳月，我们新来的女配角，还是新人，大家以后要多躲照顾一下她。” 柳月化了点淡妆，恰到好处地将她身上的书卷气息发挥的淋漓尽致。她低敛着眉目，像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谦虚谨慎的新人，向剧组众人一一问好。 柳月稍微胖了一点，这段时间应该还过的不错，她就算是离开了学校，身上的书卷气息依旧挥之不去，那就像是她的影子，和她形影不离。 没有人知道柳月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旁边有人悄悄说道：“我怎么记得定下来的女配角不是叫柳月？是叫……叫什么来着？” “是冷湘啦，她不说是不想演女配吗，怎么样都不愿意来接这部戏，硬是让上面的人给换了一部，这架子也真够大的。” “原来是冷湘啊……怪不得。” “那这柳月又是谁？从来没听过啊？” “谁知道呢，卓越不是正在到处挖新人吗，估计是不久前刚挖到的吧，不过她也命真好，刚进来就有个这么好的角色。” “那也说不准，没准人家也是签了好几年才轮到的呢？” 认识完了人，又继续开始繁忙的拍戏。 宋离墨还有两场戏，自从她在上一场打斗戏里面找到了感觉之后，戏感出奇的好，这两场戏不过一个多小时之后就拍的差不多了，导演和摄像师商量着拍下一场戏。 柳月本来就是来认个脸的，却一直呆在摄影棚里没有走，在一边看着宋离墨拍戏。 宋离墨和柳月并不熟，可是她和林桑榆比较聊得来，而林桑榆提起来最多的就是面前这个女孩，她便也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柳月有个姐姐叫柳翘，应该就是自己经常在公司见过的那个女人，和箫爻已经在一起了。据说柳家父母早年离异，姐妹两个一个给了爹一个给了妈，感情却还是很好，只是两边父母都比较穷苦，柳翘如今事业正在上升期，收入也越来越稳定，按理来说柳翘最疼爱的这个妹妹应该会还过的不错，可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柳月正在细细地看剧本，虽然今天没有她的戏份，但是明天她也要开始拍摄工作，而她同样没有什么演戏的经验，难免有一点紧张。 柳月把手中的剧本再翻过了一页之后，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柳月从剧本里抬起头来，见到是宋离墨，放松地笑了笑：“离墨……好久不见了。” 宋离墨点点头：“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并没有忙完，作者君还在期末地狱中挣扎…… 等下个月十号左右作者君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第43章 文学 043 柳月磨蹭着剧本，有点不好意思：“事发突然，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挺怕别人问起来的。” 宋离墨转头看向她：“包括林桑榆吗？” 柳月：“……啊？” 宋离墨盯着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桑榆也不能说吗？” 柳月又笑了笑：“桑榆要是知道这件事，怕又要跟我闹了。” 所以就干脆不告诉她吗？ 宋离墨默然，转而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柳月听到这，微微一笑，带着点羞涩：“……挺好的，我跟于渐订婚了。” “这是我家里的意思，应该……嫌我是个累赘吧。我姐姐说我愿意的话她也不反对，说于渐是个好人……而且我真心喜欢他。我也不打算念书了，等我年龄一到，就要和他结婚了。” 宋离墨：“……” “我知道了。” 导演叫宋离墨过去继续拍下一条，宋离墨应了一声，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那么，那些还在懵懂之中，还没有萌发在阳光下，悄然长在心里最深处的爱情呢？ · 导演有一句话说对了。 宋离墨作为一个非科班出生，已经有非常非常近乎是专业的演技了，世界上只有一个宋离墨，而导演却不曾想，世界上还有一个柳月，也是一样的。 ……怪不得卓越传媒会把这个听说是刚刚才办完退学手续的高中生给安□□剧组，除了她姐姐的原因，她本身，确实也有她的过人之处。 准确来说，她和宋离墨是一样的。 近乎是天生的演技，柳月演技不怎么熟练，但是对于人物性格有一种天生的直觉，能用最细枝末节的方式来反映出演绎人格的样子。 天生的天才。 这还真是神了。 整个娱乐圈能有几个人如此？而偏偏这样的人还有两个，撞进了他们剧组。 而柳月，比起宋离墨来说，可是平易近人的多。 宋离墨是冷淡，而柳月却是温柔的。 她在剧组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看得出来，柳月很喜欢演戏，也很想要演好戏，肯努力学习，虽然长的并没有宋离墨那般的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但也算是清纯可人。 这样一个人，有演技，而又能在潜移默化中明白娱乐圈的规则，肯顺流而行，那么她红起来也是迟早的事罢了。 · 这一部《危险人格》大制作大手笔，后期经费充足，男女主演员的演技都可圈可点，在长达一年的拍摄期和半年的后期制作送审过程之后，终于搬上了大荧幕，这种堪称好莱坞级别的悬疑惊悚类高特效后期大制作的电影，几乎是一上影院，票房简直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路飙升，创下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这是宋离墨第一部主演的电影，也被宋离墨的粉丝奉为大神最经典的一部电影。众人皆称她是娱乐圈最强势的一匹黑马，以极其精准而又克制的演绎方式从芸芸众生之中杀出重围，并入围了金鹿奖电影最佳女演员，每一个看过电影的人都在谈论她的演技是如何如何的精湛和她的容颜世间少有，宋离墨从来没有上过任何综艺节目，甚至也没有接受任何采访。 几乎所有人都期待她能创造一个第一部主演片拿下影后桂冠的奇迹，可是那年的金鹿奖最终还是没有给她，而是给了圈中老人，蝉联两届影后桂冠的海薇的新片，而柳月，则凭借她出色的演技，拿下了最佳女配角的奖杯。 她就像是娱乐圈中的一个另类，可是偏偏她又红的发紫，每一个人都记住了《危险人格》中的双面安娜，也记住了宋离墨。 纵然她几乎从来不出现在公众眼前，反而给她蒙上了一层最为神秘的面纱。 让人不由得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而柳月红起来就显得非常正常了。她底子好，出演的第一部戏制作班底也好，她在危险人格里面的戏份不多，演完《危险人格》之后，各种各样的宣传一向不落下，综艺采访节目通告排的满满的，而且马不停蹄地又出演了另外一部电视连续剧的主演，加上后面应该还有人再捧，红起来的速度近乎是和宋离墨比肩而立。 其实也不是宋离墨真的非常非常抗拒采访，她拍完了这部片子之后就到了高三的最后半年，电影的宣传期在四月，正是她高考前最紧张的时候，纵然她成绩好，到这种时候，曲亿玲也不可能放她出去干活了。 从电影拍完到高考结束，这几乎是她度过的最平静的一段的生活。 她就像是一个最正常的学生，穿着不怎么合身的校服，《危险人格》还没有放出来，而离《孤月》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正常的上下学，准备高考。 高考完之后《危险人格》上映，曲亿玲为了让她保持神秘感，不让她接别的采访，却让宋离墨上了自个朋友最新出的综艺节目《Wele to star》，以一身冰冻三尺的功力，让以毒舌著称的主持人蒋思思无话可说，节目近乎沉默。 由于是现场直播，曲亿玲特意抽空看了一下，在家里笑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发誓自己要去电视台把这段的原画给拷过来，好好多观摩几遍。 这期节目甚至成为了宋离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唯一上过的综艺节目，被她的粉丝们如饥似渴地舔了一遍又一遍。 柳月已经退学了，再也见不到她的踪影，却活跃在了荧幕第一线上，在法定年龄到了之后就和于渐结了婚。 林桑榆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什么都没说，埋头进了书本中，最终考上了S大，高考后就离开了B市去了遥远的S市，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曲彦还一直留在了总公司上班，而林子绪在接了几部电视剧之后，也一炮而红，成了玲珑影视电视剧的担当头牌。 顾川娱乐的大公子李顾川似乎是也想掺合一脚，也一脚踏入了娱乐圈，演起了电影，还演的有那么几分名堂。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曲亿玲给宋离墨腰后的那道伤疤上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偏方，说自己看的不顺眼，一定要给她用，立志要在夏天结束之前把她腰后的那一道疤痕给弄没了。 宋离墨趴在床上，衣服掀了起来，让曲亿玲给她上药。 曲亿玲摸着她那道丑陋而又深长的疤痕，很多次都想问到底是怎么来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问。 曲亿玲边给她上药，问道：“大学准备报哪所？” 以她的分数大部分院校都可以任由她选择了。 “想读个B影或者S影什么的吗？” 以她的资历和现在的名气，就算没有参加前期艺考什么的，想进去B影和S影也是争破头想要。 宋离墨停顿了一下：“C大吧。” 曲亿玲疑惑道：“C大？” C大在B市里面，分数中偏高，也不算太高，纯理工类学校，没有一点文学艺术感，更别提宋离墨这种演电影的，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 曲亿玲手下停了一下，也没问为什么，又缓缓给她涂药，笑道：“C大就C大吧，就是离家里远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到时候在学校周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何止是远了点，一个城中，一个城北，明明在同一个市里面，开车要两个小时以上。 “你要是忙，我就多去看看你，反正也都在一个市里面。”曲亿玲又问道，“专业呢？” 宋离墨想了想：“物理吧。” 曲亿玲点点头：“好。”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曲亿玲问道：“明年还想演点什么吗？” 宋离墨似笑非笑，被曲亿玲故意按在腰眼上，低声轻哼了一声：“我想演什么就演什么？” 曲亿玲不闹她了，抹完那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搞来的药，宋离墨趴在床上药还没干也起不来，就这么懒洋洋的趴着，倒看不出一点在外面高冷女神的模样了。 曲亿玲笑了笑：“当然是你想演什么就演什么。” 当年在车后座，她对她许下的诺言，现如今，一个字都不差的实现了。 说是要护着她，那就是要护着她一辈子。 她想做什么，当然就可以做什么。 宋离墨歪头问道：“那古装？” 曲亿玲干脆道：“行。” 宋离墨笑了笑，“那……”突然翻了个身，压在了曲亿玲身上，“这样行不行？” 宋离墨亲亲啄吻她的唇角：“我已经成年好久了……” 曲亿玲干脆利落的搂住她的脖子，含笑给了她一个深吻。 什么都行，怎么样都好。 时光这么长，愿你我长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白雪【完】 第44章 文学 白雪落幕，黑夜总会来临。 这一年轰动整个娱乐圈最大的新闻，就是宋离墨没有接受S影和B影递过来的橄榄枝，而选择了一个纯理工类大学C大。 宋离墨你是个演员好吗？演员能不能有点演员的职业修养？你去一个和演戏一点都搭不上边的学校还选了个物理专业是怎么回事？你不演戏了决定为科学事业奉献终生吗？ 不论外界怎么评论，这所男女比例九比一，以正常录取分数录取了宋离墨的C大的在校男同学们……还是很兴奋的。 转眼一年就过去了。 C大历来以严谨的教学风格为名，只要进了这所大学，无论是学霸还是伪学霸，必然要为每一科的过及格线而活生生掉一层皮。 宋离墨自从开学之后，本来就很少去接综艺节目或者是采访，这么一来，能够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间便越来越少。 曲亿玲在C大附近秘密购置了一套房产，面积不大，宋离墨一个人住刚刚好，偶尔曲亿玲也会过来住两晚，毕竟两个人才刚刚好上不久，家里曲爸曲妈还在，总是不能干点不好的事情，老是遮遮掩掩的，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掩人耳目的地方，简直是……做什么事都方便。 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停在了C大校门口，鲜艳的颜色的跑车惹得进出校门的莘莘学子们回头注目，却看不见里面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曲亿玲坐在车里面频频望向C大校门口看，宋离墨每个学期的课表，包括每一门课程的老师，在学期开始的时候就有专人送到了她的办公室，被她塞在办公室第一个抽屉里面。 宋离墨今天下午没课，她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事，便过来找她一起吃饭，顺便谈一些事情。 正午时分，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 曲亿玲坐在车里面，手指头有一搭没有搭地敲打着方向盘，再偶尔看一眼手机屏幕，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和宋离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将近半个小时了，而宋离墨迟迟也没有出校门。 多日不见，而如今又迟迟等不到人，难免会有些焦躁，曲亿玲刚想下车，进学校去找找看，突然车窗被人敲了几下。 是宋离墨。 宋离墨连口罩都没有戴，一点掩饰都没有，大方地坐进了车里面，车门开的时候曲亿玲都能听见校门口还有人群在窃窃私语，等宋离墨坐了进来，把门一关，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曲亿玲回头望了望校门口，果然有学生拿着手机在拍照：“被人拍到怎么办？” 宋离墨坐在副驾驶座上，闻言也往外看一眼，说道：“拍就拍吧，没什么。” 著名演员宋离墨上了曲家大小姐曲亿玲的车，想想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是东家的大小姐，感情好也正常，反正两个都是女人，能搞出什么样来？ 曲亿玲笑了笑，发动车子绝尘而去：“今天怎么这么晚？” 宋离墨顿了一下：“带实验的老师留了我一会。” 曲亿玲一个搞商业搞经济的，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听了这话，也就没多问。 曲亿玲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偷偷的越过了座位，被宋离墨一把按住了，按回了方向盘上。宋离墨把手放开的时候故意停了一会，才不咸不淡地说道：“好好开车。” 曲亿玲用余光把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意犹未尽地转回了目光：“都三个月了，我三个月没见过你了，摸都不让我摸一摸？” 这也不能怪宋离墨，大二一开学，她就陷入了一轮非比寻常的忙碌中，在几个课题项目中忙的脚不沾地。 她课业非常扎实，虽然只是大二，却已经能开始独立展开实验项目，这是让曲亿玲最惊讶的地方。 不光如此，她在兼顾课业的同时，还在课余时间还抽空跟了几个剧组，都是偶尔宋离墨有兴致的时候跟的，一飞就是老远，拍了几个配角戏，都不长，但是都是非常考验宋离墨演戏功底的片子，却很久都没有接过一个主演了。 原因无它，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宋离墨忙，曲亿玲也不能打扰她，而她自己也忙，就这么忙来忙去，两个人竟然整整三个月都没有见上一面。 这样可不好。 曲亿玲琢磨着：“过两天就是你二十岁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吗？”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四年了。 从她十六岁，到如今的二十岁，已经过了整整四年，而她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两年多了。 时间过得真快。 曲亿玲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立刻皱起了眉：“不好，有狗仔跟着。” 曲亿玲半玩笑半抱怨道：“你都这么久没拍过戏了，怎么还这么吸引狗仔？” 自然不能让狗仔们知道宋离墨如今的公寓，说罢，想了想，立马一转弯，调转了原本准备去宋离墨的小公寓的方向，往着车流堵塞的三环路上开去。 曲亿玲问道：“回不去你那了……我们去哪？” 宋离墨想了想：“那回家看看吧。” 宋离墨说的回家，自然是回曲家。 自从宋离墨上了大学，就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容芊芊在她入学的时候还很感慨，感觉自己又养出了一个女儿，可是没多久就离自己而去了，想想都觉得有点伤感。 曲亿玲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多让宋离墨回来看看，可是别说宋离墨，就是她自己大多数时候都忙的一团乱。 曲彦早已经在外面住下了，和林子绪一起，曲爸曲妈过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默认了他们两个感情，随他们去了。 不过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就回曲家，还让曲亿玲有点犯怵。 要是让容芊芊逮住，肯定又是一顿唠叨。 虽然想是这么想，曲亿玲还是调转了车头，向着曲家的方向看过去。 曲家别墅的保密性极高，进出这一片小区都需要保安刷脸进去，狗仔车自然进不去。 甩掉了狗仔，也就到了曲家别墅大门口。 曲亿玲和宋离墨下车，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曲亿玲下车，说道：“容叔？你怎么过来了？” “我妈她病了？” 容子扬是她们家的私人医生，算是曲亿玲的叔叔辈，远方表叔，容芊芊远到八辈子外的表哥，也是宋离墨目前的助理容繁的哥哥。 容子扬谦逊的笑了笑：“芊芊今天早上打了个电话跟我说身体不太舒服，让我过来看看。”他说罢，看了一眼曲亿玲，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宋离墨，“亿玲怎么今天回来了？” “半路被狗仔逮住了，没办法。” “你的意思是说，你今天不被狗仔抓住，就不会来看你妈我了？” 容芊芊冷哼一声，走了出来：“子扬你进来，曲亿玲，你终于想起有我这个妈了？” 曲亿玲越久越不敢回家，怕的就是容芊芊来这么一出。 容芊芊从结婚开始就被她爸宠着惯着惯出了这个脾气，年纪越大一点都不见好。 “妈啊……我怎么敢，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还把离墨也带回来了。” 这么一句话，直接让容芊芊把炮火掉转到了宋离墨头上：“你们两个，一个工作忙，一个出了名，是不是嫌这里太小，供不起你们两了啊？” 曲亿玲心里叫苦不迭，连忙拉着宋离墨一起上去哄人，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先给弄进了屋子里去。 容医生自然也不是白来的，进了屋就去给容芊芊看病去了，皱着眉开了几服药，告辞了，容芊芊一边整理着多出来的药，一边嘱咐道：“王妈，今天多烧几个菜，离墨和亿玲留下来吃饭。” 王妈答应了一声，曲亿玲看着容芊芊理着药盒，担心道：“妈，你身体不舒服？” 容芊芊满不在乎摆摆手：“还是那些老毛病，没事，都这么多年了也好不了，估计以后也好不了了。” 容芊芊也才四十多岁，包养得当，让她和二十多岁看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可能是早年跟着曲临打拼事业，又不肯和家里说，结果劳累过度落了病根，这才让容医生每过一段时间都过来看看。 曲亿玲和宋离墨在曲家吃了晚饭，晚饭的时候，容芊芊又把曲彦和林子绪叫了回来，好不容易才凑了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容芊芊一边给宋离墨添碗汤，一边絮叨：“我还想着离墨还在上高中的哪会，你们虽然也忙工作，好歹还会回来吃饭回家睡觉，哪像现在，跟分了家似的，一个个的，都不回家了，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妈。” 曲彦赶紧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容芊芊碗里：“哪能啊妈，我跟子绪上周不是来看过你吗，子绪还是专门从剧组飞回来的。” 容芊芊感叹道：“你们两还算有点良心。” 曲亿玲连忙也有模有样地夹一筷子菜过去：“离墨忙着几个项目，天天熬到通宵，平时实在是回不去，还只能睡在宿舍里。我这两个月不是出去考察上回爸说的那一块地去了吗……” 容芊芊横眉一挑，曲亿玲一缩，不敢说话了。 吃完晚饭，第二天一大早宋离墨还有课，这里离C大太远，赶不回去，曲亿玲就带宋离墨驱车回了公寓。 □□点钟的三环路没有平时的拥堵，曲亿玲把车开的飞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看，宋离墨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晚上冷，车窗户摇上了，空气不太流通，就生生的多出了点暧昧的味道。 两个人肚子里都有点旖旎心思，偏偏又都装出一副性/冷淡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我下章开不开车 第45章 </script> 宋离墨租的房子就在c大附近，一室一厅带厨房，面积不大，偶尔来歇歇脚刚刚好。 两个人一路心照不宣的开车过来,□□点的功夫，走进电梯里面,电梯里面还有别人,没有注意到后面角落里站着的两人，径自聊着天。宋离墨和曲亿玲两个人一个往着电梯里反射的影影绰绰的人影,一个人看着电梯层数发着呆,好不容易等别人走了，电梯空了，曲亿玲才从电梯层数上回过神来,悄悄的看了一眼宋离墨的脸。 要说她们两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实在没什么必要再扭捏什么，可是一想到三个月都没有见面,那个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别扭和置气。 虽然想想都觉得很幼稚。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她们所在的楼层,曲亿玲瞥过眼去看她的反应,却直接撞进了那双深蓝色的瞳孔里，莫名地让心跳都一缩起来。 那是隐藏在三千里冰封的深蓝下，独有的炽热。 她但见的炽热。 曲亿玲还没等回过神来，手腕上一紧，就被宋离墨拉出了电梯，楼道里一片漆黑，被这么一点动静一闹，悬着的灯泡亮了灯，昏暗的暖黄色打在人的脸上，越发的显得暧昧起来。 她被宋离墨一把拉出了电梯，还没等开口惊呼，就被按在了门上，肆意亲吻起来。 这里的公寓环境安静，旁边不仅有学校，还有数栋写字楼，一般都是单身的白领精英们临时租住的地方，说不好就有加班的白领们下班回家，将这一出闹剧给看了去。 尤其现在宋离墨虽然没有再接过主演，但是却演了好几个配角戏，精湛绝伦的演技征服了许多观众的同时，她也被许多双眼睛注视着。 曲亿玲不敢动静太大，怕引起别的住户的注意，可是宋离墨却像是一点顾及都没有，激烈的亲吻几乎像是要把整个人给吞下去，曲亿玲逐渐支撑不住身体，被宋离墨搂住了腰身，死死地按在了门上，一点一点地被夺取了呼吸。 她不善于表达，可是……终归还是想念的。 曲亿玲想到这里就莫名的心软了，挣扎的力道一弱，宋离墨就察觉到了，越发地得寸进尺了起来。 曲亿玲在亲吻中艰难的开了口，宋离墨已经将她的外套扒了下来，掀起了她的里衣往里面摸了上去，曲亿玲气都喘不上了，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推了她两把，宋离墨一双眼睛暗沉沉的，盯着她看。 曲亿玲被这样注视的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撇过脸去，又被宋离墨不满地转了回来。 曲亿玲安抚地亲她一下：“……进门再说。” 这么几年下来，曲亿玲早就看出来了，宋离墨虽然看起来冷淡，可是偏偏又占有欲极强，像是释放出了自己的本性，和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个说着“就算你喜欢上了别人我也什么都不会做”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曲亿玲一边觉得有点惋惜，一边又有点欣慰，任由着宋离墨脱着她的外衣里衣，天旋地转，人已经被她压在了身下。 身体太过于熟悉，深入骨髓的滋味轻易地被撩拨了起来，不过片刻便引燃了欲求的火星。 曲亿玲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两腿被人从后面抬高，隐秘的地方丝毫不留地呈现在那人眼前，这种献祭一般的姿势让曲亿玲浑身都透出了红，眼角渗出泪来：“你……轻些。” 而那人却丝毫不听告饶声，一只手虚点在她唇上，另外一只手已经钻入了腹地，撩起了一片燎原之火。 宋离墨抱着曲亿玲滚皱了床单，才刹住了车停了下来。 床上上一片不可言说的痕迹，看的曲亿玲眼角越发的红润起来，她被宋离墨抱去清洗了一番，床单随意揉成一团扔在了床下，从柜子里拿出新的铺上，宋离墨做的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干过了好多遍。 弄完这些宋离墨抱着曲亿玲在床上说着悄悄话，曲亿玲揪出了还一直在她身上揩油的手，拉紧了自己快要被她蹭下来的睡裤，宋离墨这才安分下来。 宋离墨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手指头勾缠着落在枕边的长发，曲亿玲枕在她的手臂上，慵慵懒懒地半缩在她怀里，两个人说着悄悄话，曲亿玲有点不甘心，说道：“你后腰那块疤怎么就好不了呢？” 从宋离墨考上大学到现在两年过去了，曲亿玲寻来了各种偏方来想要能把那道疤痕消掉，可是那道疤痕就像是跟着她对着干一般，顽固地横亘在了腰上，在曲亿玲看来别提多碍眼。 曲亿玲还不信邪了，可是越弄反而那道疤痕越深的痕迹，搞得曲亿玲后来都不怎么敢轻易碰那道疤痕，这才消停下来。 曲亿玲伸手摸上了她的后腰，用手指腹仔细地磨蹭着那道疤，宋离墨也没阻止她，一只手虚虚地揽住她的腰，两个人跟小动物似的抱成了团，缩在被子里。 宋离墨亲亲她的唇角：“消不掉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身上远不止这么一道伤痕，有些在时间的流逝下慢慢愈合了，有些却成了她的陈年旧伤。 而且有这道连化妆师都无法掩盖掉的疤痕在，她也拍不了什么需要裸/露的戏份，这样想想，也还不错。 曲亿玲颇为不甘心地收回手去，又伸出来去摸，就跟上瘾了似的，想把那块疤痕给扣下来。 宋离墨轻轻道：“这么不喜欢？” 曲亿玲道：“也没有，就是觉得碍眼，而且你也从来不肯告诉我怎么受伤的。” 宋离墨沉默了一会，才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那还是在她们没有遇上的时候所遭遇的事。 曲亿玲越想越心疼，也不知道宋离墨前十六年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而宋离墨却对以前的事情只字不提。 曲亿玲暗暗调查过，调查的结果却十分让她意外。 宋离墨本身就父母双亡，小时候被好心人家收养上了学，一直到十六岁养父母和养父母所生的哥哥出了车祸为止，宋离墨的养父母背景干净，养父有点赌博的恶习，没什么钱，从小清苦，一直到了儿子去工作了，日子才稍微的好过了一些。 背景干干净净，调查的人把养父母的资料也列出来了，没有什么让人特别怀疑的地方。 曲亿玲在被子里握住了宋离墨的手，手指腹上有厚重的茧，还能摸索到一些粗糙的地方，那是伤口愈合后还没有恢复柔软皮肤的样子。 不过她的手却是干净修长且有力的，能轻易地将自己完全托起来，丝毫不费力。 曲亿玲有时候就想不通了，一个女人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问来问去，其实还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曲亿玲转移了话题。 “下半年公司准备和箫氏一起拍个片子，你要不要来？” 宋离墨抚摸着她后背的手一顿：“箫氏？” “箫氏娱乐，最近才刚刚崛起的公司，前两年箫氏集团不是突然倒了吗，回英国去了，好像是最近准备回来了，想在娱乐圈分一杯羹，所以来问我合作不合作。” 宋离墨问道：“什么片子？” 曲亿玲伸手去摸包里的剧本，宋离墨瞥了一眼。 这部电影叫做《共枕》，说白了就是一部都市感情类小成本电影，带了点阴谋论的调调。 曲亿玲说道：“投资不多，小成本，剧本也是箫氏那边给的，想让你来演，档期也短，不过那边说只有你才能演出精髓来什么的……我也不好推。” 共枕，顾名思义，是讲一对已婚夫妻。 明明是躺在身边的人，却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共一席枕，各怀鬼胎。 唯一一点，女主角顾梦三十五岁，而宋离墨今年也才二十岁。 年龄差距大成这样，这怎么演？ 曲亿玲顺着宋离墨的目光看到了人设，有点尴尬，说道：“我也觉得箫氏那边八成是疯了才会让你来演，明天我跟他们再商量一下……” 宋离墨没说话，快速地翻完了剧本，说道：“这剧本挺好。” 曲亿玲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笑出来了，想了想，也没反驳。 反正小成本，那么点钱还没自家随便一部车贵，当随便玩玩，离墨高兴就行。 ……幸好曲亿玲还没掌权也无意掌权，要不然真的坐上了临韵集团的高层，放在古代，这就是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曲亿玲接过剧本：“剧情确实不错，你要接也行，那我明天和他们说一声。” 宋离墨问道：“女二是谁？” 曲亿玲想了想：“女二……我还真不太记得，好像是柳月来着？” “柳月？” 柳月当年和她拍过一部《危险人格》，也是她女主柳月女二的配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而且对于现在的柳月来说，接了一部小成本电影，还是女二，就挺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 这么两年以来，如果说宋离墨是靠着自己的演技暗地里红起来，人人提到她都能快速地想起来“哦是那个演技超级棒的演员啊”，那么柳月就是明里红起来，成了“我知道她而且我怎么觉得处处都有她”。 柳月最近两年不同于宋离墨的低调念书，她红的太快，明显就是有人在身后捧着，像是不要命一般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和自己的身体，她出镜率太高，人又长得漂亮，综艺电视剧电影样样都有她的份，红起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柳月档期排的紧，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部小成本电影里面？ 这电影投资少，纯属是箫氏娱乐拿来试水用的，邀请宋离墨也没怎么抱希望，可没成想对方居然答应了。 而且另一方面柳月居然还能看得上这部电影？ 这就很有意思了。 宋离墨却没有想到这里，想到了别的地方，她说道：“我在学校里看到林桑榆了。” 曲亿玲被她摸的昏昏欲睡，听到林桑榆这个熟悉的名字又惊醒了，想起了曾经柳月和林桑榆那些弯弯绕绕，沉默了一会，说道：“她不是在s市吗？” 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说是交换生，过来念一年再回去。” 曲亿玲点了点头，说道：“……我还以为她再也不会回b市了。” 当年林桑榆和柳月的事情，对林桑榆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她在高考那一年再也没有能见到柳月一面，而高考过后便填报了远在南方的s市，再也没有回来过。 两年一过，物是人非。 曲亿玲问道：“她怎么样了？” 宋离墨欲言又止，说道：“看起来还不错，刚换了第三个……女朋友。” 曲亿玲挑挑眉：“第三个？” 宋离墨接道：“还全是学校里的人。” ……说起来能在男女比例9比1的c大连换三个女友，林桑榆还真是厉害。 曲亿玲半眯着眼睛：“说起来柳月最近也在公司，要不要……让她们见一面？” 宋离墨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说道：“林桑榆从来都没有提过柳月。” 她肯定知道柳月和宋离墨都在娱乐圈里面，虽然属于不同的公司，但是如果想要见面的话，也不是太麻烦。 可是林桑榆却没有提过柳月，哪怕一句话。 曲忆玲一番玲珑心思，怎么会不懂，只轻叹了一声，说道：“那就算吧，不见也好。” 曲亿玲虚虚地合着眼：“这又是何苦呢？” 宋离墨没有说话，只是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 第46章 </script> 046 《共枕》的开机宴,正好撞上了宋离墨的生日。 一般来说曲家人并不过生日,一方面是大家都日理万机忙的鸡飞狗跳的，没准就遇上个什么会议要飞过去开，时间很难凑的起来,另一方面曲家人也不太在乎生日，都不是小孩子了，过了一年就老了一岁，没什么值得纪念的，也就不再管它。 宋离墨的生日是当年在一高的时候从她的学籍卡上查到的,开春的季节，有点寒冷，却又生机勃勃。 《共枕》的总导演知道了开机宴是宋离墨生日的时候，非常顺势地把开机宴变成了宋离墨的生日宴。导演也是一番好意,玲珑影视这边也不好推辞,就干脆应了下来,就当是为了新片开机造势宣传。 借着宋离墨的势头去炒这部电影，无疑效果相当好。 《共枕》的开机宴并不是几个导演编剧坐在一起吃个饭就算完了,正好有宋离墨生日这么一出,干脆包下了整个酒店的宴会大厅,现场网络直播，请了和《共枕》有关的所有人来，还请了一部分有威望的杂志社媒体，甚至在开机宴之前就已经宣传开来，以抽奖的方式选择了五十名粉丝到场。 这应该算是宋离墨除了当时上《star》以来第一次正式公开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引发了她无数的粉丝当天晚上守在电脑面前对着女神舔屏。 宋离墨自然是整场开机宴的主角，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拽地长裙，衬着她深蓝色的眼眸，显得务必高贵优雅。刘海被高高地挽起，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微卷的发尾被精心打理过了，散在肩上，耳钉项链无一不是精品，曲亿玲从曲妈哪里拿来了一串蓝宝石项链，让宋离墨带上，她依言带上之后，整个人越发地显得光彩夺目。 曲亿玲围着她转了两圈，满意地说道：“不愧是我的眼光，我可磨了我妈好久才肯拿出来。” 宋离墨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站着任由她看：“这么隆重干什么？” 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场合。 曲亿玲挑挑眉：“你都多久没出现在公众面前了，我们玲珑影视的门面担当，当然要隆重一些了。” 宋离墨被“门面担当”四个字给逗得面上有了几分笑意，她确实平时不太出现在大众面前，可是毕竟玲珑影视也是混圈的，这种时候当然要给粉丝们看到宋离墨最好的一面，等过了这回之后再神隐，那也只会被当成女神低调不爱抛头露面，倒也不会有太多人说闲话。 毕竟说宋离墨耍大牌的人实在是不少。 宋离墨一出现在开机宴上的时候，宴会才刚刚开始。 她端着一杯酒安静地站在那里的时候，低眉浅思，甚至没有笑意，从来没有任何刻意的举动，就能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她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开机宴由箫氏娱乐那边承办，箫氏的总裁方宴也到了现场致辞，曲亿玲虽然目前掌管着玲珑影视，但明面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只当她是以玲珑影视董事会出席，而那个明面上的掌权人曲彦并没有空过来。 曲亿玲从开场就被各种人给拉过去套近乎，还没缓过神来，一帮刚进圈的新人又围过来给她敬酒，曲亿玲面带微笑，轻轻抿了一两口，新人们见状也知道她已经乏了，也不好再打扰，识趣地走了，曲亿玲总算是有了点喘气的机会。 来着娱乐圈内部的寒暄过了三巡，宴会进入□□，一个巨大的蛋糕被推了出来，蛋糕上面还装裱着一个巨大的奶油球，一看就觉得能让人胖个十斤，方总裁和曲亿玲，再加上导演制片人，以及几个主演，一起握着刀，将这个奶油球给切开来，寓意着宋离墨生日快乐，同时也给《共枕》开机做个仪式。 宋离墨面对明晃晃的镜头，终于多了一点笑，也不深，浅浅的勾着唇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仪式过后，似乎才像是回过神来，总算给七八个摄像机一个浅淡的笑容。 守着网络直播的粉丝们立刻尖叫了起来。 我们女神笑了！！笑了！！ 离墨是不是很累呀，生日这种事情还要跟开机宴一起，导演好讨厌啊！！！ 对啊明显就是拿我们女神当噱头，怪不得不高兴，心疼女神！！ 女神来我怀里！！女神你好美啊！！ 美哭了！！！ 啊啊啊女神又不见了跑哪里去了！！ 他们宴会上的东西看起来好好吃……羡慕可以去的人qwq…… 网络直播的观看人数随时监控着，数字一路攀登往上，连着开机宴上那块显示屏上都被实时弹幕刷满了整个屏幕。 一个小时之后网络直播关闭，粉丝被清了场，心知肚明的逢场作戏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一张利益与关系交杂的大网。 曲亿玲在仪式过后又被拉去了新一轮的寒暄，好不容易才摆脱出来，来开放式阳台上透透气，就看见宋离墨站在了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宴会场整个大厅都充斥着暖气，温暖宜人，可是外面就不一样了，料峭春寒几乎能把人冻一哆嗦。 曲亿玲走出来的时候被冻得清醒了一点，缩了缩手，看见宋离墨站在栏杆旁，她没有换衣服，还是那么一身单薄的深蓝色长裙，曲亿玲皱皱眉，连忙走了过去。 曲亿玲出来时候顺手拿了件外套，正好给宋离墨披上。 靠近了才发现，宋离墨手肘上擦伤了一小块，虽然没流血，也就破了点皮，曲亿玲拉过她的手肘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和手臂都是一片冰凉，曲亿玲眉头皱的更深了，从包里抽了块湿纸巾给她擦了擦，一边抬头问道：“这怎么搞的？大冷天的还在外面吹风。” 曲亿玲仔细看了看，又笑了：“耳环怎么也不见了一个？这玩意可贵了。” “对不起。”宋离墨像是累了，声音放的很轻，“喝的有点多，出来吹吹风，不小心给擦伤了，耳环大概不小心掉了。” “掉了就掉了吧，明天我再补一对给你。”曲亿玲也没多问，给她擦干净了，握着她冰冷的手捂着，“你是站在这里吹了多久，手这么凉。” 宋离墨连唇都是凉的，她们偷偷交换了一个浅淡的亲吻，这种半开放的阳台随时都有喝多了的人出来透透气，不敢过多的停留，连呼吸声都是轻的，春寒料峭的时候，连星星都没有，只剩了洁白的月亮挂在半空中，偷偷地注视着这一切。 曲亿玲握着她的手，看着里面觥筹交错的人群，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宋离墨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冰凉刺骨的温度随着手心传来：“再等一会。” 曲亿玲不明所以，想抬头去看她，却被宋离墨用手挡住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冰凉的唇吻在她的唇角，就那么轻柔的一个吻，竟让她有些脸红，她想躲开宋离墨挡住眼睛的手，却也宋离墨反手拨开了，压得更紧，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好不容易宋离墨才放开她，曲亿玲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吻过了，顿时觉得有点恍惚，脸上的红晕蔓延开来，染了一片十分好看的颜色。 “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起来了？ 宋离墨在床上可从来不是温柔的人啊。 宋离墨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看着她，似乎是有深意，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正靠着栏杆吹风的时候，通往阳台的门发出一声巨响，一个服务生样的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边喊道：“曲总，楼上有人……有人死了！” “什么？！” 曲亿玲再也不顾上亲热了，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宴会厅里面。 尸体发现是在十分钟之前，这种宴会上二楼的包厢向来是不可言说的地方，服务生上楼给包厢送东西的时候，刚刚打开门，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便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再打开灯来，就发现了地毯上躺着一个男人，早已经断气了。 服务生被吓得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下了楼通知方总裁和曲亿玲，消息传播地太快，顿时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惶恐中，已经有警察开始组织疏散人员离开现场。 经过法医匆忙检查过后，这个男人是b市上流圈的一个公子哥，平时玩的非常疯，在圈里面的风气向来非常不好，这一回估计想来钓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玩玩，结果玩嗨了居然嗑起了药，结果一个激动，把自己给磕死了。 起码从法医的鉴定结果看来，这就是整件事的真相。 方总裁和曲亿玲作为箫氏和玲珑影视的代表人，自然去了二楼，警方已经将整个现场给围了起来，曲亿玲踏过了警戒线，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她当然认识，一个圈子里的，玩的疯起来让人瞠目结舌，偏偏没想到恰好撞在这个时候，还撞在这个生日宴上。 曲亿玲不动声色地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却被尸体旁边的椅子脚下，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曲亿玲走了过去，旁边的警察都在忙，她故意把自己手上的钱包给掉在了地上，弯下腰去捡，顺手将那小东西给握在了手心里。 这东西她太熟悉了，深蓝钻石镶嵌在优美的轮廓上，出自意大利名牌设计师之手，价值不菲，是今年她给宋离墨的生日礼物，三个小时前她亲手给宋离墨带上。 那是宋离墨遗失的耳环。 曲亿玲的心猛然揪了起来，却又不动声色的抑制了下去。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公事询问了曲亿玲一些事情。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那个公子哥自己玩脱了造成的，警方过来跟曲亿玲和方总裁确认一下，再联系一下死者家属，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或许是曲亿玲的晃神太过明显，引起了警/察的警觉。 警/察收起了手中的调查本，问道：“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曲亿玲笑了笑，将手心中的耳环收进了口袋中，微笑道：“没有。” 第47章 </script> 047 开机宴过后，没两天就开始布置场地准备拍摄了。 《共枕》是带着点阴谋论的都市感情片,也没什么必要跑外面取景，干脆就在b市内组了个别墅倒腾，另外再加上摄影棚和后期,差不多也就足够了。 曲亿玲没有在宋离墨跟前提过那一个掉落的耳环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把耳环封存起来,缩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曲亿玲想了想,叫来了总裁秘书，秘书小姐穿着小高跟噔噔蹬地跑了过来，曲亿玲吩咐道：“你去联系一下四季酒店的孙总,就是前两天离墨开机宴的那家，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就说我想请他吃个饭。” 请孙总吃饭，当然是想要点东西。 没过两天，开机宴那天二楼包厢上的监控录像,就落在了她的手里。 曲亿玲把玩着那一个小小的u盘，将它□□电脑里面。 警方认定了是那公子哥自作自受，再加上公子哥也算是出自于名流世家,如此丑闻当然是想要尽快的掩盖下来,所以警方那边结案结的飞快，也不知道有没有调查过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 孙总吃了这顿饭，十分客气地把整个晚上从七点到十二点出事的五个小时的录像带给她捎了过去。 曲亿玲将这五个小时用十分钟快进看完，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录像从八点钟那公子哥和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进去之后就开始变得不堪入目，曲亿玲皱着眉，并不想看那污浊的画面，可是偏偏又必须看下去，好不容易忍到那公子哥自己抽搐着倒在地毯上，打扮妖艳的女人们尖叫着四散逃开，中间只有服务生进来续过一次酒，差点还被公子哥拖住了不让走，一直等人死了，警方闻讯赶来进入了包厢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宋离墨的身影。 曲亿玲舒了口气，却又更加搞不明白了。 那为什么在包厢的地毯上发现了那一对耳环，难不成……是有人想要陷害宋离墨？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耳环落在了一个太过隐蔽的角落，厚重的地毯几乎将那小东西完全遮掩住了，要不是她眼尖，加上角度正好合适，也很难能够发现那小东西落在那里。而且那公子哥自己抽搐倒地的时候，那几个女人都可以作为人证，如果是真的要陷害那就必须买通了那几个女人，并且最好把这耳环放到足够显眼的地方，才够保险。 可是报案的正是那几个女人之一，而那耳环落在的角落也太过偏僻了些，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陷害。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亿玲摸出了手机，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如果实在不明白，不如问一问，也许有点收获也说不定。 曲亿玲站起来，总裁秘书端着杯咖啡放在她桌子上，看着她站在了巨大的落地窗旁，眺望着远方。 “孙总，你好，我想问一下……” “……” “是这样啊，查清楚就好，查清楚就好。没事，我也不介意，你也别太为难人家小姑娘，总有困难的地方，好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曲亿玲挂了电话。 刚刚孙总说是他们那一个服务生手脚不干净，看见大厅里掉了个耳环，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就偷偷收了起来，结果太紧张了，也不知道给掉在什么地方了，毕竟是他们那边的人的过失，如果曲亿玲这边损失大的话，我们可以照价赔偿。 曲亿玲客气了一下，把电话挂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确实也解释的通。 “曲总，孙总把钱汇过来了，让您看看是不是这个数。” 曲亿玲点点头，回过神，坐回办公椅里，继续工作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确实和宋离墨毫无关系，甚至是她错怪了宋离墨了。 曲亿玲将那放置在抽屉里的耳环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 《共枕》搞了个热热闹闹的开机宴顺带过了宋离墨的生日，这还不算完，总导演吩咐说开机宴那是开给外人看的，剧组当然还得再吃一次，不过简单点，投资方导演制片人和演员们到了就行了。 每部电影开机之前的传统就是剧组凑在一起吃顿饭，拉拢拉拢关系。 宋离墨把学校里面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请好了假，戴着顶帽子，现在刚刚开学不久，新生未到，学生还不算多，她一路匆匆忙忙地走，倒也不算太引人注目。 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撞了她一下，看不清脸，走得很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宋离墨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纸团，那是那个人塞进来的东西。 宋离墨展开纸团，看了一眼，将纸团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刚出校门，就看见曲亿玲的车停在了校门口，还是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引得路过的学生们频频注视过来，宋离墨有点无奈，拉开了车门，上了副驾驶座。 《共轨》剧组的饭局，自然邀请了宋离墨和曲亿玲两个人。 宋离墨没有戴任何首饰，头发被她随意地扎成了马尾方便行动，曲亿玲接了人，就上了马路。 下午五点钟，b市的晚高峰刚刚初露端倪，路上车多不多少不少，曲亿玲很想问问耳环的事情，那只耳环就在她的包里放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换了个话题。 曲亿玲说道：“学校那边没问题吗？” 宋离墨道：“没事，实验室那边麻烦了一点，已经说好了。” 曲亿玲说道：“这部片子也不用拍多久，四个月差不多就行了你到时候再回来参加期末考，也不影响。” 宋离墨点点头，曲亿玲知道她的学习能力，期末考试而已，跟还是跟得上的。 曲亿玲心中藏着事，说完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路，宋离墨也不说话，虚虚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她一定知道了些什么，想要问，却不好问出来。 她不问，她也不开口提，那么这件事情心照不宣的便不会有人提起，两个人相处了四年，这么点默契，还是有的。 到了《共枕》剧组吃饭的酒店，宋离墨和曲亿玲下了车。 《共枕》的导演是个新锐导演，以前没有执掌过几部片子，还很年轻，却像是个老江湖。 方总裁托故没来，那么曲亿玲自然成了这桌的中心。 毕竟是给钱的，肯定比其他人重要得多。 导演先是整个桌子喝了一圈，最后给曲亿玲敬了好几杯，曲亿玲借口自己不会喝酒，每次都只浅浅抿了一小口，在这个桌上还没人敢逼她喝酒，也就随她去了。曲亿玲完了之后是宋离墨和柳月，宋离墨自带一身冰冻三尺的功力，没什么大事，柳月可就遭殃了，被灌了两杯酒整个人脸都红了，好在有旁边的男主演给劝着导演，导演这才作罢。 曲亿玲和宋离墨悄悄咬耳朵：“这种人一看就不怎么会拍电影，你进组了别太听他的话。” 宋离墨穿的厚厚实实的大衣，摸了一下她有点微红的脸：“你喝醉了。” 曲亿玲摆摆手：“我才没醉。” 曲亿玲是圈里著名的一杯倒，就这么几口酒下去，估计也不太行。宋离墨自然知道，也不阻止，给她倒了杯水喝：“实在不行，你先回家吧。” 曲亿玲摇头：“那怎么行，你跟我一起回去。” 宋离墨按着她手腕上的几个□□位，轻轻揉着，让她能舒服一点：“明天开始拍，摄影棚那边离家里太远了。” 而且导演已经给她们定好了酒店，就在楼上，八成也是准备今天晚上不醉不归的架势。 导演喝的舌头都大了，看着柳月比较好说话好灌酒，就缠住了柳月。 导演边给自己倒酒，边说道：“柳小姐肯接我的戏，我真的……真的十分高兴啊！”他说完把酒瓶往桌上一拍，吓起了一片激灵。 导演助理劝道：“导演你别喝了，明天还要拍戏呢。” 众人都是这个意思，除了导演以外，也没人多喝，起码没有导演醉的那般厉害。 导演继续大着舌头跟柳月讲话：“听说柳小姐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先敬一杯酒，预祝……新婚快乐啊！”谁知道一口酒还没喝下去，整个人就被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柳月这边消息本来还瞒着，也不知道导演是听了哪里的风给知道了，又看到导演这副模样载在她脚边上，顿时就慌了神。 把全程看在眼里的曲亿玲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宋离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的。” 宋离墨挑挑眉，没说话，轻轻地笑了笑。 曲亿玲微红着脸：“德性。” 这个人啊，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谁又知道她真正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呢。 柳月可没这么淡定，她跟于渐从小就订了婚，如今她20岁年纪到了，自然是要结婚的。 可是这个事情一直都还在保密，没想到今儿居然被导演给说了出去。 导演助理看导演都成这个德性了，连忙把人架了起来，一边给众人道歉，一边准备把人架到订好的酒店里去睡觉，这个闹心的导演走了，众人这才散场。宋离墨给曲亿玲叫了代驾，把人送进了车里面，柳月快要结婚了，她的戏份还早，不像宋离墨明天就要开拍，再加上回市里还有点事，就顺路一起回去了。 曲亿玲有些醉了，坐在车里面看着车外的宋离墨痴痴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拽她衣角，手就被宋离墨握住了，手心被挠了一下，曲亿玲这才满意了，乖乖地把手缩了回来：“你也早点拍完回来。” 宋离墨给曲家打了个电话，让曲彦记得出来接人，看着曲亿玲的车走远了，这才折返回了酒店大厅。 厚实的风衣下面，掩盖着一把枪。 宋离墨眼神冰冷，她的手心里是刚刚曲亿玲半醉时递过来的耳环，深蓝色钻石在夜空中闪烁着漂亮的光芒，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号一般。 当夜酒店传来一阵骚动，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某一件房间里，一个男人躺在了血泊当中，手向着虚空中挣动一下，像是最后的垂死挣扎，终于不动了。 宋离墨将消音□□收起来，远距离射程，避开了监控死角，行云流畅，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她看着男人不再有任何动静，没有多看一眼，安无声息地走进了黑暗中。 第48章 048 曲亿玲坐进了车子里，虚虚地闭着眼睛。她的手里长时间攥着那钻石耳环,坚硬的棱角卡在柔软的手心里，微微有些刺痛。 那么几口酒她还真不会醉，再加上手中的刺痛感，她不能再清醒了。 曲亿玲展开手掌,手心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稍微破了一点皮,没有流血,怪不得有点痛,她磨蹭了一下伤口,眼睛却看向了车窗外的暖黄色的路灯。 一盏盏路灯掠过车窗,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她虚眯的眸子里,明明灭灭,让人看不真切。 她一点都不着急回家，虽然玲珑影视总公司离她们拍摄棚有点远,但她是老板,别说迟到了,就算一天不来也没多大事，再说在宋离墨上学的时候她翘班窝在c大附近那所小公寓的时间只多不少,偏偏今天宋离墨像是铁了心一般的让她先回去,她装作半醉的模样，还是被宋离墨送上了车。 这放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宋离墨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可是…… 那钻石耳环的事情，最后调查出结果只是误会一场，那么今天难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柳月和她坐在一块，她喝的比曲亿玲多一些，但也不算太多，她最近要和于渐结婚了，各种各样杂乱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闭着眼睛。 她们两也算是认识好几年了，虽然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但因为林桑榆的关系，曲亿玲对她还算是比较了解。 柳月是个非常好的女人，从各个方面来说。 她知书达理，温柔漂亮，在这个圈子里面虽然不能说如鱼得水，但是正是因为她明白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才更显得难能可贵。 于渐出生世家，家里有钱也有势，她和于渐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她在娱乐圈或多或少也受着一点于家的庇佑，如今她也声名在外，混的如日中天，也不需要于家的支持了，她和于渐前两年就订了婚，如今快要结婚了，谁见了都要道一声恭喜才对。 虽然出身不好，但也算是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将来结了婚生孩子，功成身退，或许继续留在娱乐圈，或许退圈相夫教子，这都是柳月的选择。 看起来真的是非常美满的一生。 曲亿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桑榆。 林桑榆对柳月的喜欢，这么多年了，她和宋离墨也看在眼里。 无非就是一个情深似海，一个只是把对方当做朋友，连那么一点点稍微逾越的想法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抱着那般的心思。她的人生就像是一条既定的轨道，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改变她的方向。 时间如流水，她们毕业，各自分开，有了各自的社交圈子，越来越远，形同陌路。 身边的朋友都是一拨一拨的换，有的还有联系，有的再也没有联系，你永远不知道和对面坐着的人是不是在见最后一面，也只不过是如此罢了。 柳月没有做错什么，这都无可厚非。 天下哪来那么多美满结局呢。 只有林桑榆一人放不下罢了。 柳月突然开口道：“对了，我听说桑榆回b市了？” 曲亿玲有点诧异，点点头，看着柳月从包里掏出了三张请帖，大红色的请帖艳俗而又显得喜庆，她一边递了过来，一边说道：“我都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她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柳月伸出手，手中是三张请帖，她微笑道：“我下个月初结婚，希望你和离墨能来捧个场。还有这张是给桑榆的。” 柳月又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样，轻轻地笑出声来：“当年我怕她埋怨我乱跑，所以连我去拍戏都不敢告诉她。没想到这么一分开都过了好几年了。我跟她从小就认识了，这么多年朋友，既然她回来了，这点面子，她还是会给我的吧？” 曲亿玲接过了三张请帖，客气道：“一定带到。” 坐在前面开车的代驾悄无声息地停了车，柳月的家到了。 柳月和曲亿玲顺路，她先下车，和曲亿玲道了声晚安，曲亿玲点点头，车子继续悄声无息地向前开。 柳月一下车，离开了车里温暖的暖气，顿时被外面的料峭春寒给冻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住的这个小区地处位置极其偏僻，就图一个安静，夜里十点来钟，小区里面几乎没有人了，小区门口的保安打着哈气看着柳月走了进来。 这个小区隐秘性高，非住户进出要登记姓名，里面的住户保安几乎都认识，保安看见柳月进来了，打了个招呼说道：“柳小姐这么晚才回家啊。” 柳月笑了笑，回道：“是啊，有个饭局推不了。” 保安像是刚刚睡醒，伸了个懒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哦对了，下午有个人过来找你，说是你朋友过来看看你，我联系你家里，你家里人说你出去了，然后她就走了。” 柳月脚步一顿：“她说过她叫什么了吗？” 保安皱皱眉：“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知道你不在家就走了。” 柳月握紧了手中的包，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又像是只是在发呆，没再说什么，手中紧了又松，转身往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曲亿玲刚到家门口，付了钱，就看见曲彦抱着甜心站在家门口，甜心喵的叫了两声，扭着肥胖的身躯，蹿下了曲彦的怀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活三秒钟之内爬上了曲亿玲的腿，扒着她的鞋不放。曲亿玲失笑地抱起了甜心，甜心乖巧地缩在她怀里，又喵了两声。 曲彦怒道：“哎哟喂我白养你个小祖宗了。” 曲亿玲撸了两把猫毛，推了曲彦一把：“怎么突然回家住了？” 曲彦带着她往家里走：“子绪跑j市拍戏去了，大老远的我又跟不过去，一个人住空虚寂寞冷啊。” 曲亿玲笑了一声，曲彦看了看曲亿玲一个人，又问道：“离墨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曲亿玲撸猫的手紧了紧，掐的甜心喵地叫了一声，这才放轻了动作，安抚地摸了两下，回答道：“她拍戏呢，明早一大早的戏份，赶不回来。” 曲彦说道：“她都多久没回来过了，上次回来还是你们遇上狗仔才带她回来吃饭的吧？” 曲亿玲身体僵硬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曲彦说的是事实。 半夜一点，夜深人静，本来是睡觉的时候，曲家上下都是一片安静。 曲亿玲睡在床上，卧室里面一片漆黑，连一点轻微的动静都没有。她似乎像是梦靥了，手紧紧抓着被子，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额头上出了一片虚汗，暖气呜呜地吹进房间里，外面的风声逐渐大了起来，呼啸地打在窗户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 曲亿玲像是呼吸不过来一般，大口喘着气，眼睛紧紧闭着，眉头紧皱，手胡乱抓了两把，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还从梦靥中惊醒，盯着天花板看了良久，这才回过神来，抓起了一旁的手机，划进通讯录，点到了宋离墨的名字。 她看着那三字看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打过去，而是转而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季总你好，大半夜的打扰了，我想问个事啊，你们酒店今天晚上……” “没事，那就好，实在对不住，改天我请季总吃饭。” 她皱着眉，挂了电话，《共枕》剧组住的酒店没有发生任何事，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她内心总是隐隐徘徊着不安，她躺回床上，却了无睡意。 曲亿玲虚虚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良久，转身拿起手机，又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一片喧闹声，还能听见警笛的声音，曲亿玲悄无声息地开了夜灯，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 那昏暗的夜灯打在她的眼睛上，染上了一片厚重的阴影。 电话那头十分忙碌，不过人还是挺有闲工夫跟她瞎扯淡：“曲大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曲亿玲说道：“周大队长，你现在在哪？” 周修诚笑了两声：“亿玲姐你这可就见外了，我在一家酒店外面，好像是出了点什么事，里头死了个男的，还是枪杀，好家伙，整个刑侦大队都出动了，可是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上面的人不告诉我们，也不让我们过多参与，真是邪门了，这帮老东西也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样。” “亿玲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 周修诚算是他们b市上流圈子里混的比较好的，不跟其他公子哥一样堕落，反而接了他老爹的班，年纪轻轻已经爬到了这个位置，以后前途无量。 曲亿玲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果然她的预感成真了。 那个季总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名声也好为了生意也好，总之想要压下去也好，没跟她说实话。 而周修诚听起来也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像是有什么人把整件事情给密不透风地压了下去，压根没想让人知道。 可是她还是知道了。 曲亿玲问道：“知道死者是谁吗？” 周修诚在那头叹了口气：“不知道，看起来像是个挺大的官，现在正在全面封锁消息，我们刑警大队的都进不去。” 曲亿玲道了声谢，把电话挂了。 曲亿玲借着那夜灯微弱的灯光，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面宋离墨三个字，本来没想点，但是手指头鬼使神差的已经点了上去。 电话那头过了一会才被接了起来，声音里面还透着一股浓浓的睡意。 宋离墨听起来就像是被吵醒的，鼻音很重，声音却很轻，温柔地就像抚摸着她的耳畔：“大半夜的，没睡觉？” 曲亿玲听着她的声音，靠在床头上，良久之后也没有说话，直到对面疑惑地出声，她才答道：“没什么，睡不着，突然就想打个电话给你。” 宋离墨轻笑了两声，那边再传来一点动静，曲亿玲甚至能描绘出她现在正在干什么。 她穿上了鞋，她下了床，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再右转，站在了窗户旁边。 曲亿玲笑了笑：“打扰你睡觉了。” 宋离墨道：“没事，等会再睡就行了，你别熬夜太晚，早点睡觉。” 曲亿玲握着手机，低敛着眉目。 夜灯温柔地洒了一层暗色在她的睫毛上，她垂下眼睑，轻声答道：“好。” 曲亿玲和她再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宋离墨一个字都没有提她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而就她刚刚和周修诚打电话听来的动静，那边喧闹的几乎不可能能让人睡沉。 要不就是宋离墨睡的太沉，没听见，但是依照曲亿玲对她的了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离墨向来浅眠，晚上一有点动静就会醒，警觉性非常高，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宋离墨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住不习惯，后来才发现，那近乎是一种本能性的警觉。 而刚刚宋离墨过了好一会才接的电话，从她那浓重的鼻音和睡意听起来，她完全就像是真的像是在睡梦中被一个电话吵醒的，这只有一个解释。 她在跟她演戏。 曲亿玲把夜灯给关上了，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49章 049 《共枕》讲的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 女主角顾梦和男主角是一对夫妻,经过别人介绍认识的，顾梦是个很能干的女人,能赚钱养家，操持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合了她夫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意,就是结婚多年还没有怀上孩子,人到了三十五岁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怀了孕,就是不太显怀，肚子不怎么显大。她丈夫开了家公司,生意红火,和顾梦一般年纪,还长得算得上是英俊潇洒。 这一对夫妻,外人看来真是日子过得恩恩爱爱,只要等顾梦的孩子一出生,顾梦回家相夫教子,算得上是模范家庭的典型代表。 可是他们却开始闹起了离婚。 乡里乡亲都不理解,好端端的，马上都要生孩子了,怎么就突然要闹离婚了呢？后来知道了离婚是顾梦提起的,于是就有无数人去劝顾梦，她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怀了孕，就应该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过日子，为什么突然想要离婚呢？再说了，你要是离了婚，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你长得漂亮，会赚钱养家，可是哪里还会有男人要你啊？ 顾梦生的十分漂亮，就算是三十五岁了，也一点都不显老，跟年轻小姑娘也没多大区别，反而比她们多出了几分成熟妩媚的味道。她被乡亲们这么劝着劝着，只能哭诉，可是他家暴啊，他他他……他还在外面养小三，我亲眼看见了，我一问这件事情他就开始打我，还把小三带回家里，我又打不过他，他天天在家里也不做事，一不顺心了就动手打我，我身上全是伤，你们不知道他是个怎么狠毒的人！ 乡里乡亲不解，大男人嘛，你见过哪个男的做过家务活的，再说打你两下怎么了，你三十五岁都还不生孩子，也怪不得人家出门找别人，要我说，你也别太矫情，孩子生下来了他就不出去找人啦，你们好好过日子，忍一时风平浪静，比什么都强。 连顾梦的父母都这么说，女儿嫁出去了再回来，那太丢人了，搞得他们家没教好样的，让他们都在街坊邻里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啦，于是完全不顾顾梦的死活，每次都将顾梦送了回去。 表面上，这是一对模范夫妻，郎才女貌，家庭富裕，可是躺在一张床上，却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事。 顾梦再一次被打之后，去医院打了胎，开始了她对丈夫和邻里乡亲，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全面的复仇计划。 怎么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 让人都以为他是畏罪自杀。 顾梦跟踪了丈夫的车，知道了小三的地址之后，趁着丈夫熟睡时将钥匙配了一把，在小三卧室里装了两个针孔摄像机。 先是把拿到的录像带放在网上大幅度的传开，邻里乡亲几乎人手一份，将丈夫迷昏，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放点血泼在了客厅里，抹去自己的指纹，再把刀让丈夫摸了几下印上指纹，埋进了客厅花盆里。把客厅弄乱，制造出家暴场景的假象，掐着时间报警，然后全副武装之后，去了自己父母家里。 自己父母家那就好办多了，煤气中毒，老人误服药物，怎么样都是自然死因。 丈夫包养小三的时候透露，被警方怀疑家庭暴力以及杀害妻子，搜查到了那把刀有他的指纹，丈夫面对铁证如山，以及乡里乡亲的指指点点，小三在他和邻里乡亲面前上演了一出闹剧，公司倒闭破产，家破人亡。 最后，顾梦用匿名，寄了一个盒子给他。 那是她打胎打掉的孩子的骨血。 丈夫自杀了。 至于她的邻里乡亲，她们一辈子都在受这种折磨，早已经扭曲了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反而没有必要动手了。 顾梦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用了假身份出了国，重新开始。 她掩盖住自己的脸，匆匆的顺着人群，再最后看了这个国家一眼。 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却用这种极其残忍的手段，逼迫她做出这般选择。 从此两不相欠。 镜头拉长，又回到了她在医院打胎的那一幕。 顾梦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就像是抚摸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一旁手术打下手的小护士好奇问道：“阿姨，你为啥要堕胎啊，这小孩子多可怜。” 手术的医生笑骂了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漂亮的女人一个人来，必定是有故事的。 顾梦眼垂低了下来，温柔地笑了笑：“我也舍不得，可是我宁愿她死，也不愿意让她来到人世，受这种罪过。” 还不如死了算了。 《共枕》这部电影从顾梦一个人去医院打胎开始拍，到镜头回转到医院打胎的那一幕，兜兜转转，首尾呼应，耐人寻味。 《共枕》拍的成本小，所需要的场地也少，几间房间布置一下就能拍完，投资也少，后期也没什么好处理的。成败与否几乎全在于顾梦这个角色塑造的成不成功罢了。而顾梦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最开始由软弱沉默到后来的冷血杀人，一点一点的转变的演绎过程，就落到了宋离墨的头上。 虽然这部片子投资少，可是却打着都市复仇片的旗号，题材比较新颖，看起来让人觉得爽快，并且涉及到的还是国内一直都争执不下的敏感话题，热度一直都在，如果演得好，那么票房也绝对不是问题。 就是这个题材，也不知道广电那边能不能给过审。 宋离墨的妆化的老，顾梦再怎么漂亮也三十五了，和二十岁的宋离墨不可同日而语。容繁还是她的临时助理，宋离墨戏拍的不多，平时容繁也带带别的人，宋离墨拍戏的时候才跟在她身边。 容繁的手巧，有时候剧组忙不过来的时候，宋离墨的妆极其复杂，容繁偶尔会来帮忙给宋离墨化妆。 容繁一边给她扫粉底，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成果，靠近了宋离墨，递给了她一张纸条，语气却并不轻松：“组织那边已经开始警惕你，如果你再不肯回去，可能就有人要过来‘清扫’掉你了。” 宋离墨接过纸条，目光一扫而过，撕掉扔了，闭着眼睛：“谢谢。” 容繁又道：“你每次任务都完成的非常好，那边也不忍心……而且他们已经开始接近曲亿玲了。” 宋离墨猛地睁开眼睛来，深蓝色的瞳孔弥漫出一片冰冷又危险的神色，直视着容繁，容繁手一抖，差点把粉饼给掉下去：“你看我有什么用，你要是不想连累曲亿玲……尽早离开吧。” “你当年接到的任务只是调查曲家而已，早就该离开了，为什么如此执迷不悟。” 宋离墨又闭上了眼睛：“你告诉那边，不要动她……我会尽快。” 容繁叹了口气，握稳了粉饼：“我知道了，你……你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戏份已经拍到了三分之一的进度的时候，柳月把婚结了。 结婚那天宋离墨和曲亿玲都到了场，《共枕》的导演编剧或多或少都接到了邀请，婚礼现场搞的十分的漂亮隆重，请的人也多，柳月当年的高中同学也来了一些，但就是不见林桑榆。 她没有参加她的婚礼。 宋离墨和曲亿玲都知道林桑榆不会来，柳月有点伤心，毕竟是十多年的朋友，最后连婚礼都不来参加，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宋离墨没有告诉柳月，她结婚那天，她在婚礼现场看见了林桑榆，她只是遥遥的看了远处的新娘一眼，便悄然离去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共枕》进度过半的时候，柳月也进了组。 她连蜜月都来不及过，就匆匆的跑了过来，一副刚为人妻的样子，还给剧组的每一个人散了一份喜糖。 导演见她过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他当时在聚餐上喝醉了一个轱辘就把她结婚的事情给抖了出去，柳月明明想要悄悄的把婚结了，不搞太大，结果被这么一闹，搞得娱乐圈人尽皆知，导演自知理亏，悔不当初，现在都没什么脸见她。 导演笑呵呵的，一脸谄媚的样子：“柳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度完蜜月再来也来得及，没事的。” 柳月：“工作第一。” 柳月和宋离墨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投入拍摄。 柳月就是演剧中那个小三，戏份不多，最重要的还是后面那场在邻里乡亲面前大吵大闹的戏份最为重要，角色没什么形象，柳月也不娇柔做作，十分放得开。 她拍完一场，接着下一场拍的时候，咳嗽了两声，努力把咳嗽掩下去了，助理问她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她前两天还发着烧，刚刚退了烧，不能这么拼命，柳月摆摆手，说自己没事，继续拍。 她现在的名气跟她近乎不要命的工作状态有着莫大的关系。 柳月进了组，这一段时间她的拍戏密度非常大，自然跟组里的人住在一起。 她被分配和宋离墨一间，宋离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睡一间房，柳月刚搬进去的那天晚上，宋离墨拍戏赶夜场，柳月就先睡下了。 柳月睡眠不深，半夜惊醒，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柳月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对面床是空的，宋离墨还没有回来。 她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隐隐绰绰地照在门口的人影上。 她看见了一个人靠着门后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臂，血腥味蔓延开来，那人抬头，看见了她，柳月想要尖叫一声，却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别出声。” 柳月听出来了，那是宋离墨的声音。 她慌张的点点头，被宋离墨放开了手，这才颤抖的去开了灯，才发现自己满手的血迹。 宋离墨慢慢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像是失血过多，有些摇晃，她扶住了墙壁，柳月才看见她的左手臂一直都在流血，一条横贯着整个左臂的伤口深而露骨，血一直在往外流，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柳月顿时就慌了神。 柳月慌张道：“这怎么回事？你要去医院！” 宋离墨摇摇头，一双深蓝色的眸子冰冷而摄人心魄，她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自己的左手，按住了伤口，毫不在意自己满手的血迹。 “没关系，你找个药箱给我就行。”宋离墨顿了顿，又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50章 050 柳月找到了个医药箱，给宋离墨消了毒,看着宋离墨熟练地涂上药之后一圈圈地缠好了手臂，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柳月还想多问两句,而宋离墨一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她就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柳月帮宋离墨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对外只说不小心刮伤了一块,伤口有点长所以包扎起来。 好在《共枕》的时间点选在了秋天，不管以后天气多热她们拍戏的时候也得穿着外套,总之并不影响拍戏档期。 拍戏拍到夏天最热的时候，宋离墨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回去参加期末考试，一个礼拜过后又进了组,继续拍摄工作。 《共枕》从初春拍到了现在，时间远远比预想中的长,后期投资增加了不少，宋离墨精湛的演技和柳月的敬业让这个原本想随便拍拍的剧组认真的起来,那个半吊子导演也认真了起来，对每一幕的镜头越来越苛刻，几乎是把宋离墨脸上的表情,和她表演的动作每一帧细细地扒开来分析,做到极致的完美，将近半年多的时间之后，只剩下了一些收尾工作和补拍戏份。 她们仿佛回到了以前最忙碌的时候，各干各的，明明是恋人，却连着三四个月见不到面，最多只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什么的。 这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忙碌惯了，见不到面也算是正常。 在秋天快要来临的时候，曲亿玲过来探了一次班。 曲亿玲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宋离墨这个时候还在补拍一段戏。 这段戏是讲女主角顾梦在对丈夫和父母复仇的最后一次被毒打，宋离墨的脸上几乎完全被化花了，化出了青青紫紫的效果，她的衣服被扯的凌乱，这里她还有一段床戏，顾梦从软弱自我欺骗到后面开始复仇的决绝，心态上的转变，几乎全部体现在了这一幕镜头中。 顾梦的嘴角流着血，她的丈夫已经打红了眼睛，暴力就像是一支大剂量的兴奋剂注入了他的中枢神经，他每每暴打完他的妻子之后都会后悔，可是忏悔并没有什么用，暴力让他的血液加快流动，兴奋挥之不去，只会让他下一次下手越发的狠毒。 宋离墨的脸上全是一片红肿，化妆师简直为了这一片红肿化了将近两个小时，为了达到最逼真的效果，而悄声无息来到片场探班的曲亿玲看见了那一片化妆出来的伤痕，也都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顾梦被她的丈夫压制在地上，暴力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婚内性/侵，她目光空洞，体会不到丝毫的快感，神经早已经麻木，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早已经成了一匹野兽，只知道疯狂的发泄自己的欲/火。 曲亿玲看着这一幕拍戏觉得有些好笑。 男主演压在宋离墨身上，压根不敢压实了，却偏偏要演出了一副凶狠的脸盯着宋离墨看，两个人的下身连挨都没有挨在一块，宋离墨仰躺着，头偏在一块，而男主演膝盖分开趴在她身上，看得出来分外的惶恐，上下一对比就越发的觉得好笑。 宋离墨在圈里面几乎不出席任何社交场合，就算出席了也能一个眼刀冰冻三尺将周遭人给逼退了，这么几年在娱乐圈高冷之名传了开来，也难为年纪轻轻的男主演吓成这样。 宋离墨偏着头，脸上一片隐忍和痛苦，那痛苦麻木了，就只剩下了一片空洞。她头发凌乱，神情涣散，早已经麻木了这份痛苦，已经能够习以为常的忍受。 可是这还不算完。 顾梦的丈夫太过兴奋，血液和暴力让他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他伸手掐住了顾梦的脖子，双手十指深陷进顾梦的肌肤里，顾梦连声咳嗽起来，麻木转变成了惊恐，用力想推身上的男人，却丝毫不能撼动，绝望和窒息感逐渐的侵袭了她的神经，她眼眸中出现了一丝狠绝，像是濒死的花的行将就木。 这么一点神色宋离墨演绎的十分精准而克制，并没有多大的动静，仅仅只是几个眼神的的转变，便将软弱和狠绝结合的淋漓尽致。 顾梦的丈夫终于满足了，从她身上爬了起来，临走前眼睛中的淫/色还没有褪干净，顾梦手指抓着地板扣着，十指指甲近乎断裂，她用手遮掩着自己的脸，面无表情，却最终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是下定决心的狠绝。 她的手放开，眼神冰冷而又无情，看着自己的丈夫骂骂咧咧的走进了卧室，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走进了浴室。 已经没有任何好顾虑的了。 死又如何，被抓到被发现判刑又如何，她连死都不怕，这个世界已经奈何不了她，所有的道德伦理再也不能束缚她，她将内心所有的犹疑和软弱全部丢掉了，走进浴室前，眼睛扫了一眼厨房了的那几把刀。 她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 导演喊了一声停，一遍过，众人便递毛巾的递毛巾端水的端水上去伺候了。 男主演演完这一幕就怂的跑掉了，宋离墨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接过容繁递过来的水杯，容繁朝她比了个眼色，眼睛看向曲亿玲坐着的地方指了指：“曲亿玲过来了，你该怎么办，自己心里清楚吧？” 宋离墨没说话，径自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宋离墨自然心里清楚该怎么做。 曲亿玲太温柔了。 宋离墨想，她的那个钻石耳环是她故意掉的，并不是所谓的服务生偷的，她在她身边呆了这么几年，酒店有人遭遇枪杀这件事，她知道曲亿玲一定会做两手准备，不可能只问一个人，那么肯定会得到两个不同的答案。 她演一演戏，或在人前，或在人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戏，有或者是没有，就算曲亿玲混迹在玲珑影视高层这么几年，也没有宋离墨这么多年呆在地底下的人通透人心。 她故意让曲亿玲怀疑她，只要随便一引导，这颗怀疑的种子就自然会落地生根，越来越茂盛，直至崩溃为止。 她真的不能再呆在她的身边了，走也好，离开也要，再也不见也好，如果要完全脱离干净，只能是曲亿玲离开她，而不是她离开曲亿玲。 只要这颗怀疑的种子能够生根发芽，那么离曲亿玲主动离开她，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是偏偏曲亿玲太过温柔了。 温柔且寡断，如果是让她主动离开曲亿玲，那么是永远断不干净的。 当年潜伏在她身边的任务早已经完成，她早就应该退出这场戏，可是她偏偏越陷越深，到了这必须割舍的地步。 你看，就算曲亿玲再怎么怀疑她，都从来没有问过她哪怕一句真相。 她那么温柔，她又哪里舍得？ 而这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那么想要绝灭，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离开之时时间问题，而这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曲亿玲来的风尘仆仆，一副刚下飞机的样子。 算一下日子，离她们上次见面，又有三四个月了。 曲亿玲还是老样子，笑盈盈地看着她走过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离墨不明所以，曲亿玲把她拽到了化妆间里，按在了椅子上。 化妆镜面前，曲亿玲动手沾了点卸妆水，给她卸起妆来：“你的脸啊，看起来真的好好笑。” 化这个妆化了将近两个小时，再怎么漂亮的一张脸也被化的鼻青脸肿妈都认不出来，曲亿玲用卸妆棉给她小心翼翼地把脸上的青紫妆容擦掉了，擦到一半突然想起来，问道：“你等会还有戏要拍吗？”她都还不知道有没有戏就帮人家卸起妆来了。 宋离墨道：“……没有。”其实是有的。 曲亿玲又笑了笑：“那就好，那我帮你全部弄干净了。” 脸上的妆品被一点点的卸掉，宋离墨闭着眼睛，曲亿玲靠近了帮她卸眼妆，冷不丁地就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宋离墨睫毛一颤，没有睁开眼睛。 曲亿玲又沾了点卸妆水，一边卸妆，一边又偷亲了她一下。 宋离墨无奈地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无辜的曲亿玲。 你看这个人，明明心里怀疑的要死，想问的发疯了，仍然一个字都不会问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离墨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曲亿玲帮她卸完妆坐在一旁：“别提了，我被我爸拉出国考察去了。”曲亿玲眨眨眼睛：“你猜多久？” 宋离墨道：“有多久？” 曲亿玲捂住眼睛不堪回首：“整整三个月零八天，我爸带着我在欧洲逛了一大圈考察市场，说是要开拓国外市场怎么样的。” “我都怀疑他在外面没人管乐不思蜀都不打算回来了。” 宋离墨伸手拉开她捂住眼睛的手，曲亿玲眨眨眼睛，看着她：“怎么了？” 宋离墨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 她的笑容实在难得，就像是寒冬中的雪，清浅寡淡，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了温暖。 宋离墨抬起手腕的时候，遮掩着绷带的外套袖子便落了一点下来，漏出了一节洁白的绷带痕迹。 曲亿玲握住了她的左手，将袖子拨了一点上去：“你的手怎么回事？” 宋离墨脱了外套，整条裹着绷带的手臂露了出来，那天受伤的伤口实在是太深，又只是草草处理过了，连医院都没去，再加上她整天忙着拍戏，自然好的慢些，不过离受伤也有四个月了，也好的差不多了。 宋离墨道：“前几天擦伤了，伤口大，流了点血，就包扎了一下。” 曲亿玲还能看到绷带上透着一点点殷红，卷起了袖子来：“你们医药箱在哪里？你手都流血了，我帮你上点药重新包扎一下。” 宋离墨依言拿来了医药箱，乖乖地将手臂上的绷带拆了下来，果然又出血了，她天天拍戏，也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的伤，伤好了又崩开好了再崩开，这么久了她也没怎么管过。 曲亿玲打开医药箱拿出了药膏和绷带，宋离墨任由着曲亿玲垂下眼睫仔仔细细地给她上了一遍药，再拿干净的绷带一圈圈地绕在她的手臂上。 曲亿玲没由得笑了一下：“我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好像我也帮你这么包扎过伤口。” “那个时候你还没比我高这么多，肩膀也没现在这么宽……现在就长这么大了。” 她说的太过由心，焦灼起了心中一片凄惶惶的涩然。 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一句话都没有问，曲亿玲在等着宋离墨主动说起来，一双深黑色的眼眸盯着她看，却被宋离墨避重就轻地躲过去了，她把包扎好了伤口的手臂缩了回来，把外套穿上，还是没有主动解释一句话。 曲亿玲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可是宋离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怀疑的根已经埋下了，她自然不能解释，任凭着曲亿玲怎么想，怎么想都好。 不能心软。 曲亿玲凑过去吻她，唇齿贴紧，温凉软腻的唇相互胶着，迅速地烧起了一片热度，下一步似乎就应该是理所应当的情迷意乱，可是宋离墨却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 宋离墨淡淡道：“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怀疑，不解释，冷淡，远离，那个人正在越来越远。她满心惶惶，不能表达，却又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曲亿玲也笑了，答应了下来：“好。” 无论如何想要粉饰这一切，都是枉然。 第51章 051 曲亿玲说公司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自己,就没有留下来过夜。 宋离墨目送她上了车，驱车而去,只留下了一个清浅到几乎没有的吻。 再过了两个月，从秋风瑟瑟到大雪纷飞,《共枕》圆满收了尾巴，原本定的四个月的拍摄周期硬生生给拖成了十个月,一直到十一月末，才彻底结束拍摄，宣告杀青。 宋离墨最早进组,再加上那个一见到她就怂成一团的男主角一起，两个人最晚杀青。宋离墨杀了青立刻又跑回c大去考那个万恶的期末考试，停都没停一下。 再过一个月,等宋离墨考完了试,竟然发现整个剧组都眼巴巴地等着她考完开庆功宴，说是如果庆功宴没有她在场那也就没什么好庆的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肯定也不能不去。 《共枕》的庆功宴也不大,还是主演编剧和导演在一起吃了顿饭,导演一到饭桌上又恢复了本性开始作妖,不过这回不敢开始去灌柳月了，更不敢灌宋离墨，于是扯着男主角和男配角再加上其他编剧开始喝了起来，喝到一半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竟然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做导演这么几年，真本事没学到什么，反而混了一身的油腔滑调，这回喝醉了，边哭边说自己这十个月是当导演以来最开心的日子，觉得自己没有白入这个圈子，编剧也年轻，一听了也被煽动了，两个大男人干脆哭成了一团，被哄了好久才安静下来，被导演助理和男主角一人架一个给送了回去。 《共枕》确实拍的好，不单单导演激动成这样，连宋离墨都觉得这十个月的女主角演的简直比她当年拍那部大成本大制作的《人间失格》还要更加累一些，一干的男主男配都被导演折腾的不轻，被导演这么一哭，各自都奔涌一些情绪出来，急需继续发泄，干脆去续了摊。 宋离墨和柳月没去，她们都喝了一点酒，干脆走在路上吹吹风清醒一下，等一会于渐会过来把柳月接回去。 她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柳月欲言又止，想问宋离墨关于林桑榆的消息，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柳月知道了林桑榆还在b市，就在c大念交换生，等过了这个学期就要回去了，可是林桑榆来的这一年她们两几乎都没有联系，她知道上回来自己家小区找她的八成就是林桑榆，等她再回去想要找林桑榆的时候，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她的踪迹。 甚至连她的婚礼，她也没有到场。 去问她们以前的相熟的高中同学，多半都是“我不知道啊，八成和什么人混在一起了吧，听说她谈恋爱了”，柳月听完心里一顿，没有细想，询问多次，也没有任何关于林桑榆的消息，不死心地再去寻觅，没有用，只能作罢。 宋离墨在高中走的近的算来算去好像也只有林桑榆一个，现在又还在同一所大学，那么应该知道关于她的一点消息。 可是她就是问不出口。 柳月欲言又止了很久，久到她们沉默地走完了一段挺长的距离，离开了闹市区，到了比较安静的一条街区。 路灯昏昏的闪过，偶尔有车辆路过，灯光在她们瞳孔里晃出了一层影子。 宋离墨突然却开了口：“你最近过的好吗？” 柳月被她这么猝不及防的一问，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来，反射性地回答道：“挺好的。” “那么你就不要再去找林桑榆了。”宋离墨淡淡地说道，“这是林桑榆的意思。” 柳月停住了脚步。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如果林桑榆想要躲一个人，那么真的太简单了。她高考以后离开b市就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从手机号码到网上的一些联系方式全部都换了个遍，而且还没有让高中同学知道。 她就像是在躲避着些什么，远远地离开了b市，如同丢掉了一切关于这里的回忆，从此她再也不属于这里。 她一直在不停的往前走，丝毫不敢停下来，走到了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才发觉身边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甚至原来的人已经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可是她为什么又要回到b市来年交换生呢？ 柳月捂住了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咳的太厉害，把自己咳的泪眼朦胧的，停不下来，就蹲在地上开始咳，咳的撕心裂肺，连气管的搏动都感觉不到了，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花花的雾，什么也看不清楚，看不真切，剧烈的咳嗽声在这寂寥一片的街区显得尤为刺耳，宋离墨也蹲了下来顺着她的背，柳月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天这个样子了，看起来像是哮喘，可是她明明高中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毛病。宋离墨在她身上找找有没有什么药，什么都没找到，突然一阵车喇叭声响起来，一个男人匆匆跑了过来，把柳月扶了起来，喂她吃了几个药。 柳月慢慢平复了下来，虚弱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最近有点感冒，身体不太好。” 扶住她的正好是过来接她的于渐，柳月的新婚丈夫，于渐对宋离墨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他们高中的时候都认识，前一段时间婚礼上也见过，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于渐把柳月扶上了车，柳月道了声再见，两人便驱车而去。 宋离墨一个人走在寂静的马路上，时间比较晚，路上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辆车都没有。 她拍完了《共枕》，剧组不用去了，而学校那边完成了期末考试，也不用去了，至于曲家那边，她当初接近曲家就属于不怀好意，这会儿打定心思要离开曲亿玲，自然不好再回去，一时间竟然无处可去，颇有点可怜落魄的味道。 宋离墨想了想，决定还是回c大附近那所小公寓去，刚想上大路拦车，却听见身后有车喇叭声响起来，在这寂寥的街道上显得尤为清晰。 她回头一看，却是曲亿玲那辆兰博基尼。 宋离墨平生第一次觉得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她站在那里迟迟都没有动一下，一直到曲亿玲再按了下喇叭，她才回过神来似的，看着曲亿玲下了车，笔直地向着她走了过来。 宋离墨闭了闭眼，竟然生出了几分想要落荒而逃的想法。 她这一辈子，几乎都是舔着刀尖血过日子，天生的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在这个时候，想要转身离去。 她被曲亿玲一把抓住了手腕。 曲亿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掐着她手腕的力道挺大，能感觉到曲亿玲已经极力想要压抑住了。 曲亿玲看着她的眼睛，幽黑色的眼睛里晦涩不明：“听说你们剧组开庆功宴，我问了你们剧组的人说你没去跟着续摊，这么久了你还没回来，我就想着还是出来接你。” 宋离墨看着她幽黑色的眼睛，那细碎的光映着无边的星辰。 曲亿玲手上抓紧了她的手腕，都让宋离墨感觉到手腕一疼，曲亿玲紧追不放，几乎都能算是咄咄逼人起来。 “电影拍完了，期末考也考完了，快过年了。”曲亿玲的声音本来还是咄咄逼人不放的，可是说到后面声音却越来越轻，太轻了，就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恳求，“你不回家还想回哪里去？” 宋离墨看了她一会，曲亿玲比她矮了半个头，让她能轻而易举地看进她的眼眸中去。 她看的太清楚，那眼睛里太凄凉了，明明知道一切，却无力地勉强自己粉饰太平，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凄凉到让人狠不下心去拒绝她。 宋离墨一只手抱住了她，想要低头去吻她，却被后面一声喇叭声猛然间惊醒。 曲亿玲车里突然冒出了个脑袋，朝她们两挥挥手：“哎你们两回家再亲热去好吗？我还等着回去吃夜宵呢。” 这一下子再怎么古怪的气氛也被破坏干净了，宋离墨放开了她，手腕还是被曲亿玲拉着，被她一声不吭地拉到了车旁边，曲亿玲看着宋离墨上了副驾驶座，这才坐到驾驶座上去。 后座上已经坐了个周修诚，他去了个现场之后赶回家正好遇到了曲亿玲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去接宋离墨，就拦了下来正好让曲亿玲送她一程，两个人都是b市上流圈的关系，打小认识，也住得近，曲亿玲也没什么意见，送就送了。 周修诚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看见曲亿玲接上的居然是宋离墨，当即就兴奋了。 他从宋离墨拍的第一部电影就开始粉上了她，纯属欣赏的那种，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宋离墨拍的戏都特别帅，演的特别好。 周修诚和曲亿玲差不多大，见到了宋离墨连点刑警样子都没了，赶上去搭讪，宋离墨见着周修诚也算眼熟，她参加过曲亿玲几个聚会，见过他几面，两个人也算是认识。 周修诚成功讨了个签名和联系方式，到了自个家门口高高兴兴的下了车，目送那辆兰博基尼远去，车上就剩了宋离墨和曲亿玲两个人。 第52章 052 一路无话。 很快到了家，已经是深夜了。 曲家早已经睡下了,年关将近，林子绪从j市的剧组回来了，和曲彦就住在曲家，两个人好了这么多年,曲爸曲妈已经完全没什么拆散他们两的想法了,就希望他们两将来事业不忙的时候,去国外代孕个孙子孙女回来,早点了却他们想抱孙子孙女的心愿。 曲彦已经这样了,曲家父母干脆把目光投到了曲亿玲身上。 曲亿玲最近在外面跑项目,也不太敢回家,就因为她爸妈已经开始给她物色相亲对象了。 曲亿玲简直毛骨悚然，看见她妈就想往外躲,可是这大过年的自然还是得回家的。 她跟宋离墨进了家门，屋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一楼曲彦房间里面从门缝里透出了点灯光，仔细听还能听到曲彦和林子绪低声交谈的声音。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里面的动静却听得一清二楚。 曲亿玲刚一进门就听了回墙角,看了看站在自己后面的宋离墨,有点尴尬，现在这种时候，撞上了自家弟弟和“弟媳”办事，还搞得这么大动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人悄悄上了楼，各自进各自的房门之前，宋离墨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她们两现在实在是无心再做别的事情了，宋离墨也明白，曲亿玲被这么一亲，却有点心乱如麻起来，她道了声晚安之后进了房间，把房门一关，在漆黑的房间里，顺着房间门一点一点滑了下去，坐在了地板上。 她知道自己是在勉强宋离墨。 她们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曲亿玲在这段时间稍微做了点调查，她回了一高问宋离墨当年的班主任，问宋离墨到底以前是在一高的哪个班级，班主任半天没有说出来，最后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只是负责接手转班生而已。 她多了个心思，问遍了当时整个年级的班主任，几年过去了，有的老师退休了，所有留下来的老师里面，没有一个说以前见过宋离墨的。 而她还记得她在当年把宋离墨从破旧的筒子楼里面接出来的那天，宋离墨确实说过自己以前在一高读书。 而所有老师都否认以前有这么个人。 当然这有可能也是当年车祸给宋离墨留下的一点后遗症，让记忆混淆不清之类的，可是那么宋离墨当年告诉她的，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呢？ 最近和宋离墨有关的几起死亡又是怎么回事？ 再回想当年，她怎么就这么巧合的出了车祸，而且还在自己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上呢？ 曲亿玲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从她高二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她养了她这么多年，和她好了这么多年……她那么喜欢她。 曲亿玲把自己的头深深的埋进了双臂里，窗外漆黑如墨。 除夕前几天，照例是金鹿奖颁奖盛会。 作为娱乐圈最具权威代表性的年度评选颁奖类节目，每年的金鹿奖都是娱乐圈的一场狂欢。 去年海薇与影后之位失之交臂，错过了她三度蝉联影后的机会，今年也不甘落寞，拍了部电影也冲进了金鹿奖电影最佳女主角的入围名单，再看名单里面的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娱乐圈的老面孔，而这一届的金鹿奖的影后争夺，却突然蹿出了一个宋离墨。 宋离墨就是整个娱乐圈最夺目的一匹黑马，在她最开始以《孤月》的女配角神女第一次出现在屏幕中的时候，就有人预言过，宋离墨迟早有一日会登上巅峰。 三年前的《人间失格》多少人以为她会以第一部戏登上顶端，可惜失之交臂，如今她带着《共枕》重回了金鹿奖的舞台，可所谓是万众瞩目。 她长得好，整个人就如同天边的孤月，冷清又孤傲，她在这个圈子几乎没有什么话题性，没有绯闻没有炒作，不接综艺不接访谈不接广告不接采访，偏偏却能莫名其妙地大火起来，在这个拍片速度快的能一年拍三部电影的娱乐圈，以一年一个配角慢悠悠地拍了这么好几年，人们都以为她要不是憋着一个大招，要不就是江郎才尽。 虽然她什么话题性都没有，可是她就是火，几乎是火遍大江南北，她的粉丝在她的近乎是僵尸号的微博下面呼喊着女神，为她最开始玩微博的时候随便发得两个字能兴奋三年，为了她电影里面那几个镜头不多的配角而去电影院大刷特刷，就是为了能看到她的戏份，她那个僵尸号微博粉丝三千万，也不知道是怎么攒起来的，人人提到她都会称赞她的演技，尽管她演的戏根本不多。 玲珑影视也不太明白宋离墨是怎么红起来了的，按理说他们捧人都是走流程的，该什么时候绯闻该什么时候推片都是白字黑字的写在合同条约里面，可是宋离墨不同，自从曲亿玲否定了他们捧宋离墨的套路之后，他们确实也没什么动作，可是宋离墨却让人出其不意的火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她个人独有的魅力。 《共枕》原本一部三个月的小成本电影，硬生生追加了投资，整整拍了十个月，认真又辛苦，拍完之后马不停蹄地剪辑处理后期，匆匆地疏通了关系排上了影线，自然也是冲着各大奖项去的。 这回的金鹿奖把《共枕》让归为了纪录类电影，理由是该片反映了社会问题和伦理道德，极其具有引导作用，让一众观众都懵逼了：感情我在电影院看了八百遍的记录片？ 不管怎么样，这一届的最佳纪录类电影给了《共枕》，虽然导演十分激动地懵逼了，但也算是实至名归。 宋离墨自然收到了来自金鹿奖主办方的邀请，和曲亿玲去了颁奖现场。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届的影后几乎没有悬念。 金鹿奖的评审团向来喜欢比较务实的，却又要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电影，《共枕》打着反应都市情感问题，却硬生生的让宋离墨酣畅淋漓地演了一回复仇戏，最终还能被评审们归为了纪录类电影，也是对《共枕》暗搓搓的肯定。 再加上宋离墨的演技，她认真演起戏来，而《共枕》几乎是她一幕幕镜头磨出来的电影，就算是放眼最近三年的国内电影市场，几乎无人与之匹敌。 三年前《人间失格》她与影后失之交臂，也有人想不明白，也为她惋惜，所幸当年登上影后的海薇也是圈中演戏多年的老人，虽然可惜，但也不算失望。 而今年，无人敢与之争锋。 曲亿玲坐在经纪公司那边的观众席上，和宋离墨坐的演员区隔了个十万八千里，历年来都坐在她旁边的李顾川反而不见了，往台上一看，却发现那家伙拿着影帝的奖杯正在致感谢辞。 曲亿玲：…… 因为当年祝锦的事情，也算是李顾川明里暗里坑了她一把，她直接把人拉入了黑名单，这么久没怎么见过面，没想到李顾川自个跑去演了个电影，还捧回了影帝。 虽然早就听说李顾川本身就是表演系出身，只不过顾川娱乐需要人管理，他这才隐入了幕后，可这还没隐两年呢，又跑出来拍戏了。 电影最佳男主角颁奖完了，自然就轮到了电影最佳女主角。 每年金鹿奖的重头戏，无非就是影帝之争和影后之争，影帝走了，这影后留在了最后成了压轴奖项，却成了全场最没有悬念的奖项。 全场人看着站在舞台上的主持人，主持人报了一长串头衔之后，请出了某著名导演，给影后颁奖。 老导演接过了主持人递过来的信封，笑呵呵地打开了，抽出了其中写着这一届金鹿奖影后的卡片。 老导演乐呵地笑了一声，拿着话筒说道：“相信大家也猜到了这一届的影后会花落谁家了，她三年前拍了我的戏，很可惜没有站到这个舞台上，当时我就为她惋惜，这么好的一个演员，难道是我的问题？” 台下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镜头已经偏转过去，对着宋离墨。 宋离墨表情依旧淡淡的，她看着台上老导演的讲话，向镜头点头致意了一下，就没有别的表示了，圈里面的人也多见不怪了。 老导演拿着话筒隔空对着她说道：“离墨，你不会怪我吧？” 他是真心欣赏这个后辈，对这个浮华的娱乐圈的纸醉金迷丝毫没有兴趣，淡漠地行走着，穿过着重重迷雾，直达演技的根本所在。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且敬业的演员。 老导演说出宋离墨的名字的时候，已经是宣布了这届影后的归属，宋离墨站了起来，接过了旁人递过来的话筒，淡淡道：“应该是我谢谢导演的栽培才对。” 客客气气，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她干净利落地走上舞台，裙摆款款，曳地而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就像是孤独的王，走向了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宝座上去。 她拿起话筒，向着曲亿玲坐的地方遥遥注目而去，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看她，所有人都在为她欢呼鼓掌。 她清浅地笑了笑，说道：“谢谢。” 谢谢，对不起。 第53章 053 年关刚过，娱乐圈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蝉联过两届影后的海薇，被拍到与多名富家公子在某会所在一起玩乐,场面有点少儿不宜,其次是在宋离墨成功登上影后宝座之后，却突然爆出了宋离墨与曲家大小姐兼玲珑影视董事曲亿玲不合的新闻，再之后就是拍到了曲家小公子曲彦和当红偶像林子绪在大街上牵手散步的画面,简直把整个娱乐圈给掀翻了天。 曲家自然是闹了个鸡飞狗跳，林子绪和曲彦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低头认错,承认是自己一时疏忽，曲临大发雷霆，撸起袖子就要开始揍自己儿子,曲彦被追着满屋子乱跑,最后被林子绪悄悄拉了一把，手臂上就狠狠地挨了曲临一下鸡毛掸子，当即“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容芊芊听到这声就发火了,加入了这场家庭大战，并且站到了曲彦的那一边去。 容芊芊怒道：“曲彦怎么了你就要打人？就不允许人家自由谈恋爱啦？不过牵个手而已,哪对小情侣上街不牵手啊？事情还没下定论,媒体那边都等着我们这边发话，你打人干什么？你干脆打我好了！” 曲临堂堂一个曲氏集团董事长，立刻怂成了一团。 曲亿玲不跟他们闹，反正曲临也从来没赢过他老婆，虽然曲彦和林子绪的事情是大了点，倒也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曲亿玲拎着一瓶酒坐在了三楼的小阳台上，宋离墨还在家里，她过了年开学就是大三下学期，几乎已经没有课了，所以早早地就定了马上要接下的剧本，过两天就要出发去剧组里面。 这一段时间宋离墨也有晚归过，曲亿玲每次看着她深夜从三楼楼梯上一步步走回房间就心头一紧，宋离墨还是老样子，也没受什么伤，却丝毫不会跟她提起一点她到底干什么去了的事情。 宋离墨是铁了心要瞒着她，面上从来不提，可是和她相处却与以前的日子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少了许许多多的亲热。 而她们之间如果少了亲热，少了交谈，那又还剩下什么呢？ 曲亿玲想，她这样勉强，又有什么意思呢？ 宋离墨不告诉她为什么要这样远离自己，肯定是有她的苦衷，可是那真的不能跟她说吗？ 再惊天动地，再出格，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能跟她提起呢？ 曲亿玲边这么想着，边遥遥地看向了阳台外。 三楼的阳台外接着一个小露天的平台，当年被文艺心泛滥的容芊芊改造成了小花园的样子，现在容芊芊到处奔波，几乎也顾不上这花园，平时也就交给王妈来打理。 曲亿玲有时候会过来坐坐，可是今天却没有进去的心情了。 她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喝了点酒，这酒还是曲临的珍藏，度数颇高，仅仅只是几口，她就有点晕晕沉沉的感觉。 她虚虚地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夜色一片漆黑，连点月光都不曾有，而三楼也没有开灯，只余下了那酒杯反射的一点点光晕，成了这夜色中唯一的光明。 宋离墨这回的剧本并不是曲亿玲的意思，而是宋离墨自己给自己接的。 她与玲珑影视本来就没有签署合约关系，只不过是挂名在玲珑影视名下，如今她登上影后，无数的剧本和导演奔涌她而来，而她的助理容繁则一个不落地全部推给她自己看，宋离墨就从这些剧本中选择了一本剧本，等过两天就要进组。 曲亿玲扶着额头，心神恍惚不知何时何地，这种脱离自己控制，甚至慢慢淡出自己视线范围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她都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宋离墨没有告诉她，她在楼下拿文件的时候看见容繁拿着本看样子像是剧本的东西路过的时候，好奇问了一声，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虽然情理上来说，宋离墨只是挂名玲珑影视，有接剧本的自由，只要电影的投资等等到位，并不需要专门由别人同意，确实可以自由进组…… 曲亿玲就像是心中被狠狠地撕裂了一块。 这又代表着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确实是有点醉了，连宋离墨什么时候靠近她都不知道。 宋离墨也没有开灯，趁着一片漆黑的夜色走了进来，曲亿玲躺在摇椅上昏昏沉沉的，宋离墨从摇椅后面圈住了她，手虚虚地搭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替她揉动着脖子周边的穴位，曲亿玲轻轻地呜咽了一声，像是突然遭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抬起手盖住了眼睛，宋离墨温柔地抚摸着她盖着眼睛的手，将那手拨开来，一个吻轻轻印在了她的眼睫上，轻的如同蜻蜓点水，她浑身剧烈颤动了一下，喉咙滚动了一下，咽下了翻腾而上的苦涩，却终于落下泪来。 她长这么大，含着金勺子出生，一路顺风顺水的过活，又何曾落过泪？ 她哭的悄无声息，泪眼朦胧，却又在迷迷糊糊中猛然惊醒过来，却看见宋离墨半蹲半跪在她面前，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睫上还沾着一片雾蒙蒙的水雾。 宋离墨一边擦去她的眼泪，一边轻声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是梦到什么了吗？” 原来她刚刚只是在做一个梦，而梦里惹她落泪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她忍了这么久，想要粉饰着一切，想要把那些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过，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宋离墨会告诉自己真相……被粉饰的谎言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粉碎的淋漓尽致酣畅淋漓。她看见宋离墨的脸上有疑惑，也有心疼，却独独少了些什么更加浓烈的，真实的感情。 曲亿玲终于还是笑了出声。 她从第一部戏的第一个镜头，她在旁边看着，为她的成功欣喜，她的最后一部戏的最后一个镜头，她虽然没有在场，却也在电影院里面，将她每一场戏的一颦一笑，收入眼底。 她的表情她太过熟悉，熟悉到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离墨这场戏演的如此情真意切，倒是只有她动用了真情，信以为真了。 如此可笑。 曲亿玲从摇椅上坐了起来，摇椅轻轻晃动一下，打破了平静已久的沉默。 曲亿玲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梦见你了。” 宋离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给她擦眼泪的手在空中不尴不尬地停顿了一下，收回手去，她深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映照着璀璨星辰，曲亿玲明明看过无数遍她的眼睛，快乐的冷静的高兴的难过的伤心的，她都看过，却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从来没有看懂过那双眼睛里究竟有着什么东西。 曲亿玲伸手拉住了宋离墨想要收回去的手，手指腹上还能感觉到细微的湿意。 宋离墨却轻巧地挣脱开她的手，平静的声音下面已经是无可挽回。 “你在梦中哭了，一定是梦见了让你十分伤心的事。” 宋离墨声音突然放轻了，在这一片寂寥的夜空中，让人听起来朦朦胧胧，就像是一场梦。 “我让你伤了心，对不起。” “所以……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曲亿玲一下子酒全醒了，整个人都从昏沉中惊醒了过来，又恍然间觉得自己又是在做一场梦，梦里梦外，几乎让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或许这就是现实，而这又是梦境，她这么多年爱错了一个人，也只不过是爱错了一个人而已。 宋离墨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转身下了楼，楼下客厅里面一场家庭战争早已经停息，天色已晚，春节已过，明天还有工作，曲家人早已经各自睡去。 她最后再看了曲家一眼，一片漆黑中，她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客厅里面。 那里前不久才刚刚平息过一场家庭战争，虽然是争吵，却也是热热闹闹的欢快，还有在这个家里所发生的一切，是她这二十一年以来为数不多的，仅有的快乐的回忆。 她打开大门，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下走了出去。 门外容繁在等她，看见她一出来，立刻走了过去：“我的祖宗你可总算出来了，那边已经真的不能再容忍你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了，当断则断对谁都好了你知不知道？” 宋离墨置若罔闻，容繁跟在她身后，继续说个不停：“不过那边说你最好能保留目前这个身份，也可以继续在娱乐圈混，方便那边更好‘办事’。” 宋离墨道：“他在哪？” 容繁一愣，说道：“谁？” 宋离墨回头看了容繁一眼，眼神冰冷而锐利，她冷声道：“别装傻，你知道是谁。” 容繁被这眼神看的简直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宋离墨在那边名声就不好，她就是个冰冷的杀人机器，却没想到宋离墨居然真的就如同传闻中一模一样。 她就像是少了最后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所有的烟火气自从她走出曲家大门之后，就埋葬进了那里。 容繁道：“老地方，护城河旁边的那间酒吧。” 好几年前，林桑榆举办成人生日宴会的那一间酒吧。 容繁看着宋离墨马上就往外走，连忙道：“这个时候不太好吧？” “他不都让你过来接人了？”宋离墨道，“没什么不好的，他想见我，那就见个面，早做了断。” 第54章 054 容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过了两天，她跟着宋离墨去了新片的剧组,无论是宋离墨还是那边的人,都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缄口不言。 而曲亿玲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宋离墨。 不过她却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宋离墨马上要开拍的那部片子。 宋离墨自己选的剧本叫《终不似》,改编自著名网络同名小说，剧本十分的文艺小清新虐恋情深,老夫聊发回忆年少的时候追过的年轻姑娘，最终感叹一句，终不似,少年游。 宋离墨自然就是那个姑娘。 整个剧本没有出轨没有堕胎没有怀孕也没有流产更没有死人,一个十分青春疼痛但是偏偏又毫不做作的故事，能把人虐的死去活来还能从里面感叹出一点不知所云的人生道理，要逼格有逼格，要高端有高端,晦涩深奥到几乎能让人忘记了这是一部青春疼痛文艺片。 宋离墨选这部电影的理由很简单，这部电影投资大,名头响,十分的不差钱，外景拍摄全部都是采取实景，剧本里面说在a市c市n市，还真的跑去了那边的城市去拍，几乎要跟着剧组跑遍全国才能拍完，于是电影的周期也十分漫长，十个月是电影给出的基本线，如果要是再拖一点，想拖多久就能拖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不想呆在这座城市。 曲家今年先是曲彦和林子绪在街上牵手被拍到首先为娱乐圈引领了一波毫不做作的清流，曲家没承认也没否认，竟然任由绯闻的趋势传播下去，一点干预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哪个经纪人出来表一句虚假的“他们只是朋友”之类的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掩饰，不禁让人有点细思恐极起来。 所以……这算是变相承认了吗？ 其后传出来曲家大小姐曲亿玲和刚刚登上影后的宋离墨感情不和，又有好事者爆出女神最近接下来的《终不似》压根就不是玲珑影视给宋离墨接的片，剧组和宋离墨商定关于应酬啊档期相关的内容，都是由宋离墨的助理来接洽的，而且宋离墨的助理好像也跳槽了，不在玲珑影视干了。 这不就是在说，宋离墨脱离了玲珑影视出来单干吗？ 两件时间在娱乐圈闹得沸沸扬扬，众人说法不一，微博上宋离墨和玲珑影视的官微下面黑子和粉丝，还有不明真相的路人吵成了一片，而在娱乐圈两大论坛“海角”和“七情”更加撕逼的厉害。 有人说宋离墨如今功成名就就忘记了老东家的好，出来单干，为了更多的利益，是十足的白眼狼，有宋离墨的粉丝出来反驳说玲珑影视从头到尾也没有怎么炒作过宋离墨，也没有给她多么好的资源让她露脸，要不然宋离墨这么多年了连个采访也从来没有上过？肯定是玲珑影视做了什么对不起女神的事情女神才会出来单干。 也有人说玲珑影视有□□，克扣演员，女神已经忍不下去了，所以才解约单干，更多的人说这只是炒作而已，为了宋离墨接下来的电影造势宣传，你看她不都拍戏拍了快两个月了吗，这个时候出点事情宣传也是理所应当，没准等年底拍完电影，电影造势的时候又会有人跳出来说，宋离墨和玲珑影视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再为电影宣传一波呢？ 宋离墨的微博下面黑粉和铁杆粉们掐成了一团，众说纷纭，于是有人爬到了玲珑影视的官微下面想要讨个说法，可是不管是玲珑影视还是宋离墨，都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 宋离墨不说话很正常，她的微博空荡荡的，除了转发过电影宣传就没发过什么东西，没准这个还都不是她本人转发的，而原本还挺活泼的玲珑影视官微下，却对这件事情表达了沉默的态度，不承认，也不反驳。 甚至有心人也发现了，玲珑影视官微几乎没有发过任何有关于《终不似》的宣传。 就像是玲珑影视刻意把宋离墨给遗忘了一般。 玲珑影视整个公司上下都对宋离墨缄口不言，也没有人敢在曲亿玲面前提关于她的任何一句话，这三个字仿佛成了玲珑影视的禁忌一般，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到曲亿玲和宋离墨之间到底发生了过什么事。 八个月之后，《终不似》剧组宣布电影杀青。 这部《终不似》压着导演给的拍档基础线十个月完成了整部电影的拍摄，没有砍掉任何一场戏，也没有少掉在剧本中出现过的任何一个城市，整部剧的主角就是宋离墨，男主和万千的配角几乎就成了她一个人的陪衬，这部《终不似》就像是宋离墨一个人的电影，整部电影是她一个人的情深意重，一个人的生离死别和求而不得，与别人无关，更与整个世界无关。 宋离墨随着剧组辗转过国内大多数以风景著称的城市，她的身边来来往往万千的配角都是有名的演员，借着这部电影的名头露一个脸，再摸索到几个可以利用的人脉，不少人向宋离墨攀关系，可是她始终都是淡淡的，近乎于是疏离，连风景在她眼里都变成了如同布景一般，离开了b市，在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满目眼都是黑白灰的色调。 一部电影拍完了，她完全从角色中脱身而去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孤独感。 这么多年，她对外界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悲伤难过开心快乐，这些正常人的情绪她几乎都置若罔闻，视若无物，唯有在曲亿玲身边的那几年，才感觉到了外界的世界原来是如此浓烈的色彩。 可是她生活中唯一的颜色却是生生被她自己给舍弃了。 《终不似》上影院线的时候，无数人为了宋离墨一个人而哭的撕心裂肺，通过着电影院的大屏幕体会着那几乎溢出来的情深似海，但是越爱就越发的显得悲凉。宋离墨似乎是将什么感情寄托在了这部电影里面，这部原本色调浅淡的文艺片被她这么一演，多了几分厚重，却也再难以被别人超越。 每每有人走出电影院，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同样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宋离墨显得如此……悲伤呢。 那不是戏中女主角的悲伤，而是她自己的，释放在了电影里面，最浓重的颜色。 曲亿玲自然也去看了《终不似》，她和宋离墨彼此都没有再联系过对方，而宋离墨跟随着剧组跑了十个月，而她把自己沉浸在了工作之中。 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时间冲淡的，如果有，那就是还不够忙碌。 让自己忙碌到没有任何闲心去想东想西。 可是她还是像是魔怔了一般，她没有去电影院，而是抽调来了《终不似》的原光录像带，自己在房间里看完了整场电影。 她看完了整场电影，又不像是在看电影，仅仅是在发呆而已，想到什么地方的时候，竟然笑了出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她一滴泪都没有流。 楼下容芊芊一边咳嗽一边喊曲亿玲下来吃饭，曲彦这一整年几乎都住在家里，为了再避免去年年底和林子绪在大街上牵手的事情再被拍到，而被迫和林子绪分居而住，整个人都怨念的不得了，可是曲爸表示你们绝对不能公开出柜，等事情平息一点再说。 曲彦坐在饭桌上，容芊芊当年生下曲彦的时候就落了点病根，这么多年也没有调理好，偶尔还会生点病。她一边咳嗽了两声，王妈赶紧给她拿了几个药过来让她吃下去，她一边咳嗽一边吃了药，却还是皱着眉，对着曲亿玲说道：“离墨怎么还没回来，她电影不是都拍完了吗？” 曲亿玲夹菜的筷子一顿，转而夹了一筷子容芊芊爱吃的菜，放到了她的碗里，笑了笑道：“听说《终不似》反响好，所以剧组那边估计要拍续集，离墨在跟剧组商量续集的事情，还有电影最近不是上映了吗，还要到处跑宣传，她太忙了。” 容芊芊伸手敲了一下她正在夹菜的筷子，那块肉应声掉回了盘子里，曲亿玲一愣，收回了筷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连手都是抖的。 “你以为我没管过玲珑影视就什么都不知道？离墨什么时候跑过宣传？你们拍《人间失格》的时候她都没在宣传会上出现过……你们是最近闹别扭了？”容芊芊说道，“你比她大了整整五岁，这么大人了，能让就让一点，离墨那么懂事一孩子，你们怎么吵得起来的？” 容芊芊还记得宋离墨还在上高中的那两年，那也是宋离墨在家里呆的最多的两年，就算以后宋离墨考上了大学搬出去了，她还是偶尔会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场景来。 容芊芊道：“我记得以前周末的时候，离墨都不出去跟别人玩，成天在书房里看书，还让你给买书，还是意大利文的，买回来的书我翻了两页，一个字都看不懂，她还能一看就看一下午，这孩子肯用功，又实在，就算是没有进娱乐圈，那也能成一番大事的……总之你们两不准吵架，听到没有？” 曲亿玲笑了笑，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再说了我跟她也没吵架，她真的忙。” 她们当然没有吵架，如果是在吵架，那她也不会这么伤心了。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那些最深刻，最浓烈的感情呢，真的难忘怀吗？ 容芊芊说道：“现在快过年了，你也催催她让她快点回来，再忙年也要过的吧？” 曲亿玲答应了一声，笑了笑，继续吃饭。 又是一年，临近年末，又到了金鹿奖的颁奖典礼。 宋离墨还是没有回到b市。 第55章 055 那年的金鹿奖，是有史以来唯一一届,影后没有到场领奖的一届。 宋离墨蝉联影后,是继海薇以来第二个蝉联影后的演员，这近乎是一个女演员的最高荣耀。 而宋离墨并没有来到现场上台领取这个奖，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玲珑影视出面，把这个奖给拿了下来。 坐在玲珑影视代表席位上的还是曲亿玲,但是曲亿玲面无表情，拒绝上台代领奖项，主办方焦急地催了又催，可是曲亿玲依旧拒绝上台,最后主办方只能紧急地联系上了还在总公司的曲彦,曲彦是明面上玲珑影视的总裁，可惜他远在总公司,飞过来估计都赶不上,在金鹿奖现场能在代表玲珑影视的也只有曲亿玲一人,曲彦没办法,只能再让刚刚拿了电视剧最佳男演员的林子绪又上了一回台,总算是把影后的奖杯拿了下来。 这一届的金鹿奖由于宋离墨没有到场,倒显得没滋没味的，连收视率都不及往年高，众人在微博上刷女神，可是宋离墨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过微博，人也不知所踪。 不光是不明真相的群众不知道，就连曲亿玲也不知道宋离墨去了哪里。 整个娱乐圈都知道玲珑影视是姓曲的，林子绪代领宋离墨的影后奖项，曲亿玲托故不肯上台领奖，曲亿玲这一个任性，就直接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件事给几乎坐实了。 这几乎是娱乐圈的一场年度盛宴。 曲家的玲珑影视在娱乐圈与易鼎音乐、顾川娱乐三足鼎立这多么年，再加上玲珑影视后面有曲氏集团一个偌大的家族集团撑着，早就有无数人想要看这一场笑话。 宋离墨没有来领奖，玲珑影视给出的官方解释是宋离墨出国有点私事要解决，实在是回不来，可是没有人心里有底，宋离墨到底去了哪里。 年关将至，宋离墨还是没有回来，容芊芊那里已经瞒不下去了。 再忙过年还不回家？再说连金鹿奖都没有到场，别人不知道实情，容芊芊还能不知道？ 就在曲亿玲快要瞒不下去的时候，宋离墨寄了一封信回来。 宋离墨说自己现在人在j市，以前的亲戚找上门来了，想带她认祖归宗，她过来处理一些家务事。 容芊芊看着信，确定了这是宋离墨的笔迹之后，放了点心下来，还有点高兴，毕竟宋离墨从十六岁进了曲家大门，曲亿玲说宋离墨已经没有亲人在了，这才在曲家住了下来，如果宋离墨真的找到了亲人，那么也算是有了点依靠。 虽然宋离墨并不需要任何人依靠。 曲亿玲的心却狠狠跳了一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宋离墨来到曲家快六年了，从来都没有任何所谓的亲人来过，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宋离墨这亲戚又是从哪里来的？ 宋离墨确实在j市，说认祖归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没什么错。 · j市，国边界线。 宋离墨飞快地穿梭在边界线的森林中，她穿的一身轻便，她动作快的近乎不可思议，而她身后的人却更快，眼看着离宋离墨越来越近。 宋离墨几乎浑身是血，她的衣服早已经被血给染红了，这次的任务实在是太过危险，她早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心下心思却一转，换了个方向，悄悄地把追杀她的人给往另外一个方向带。 而在这个方向的数公里之外，就是她所在的幕后组织的大本营。 她接到的任务是将背叛组织的人杀干净，有多少杀多少，而且不能留下痕迹，可是对方早已经在这边界线森林里面设下埋伏，这里是他们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也是她幕后组织大本营最容易被突破的地方。 她浑身的血，也不尽都是她一个人的。 身上都多少人的血迹她早已经数不清楚了，她的枪早已经没有子弹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的刀尖上近乎已经被血色给淹没，染上了一层更为危险的锋利色泽。 身后有多少人追杀她不在乎，只要能把人引到这一块大本营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那么这一番苦心，就没有白费。 带着人踏过了最为紧要的一道关卡，她用余光一扫，已经能看到暗处有所谓的自己人架起了枪，随时准备将她和身后所有的追杀者给一扫而尽。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她心头一转，止住了脚步，回身给了离得最近的一个人一刀，一声惨叫，锋利的匕首将人一刀毙命。 她随意地将人的尸体一抛，从他手中抽出了枪，一只手提着厚重的枪管，就那么孤零零地提着，一个人大步往回走。 这是属于她的战场，从来不需要别人插手。 宋离墨的眼神扫过，目光所及有十二人，再加上她看不到的地方，细微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一共三十五个人，三十个男人，五个女人，有些是她曾经或者未来的同事，有些不是，她见过一些，大部分都没有见过，而今天，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她枪口一转，砰砰砰几声，几声惨叫之后，四个人应声倒地，她的动作太快太快，根本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而她就像是一个浴血的魔鬼，她所踩踏的土地一寸一寸地都变成了烈狱，没有人能逃脱烈狱的死亡追杀。 宋离墨突然笑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来她拍的《人间失格》里面好像也有这么一幕，女主角安娜内心已经完全失控的时候，几乎杀光了她梦境中的所有人，跟这一幕近乎一模一样，除了安娜当时是身处雨夜。 都是人间地狱。 那个时候导演拿了把枪的模型给她，她好奇地比划了一下，导演认为她不会用，还好心地一步一步教她。 宋离墨转身一闪，再砰的一枪，又一个人应声倒地。 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她无处不在，可是却又触不可及。 她的这些以前的同事们个个都是好手，可是在她面前，却又逊色了几分，而且他们都太过自以为是，个个都想抢功劳，以至于不能稍微的合作一下，所以他们注定赢不了她。 各个击破，这对于她来说太简单了。 又是砰砰砰几枪，她的枪法从小练起，在死亡线上不知道挣扎过多久，几乎到了百发百中的地步，一支枪，便没有人能靠近她三百米之内。 一路往回走，一路的枪声，每一个人倒地，就像是一条遥远的以鲜血为血祭的路标，遥遥的指向了大本营最薄弱的防守点。 宋离墨沉默着，眼神冰冷，没有人看得清她在哪里，就算能看清她在这里一闪而过，可是又猛然不见了踪影，谁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给予自己最为致命的一击。 用她的枪，和她的匕首。 她身处地狱，她就是地狱。 宋离墨计算着距离，成功退到了防守点的狙击手的射程范围之外，三十五个人，只剩下了一个女人，瑟瑟发抖地用枪指着她。 宋离墨看了她一眼，手指发抖，就算是开枪了，那准头也定然不准，不构成任何威胁，她刚这么想着，就看见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女人狡黠一笑，扣动了扳机。 可是她扣扳机的速度并没有宋离墨快。 她演戏演了这么多年，哪种神情是在演戏，哪种样子是真的，她太清楚不过了。 宋离墨躲过了那一枪，而那女人却没有想到宋离墨会这么快，一声惨叫，整个人就跌落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肩胛骨处缓慢地流了下来，满地都是鲜血。 而回望这一路，几乎已经被鲜血给染尽了颜色。 女人一双眼睛瞪着她，声音颤抖而又尖锐：“宋离，你这么帮那个人做事，身上背负了无数血债，苍天有眼，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宋离墨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来，宋离墨拿走了她手上的枪，手指一挑，反手一握，那枪口就指向了她。 宋离墨声音平淡而又低沉，她说道：“我会再对你开一枪，可是不会杀了你。” 女人一愣：“你什么意思？” 砰的一声，女人身上又穿了一个血洞。宋离墨没有对准她的致命部位，可是那鲜血直流，也叫女人惨白了一张脸，惨叫出来。 宋离墨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又道：“你醒以后回去，记住这条路。” “至于报应，我已经遭到报应了。” 女人已经昏了过去，宋离墨确认了女人还没死，把枪收起来了，缓慢地往回走。 她有些累了，可惜浑身都是血迹，她也受了些伤，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她也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还有点疼。 这些背叛组织的人以鲜血铺出来的一条路，沿途的血迹不会那么轻易被抹去，总有人再会以血为誓，再次踏上。而这个组织，她会亲眼看着它轰然倒塌。 这件事她一个人做不成，这座摩天大厦一般的组织太过强硬，以她一己之力分毫不能撼动它。 她只能慢慢来，慢慢来。 第56章 056 宋离墨回到大本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洗干净，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 她所属的组织历史太过渊源,大概可以追溯到意大利那边,再往前已经不可考，而这么多年,已经将这个最开始由几个混混头目东平西凑起来的组织发展到了一个地下帝国的地步。 无数人死在这里,无数人又以这里为荣，无数人在生和死之间讨生活。 她就是其中一个。 太过年幼的事情,宋离墨记不清了。 从她记事起，宋离墨就住在了这里隐藏在j市森林最深处的庞大的地下帝国里。 据那个人说,她是被他收养，从小呆在他的身边被他手把手教养出来,连枪都是他教她用的。 是他带她入这地狱,从此再也逃脱不开这魔咒一般的孽障。 十六岁那年，她被指派了一个任务。 从此地狱就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丝温暖的阳光渗透了进来。 可是就在前不久，她自己亲手把这道缝隙给堵住了。 再无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有个人已经等在了她房间里,看见她出来,立刻低头恭敬道：“教父请您过去一趟。” 宋离墨点点头，跟着他出了房间。 宋离墨跟着他穿过了迷宫一样的走廊，她对这里不算太熟悉，不过这一段时间被安排在这里住，也把这里的地形摸的差不多了。 她呆在这边有两个月了，人身还有一些自由，可是只要踏出这座地下帝国超过三公里，那么就一定会有人来找到她。 变相的囚禁罢了。 宋离墨心知肚明，也没有反抗，几乎是乖顺地任由着他们的人摆布，给什么任务做什么任务，而刚刚那一场血战，她虽然受了点伤，但也算是完美了的完成了任务。 除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走了那个女人之外。 宋离墨跟在人身后，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楼梯和走廊，终于走到了一间颇具有古典欧洲气息的房间里面。 房间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他站在一面巨大的画布面前，画布被贴在了一整面墙壁上，占据着整个人的视线，画布上临摹着那一副著名的《最后的晚餐》，男人执着一只细小的画笔，他看起来瘦弱且苍白，没有一点儿人间烟火气息，腿脚看起来还不太利索，他从画布的一边走到了另外一边，架着一架老花眼镜，偶尔扶了一下，再拿起笔在巨大的画布上点了几笔，补上了一点儿东西，精细的画作逐渐变得越来越完整，那餐桌上的十二个人的面目可憎，却栩栩如生，诡异的神情几乎完全还原了那副著名的著作。 男人凝自端详了一会儿之后，稍微露出了点点满意的笑意。他就像是耶稣面前最虔诚的信徒，慈悲且怜爱世人，从表面上看来，宋离墨至少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让这个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看见宋离墨进来了，也没有放下画笔，眼睛一直胶着在巨大的画布上，再让人换了另外一盘调色，眼睛抬也没有抬，说道：“宋离回来了？” 宋离墨点点头，轻声答道：“教父。” 宋离墨从小就叫他教父长大，所有人都叫这个男人教父，在这个地下帝国里面，谁都不能违抗这个男人的哪怕是最微小的命令。 他就是这个地下帝国的王。 男人自称教父，却是个伪教父，只要肯给钱，什么勾当都能干，而他看见自己的庞大的地下帝国却丝毫不满足，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以一己之力遮天蔽日。 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在地底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他，可是他实在太贪婪了，而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贪婪。 教父把画笔放下了，他年纪不算太大，鬓角已经白了，和蔼地笑了笑，反而更像是一个喜欢提点小辈的长辈，招呼着宋离墨过去。 教父指着那巨大的画，说道：“画的怎么样？” 宋离墨从小从枪到匕首，从识字到各种的文学，无不都是请了专业的老师来教导，而这些老师们都是教父所满意的，那么宋离墨的审美自然和教父差不到哪里去。 换个说法就是，宋离墨就是教父一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 而宋离墨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宋离墨点点头：“画的很好。” 教父闻言爽朗地笑了笑，眼角的眼纹渐渐加深：“这幅画我画了第四年，如今我老了，要是有一天我画不动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画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宋离墨置若罔闻，接过了教父递过来的画笔，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了刚刚血染上的痕迹。 她笔法与教父的虚虚实实完全不同，直白的勾勒点缀，两个画风同时出现在了一幕画布里面，虽然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看久了，却又能看出一些诡异的和谐出来。 教父看着她画，笑出声来，拍着她的肩头：“宋离，这么多年你是我最为可靠的助手，这次任务你也完成的很好，想要什么尽管提。”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教父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想要什么都行，就算是我的这个位置，假以时日，也是你的。 宋离墨本来就是他最为出色的接班人。 他培养她培养了这么多年，让她滚着刀尖舔血而过，眼神越来越冰冷，而她也越来越的冷漠。 他在她十六岁那年送她出去，借着一场车祸，顺水推舟，让她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游离在社会上，不管外界如何称赞她，如何称呼她，而她在这里，却永远都是宋离。 宋离墨也执着画笔，点上了耶稣的眼睛，将原本已经画好的那一笔给覆盖了下去，新鲜的颜料顺着一笔下来，血红的就像是鲜血一般。 她将那一笔换成了红色。 整副巨大的画就因为这么一笔，耶稣怜悯世人的表情就显得越发的诡异起来。 像是给整副画铺洒上了一层鲜血。 四年的心血被这么一笔给变了一种味道，教父反而笑了起来：“你这一笔还有点意思。” 宋离墨将画笔放在一边，说道：“我想回b市去。” 教父头也不抬，叫人重新调过了颜色，端了过来，说道：“回b市干什么？” “我想让您保下一个人。” 教父像是早就料到了宋离墨会这么说，一点也不惊讶，甚至一点儿想要探寻的意思都没有，他道：“是容家那个二小姐，容芊芊吧？” 教父点点头：“你在曲家住了这么些年，有点舍不得也是应该的，我知道，不过这么做，却是坏了道上的规矩，宋离，你明白吗？” 宋离墨没有任何犹豫：“我明白。” 教父没说话，回手将那支染了朱红的画笔在画布的空白处画了一笔，整副画就愈发的诡异起来了。 教父没有看宋离墨，只认真地将那一小块地方用红色补全了，一边补一边慢悠悠道：“我教了十六年的铁血无情，教你这个世道的规则是由强者决定，而那个曲家用了五年，硬生生地把你给磨平了，宋离，我对你可真是失望。” 宋离墨岿然不动：“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要容芊芊的命。” 教父哑然失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您不说，我一样能知道是谁。”宋离墨一顿，又道，“只是我希望能由您来告诉我。” 火苗一窜，窜成了烈焰，这是一场他们两之间的对峙。 教父知道宋离墨这几年在外面确实受了点苦，也感受了太多，而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对人产生了真感情。 她杀人无数，居然想要保住一个人的命。 在场的所有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房门被紧紧合上，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被殃及池鱼，不管最后退让一步的是谁，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好处。 宋离墨看了一眼周遭，除了教父和她已经没有别人在场，她却捏紧了拳头，手指甲紧紧的掐进了肉里。 她可以在这一刻直接杀掉他，可是她一定不可能能从这座地下帝国里面全身而退，而且就算她逃了出去，大本营不灭，那么她也会面对着无穷无尽的追杀，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她没有关系，再怎么样没有关系，只怕波及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如果曲亿玲出了一点事，那么她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就算是伤心也好，恨她也好，怎么样都好。 教父沉默了良久，长吐出了一口气：“好，我可以答应你保下容芊芊，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是谁想杀她。” “你自己去查吧。” 他教导了十六年的接班人，从小目中无人惯了，有一点任性也正常。 教父又笑了笑，像是一个长辈那样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也回b市去吧，你现在的身份应该不能消失太久。”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办，宋离墨这个名字……也不错。” 宋离墨任由着自己的头发被他揉了两下，没有任何表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转身走了。 刚刚退出房间的人陆续地回来，教父继续拿起画笔，却没有再落下任何一笔。 教父眼睛也不抬，直勾勾地盯着那副诡异至极的画看，皱着眉吩咐道：“让宋离回b市，叫人给看住了，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汇报。” “是。” 有人小心翼翼道：“宋离好不容易才回来，这样放她回去，要是她再也不回来怎么办？” 教父笑了笑，语气反而温柔了下来：“她一定会回来的。” 她有了牵挂，自然就有了把柄，那么宋离墨就好拿捏多了。 只要动一动她的把柄她的牵挂，那宋离墨自然也会乖乖地回到这个地下帝国，永远不能翻身。 这就是她的命罢了。 第57章 057 宋离墨自从拍完《终不似》之后再也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是在《终相识》的开机宴上。 《终相识》是《终不似》的续篇，《终不似》的反响太好太好，制作方动了制作续篇的念头,动用了《终不似》的所有原班人马，讲述在《终不似》时间线之后的故事。 宋离墨在b市购置了一套房产，平日里就住在那边，她早已经从c大毕业出来,c大附近的那所小公寓她早也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曲亿玲是放在那里还是就此卖掉了。 《终不似》的导演找上了她，定了一个极高的片酬,请她务必要出山来演《终相识》，宋离墨也没拒绝，她对于这个娱乐圈没什么留恋,但是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身份,而《终相识》和《终不似》一样，需要导演带着整个剧组全国乱跑,倒也方便她行事。 《终相识》的开机宴办的极为风光,导演想要借着《终不似》大火的名头,再给续集《终相识》炒上一波热潮,不过这回可终于没搞什么幸运粉丝来到现场之类的做做表面功夫的活动，剧组一点都不差钱，干脆宴请了整个娱乐圈大多数叫得上名号的明星演员，热热闹闹地搞了一场大派对。 同样是觥筹交错，光怪陆离的宴会。 宾客如云，女星大多数穿着曳地晚礼服，款款裙裾与宴会厅里亮眼夺目的灯光交相辉映，导演制片方投资方和演员，一场借以庆祝《终相识》开机宴的最终盛会。 《终相识》的导演早就作为宴会的主办方之一被各路的明星演员围在了一个圈子里谈天说笑，其他的主演们多数端着酒杯与别人在一起言笑晏晏，一派热闹且和谐的景象，暗地里却是各种潜规则与企图借以攀上哪路大神，借以沽名钓誉罢了。 宋离墨本来该是众人围攻的对象，架不住她一个眼神冰冻三尺，也有各路勇士锲而不舍勇往直前地和她套近乎，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地方，可是架不住她是《终相识》的女主角，被导演威逼利诱又哭天喊地一通，说的她不来这个宴会就根本办不下去了一样，硬生生把她磨到了现场。 当然她也不是一定不愿意来，今天晚上她接到了一个任务，任务目标就在这个宴会场内，她宽大厚重的礼服里面自然藏着她的老朋友，那把杀掉了三十四个人的枪。 宋离墨端着杯酒，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这里没什么人，大多数人都在下面的会场中，而这个位置视野极好，几乎能把整个会场的情况一览而尽。 宋离墨观察着她的任务目标与众明星谈天说笑，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一波又一波的人中，宋离墨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也许是在外面包养了十七八个的情妇，惹怒了他大老婆要□□，也许是因为欠了高利贷，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她仅仅是接到一个这样的任务，不问缘由，不问后果解决干净了就是。 突然会场里传来了一阵骚动。 宋离墨看着她的任务目标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人进入了这个会场，匆忙结束了谈话，陪笑着端着酒杯匆匆去了会场入口，那里有人进来。 随着进来的人慢慢走近她的视野中，宋离墨瞳孔猛的一缩。 是曲亿玲。 曲亿玲自然是作为玲珑影视的代表来的，玲珑影视明面上的总裁曲彦在总公司蒸蒸日上日理万机，几乎所有需要玲珑影视代表出席的场合都是由她来，她熟悉地和一些娱乐圈的老朋友打招呼，又和几个导演笑着聊了几句，最后端了一杯酒，慢慢地走入了人群中。 作为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的玲珑影视的代表，她就是整个会场的焦点。 宋离墨侧身藏在巨大高耸的柱子旁，斜斜的靠在柱子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会场中的她。 她看起来瘦了。 原本就不胖，没有什么肉，一年多不见，她却比以前瘦了不少，整个人几乎瘦的只剩了骨头，原本还算是匀称的身材彻底地消瘦下来，宋离墨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能看见她深幽突出的锁骨和背脊线。 她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才会瘦这么多？ 她…… 宋离墨的视线所及只有她一个人，目光忍不住紧紧的跟随着她， 有时候她又会想，她们这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这样，她当初就不应该去招惹她。 她这一辈子就不应该遇见她。 宋离墨看着曲亿玲和别人谈笑风生，她的任务目标也接近她，与她聊天，她握紧拳头，眼神锐利地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曲亿玲似乎被那视线灼烧了一般，回头望着宋离墨的方向看了一眼。 宋离墨侧身一躲，避开了曲亿玲的视线。 她不该见她。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不如早做了结，何苦再见面。 不如不见。 她的任务目标与曲亿玲聊了两句，曲亿玲始终不痛不痒地说话，他讨了个没趣，和曲亿玲再说了两句，就识趣地离开了。 宋离墨把自己的视线从曲亿玲身上撕下来，跟随着任务目标走，而她也随着任务目标开始往越偏僻的地方走过去。 果不其然，她的任务目标与一个三线女明星谈笑了几句之后，他的手就摸在了女明星的腰上磨蹭，三线女明星也娇俏着笑着任由他摸，两个人心照不宣，搂着就往楼上走。 宋离墨就等着这个机会。 宋离墨早已经将自己一身碍事的礼服给换成了两件轻便的衣衫，一步一步踏在监控死角上，悄声无息地往楼上走，跟在任务目标的身后。 她摸出了那把贴身藏着的枪，抬起枪口，准心从后面对准了任务目标的后心口。 悄无声息，只有轻轻的一声扣动扳机的声音。 她收起枪，彻底无视了身后传来的女人的惨叫声，迅速地往外走，这是酒店的三楼，外面有一个露天的小阳台，开着一间小小的咖啡厅，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楼下已经不重要了，警方马上就要来了，她早早地告知了导演她要先离开，只要能回到那间咖啡厅，那么这里就再也寻不到她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宋离墨一回头，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她的警觉性让她迅速的掏出了枪，对准了面前的人，然而在看清面前是谁之后，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那枪口就被面前的人伸出的一只手一拨，掉在了地上。 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清晰无比，楼下警方到来的声音嘈杂成了一片，却就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什么声音都不能传达到这里。 曲亿玲弯腰，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枪捡了起来，一伸手，递到了宋离墨面前，她甚至都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这种东西，收好了，别让别人看见。” 实在是……很久不见了。 宋离墨沉默地将枪收了起来，曲亿玲带着她上了几层楼，走的昏暗的安全通道，宋离墨拉了她一把，曲亿玲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乖乖地跟在她后面，让宋离墨来带路。 宋离墨已经是一个“早已经离场”的人，这里的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曲亿玲不清楚，难免会出差错。宋离墨轻巧地带着她上了楼，到了曲亿玲说的楼层，看着曲亿玲刷开了房门，带着宋离墨进去，彻底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你看，即使这么久没见面，只要是她的一个暗示，她就能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这如果真的是天作之合，为什么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曲亿玲将房卡□□电槽，房间里的灯一下亮了个彻底，任何东西在这一片光亮下都无从逃避。 她们两谁都没说话，一片沉默在房间里悄悄蔓延开来。 这个时候，曲亿玲手机响了。 曲亿玲看了宋离墨一眼，接起了电话。 是刑警队的周修诚。 “……” “我在楼上房间里。” “……” “又死人了？我没事，我打算睡觉了，明天早上再回家去。” “……” “好，你也小心点。” 曲亿玲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往床上一扔，垂眸看着坐在床边的宋离墨。 她没有过多的情绪，这段没有见过面的时间已经将她的所有情绪都慢慢沉淀了下来，她用了很多时间去想宋离墨到底是谁，如果宋离墨还是宋离的时候就是有目的接近她，那么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么久以来，她始终都想不明白。 她骗了她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终究只是一个骗局而已。 而她连为什么都不能知道。 她太熟悉宋离墨了，这个时候，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宋离墨的情绪。 她伤心了太久，这个时候有了一点说不出口的恶意，可是偏偏那点子恶意又被纠缠在心底口的悲伤给掩盖了，她惶惶不可终日，说服自己已经能完全摆脱掉她的影子，可是再一次见到宋离墨的时候，那一切的掩饰都成了徒劳无功的笑话。 要不然她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难过到几乎有了怨恨。 可是曲亿玲轻笑了一声，终究不舍得让宋离墨太过难堪，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轻声道：“宋离墨，好久不见。” 第58章 058 头顶的灯光太刺眼,当一切都赤/裸裸的摊在面前的时候,宋离墨反而释然了。 如果说总有一天曲亿玲会知道一切,那为什么不是现在？ 宋离墨坐在了床头旁，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枪,灯光太亮,一切都无从遁形。 她是个如此肮脏的人。 曲亿玲站在她的身边，两个人一坐一站，曲亿玲俯视着宋离墨，一双幽黑的眼睛盯着她看,太多情绪纠缠在了一起,反而除了一句好久不见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连问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于是只能从最表面的开始问。 曲亿玲张了张嘴：“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这注定是一场对峙。 宋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曲亿玲一怔。 从十六岁开始，她在她的面前都是沉默且克制的,强大却优雅,她是如此的完美,像是根本没有人类的喜怒哀乐一般,她还曾经开玩笑地说起过这个,可是曲亿玲这个时候才知道，宋离墨不是不知道喜怒哀乐，而是她演的太久，为了演的像样子一点，干脆就把自己演成了最好演的模样。 真是的宋离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或许从来都不曾了解过。 宋离墨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她，声音低沉且暗哑：“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 曲亿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宋离墨。 像是最为冷酷的魔鬼，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偏偏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声笑都是毒/药，能置人于死地。 她那般的危险，又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宋离墨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后退，她手指轻轻地扣着手中枪的扳机：“连我自己都算不清了。” “从我八岁第一次摸到枪开始，到现在，我真的记不清了。” 曲亿玲嘴唇抖动，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震惊地看着面前坐着的人，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震惊，怀疑，愤怒，仇恨，伤心，最后纠缠在一起，她手指颤抖，依然纠缠不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曲亿玲的表情太过难过，几乎就要让宋离墨演不下去了。 宋离墨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为什么，有人让我杀掉他们，所以我就杀了，任务目标罢了。” 曲亿玲突然抓住了她握枪的那手。 宋离墨一怔，她那只惯于握枪的手上都是粗糙的厚茧，而曲亿玲抓住她的那只手却柔软温暖，曲亿玲连手指尖都是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她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着她，眼中却已经盛满了泪，扑扇一下，泪水滚落而下。 啪嗒一声，落在了她们相交握的手背上。 曲亿玲抓着她握着枪的手抬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就算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可是却仍然执拗的不肯移动分毫视线，宋离墨手握着枪一挣，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曲亿玲牢牢抓着，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手背上的疼痛。 她抓她的手指太过用力，几乎掐进了宋离墨手背的肉里，快要掐出血来。 曲亿玲抓着她的手，把那枪口对准了她自己，眼泪掉着掉着，却笑出了声来：“那我也是你的目标之一吗？” “宋离墨，你为什么不干脆也杀了我呢？” 那个表情让宋离墨几近崩溃，可是戏还是得演下去，她的躯壳已经不受控制，就像是灵魂浮在半空中，看这闹剧般的一切，她的精神麻木而又分裂，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一边冷笑地看着她缓慢而又沉重地继续。 她的灵魂一瞬间碎裂成齑粉。 宋离墨麻木而又强硬地将她的手调了一个方向，将那枪口转向自己，而她的手指尖巧妙地动了两下就挣脱了曲亿玲的手心，手背上被掐出了几条血痕，她却一点感知都没有，反手握住了曲亿玲的手，将曲亿玲的手指牢牢地按在了扳机上。 她想也没有想，手指轻轻一动，按着曲亿玲的手指，宋离墨看着她的眼睛，就那么让曲亿玲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就算是消音手/枪，那一声依旧不可避免，曲亿玲全身剧烈抖动起来，她的手指脱力地垂了下来，再也握不住那枪，金属叩击地板的声音太过沉重，枪掉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人去捡起来。 那一枪擦着宋离墨的脖子而过，鲜血顺着她洁白的脖颈流了下来，蜿蜒曲折，不过片刻就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宋离墨一手捂着脖子，曲亿玲在那一瞬间就被奔涌而出的鲜血给吓到了，连忙扑过去用她的外套去捂住她的脖子上的伤口，那鲜血就像是永远流不尽一般。 她的外套全部都红透了，可是依旧擦不干净，曲亿玲慌乱而又无措，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血，连宋离墨在她面前杀人她都没有这么害怕和惶恐过，几乎都哭成了一个泪人，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不停的哭，伸手去抹眼泪反而把自己抹出一脸血，可以她已经管不了这个了，她的声音都是哑的，不停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宋离墨却冷静的可怕，她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她握住了曲亿玲一直按着她伤口的手，就仿佛那点伤口根本无关痛痒。 宋离墨伸手一带，把曲亿玲抱近了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多么想要亲吻她，最后却只落了轻轻一吻在她的头发上。 血的味道，混合着眼泪的酸涩，还有她身上独有的幽香。 疼痛永远是最好的清醒。 宋离墨深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头顶的发旋，曲亿玲浑身还在颤抖，几乎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给自己找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宋离墨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这一枪过后，你就当我死了吧。” 曲亿玲在她怀里剧烈的挣扎起来，却被宋离墨牢牢地按住了。 她现在平静到可怕，刚刚那种几乎要灵魂分裂的感觉慢慢淡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平静。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十六岁那年接近你是为了任务，是不怀好意。” “我是一个污浊不堪的人，手上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 “我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所以——” “你就当我死了吧。” 你就当我死了吧。 她抱了她很久，宋离墨再放开曲亿玲的时候，曲亿玲已经不再挣扎，她昏睡了过去。 宋离墨在手指上涂了一点点的粉，吸入一定的量就会沉睡过去。 曲亿玲闭着的眼睛旁还有未干的泪痕，眼角发红，湿漉漉的，手指还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被宋离墨一根一根手指头慢慢掰开，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另外一张干净的床上。 这家酒店有一点曲氏集团的股份，一点点血迹而已，曲亿玲还处理得好。 这些都不会给曲亿玲惹上任何麻烦。 曲亿玲最大的麻烦明明就是她自己。 宋离墨看着曲亿玲的睡颜，轻轻替她擦掉她眼角的泪痕，站起身来，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前最后看了她一眼。 或许曲亿玲终究会知道一切真相，可是不会是现在。 我怕我就要忍不住，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我怕我说我爱你，我就真的离不开你了。 所以，对不起。 第59章 059 曲亿玲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宋离墨的影子。【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 她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恍惚到几乎分不清真实和虚幻。曲亿玲下床，踉跄了两步，站稳了，却看到了掉在床脚旁的那把枪,便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伸手捡起了掉在床脚下的那把枪,宋离墨或许是走的太匆忙没有带走，也或许是根本不愿意带走，曲亿玲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床单上还有血迹，一片狼藉，等会自然会有专业人员过来收拾,什么都不会声张出去，她木然地坐在了床边，突然发了疯一般的在床上找什么东西，几乎将整个床都掀起来了，这才在床缝里找到了一枚带血的弹/壳。 曲亿玲捡起了那枚弹/壳,冰冷的金属扣在她的手心里,凉到了心底里。 她把弹/壳紧紧地攥紧手掌心里。 宋离墨进了《终相识》剧组，曲亿玲也再也没有见过她。 曲亿玲给《终相识》做了一点小小的投资，可以听到那边的助理向她这边汇报工作，偶尔助理会提起宋离墨有时候会在剧组没有她戏份的时候消失几天，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曲亿玲摆摆手，淡淡地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向她汇报了。 告诉她她又能怎么样？宋离墨说就当她死了，那她就真的当做她已经死了吧。 当初不死心地想要探寻一点点的真相，甚至于已经没有了原则，没有了底线，对于那个人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负担，也说不定。 不见就不见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了又能怎么样？ 这五年的骗局，真相，还是其他别的乱七八糟的，她都不想知道了。 她真的累了，五年的感情，她再也想去回忆。 所以什么都不要告诉她，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就这样吧。 容芊芊有些担心曲亿玲，她看得出来曲亿玲的状态不太好，可是也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宋离墨迟迟都没有回过家，她大概也能猜到一点点原因。 应该是比闹别扭，还要更严重的事情吧。 劝也不知道从何劝起，不了解反而是最糟心的一件事情，她看着曲亿玲一天天憔悴下去，却又无话可说。 曲临看曲亿玲这个样子，看起来很正常，可是做起什么事来都神思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看文件看着看着就发呆，在书房里一呆就是整整一个下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干脆给她一个轻松简单的活，让她出差出去看看，也没定下来说什么时候要她回来，在外面多待几天，看看风景也好。 曲彦被派回了玲珑影视，接手曲亿玲的工作。 曲亿玲也明白自己没有状态，她明明想要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自己五六年的感情都喂了狗，世界还是世界，少了谁都一样转，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每天晚上她躺在床上，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的事情，然后就是一夜无眠。 她的精神越来越差，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吗？ 她就像是心口堵着什么一眼，沉甸甸的，吐不出来，眉头越皱越深，也越来越瘦下去。甚至于在街上看见宋离墨电影的宣传广告，都会忍不住停下车来看一眼，然后回过神来，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的，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曲临给她的工作很简单，就去a市看一眼，没有给回来的期限，那相当于给了她一个无限制的长假，让她随便在国内国外转转。 曲亿玲也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当即买了机票，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了a市。 她已经不想再呆在b市了。 b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路灯每一个行人每一个路口都能让她看见宋离墨的影子。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曲亿玲来到a市，看着陌生的街道，先去将曲临交代的事情给办完了，她一个人坐在酒店里，a市的春天向来多雨，外面下着朦胧的细雨，她一静下来就会忍不住地去回忆以前的那些事情。 宋离墨提到过她是a市人，以前的小学初中都是在a市读的，曲亿玲甚至还记得当初送宋离墨上高中的时候那张学籍卡上写的学校名字，就是在a市。 她突然坐了起来，拿了钱包就出了酒店。 她不想就这么算了，她想知道真相。 她想知道，宋离墨究竟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曲亿玲辗转反复多次车，这才到了宋离墨学籍卡上的那所初中，a市地方小，初中也就没有几所，教学规模也小，就几栋看起来还比较老旧的教学楼，曲亿玲撑着一把伞，朦朦胧胧的细雨笼罩着整个校园。 她撑着伞站在校门口，站了一会，一直到出校门回家的初中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走进学校。 “宋离？我记得这个学生，她还挺聪明的。” 负责人口档案管理的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看着曲亿玲笑了笑。 曲亿玲问道：“那您还能找到她的档案吗？” 档案老师说道：“应该可以，她当年可聪明了，不过好像高中去了b市读？没有在这里了？” 曲亿玲没有作声，档案老师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然后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到曲亿玲面前给她看。 曲亿玲瞳孔微缩了一下，档案老师继续念念叨叨道：“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就是长得不好，听说是从小被火烫到过脸？不过她家里好像还挺有钱的，长大了应该有点办法治好吧。不过听说她读完高中就不读了，好像得了什么病，已经死了。” “也是挺可惜的。” 那所谓的“宋离”的档案上的照片，并不是宋离墨。 那个宋离是个长得还挺丑的小姑娘，脸上一片疤痕，塌陷的鼻子架着眼镜，眼神无神，丢在哪里都丑的足够出众，就算扔到某国去做个三五年的整容，也整不成宋离墨现在的模样。 曲亿玲又问道：“只有这一个宋离吗？没有别的同名的吗？” 档案老师笑了笑：“宋离，离别什么的，现在的父母哪会给小姑娘取这种名字，就这一个，没别的了。” 曲亿玲看了良久，转身就走。 宋离墨的档案是假的，如果这个叫宋离的小姑娘早已经死了，那宋离墨就是用了这个小姑娘的档案了。 而这个小姑娘已经死了。 如果连宋离墨的本名宋离这两个字都是假的，都是用别人的，那她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过了几天，曲亿玲回到了b市。 曲临原本想让女儿去散散心，却没想到曲亿玲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神色越来越恍惚起来。 曲亿玲回到b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了一趟一高，去调取宋离墨的档案。 宋离墨以前的班主任徐老师还在教书，他自然还记得当年那个辍学了一年半去拍电影回来之后还能考上大的宋离墨，徐老师带着宋离墨到办公室，翻去宋离墨当年的留校档案。 曲亿玲问道：“当年宋离墨说她以前就在这里读，是转班到您班上，您还记得吗？” 徐老师点点头：“还记得。” 曲亿玲顿了顿，说道：“这是真的吗？” 徐老师放下了手中的一叠档案，思考了一下，说道：“宋离墨太独了，我有点担心她，也问过别的班主任，可是没有一个班主任说以前教过宋离墨，宋离墨以前根本就不是我们学校的。” 徐老师笑了笑：“大概是这孩子有点自卑才说的谎吧，毕竟新环境，也正常，我就没追问，有什么问题吗？” 曲亿玲接过了徐老师递过来的宋离墨当年的留校档案，扫了一眼。 确实是她当年看到的那一张，而照片上比起初中“宋离”的留校档案，已经换成了宋离墨的照片。 父母栏写着两个名字，都写着已死亡。 好一手瞒天过海。 这里的漏洞和疑点其实有很多，可是当年她一心都在宋离墨身上，压根就没有去查证过任何事情。 或者说，就算是查证了，宋离墨也有办法能够隐瞒过去。 曲亿玲将那张纸递了回去，道了声谢，转身就走。 全都是假的，如果这些全都是假的，那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曲亿玲突然想起了宋离墨的父母。 在六年前，她亲眼看见的车祸现场，死在她面前的双亲和宋离墨所谓的哥哥，还有那个在车里面，流了满手臂的血被人从车的残墟里救出来的宋离墨。 时隔多年，她仍然记得那双漂亮的眼睛。 第60章 060 曲亿玲去了趟医院。 那个宋离墨当年车祸之后住过的医院，宋离墨的父母和哥哥出车祸之后的尸体自然也是运往了这里。 宋离墨的父母和哥哥的尸体早已经火化,当年也是宋离墨签的字，曲亿玲买了两个骨灰放置处的小隔间,因为宋离墨已经没有亲人了，况且时间也来不及,所以就并没有正式的下葬,这样也更方便一些，如果宋离墨想要祭奠自己的亲人，自然也会来这里,并没有多少纠结的地方。 可是仔细回想一下,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当年的尸体真的火化了吗？ 后来曲亿玲也有提过给宋离墨的父母和哥哥重新买墓地下葬,可是却被宋离墨拒绝了。 这样正常吗？ 而且宋离墨在这六年以来，起码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跟她提过来过医院祭奠过她的父母。 以前曲亿玲还会以为宋离墨可能偷偷来看过,并没有告诉自己，也情有可原,她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 医院向来人满为患,曲亿玲笔直地往前走，转了几个弯，她来之前就联系了宋离墨以前的那个主治医生，六年过去了，曲亿玲也不知道医生还记不记得她，没想到医生当年的医生一见她就认出来了，笑着和她握手。 医生笑道：“今天我正好值班，曲小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曲亿玲说道：“不瞒你说，我确实有一些疑问，你还记得六年前宋离出车祸，我送宋离过来的时候，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别人吗？” 医生想了想：“你是说宋离的亲人？” 曲亿玲说道：“对。” 医生笑道：“当时太混乱了，而且这么多年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六年前火化的记录应该还在，要不我带你找那边的医生问一问。” 曲亿玲说道：“不用，你直接把当年的记录给我看看就行。” 如果当年这里真的有人动过手脚，那么一定就是人为的了，可是火化间的每一具尸体都是经过层层记录的，需要对的上数字，甚至是还需要层层文件表格地填下来，而记录上面的每一个人，随着他身前的无数资料文件审核之后，才会被推进火化间，而这些留档的文件，都会被存放在这里。 可是如果只是收买一个人串通好，那么这些事情就简单多了。 医生道：“那我带你过去吧。” 那是一件十分潮湿且阴暗的档案室，管理档案的医生的眼神都是冷飕飕的，看着医生带着曲亿玲进去了，翻找着以前的文件。 六年前。 如果这是一次精心准备的阴谋和骗局，那么这些都是有可能会被准备好的。 可是这么多文件需要审核，身份证明，死亡时间，和各种其他的资料，总是会有出现纰漏的地方。 曲亿玲在那一层灰的记录夹里面，翻出了那尘封六年的往事。 曲亿玲非常清楚的记得当年宋离墨出车祸的日子，翻到在那之后的火化名单里面，并没有任何姓宋的人。曲亿玲翻找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就是没有，甚至在这里面并没有同时死亡的一对夫妻和儿子，什么都没有。 想想也是，六年以来她们家没有出现一点点的风波，除了多了一个宋离墨，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如果只是这种级别的潜伏任务，不需要杀人，任务完成之后宋离墨随时可以抽身而去，那为什么要做的如此细致呢？ 这甚至都没有一点点掩饰，当年十分粗糙滥制的一个骗局，明明随便一查就能发现真相，可是她却被蒙骗了这么多年。 根本就没有什么车祸，也没有人死亡，当年的车祸只是为了能将宋离墨安插在她身边的一个局，就算当年她没有好心地帮助宋离墨，那么宋离墨也会以别的方式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宋离墨身后的人真是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不可能能放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况且这个女孩还如此漂亮，曲家有玲珑影视，曲亿玲不可能会扔下她不管。 如果说宋离墨在那之前就对她了解的那么深刻，那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场骗局，又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好了，等着她入网呢？ 怪就怪在她的心软，她的温柔。 医生在一边看着她盯着那一页火化记录看了很久很久，好奇道：“曲小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曲亿玲笑了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的心已经麻木，这点消息只不过是一个确认而已，她甚至没有一点起伏，将手中的记录本塞回了那一大叠记录中，拍了拍手上的灰，笑了笑：“没事，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一切，真的都是假的。 她想要亲眼确认的真相，真的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不堪入目而又如此悲哀。 还记得以前有人说过她太心软，因为心软所以目光短浅，被人蒙蔽住了眼睛，看不清是非，不明白因果，也太过优柔寡断，放不下，曲亿玲突然觉得那人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因为心软所以才会无条件的信任，甚至交出自己的身心，才会被人耍的团团转。 曲亿玲和医生道了谢，出了医院。 春夏更替的季节，还有点冷，曲亿玲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她浑身都觉得冷，可是却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冷静。 她已经没什么疑惑的地方了，真相已经摆在她面前，自己的眼睛永远骗不了自己，丢掉所有的心软和怀疑，她第一次看清了宋离墨原本的面目。 原来如此。 曲亿玲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曲彦被曲临叫到玲珑影视坐镇，他在曲氏集团已经坐上了高层，对付一个玲珑影视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而且林子绪知道他最近管着玲珑影视，天天在玲珑影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坐着，他们两平日里忙的天翻地覆，这一次难得离得近，林子绪还才刚刚拍完一部电视剧，空档期休息中，偶尔来总公司找老师练练形体，曲彦动了点心思，天天以各种名义把林子绪给叫上顶楼，做一些十分没羞没躁的事情。 林子绪跟了他这么多年，也不矫情，衣服说脱就脱毫不含糊，曲彦一边抱着人亲，一边半嗔怨半调戏地说林子绪一点情趣都没有，人被林子绪握着手指含进唇间，咬了几口，再被那眼神一撩，火气都往下涌。 林子绪还有点犹豫：“要是让你姐姐知道了我们两在办公室搞……” 曲彦大手一挥非常豪迈：“没事，她回来之前我就把这些都给换了。” 衣服都脱没了，曲彦这个时候手机却响起来了。 曲彦和林子绪四目相对，林子绪冷静了一些，把电话从地上的衣服口袋里面抽了出来，看了看，递给了曲彦：“你姐的电话。” 这种时候，简直要人命了啊。 可是那毕竟是他亲姐，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搞也不在这一时。 曲彦十分郁闷地拿过手机划开屏幕接起了电话：“姐。” “……” “记者会？怎么突然要开记者会？” “……” “这可是大事啊姐！” “……” “你决定了？” “……” “行，我安排一下。” 林子绪一边听他讲电话，也知道今天估计不行了，一边将脱了一地的衣服递给他，曲彦伸开手臂，一副土财主的样子，让林子绪伺候他穿衣服。 林子绪也知道他那德性，十分顺从地给他穿衬衫，眼神一挑，曲彦坐在办公椅里面，他顺着椅子滑下去，跪在他的腿边，双/腿分开，似笑非笑地看着曲彦，曲彦刚挂电话，抬头看着林子绪，和他四目相对，倒吸了一口气，硬了个彻底。 林子绪明明知道他最受不了这样。 故意的。 林子绪撩完人就想跑，却被曲彦抓住了一把给拖了回来，恶狠狠地被按在了办公桌上。 等两个人胡天海地地搞完，再等到记者会一切准备事项就绪，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 玲珑影视一般不轻易办记者会，一是他们公司非常稳定，很少有这种需要众多记者在场才能宣布的重大事情，二是曲家也没有把重心放在娱乐圈上面，所以也没有这个心思。 玲珑影视的记者会难得一见，曲彦在总公司训练出来的办事效率不是盖的，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也不过夜幕才刚刚降临。 记者会七点开始，虽然有点仓促，可是准备却一点都没落下，众多记者已经提前入场，架好了摄像机等着。 曲亿玲和曲彦坐在台上，曲亿玲没什么表情，曲彦偷偷地去看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玲珑影视公司代表按照程序站起来发言，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稿子，看得出来他也有点不可置信，甚至拿着稿子的手都在抖。 稿子是曲亿玲写的。 曲彦听着代表人发言，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等到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曲亿玲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从今天起，宋离墨与我方正式解约，与我方再无关系。” 明亮的灯光倾洒在全场，这一句话，几乎让全场的记者都寂静住了，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连刚刚一直响个不停的拍照声也停住了。 在近乎半分钟的全场寂静之后，全场哗然而起。 第61章 盗文太多，订阅率80％以下会看到防盗，24小时之后显更新最后一场林桑榆和宋离墨被分到了一个考场，考试结束，两个人收拾好考试用品，一前一后地走出考场。 林桑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时不时地叹了一口气。 宋离墨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两个人同桌了小半个学期，林桑榆一直是一种智障儿童欢乐多的状态，天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这样子的她确实有点古怪。 林桑榆说道：“柳月寒假要回老家，不能陪我了。” 林桑榆顿了顿，又道：“而且，我最近老觉得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宋离墨想了想，说道：“我昨天看见她和于渐一起出校门，当时还奇怪怎么你没和她在一起。” 于渐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很好，比宋离墨差一点，在班上也是数一数二，人长的也不错。 林桑榆沉默了一会，呐呐地开口道：“她和我说，她妈妈家有事，让她回家一趟，不和我一起走了。” 柳月的父母很久之前就离婚了，柳月跟父亲一起住在林桑榆隔壁的房子里，而比柳月大了整整七岁的姐姐柳翘则跟母亲住在一起，柳翘毕业之后就从家里搬出去了，现在柳月的母亲一个人住，难免会出点什么事，柳月昨天说有点事要回母亲家里，倒也能理解。 可是如果她要回妈母亲家里，为什么又要和于渐走在一起？ 她是在骗我吗？ 宋离墨闻言，心下了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桑榆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出来，问道：“你寒假打算怎么过？” 宋离墨道：“亿玲说跟她出去玩玩。” 林桑榆道：“去哪玩？” 宋离墨道：“h市。” 林桑榆笑了笑，低声道：“你们感情真好啊。” 曲亿玲和曲彦做过约定，她去试探宋离墨，林子绪就归她管。 这个约定看起来就非常不公平，但是曲彦也没法子，只能乖乖把林子绪交到她手上。 林子绪原来的经纪人是玲珑影视的王牌经纪人之一，本来来带新人就挺委屈的了，虽然新人是总裁的姘/头，但是新人毕竟是新人，着实没什么好带的，通告不多，片约不多，只带着林子绪一个人，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可惜耐不住总裁的威胁，这回曲亿玲主动接手了林子绪，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林子绪毕竟是玲珑影视总裁他姘/头，片约自然不愁，他最近的行程就是马上要开拍的一部电影《孤月》，根据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现代玄幻背景。 玲珑影视就是主要投资方，所以大部分主演都是玲珑影视的人，目前已经定了男一号是箫爻，男二号是林子绪，女一号是顾川娱乐的祝锦，玲珑影视最近有心和顾川娱乐合作，那么给这么一个女主角过去，也算是表达一下心意，而女二号则是柳翘了。 箫爻在半个月之前就前往h市进行拍摄，林子绪的档期没有箫爻那么紧张，拍摄周期也没有箫爻那么长，等曲亿玲完成了林子绪经纪人工作的交接之后，恰巧着宋离墨也期末考完了，曲亿玲想了想，也让宋离墨收拾了行李，跟着一块去。 宋离墨有点惊讶，倒也没多说什么，她寒假原本学校老师让她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物理冬令营，还没来得及跟曲亿玲说，曲亿玲就问她想不想跟她一起去h市。宋离墨听到了这个消息，默无声息地把冬令营的计划取消了，主动地帮她收拾行李起来。 不过宋离墨还是把自己的疑问给问出了口。 宋离墨一边把该收拾的衣服给收拾进行李箱，王妈回老家过年去了，这个时候就不要指望曲亿玲自己收拾了。 宋离墨站在曲亿玲的房间里，把曲亿玲挑选出来的衣服叠好，拿着她递过来的成套内衣的时候脸还红了一下，曲亿玲当然没放过她，轻轻笑了一声。宋离墨把衣服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曲亿玲还有点遗憾。 曲亿玲装在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而宋离墨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她收拾完东西，磨蹭了一下手指，问道：“你不是去h市工作的吗？为什么要带我去？” 曲亿玲越看她越觉得好看，特别是低敛着眉目收拾东西的样子，还什么都会，简直是一个大写的贤妻良母。 而且她做饭还那么好吃。 曲亿玲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说道：“我带林子绪去拍戏，你也顺便去看看。” 毕竟是将来要进娱乐圈的人，不管将来走的是唱歌还是演戏还是主持，总是要先多看看再说。 曲亿玲话锋一转，笑盈盈地说道：“再说，我哪里舍得你一个人在家里，你当然得跟我一块去。” 曲亿玲终于欣赏到了她的耳朵慢慢变红的过程，一直红到了脸上，而这回红色没有很快地消下去。曲亿玲看的津津有味，那白皙精致的脸庞染上红色可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这不能怪她恶趣味，都过了好几个月了，宋离墨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实在是挺有趣的。 而且还很好看。 宋离墨把行李箱拉好，放在一边，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几点的飞机？” 曲亿玲看了看表：“三个小时之后。” 林子绪去拍戏，曲亿玲是他的经纪人，自然得跟着，箫爻早就到了h市，而柳翘的戏份和林子绪差不多，便跟着他们同行。 飞机上曲亿玲和宋离墨坐在一起腻腻歪歪有说有笑，林子绪和柳翘坐在一块。 当时曲彦开玩笑说自己和林子绪是情敌，某种意义上对于林子绪来说并没有说错，他确实喜欢过柳翘，喜欢她的热情活泼主动，但是也仅仅是喜欢过而已。 她在他刚刚进入玲珑影视的时候主动接近过他，热情地向他介绍公司情况，那飞扬的眉眼，确实吸引过他。 而曲彦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候，几乎是立刻给了柳翘一个颇有意味的暗示，柳翘虽然也是刚刚进入玲珑影视的新人，但是颇有一点人精的味道，几乎是立刻黏上了曲彦，顺带着还认识了曲亿玲，并且成功被选入成为这部戏的女二号，这一切林子绪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就这一点来说，曲彦实际上并不怎么看得上柳翘，但是他无法抑制地被林子绪吸引着。 暗示柳翘，也只是为了接近林子绪而已。 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他曲彦得不到的人。 林子绪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认认真真看着剧本的柳翘，闭了闭眼睛，回想起他和曲彦那些火/辣的夜晚，每每结束之后酸软疲惫地入睡，却又意外地好眠。 在那个男人身边入睡，却能格外的安心。 林子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现在这个样子，和柳翘又有什么区别呢。 简直连柳翘都不如。 b市到h市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天下午他们抵达了h市，在宾馆放好了东西之后，辗转到了片场。 h市雨雪最多，他们到片场的时候，雪已经下了好一阵子了，不算大，但是拍戏足够了。 这部《孤月》讲述了一个异能者为了得到上古秘境之宝“孤月之心”集结了其他异能者们，与各路抢夺者殊死搏斗的故事，最后异能者得到了“孤月之心”，而这个宝物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催化出了邪恶的能量，让异能者联盟之间分崩离析自相残杀。最后剩下异能者一人，痴狂而孤独地守护着宝物，回想起了自己的同伴们，再看看让世人痴狂的宝物，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害人的东西。 这时“孤月之心”真正的拥有者上古秘境的主人神女找到了他，以其他异能者们的复生来交换“孤月之心”，而异能者最开始被“孤月之心”控制着，不肯放弃，和神女打了一场，然而他根本不是神女的对手，终于在奄奄一息之际，他答应了这场交易，换回了同伴们的复生。 在落日余晖的废墟上，他们看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互相搀扶着起来，走上了回了故乡的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由于是ip改编的大制作，玲珑影视在上面也花费了不少心血，由于小说里面异能者们的殊死搏斗总是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为了保证片子的效果，所以电影档期从年前一个月排到了年后二月份，趁着这雨雪最多的时候进行拍摄。 箫爻穿着一身戏服，他们这一部分的片场在一片荒山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而身后是一片阴沉沉的天空。 箫爻眼神冷冽，跟着武打们对戏，导演时不时地叫停，指导一下动作之后再继续。 箫爻自由地在认真工作和打闹中来回切换，曲亿玲一行人在旁边等着这一幕拍完，这才走过来。 曲亿玲笑道：“都只剩我们两个了，你就别演了。” “我演技这么不好？”曲彦眨眨眼，“你看出来了？” 曲亿玲笑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冲动地喊过，都这么大人了。” 曲彦才二十岁，这个岁数就坐上了总裁的位置，如果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那这个总裁也白当了。 曲彦拍了拍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车平稳地开上了公路。 曲彦边开边说道：“我是看不下去你继续加班了，你这一个礼拜动不动就加班到十一点十二点的，我们曲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受这种罪。现在你们部门都知道你是我姐，我保证明天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我就不信爸还让你继续在策划部干。” 曲亿玲温柔地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曲彦是怕她受苦受累，心疼自己，也就不纠结这个事情了，转而问道：“箫爻真的有个十七岁的儿子？” 曲彦说道：“当然，他还没出道之前搞出来的，他自己也从来不说是哪来的女人，要我说，儿子都生出来了，不是理所应当该结婚吗？他倒好，说自己一点都不想结婚，没准这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曲彦总结道：“不负责任的单身主义。” 至今媒体也不知道他儿子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曲彦说是真的，那就应该是真的了。 刚刚箫爻说他在医院捡到自己一张名片，她这么久以来也就给过一张名片，就是给那个蛮不讲理要她们赔钱的那个，至于为什么最后落到了箫爻的手里，她就不知道了。 曲亿玲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曲彦笑了笑，不可置否。 曲彦和曲亿玲刚到家门口，已经是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宋离墨应该已经睡了，曲临和容芊芊也快要睡了。客厅的灯没开，一片漆黑。 曲彦道了声晚安就回自个房间去了，曲亿玲上了楼梯，走到三楼，进房间前习惯性的往隔壁的宋离墨房门看一眼，却发现房门半掩着，从门缝里漏出了暖黄的灯光。 都十一点多了，宋离墨还没睡吗？ 曲亿玲想起了宋离墨记账的那个笔记本，或许她还有别的事情不想告诉她也不一定。 十六岁的小姑娘，谁没点秘密呢。 曲亿玲想到这里，笑了笑，转身想回自己房间，刚刚打开房门，就被人叫住了。 宋离墨穿着一身玄黑色的睡衣，脚踩着一双毛绒拖鞋，悄声无息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在曲亿玲准备进房间之前，喊了她一声。 曲亿玲回头看她，宋离墨整个人笼罩在宽大的睡衣里面，她已经不再像是刚刚相遇时那般的娇小，玄黑色的睡衣衬得她肌肤雪白，并非是病态的白，而是一种近乎是冰山雪地中，一眼望过去的白净剔透。鬓角的头发被一只小巧的发夹夹在一边，露出了小巧玲珑的耳朵，如同清晨的玫瑰那样娇嫩欲滴。 宋离墨深蓝色的眼睛盯着她看，睫羽扑扇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灯光在她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层阴影，却也掩盖不住她饱满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她眉宇之间甚至还隐藏着超越她年龄惊人的美丽，额头上面犹带着水汽，更显得她皮肤白皙通透。 偏偏宋离墨还抱着一本厚重的书，淡淡地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睛如同海洋深处的水晶，越发越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曲亿玲不由自主地想到，可能她刚刚洗完脸。 她长得那么美丽，如果有一天，她站在聚光灯之下，她一定会受到万千的宠爱，一定会站在娱乐圈最巅峰的位置。 最近她忙了点，总感觉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她了。 曲亿玲走了过去，她站在宋离墨房门口，宋离墨往后退了两步。 她甚至为这拉出来的距离有一点失落。 第62章 062 容繁跟着宋离墨过来了这次金鹿奖，在休息室里等她。 宋离墨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容繁赶紧过来了，看见她脸上清晰的指痕,愣了一下,她脑子里转的飞快,顷刻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笑话,不管是在组织那边，还是在娱乐圈，敢打宋离墨的不就只有那一位了吗？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容繁顿时觉得宋离墨有点可怜,这一切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作为一个视角最清晰的旁观者，她太过清楚一切的始末关系,却终究不能插手任何事情，也不能改变什么。 容繁拿了张湿巾递给宋离墨,指了指她的脸上：“你敷一下，太明显了。” 要是等会出去遇上记者蹲点，看到宋离墨脸上的五指山,指不定能被脑补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宋离墨伸手,却没去接容繁递过来的湿巾，容繁还没有看清宋离墨的动作，脖子上就传来了一阵窒息感。 宋离墨掐住了她的脖子，逼近了她的脸，声音低沉又危险：“既然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哥主使的，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你又想得到什么？” 容繁被宋离墨一只手掐住了提了起来，宋离墨的戾气直面向她扑来，她几乎要整个人都被她提起来，脚尖堪堪点地，双手濒死地抓住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几乎要窒息过去，她两只手乱抓，慌乱道：“你先……你先放开我……” 宋离墨将她丢在一边，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容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你跟我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他都好多年没见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冲我发什么火。” “那边的规矩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任务只有上面的人知道，都是高级机密，我们就是接到任务之后完成任务就好，我这种小人物，哪里知道是从哪接来的任务？” 曲家的私人医生容子扬是容繁的亲生哥哥，虽然两个人是亲兄妹，但是很早之前，容繁就进了那个地下帝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和家里有过联系，就算是曲家当年给了容繁在玲珑影视人事部一个工作，但实际上容繁确实很多年没有见过她的哥哥了。 容子扬和她本来就不熟悉，她怎么可能知道容子扬是打着什么算盘，这一次从宋离墨口中听到是自己哥哥，也吃了一惊。 容繁低声道：“再说，我十岁就进了组织，家里人对我从来不管不问，这种时候你还怀疑我故意不告诉你？” “我可从来没对不住你。” “你冷静一点。” 宋离墨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她一遇到曲亿玲的事情就会失去了冷静。 太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宋离墨低声道：“抱歉。” 容繁叹了一口气：“还有，教父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容繁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看着宋离墨说道：“教父说你迟早也是要回去了，让你彻底解决这边的事情之后，尽早赶回去，他还让我告诉你——”容繁声音越来越低，意有所指，“我们是地底下的人，就算给自己贴了多少金，骨子里永远属于地底下，一直到我们腐烂为止，这都是我们的命。” 宋离墨听了她的话，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着休息室外面走去，她的声音低沉且暗哑，让容繁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如果我认命，八岁那年我就应该死了。既然我还活着——”宋离墨轻声道，“我就一定要将这地底下东西给挖出来，他能拿我怎么样？” 谁能拿她怎么样？ 她本来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就算死了，也只是要她的命而已，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曲亿玲没事，远离这一切，她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又有什么关系？ 容繁连忙跟上她的脚步，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你想做什么？” 宋离墨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休息室，向着会场外面走去，现在金鹿奖颁奖晚会已经结束了，所有的明星都在往休息室这边过来，现在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记者和明星的脚步声，外面也已经有了一波记者在等着明星们出来。 万众瞩目的金鹿奖，一年一度的年度盛事。 宋离墨一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 她离开了会场，快步往前走，记者们徘旋在她的身边，追着她提问。 “请问宋离墨小姐，你对三度蝉联影后有什么感想？” “半年前玲珑影视说你们已经解约，那离墨现在有娱乐公司吗？比较意属那家公司呢？” “您仅仅出道六年就取得了三个影后，支撑您走到现在最大的动力是什么呢？” “传闻宋离墨小姐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系统化的学习，那么你的演技是如何习来的呢？” “请问《终相识》取得了如此喜人的成绩，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还会继续拍摄《终》系列吗？能给我们透露一下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吗？” “听说你十六岁被曲家收养，如今和玲珑影视解约，是和曲家闹翻了吗？那你今年会在哪里过年呢？” 宋离墨一如往常从来不多说一个字，就算话筒戳在她面前，她也能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徒留下一地碎成一片渣渣的记者们的心。 只不过宋离墨径直走过的时候，听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记者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现在的记者还打听别人在哪里过年吗？还真是贴心。 宋离墨心中从来没有什么过年的概念，除了在曲家的那几年算是体会了一把过年的感觉，曲家亲戚旁系众多，还有各种关系户要拜访送礼，人情往来各种滋味，谁也说不明白，忙起来简直就像是个陀螺。 这几年她没有再回过曲家，过年要不是在j市的大本营里呆着，要不然就是在外面奔波，去杀人，总归是……一个人的。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也习惯了。 年底，会场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北风呼啸而过，吹过了她的头发，她在各种摄像机的注目下，眼神不由自主地掠过了挡在她面前的记者们，看向曲亿玲停在会场外围的那辆兰博基尼。 曲亿玲似乎是在颁奖晚会结束之后的短暂宴会上还喝了一点酒，她酒量奇差无比，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整个人被柳翘扶着，围在她身边的还有一干记者和玲珑影视旗下的几个明星，众星拱月地围在中心，然后被柳翘轻柔地放进了车里面。 曲彦似乎过来了，宋离墨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他挂在唇边上无可奈何的笑容，和一众记者谈笑了两句，和柳翘说再见，再坐进驾驶座，而另外一边林子绪也拉开了车门坐进了车子里面。 你看她身边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所以没关系，没有自己，她能活的更好。 宋离墨只是遥遥的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深蓝色的眸子里有细碎的光，深沉似海，无视了旁边一干守在她身边不甘心还想继续能从她口中套出两句话的记者们，坐进了车里面。 容繁作为她的助理，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驾驶座上去，边开车边继续叨叨不休问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离墨虚虚地闭上了眼睛，打断了她说话：“明天你跟我回j市去。” 容繁愣了一下：“你要回去了？” 宋离墨道：“我是地底下的人，这是他说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回去。” 容繁犹豫了一下，严肃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知道，你一旦回去了，就很难再出来了。” “教父的意思很明白，想让你继承那边，你真的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到这光明的土地上，从今往后只能和死亡为伍，腐烂的泥土和鲜花的行至末路的幽香的味道与她为伴，再也不能见到光明，甚至再也不能见到她。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局。 赌赢了，她就可以彻底地摆脱掉魔鬼的梦靥，赌输了，就只能与恶魔为伍，永世不能翻身。 宋离墨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那手指修长，却一点都不细腻干净，手指腹全是厚重的老茧，还有随处可见的伤口，盘踞在那一双手上，显得有点可怖。 这双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将来也可能还会杀更多，本来以为她这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永远不能再回头，可是上帝却把曲亿玲带到了她身边。 她久违地体会到了阳光的滋味。 “如果我输了，我就再也不能见她了。”宋离墨道，“所以我不能输。” “一定不能输。” 宋离墨的话语太轻了，没有人能够听清她在说什么，那几句低语随着呼啸的北风吹散进了空中，消失不见了。 第63章 063 曲亿玲和曲彦一起回了曲家,曲亿玲被风吹了一路,一点点的醉酒也醒了个大半，她原本匆匆忙忙离开会场的时候遇见了宋离墨,后来滞留了一小会，就不小心被主办方那边给缠住了,被迫无奈喝了一点酒，不过她自己心里难过，喝一点也就喝一点吧。 曲彦过来接她回家,到了家门口，两个人下了车，曲亿玲连忙往里面赶。 在金鹿奖颁奖晚会上她收到一条短信,是容医生发给她的，说容芊芊晚上咳得撕心裂肺,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最近也有些显得恹恹的,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重到了连容医生都束手无策的地步,也知道她忙,于是发了个短信让她赶紧回来。 曲亿玲和曲彦进了家门,王妈搓着自己的衣服，心急如火地将曲亿玲和曲彦迎了进去。 容芊芊躺在床上，见着曲亿玲和曲彦进来，十分高兴，便挣扎地要起身，被容子扬给轻轻压了回去。 容子扬是容芊芊远到八百里开外的远方表哥，一直给曲家做私人医生，在外面也开着一家诊所，专门给人上门看诊。 曲亿玲不着痕迹地看了容子扬一眼，走上床前，将容芊芊扶了起来：“妈，爸什么时候回来？” 容芊芊面色虚弱且苍白，她确实是从生下曲彦开始一直身体就不太好，所以才让容子扬做了曲家的私人医生，有什么事情能第一时间让人赶过来，这回她在家里的书房里处理一些文件的时候突然觉得感到一阵眩晕，本来以为只是睡得不好，后来却缓过不来，直接在书房里晕了过去。 一直等到王妈端了盘水果进来，看见容芊芊倒在书桌上，叫也叫不醒，这才觉得大事不好，赶紧叫了容子扬过来，并且将人抱去了卧室里躺着。 容医生脸色很严肃，他虚虚地探了探容芊芊的手腕，把王妈叫到了一边交代了一些事情，详细地询问了容芊芊最近吃过什么，睡眠好不好，可有没有什么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王妈也认真严肃地一字一句回答了他。 从曲亿玲的角度看来，容子扬简直一点点破绽都没有。 容子扬在曲家做了二十多年的私人医生，从曲彦出生开始就一直呆在曲家，加上又是容芊芊的远房表哥，当年在医学院的成绩非常好，是各大中医院抢着要的当红人物，虽然没有进入大医院工作，但自己开的诊所也是扬名在外，也正是以为工作比较自由，也放心不下容芊芊，这才做了曲家的私人医生。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挑不出一点点有毛病的地方。 容芊芊半靠在床上，接过了曲亿玲端过来的药碗，苦涩的药味让她皱了皱眉，她将药一饮而尽，这才道：“你爸明天的飞机回来，我都让他别着急，事情都还没办完，你们都在家，我能出什么事，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 曲亿玲把药碗端走了，给她拿了一颗糖给她含着，闻言笑了笑：“妈你都晕倒了，爸担心你。” 容芊芊含着个糖，终于觉得嘴巴里琢磨出一点味道来，说道：“我跟他什么苦没吃过，这算什么。” 当年确实是身为容家二小姐的容芊芊力排众议，嫁给了曲临，两家人虽然是门当户对，但是容家曲家两家人当时还有点恩怨，容家老爷子差点没被自己的孙女气死，容芊芊把人追到手之后，直接收拾衣服半夜跑去了曲临公寓里住下，当时可是被b市上流的豪门世家里面传了好一阵子的流言蜚语，直到容家老爷子终于顶不住压力，答应了这段孽缘。 当年可真是苦，曲临的父亲就是个甩手掌柜，乱七八糟的一大摊的曲氏临韵集团就这么被丢给了曲临，容芊芊也年轻不懂事，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年纪，就被迫挑起了这么重的担子——而且容家那边就干脆当自己没这个女儿了，从来都没有关心照顾过一下。 一直到后来，曲亿玲出生以来，两家人的关系才缓和一点点。 曲亿玲当然知道以前的那些事情，小时候都看在眼里，容芊芊也不会逼着她和曲彦，耐心地讲给他们听以前的那些事情。 曲亿玲笑了笑，容子扬问完了王妈，又细细地叮嘱了一番，说是容芊芊的病根已经扎根了，很难根治，只能一点点慢慢来，他还要回去配药，说明天一早就给送过来。 曲亿玲让曲彦陪着容芊芊，自己去送送容子扬，走到家门口，曲亿玲将一个信封递给了容子扬：“这么多年，辛苦表舅了。” 信封的厚度十分可观，容子扬也不推辞，收下了，又叹了口气道：“芊芊的病实在是一言难尽，当年动了元气，所以这么多年也好不了，我一个做哥哥的，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受。” 曲亿玲低垂着眉眼，微笑着轻轻答应了一声，两个人再寒暄了两句，容子扬告辞，曲亿玲让王叔去开车送他回去。 等一切事情办好了，曲亿玲回了房间，仔细地回想着刚刚容子扬的神情。 非常正常，恰到好处的悲伤和难过，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在真心为容芊芊难过。 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宋离墨会那么说？ 宋离墨又能有什么目的？ 可是容芊芊身体一直都不好，这不是一朝一夕能促成的事情，一年一年的这么拖着，也不是说容子扬不尽心，他开的每一味中药都没什么问题，再加上他是容家的亲戚，根本没有理由怀疑他。那么容芊芊时好时坏，一直就被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容芊芊的身体不好。 可是如果不是呢？ 如果真的正如宋离墨所说，要小心容子扬，那么容芊芊的病是容子扬搞的鬼？ 容子扬又图了些什么？ 宋离墨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告诉她？ 既然她原本就是在骗她，从她十六岁开始接近她就是一场骗局，那么这场大戏演完了，她也明白的告诉她“就当她这个人死了”，她也做到了，就当宋离墨真的死了，她与她从来没有过任何瓜葛，她也认了这一切，只当是爱错了人，付错了真心，以后再相见也就当做不认识罢了……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简直是一团乱麻。 曲亿玲眼神复杂，容芊芊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曲彦端着药碗从房间里走出来，和曲亿玲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曲亿玲低声道：“你悄悄地把碗里的药渣给你信得过的地方化验一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等家里没人的时候，再叫个别的中医过来给妈看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曲彦抬眼看她，震惊道：“你是说……” 曲亿玲虚虚眯了眼：“我怀疑有人动手脚，要不然妈的病怎么可能这么久都还是这个样子，难道表舅学艺不精？” “如果真的是学艺不精那也就罢了，可是他当年是z大中医系第一名毕业的。” 当年容芊芊拿这事教育了她不肯认真读书不成器的大女儿很久，曲亿玲印象深刻。 在她眼里她的表舅一直都是一副温柔恭谦的模样，身上有着一股好闻的中药味，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对谁都是三分笑意客客气气的样子。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又真正地了解谁呢？ 曲彦问道：“真有人动了手脚，那到底是谁？” 曲亿玲摇摇头：“你先去查查吧。” 这个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不能轻易地盖棺定论。 可是不得不提防了。 曲彦点点头，去容芊芊房间里看了一眼，见容芊芊已经睡着了，放心了一些，回了自己房间。 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办，真的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了。 过了一段时间，曲彦寻来了一个有名的中医，秘密地将人请了进来，给容芊芊看病，并且开了几副新药，让容芊芊定期服用。 曲亿玲比对了一下容子扬开的药方和这个中医开的药方，并没有什么差别，多出来的药材和少的几味药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功效都是一样的。 可是曲彦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是那么好。 曲彦非常严肃地将化验结果交给了曲亿玲，比对了容子扬开的药方之后，发现化验出来的结果和药方上的结果，有几味药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想也对，如果曲亿玲对他有所怀疑，也很可能只会把药方给仔细检查一遍，并不会刻意去化验他开的药到底是什么，而且他两天过来亲自送一次药，每一次几乎都是他看着容芊芊把药给喝了，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这样一来，二十多年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给容芊芊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竟然一直都在用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拖着容芊芊的身体。 曲亿玲看的简直头皮发麻，如果是这样，容子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彦气冲冲地想直接出门去容子扬那里问个清楚，被曲亿玲一把拉住了：“你别冲动。” 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容子扬知道了，肯定会说自己不小心抓错了药什么的，在外人看来，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害人？随便一解释，最多容子扬道歉换药，顶多只能算是医疗事故。 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容子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去让你那个中医多开点药藏起来，嘱咐王妈煎药的时候把药给换了，还是照常当着容子扬的面给妈喝。” 曲亿玲皱着眉，宋离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容子扬是不是和宋离墨那边又有牵连，如果轻举妄动，会不会打草惊蛇？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第64章 064 这一年年末娱乐圈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是玲珑影视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与他们一手栽培出来的三届影后宋离墨解约，从此与宋离墨再无任何关系,另一件事是关于柳月。 柳月当年和宋离墨一起出道,并不像宋离墨那般不接采访不接通告也不接任何广告的我行我素，而是兢兢业业的在娱乐圈一路摸爬滚打，她演技不俗，为人也和善,人长的虽然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里面算不上最漂亮的那一拨,但她的脸胜在非常耐看,而且和宋离墨一样,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专业的演戏的课程,但是她也有着天生的演技,在当时几乎能和宋离墨争个高下,这么多年以来,也算是比较有名的经常在公众面前露脸的一线明星之一。 自从她前两年结婚之后，就越发的淡出了娱乐圈，也没有怎么接戏，让人十分惋惜。好在她的丈夫于渐也算是小有所成,两个人婚姻美满幸福,据说还有记者拍到柳月和于渐的在m国的蜜月旅行,两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恩爱。 虽然柳月的粉丝们对于自家女神渐渐淡圈有点不开心，但是起码柳月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再加上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粉丝们也只能选择祝福。 但是在今年的年末，有小道消息传出，柳月和于渐离婚了，他们还没有孩子，和平分手，原因尚不明确。 整个娱乐圈被这两件事前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而且，在这之后，柳月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就连她的亲姐姐，柳翘也不知道。 柳翘脸色很憔悴，她已经好几天晚上没有睡好了，一闭上眼睛就根本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柳月的影子，可是就连她都找不到柳月到底藏在了哪里。 而且为什么柳月要和于渐离婚？他们两个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离婚了，而且柳月还直接失踪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翘脸色不好看，坐在她对面的于渐脸色更不好看，他们两此刻坐在一个隐蔽性极好的咖啡厅里面，隔墙将他们完全和外界隔离开来，要不然媒体记者看到柳翘和于渐坐在一起，天知道会脑补成什么鬼样子。 于渐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逼着我离婚……然后就失踪了。” 柳翘冷笑道：“你是她丈夫，她说离婚你就离婚？她叫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于渐被柳翘这一句话激怒了，猛地站起来，拳头攥的紧紧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好半天才脱力地呼出一口气，低着头，柳翘坐在他对面，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谁也不肯退一步。 最后还是于渐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她得了一种病，好几年前就有征兆了，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治疗，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这种病的治愈几率只有万分之一。” “上个月她突然说要和我离婚，我不答应，她就不肯吃药也不肯看医生……我没办法，只能去办了离婚。” “然后前几天我家里突然就空了，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连家里的阿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于渐抓着自己的头发，低着头，双肘撑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喉咙中已经带上了哽咽，半晌之后缓过来了，抬起脸来，眼睛旁已经多了几道湿痕。 他轻声道：“我都快疯了。” 柳翘紧绷着的脸愣了一下，露出了一股悲意。 其实作为柳月的亲姐姐，柳月怎么想的，她还是知道的。 她不想让她这辈子最爱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所以情愿消失，也要逼着于渐离婚。 她想让于渐好好生活下去，就算没有她在身边，他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她妹妹就是这么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把自己以为好的东西强加在别人身上，就算对方不喜欢不答应，她也不会退让一步。 就比如现在这个样子。 柳月其实没有走多远，她还停留在b市里。 她也没有力气自已一个人走太远了。 b市郊区的交通极其不便利，离市区远就不说了，而且远的地方连地铁都没有通行，住在这里的人每天上下班简直都成了一种折磨，但是这里胜在环境优美，而且非常安静，适合疗养生息。 于是b市的房地产大佬们早就盯住了这一片鸟不拉的地方，盖起了一栋栋的低层小型公寓，美名曰疗养的终极花园。 人工种植的高大的树木将这些底层公寓遮了个干干净净，从外表看起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任谁也不能在这一栋栋被掩蔽的鬼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低层公寓里准确无误的找到一个人。 林桑榆的房子就买在了这里。 她在s市的大学毕业之后还是回来了b市，念的工商管理，最后进了箫氏娱乐，凭借着出色的能力一路摸爬滚打，在这么几年之内就到了市场总监的位置。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买了b市郊区的这一片所谓的疗养终极花园的房子，每天上下班开车两小时，丝毫不嫌路远，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箫氏娱乐今年有了大动作，远在英国的箫氏集团突然空降了一个副总过来，据说是箫氏的长女箫悦，开会的时候在会议室里见过几面，是个极其漂亮，也极其有能力的女人。 她刚来箫氏不久，本来就是总公司那边空降过来的人，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占去总裁的位置，但是箫悦自己却一句话都没说，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把总裁办公室旁边闲置着的副总裁办公室给清理干净，她搬了进去。 没有人敢不服从她。 她就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刚进箫氏娱乐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购了一批小型的娱乐公司，将原本发展平缓的箫氏娱乐直接飞跃了一大步。 这都是不好谈的案子，但是偏偏只要有箫悦在场，就没有谈不下来的生意。 林桑榆确实非常欣赏她。 柳月当年签的是卓越传媒，箫氏娱乐也是混娱乐圈的，或多或少都有点接触，但是林桑榆这么多年以来却从来没有接手过任何关于卓越传媒的事情，要不说自己忙，让别人去，要不就找另外一大堆的借口，拒绝着任何能够能和柳月见面的机会。 虽然她进箫氏娱乐就是抑制不住鬼使神差地想要在这个圈子里面多看她一眼，可是终究这么多年，她们却始终都没有见过面。 直到几天前。 林桑榆开着车飞驰在六环路上，这边已经属于郊区，都快要脱离掉b市的范畴了，她车速仍然不减，多年的职场生涯早就把她修炼成了神色不喜于行，大学的那几年她跑过很多城市，本来她留在s市的发展最好，s市只有一家娱乐公司独大，并且和b市一个北一南，千里迢迢，很难再有相见的机会。 可是她最后在国内晃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林桑榆抿着一双薄唇，将车速提高。 车子后座上还放着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和零食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食品，郊区毕竟是郊区，虽然那边也有超市，但是大多货物不齐全，也不保准能够有多新鲜，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要从市区买了之后再带回家里去。 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吃零食的人。 林桑榆把车开进了小区，这个小区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别说路了，估计入口都找不到在哪里。林桑榆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了楼下车库里，停好了，将车上的东西提了下来，东西比较多，她双手提着还有点吃力，略微往上一带，提着满满两袋购物袋往家里走，却在公寓的楼底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从她手中接过了一袋，说道：“我猜你这个点应该要回来了。” 林桑榆把她手中的购物袋又提了回来，轻轻推了她一把，让她快点回屋呆着：“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要受寒了。” 那人眉眼弯弯，浅笑嫣然。 正是柳翘和于渐翻遍了整个b市都没有找到的柳月。 柳月也没有再坚持帮她提东西，乖乖地跟在林桑榆后面，家里开了暖气，林桑榆一回到屋子里就感觉到全身都热了起来，沉默着把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放置好了之后，折起了袖子进了厨房，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柳月答道：“随意，我不挑食。” 林桑榆便转过脸去，折腾起食材起来，她手脚利索地将手中的活鱼给处理了，剔除了主骨之后，削出了最嫩的那一小块鱼肉，放置在一边，准备等会熬粥用。 以柳月现在的身体，几乎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吃一些最为清淡简单的东西，以及靠着乱七八糟的药物来维持。 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柳月的身体状况她是知道的，什么病她也一清二楚，毕竟都在一个娱乐圈，很多事情别人不知道，她总是有各种渠道能知道的。 林桑榆一沉默下来，整个房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林桑榆低垂着眼睛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却不知道柳月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厨房，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只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她几乎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气息从她的衣角上一点点传上来，冻得她手抖了一下。 林桑榆停下了手中的活，却没有回过头看她。 柳月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第65章 盗文太多，订阅率80％以下会看到防盗，24小时之后显更新班主任后来给宋离墨换了位置，调到了林桑榆的旁边，宋离墨还在安静地算着一道题，林桑榆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再转头偷偷看了看一直站在教室门外徘徊不定的一个男人。 男人像是在等人，不时地往教室里看过去，数学老师以为是学生家长，也没有过多在意。 林桑榆用手肘捅了捅坐在旁边的宋离墨，轻声道：“你看门外，又有人来了。” 宋离墨“嗯”了一声，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做着手下的作业。 最近他们教室周围经常出现一些陌生的男人女人，而且无一例外是找宋离墨，原因也只有一个。 六点四十下课铃响，班上的其他同学都陆陆续续地收拾书包出了教室门，宋离墨收拾好了东西，林桑榆和柳月早已经走了，她们两是邻居，和曲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宋离墨径直从男人身边走过，男人也没想到宋离墨连看他都不看一眼，急急忙忙地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句：“请问你是宋离墨吗？” 宋离墨并没有停下脚步，男人连忙追了上去，跟在宋离墨旁边，边走边说道：“你好，我是顾川娱乐的星探，我们公司非常看好你，想问你有没有意愿签进我们公司？我们保证会给你最好的待遇，不管你将来想唱歌还是想演戏，我们绝对尊重你的意愿——” 如今整个娱乐圈，顾川娱乐、玲珑影视和易鼎音乐三足鼎立，挣个你死我活，就这么互相抗衡着，三家公司倒也长久不衰。 玲珑影视自然是曲家的临韵集团，易鼎音乐属于荣阳集团，而顾川娱乐则是李氏集团创立，甚至于顾川娱乐这个名字也是以李氏集团长子的名字来命名。除了这三家巨头之外，还有箫氏娱乐、卓越传媒等等，都在娱乐圈占着不小的份额。 前一段时间顾川娱乐内部闹了点不愉快，李氏集团长子李顾川力排众议，接手顾川娱乐，现下顾川娱乐刚刚完成一*换血，从掌门人到手下的艺人也换了个透彻，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从艺人到公司员工更需要一批新鲜血液。 顾川娱乐是个很好的选择，第一他是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规模和资源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第二他处在一个百废俱兴的阶段，这样对新人的发展最有好处，不会太过苛责新人。 男人边说话边思考着宋离墨答应自己的可能性，按理来说玲珑影视已经发展成熟，易鼎音乐主攻音乐方向，两家公司对年纪小没有资历的艺人发展最不利，纵使想要火，那也得混上好多年之后，顾川娱乐绝对是宋离墨最好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宋离墨愿意进入娱乐圈。 但是谁又会拒绝这种成名的机会呢？ 每天多少人徘徊在娱乐公司门口，渴望着自己能被星探们一眼看上，签进公司，又有多少人通过各种各样的选秀活动想要一举成名出人头地。这样的人数不胜数，而娱乐圈这种优胜劣汰的地方，最后能封神的能有几个？ 宋离墨停下了脚步，男人以为宋离墨听到顾川娱乐的名号心动了，志得意满地等着宋离墨开口说话。 宋离墨看了看两边路上的店，选了一家店进去，买了一小罐花蜜出来，提在手上，继续往前走。 男人：“……” 男人站在街头，声音提高了一点：“宋离墨小姐，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你不用说了。”宋离墨这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兴趣。” 网上最初的帖子确实没有扒出她的真实信息，但是在图片疯狂地传开来之后，或许是她班级上的同学，也或许是别的班级的同学，反正她的班级和姓名都在不知不觉中泄露的一干二净。 不过也幸亏她平时不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他们也仅仅知道她的班级和姓名而已。 前前后后将近七八家娱乐公司来找过她，有的态度还特别傲慢，有的还说过她不识好歹，顾川娱乐派过来的这个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但是她还是没有兴趣。 宋离墨还是卡着七点十分进曲家大门，和王妈打了声招呼，把外衣脱下来，挂在一边的衣架上，一边把带回来的复习书放进房间。 把书放好之后下了楼，手上还拿着买回来的那一小罐花蜜，走进厨房，却看到容芊芊正在切菜，修长而漂亮的手指压着一根胡萝卜，一刀一刀切得横七竖八的。 容芊芊抬头，这才发现她，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手，笑了笑：“就下课了？” 宋离墨点点头，她把花蜜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接手了她切菜的活：“阿姨，还是我来吧。” “我也不常做饭，不太熟练。”容芊芊站在边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你曲叔出差回来了，我想做个菜试试。” 临韵集团最近和外商洽谈合资问题，曲临经常出差，一出差就是一两个礼拜。 宋离墨低敛着眉目，她下手飞快，刀工了得。容芊芊看着看着有点入神，不过这也不是宋离墨第一次帮工了，甚至有几天王妈有事回老家的时候，都是宋离墨自己做的晚饭。 一家人也没个人会做饭，果然是上流圈子的风范。 容芊芊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切完胡萝卜切花菜，宋离墨问道：“阿姨，你想做什么菜？” 容芊芊道：“胡萝卜蛋丁，你曲叔喜欢吃这个。” 好像这是给小孩子吃的…… 宋离墨露出了一点笑意，薄唇弯起，轻声说道：“胡萝卜蛋丁的话，首先……” 宋离墨帮着容芊芊把菜给弄出来了，再淋了一点花蜜，王妈就进厨房做剩下的菜，宋离墨也一起帮着打下手，容芊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离墨手脚飞快地整理食材，感叹了一声：“要是将来谁娶了离墨可真是幸福啊，长得漂亮，做饭还那么好吃。” 王妈附和了一句：“是啊，离墨可懂事了。” 曲亿玲和容芊芊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刚下班回来，听见厨房里热热闹闹的说着话，好奇地走过去看看。 容芊芊看见她回来了，带着点嗔怨地看了她一眼：“不像我们家亿玲，连个面都不会下。” 曲亿玲无奈地笑了笑；“我又不需要做饭。” 容芊芊直白地揭穿她：“你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不用做饭？还不是因为不会，才吃了四年的外国菜。” 宋离墨闻言，又笑了笑，她眉目间的阴郁像是春风化雨一般地化开了，漂亮的不可思议。 曲彦有事，没回来，吃饭的时候曲临对那一道胡萝卜蛋丁给出了高度赞赏，容芊芊很高兴，曲亿玲也不揭穿她。 容芊芊夹了一筷子肉到宋离墨碗里，笑盈盈地看着她：“离墨，你想不想进娱乐圈啊，做个演员啊歌手什么的？你外形条件这么好，不进娱乐圈浪费了。” 曲亿玲停下了筷子，颇为无奈地叫了一声：“妈——” 她和曲彦琢磨了半天的事，就被容芊芊这么轻描淡写地问出去了。 第66章 066 柳月吐了血。 林桑榆下班回家一打开家门，就被入目的沙发上一大摊血吓的简直要心脏骤停,柳月不知道从厨房哪里找了块干净的抹布来,一点点的擦着溅在地上的血迹，看见她回来，还对着她笑了一笑,林桑榆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一把将柳月抱在怀里。 她剧烈的心跳声响的几乎失控,连眼前都是一片白晃晃的雾,以至于连呼吸都忘记了，心脏炸裂一般的疼痛,抱得柳月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柳月感受着她剧烈跳动的心跳声,轻轻推了她一把,林桑榆缓过来了，放开她，柳月看着她，伸手去抹她眼角的眼泪,笑道：“生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林桑榆哽着脖子不说话,伸手拿过来她手上的抹布，蹲下去继续她手中的活计，柳月从后面抱住她，安抚道：“好了，我没事了，没那么严重。” 林桑榆默不作声地将地板给擦干净了，任由着柳月抱着，过了好一会，才出了声：“……我明天去跟公司请假。” 柳月在家里吐了血，而她又不在家，这回她能清醒到自己去擦地板，可是以后怎么办？ 万一她……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林桑榆攥紧了手中的抹布，那血红的颜色就像是打在她脸上的巴掌，她手有点颤抖，好一会才勉强站起身来，说道：“不，我送你去医院，你不能在这里拖着了。” 林桑榆说完就拿着抹布往厨房走，却被柳月轻轻拽住了。 柳月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的手和以前一样冰冷，毫无生气，她说道：“我不想去医院。”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找她，柳翘和于渐不放过b市以内任何一家大型或者小型的医院，保密条例再完善的医院都能被他们给挖开来，她前几天还说给她找一家隐蔽一点的医院就好，但是现在不行，甚至连离b市最近的t市和h市也都快要被外面的人给翻遍了，现在她哪里都不能去，如果她不想被别人发现。 林桑榆低声道：“……你会死的。” 柳月微笑道：“我总有一天会死的。” 柳月握着她的手，林桑榆的手臂上青筋毕现，她像是极力的在忍耐着什么，情绪已经爆发到了极点，从愤怒伤心心疼，在心里囫囵的闷成一团，爆炸开来，最后只剩下了落寞的余烬。 林桑榆轻声道：“所以，你就要让我伤心吗？” 你不愿意让他们伤心，所以，就要让我伤心吗？ 柳月，你怎么这么残忍呢。 柳月愣住了，她拉着林桑榆的那只手终于撑不下去了，她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再也笑不出来，很多事情就这么一句话□□裸地展现在这灯光下，她轻轻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一时间沉默蔓延开来，而她兜来兜去，只剩了这么一句。 “……对不起。” “对不起。” 当时年少，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相思和小心翼翼的暗恋，以为对方永远都不会知道，所有的心思只要一个人吞下就好，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甚至连她的婚礼都只能遥遥的看上一眼就落荒而逃，想她好好生活下去就好，自己怎么样……总是没关系的。 这么多年以来，都以为可以坚持下去，可是一旦那个人来到自己身边，只要靠近自已一点点，那么所有的心理防线，顷刻间就决堤了。 你看，你放不下，你永远都放不下。 你以为你可以洒脱的放手祝福，可以遗忘可以忘却可以微笑的看着她然后过自己的生活，可是只是你以为而已罢了。 所有的忍耐顷刻间便碎裂成齑粉，原来执念已经深入骨髓，永生不得解脱。 既然这样，我可以放肆一点吗？ 你可以再纵容我一些吗？ 对不起。 柳月松手之后，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匆匆地走向卧室，却被面无表情的林桑榆一把拉住了，而后手臂一动，把柳月狠狠地扯进了怀里。 那是一个足以让人溺毙的拥抱和吻。 林桑榆搂紧她，咬着她的唇，几乎是在发泄这么多年的苦涩和绝望，可是她心里却越来越绝望，她这辈子栽在了这个人身上，呼吸到柳月身上的气息，简直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死死的抱着柳月，几乎想要勒死她。 既然你从来都不爱我，从来都不会爱我，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呢？ 你是有多狠的心？ 林桑榆近乎是把自己从她身上撕下来，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先回卧室里，睡一觉，我去做晚饭……我不会带你去医院，明天我会请一个相熟的医生过来看看……没关系，有我在呢。” “你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是我一时冲动了，对不住。” 柳月病危的事情，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林桑榆请来的医生嘴不太严，离开之后就将柳月的行踪给透露了出去，柳翘和于渐很快的就找上了林桑榆的公寓里。 柳月还是被柳翘和于渐带了出去，进了b市最好的医院。 林桑榆也没办法，就算是柳月再不同意，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便也就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好在柳翘和于渐都不怪她的隐瞒，相反还十分感谢她，毕竟柳月是自己出走的，林桑榆好心收留已经是尽到了朋友的最大的帮助。 柳翘和于渐以前和林桑榆以前都认识，虽然多年没有见面，知道柳月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寄住在她家之后，也十分过意不去，说如果林桑榆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探病。 谁都知道柳月的病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只能用药物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柳月住的是高级加护病房，柳翘和于渐隔绝了一切人的探望，这里非常安静，最多只能见到几个护士脚步匆匆地走过去，在加厚隔音的病房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柳月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呼吸了。 她连呼吸都需要靠着输氧管，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彻底瘦成了皮包骨，皮肤变得干裂和粗糙，一天有二十个小时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甚至连摄入营养都需要插管，每天在昏昏沉沉的时候醒来，看见的是柳翘和于渐焦急而又勉强的微笑，却再也没有看过林桑榆。 她再一次地从昏迷中醒来，费劲了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臂，拉了拉陪床的柳翘，动了动唇：“……” 柳翘看着自己妹妹这个样子，心里难过，柳月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声音太小，柳翘急急忙忙俯下身去，靠在她的耳旁，努力地想要听她在说什么。 柳月：“……桑……桑榆……” 柳翘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想要哭出声来，抹了把自己的眼睛，咬紧牙关努力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是想见林桑榆吗？” 柳月点点头，就这么几个字和几个动作，几乎费劲了她所有的力气。 林桑榆是晚上过来的，作为柳月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柳翘和于渐都很放心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麻烦她特地跑来一趟了。 这家医院也比较偏远，她赶过来的时候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点点头，坐在了床边上。 今天晚上她来陪床。 柳月其实很安静，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昏沉地睡着，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 可是谁也不会知道死神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带走她。 晚上林桑榆从浅眠中惊醒，却发现柳月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床边的窗帘没有拉上，月光从外面倾洒下来，她的眼睛很亮，似乎有万千星光斑斓，柳月甚至已经半坐了起来，手上也有了一点力气，手指抚摸在她的脸上。 林桑榆愣了一下，还是将她的手给放回被子里。 柳月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了点活人的神采，精神气也好了许多。 简直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林桑榆知道她这是快要撑不住了。 她心里一片空洞洞的茫然，她就要死了，很快她就会从这一段求而不得的宿命中解脱出去，总有一天她会忘记她，遇见另外一个女人，或者男人，都没关系，她并不是完全的同/性/恋，毕竟她这辈子只爱过柳月一人而已。 爱的太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执念些什么，爱着她的这么多年，有时候竟也会是觉得是恨的。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为什么这茫茫大千世界，那么多美满团圆里面就是不能容下一个自己呢？ 本来应该感觉到痛快的，可是又太痛了，就像是心口中那一道陈年的疤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又像是扎在自己心尖上的那根刺被猛然拔了下来，心口不停地在流血，止不住的流血，从她的心口蔓延至了喉咙上，几乎让她喉咙中弥漫出了一股血腥味。 那么痛，那么空，又那么难过。 要不然她为什么会哭呢？ 柳月虚弱地笑了笑，抬起手来抚摸她的眼睑：“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精神好了许多，连说话都顺畅了不少。 可是林桑榆太痛了，痛到连呼吸都牵扯着心口上的伤口，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想让柳月看到她这个样子，在柳月眼里她应该一直都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于打赌跳二楼，什么事情都不往心里去的林桑榆，而不是现在这个自己。 柳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 林桑榆摇摇头，捂住了自己的唇。 你不会不好看，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就算你满脸皱纹满头白发再也不年轻，你也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可是她再也不能看见她变成那个样子了。 柳月又笑了笑：“那就好……”，她说完这句的时候眼皮一沉，几乎都能感觉到生命从自己身体里流失的那种感觉，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在慢慢衰退停止，只有一丝执念悬着她的生命，她终于撑不住了，躺回了被子里，眼睛已经闭上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 柳月的声音又轻又慢：“那年高二的时候，你偷偷亲我，我是知道的。”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也不太懂，有点不敢相信，很多事情我都后知后觉，这么多年就过去了……我们也这么多年没有见过。” “对不起。” 很多感情还来不及体会，时光如流水，却再也回不去了。 流光已逝多少年。 林桑榆声音颤抖，她喉咙嘶哑，胀的难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她颤声道：“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柳月声音太轻又太低，沉默许久，才轻轻道：“……有的。” 有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会说谎。” 林桑榆听到这两个字，竟然有些想要嗤笑出声来，她沉默半晌，看着她已经紧紧闭上的眼睛，嘶哑的声音蔓延在安静的病房里面。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 柳月顿了一下，她红了眼角，良久后轻声应道：“……好。”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曾经以为如果有一天，能听见心爱的人说一声她喜欢自己，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算身死也再无遗憾。 可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人到了这个岁数才发现，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爱不爱自己，已经不是件多重要的事情了。 她爱了她这么多年，爱得太过辛苦，早已经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就算得偿所愿，那又怎么样呢？ 她真的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再去爱上另外一个人。 她注定孤苦一生。 第67章 067 容芊芊最后还是被送到了医院里去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中药调理实在是太慢，而她的病情已经到了一个刻不容缓的地步,曲亿玲虽然不想惊动容子扬，可是目前看来,这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容芊芊被送到了b市最好的一家医院的看护室，对外全面封锁了消息，病房的看守非常严，有最为完善的管理制度和探望制度,曲亿玲甚至还请了两个保镖守在医院,所有探望的人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才能进入,连容芊芊同意了都没用,最大限度地防止了容子扬和容芊芊见面。 容芊芊也隐隐的看出了什么事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着曲亿玲安排。 她似乎想起了点什么,在医院里面看着窗外一看就能看一整天。 临韵集团又曲临和曲彦照看着，照常运作。曲亿玲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曲临,曲彦也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家里如果倒了两个人，后果不堪设想。 玲珑影视和曲家其他的一些领域里面的公司都还在照常运营,曲亿玲每天都在医院和公司之间两头跑,忙的鸡飞狗跳的，容芊芊明确的表示了不要她和曲彦过来陪夜，要不然咱们都一起别睡了，曲亿玲拗不过她，只能嘱咐请来的两个保镖在晚上的时候轮流过来看着，生怕出现任何一点点意外。 容子扬自从容芊芊住院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曲家。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消失不见了。 连着一起不见的，还有宋离墨和容繁。 宋离墨和容繁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况且宋离墨还是公众人物，可是在全国范围内就连最精明的狗仔记者都没有捕捉到宋离墨的任何踪迹。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j市边界线森林深处，地下帝国大本营。 深夜，偌大的室内游泳池里面没有开灯，脉脉的盈盈碧蓝荡着波澜，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中倾洒进来，深冬的季节，游泳池里面的水温并没有被刻意的调整过，偶尔能看到一些碎冰浮在水面上，一看就觉得冷彻骨髓。 像是宋离墨的眼睛一般。 容繁放下了一头长发，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她赤着脚走进来，嫩白的脚踝上染上一层水红色，再往上看，脱下了平时中规中矩的衣服，睡衣包裹着她玲珑的腰身，湿漉漉的长发带着微卷，妥帖地垂在她的背脊上，优美的线条一路往上，她的侧脸被月光染上了一层皓白，眉目低垂之间，长而卷翘的睫毛扑扇一下，眼角飞鬓微湿，唇勾了几分弧度，竟然有几分美人的味道。 她拿着一匹温暖干燥的浴巾进来，随手再墙上一按，打开了灯：“离墨，教父让你过去一趟，说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游泳池里面原本连一丝水纹波都没有，碎冰安静的浮在水面上，片刻之后，突然间一丝水纹从中间波动开来，原本寂静一片的游泳池内一阵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宋离墨从游泳池里面冒出头来，水彻底湿了她的头发，有些头发沾在了她的脸颊上，她从水里伸出一只皓白的手，犁了一把头发，将那长长的发一股脑地拨到了身后，露出了她精致到让人惊艳的眉眼。 宋离墨几下起伏就游到了岸边，站在游泳池边上，容繁将手中温暖干燥的浴巾递了过来，宋离墨接过来，随意地擦了擦，披在身上。 容繁看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游泳池，这个游泳池是教父亲自嘱咐打造的，至今引来了不远处的湖水净化之后流进来，自然的循环系统，j市哪个季节都冷，常年都是冰冷的水，而且池挖的非常非常深，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深到了什么地步。 传闻这里还是教父处理手下的人最好的埋骨地。 宋离墨随意从旁边的衣柜里抽了件衣服穿上，也不避讳着容繁，容繁眼神闪烁了一下，视线避开了她的身体。 宋离墨换好了衣服，随意问道：“他又叫我过去干什么？” 容繁摇摇头，老实道：“不知道。” 自从她们回到了j市回到了这里，就一直都没有出去出过任务。 教父似乎是有心给她们两个放个假，当然她应该是沾了点宋离墨的光，这一段时间在这边随意走动着，也没有任务缠身，j市边界线这边森林广阔，人烟稀少，离大本营不远处还有一面巨大的湖，天气好的时候，湖面映照着万里蔚蓝的天空，天然的世外桃源。 再往边界线的一头走，远离了森林，就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天寒地冻的时候，一片荒芜，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满眼都是悲凉。 宋离墨能在这里呆上很久很久，有些事情必须在这里才能想得明白。 宋离墨一边吹干头发一边问道：“他在哪？” 容繁声音顿了顿，答道：“画室。” 宋离墨将头发吹好，踏步走了出去。 教父的画室，还挂着那副巨大的《最后的晚餐》，画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教父便整日整日地呆在画室里面画着，不光画，连颜料的调配和最后上色之后的风干也有讲究，教父为了画布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能耗上一整天不干任何事情，光看表面上，教父就是一个瘦削且病气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薄，可是不熟悉的人偏偏会觉得他是温暖的，就像是那个温文尔雅博学多识的大学教授，穿着虽然落伍可是体面的衣服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声音轻且慢，但是每一个字都异常的坚定，足够让人信服。 他的权利还在自己的手心里牢牢握着，但是这么成日呆在画室里画画，隐隐有了几分要转移的味道。 宋离墨走进画室的时候，教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慢慢的饮着，墙上那副画已经被一块巨大的白布给蒙住了，遮盖的严严实实，连个角都没露出来。 教父像是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小小精致的梨花木桌几上还放着另外一杯茶水，有袅袅的水雾慢悠悠地从茶面上升腾起来。 教父推了推面前的茶盏给宋离墨，说道：“特地加了点姜，你暖暖身子。” 宋离墨虽然人身自由，但是每天的行踪，仍然会有人专门汇报给教父。 宋离墨也不不客气，坐在他对面，端起了那杯茶，一饮而尽。 教父看着她喝茶的动作不由得笑了笑，摆了摆手：“别喝这么快……你这么喝可真糟蹋东西。” 宋离墨抬头看了教父一眼，挑挑眉，教父这么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跟她谈事情，反而像是在跟她唠家常。 这可真是难得。 教父仿佛是看懂了她的眼神，把手中的茶盏放下了：“这几天过的还好吗？” 宋离墨点点头。 何止是好，虽然她心知肚明去哪里都有人看着，但是明面上她还是很自由的，而且没有任务加身，简直就像是度假一般。 教父说道：“你辛苦了这么久，歇一段时间应该的，不过……” 宋离墨把那精致贵重的茶盏随手一放，站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教父眼神示意她坐下，宋离墨狐疑地坐下了，抬眼看着教父。 教父看着她这个样子，失笑道：“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莽撞……你还真是像她。” 宋离墨皱了皱眉，问道：“谁？” 教父并不打算说下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转移了话题：“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宋离墨指尖一顿，想起了自己背上的那一道伤。 她的后腰处横贯着一道深而长的伤口，很多很多年了，伤口好了疤痕却永远地留下来了，曲亿玲当年费了无数心思想要弄掉它，可是却弄不掉。 那是她八岁那边给教父挡了一刀受的伤，当时几乎都危及到了性命，九死一生活了下来，也被教父收养进了这个庞大的地下帝国。 她本来就是孤儿。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太小的时候的事情早已经记不清了，她受了伤之后也生了一场大病，等她病好了，几乎就回忆不起自己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她的记忆开始于八岁在教父的注视下醒来的那一刻，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宋离墨像是回忆着什么一般，愣了一下，难得地笑了笑，答道：“老样子，好不了。” 教父和曲亿玲一样，十分在意她腰后那一道深而重的伤痕。 这也是教父在这个势力杂乱的地下帝国里，偏偏如此看重自己的原因之一。 宋离墨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又被她压下了，开口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教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个时候他反而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组织的头目，更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教父指了指她面前那副用白布遮盖起来的巨大的画，说道：“这幅画还差最后几笔，明天帮我画完，然后你自己收好。” 他声音顿了一下，又道：“这是我送你的24岁生日礼物。” 第68章 068 惨白的画布被解开,巨大的油画出现在宋离墨的面前。 十二个门徒或惊惧或怀疑的目光一一展现在画布上，教父的艺术水平相当高,大部分都是临摹原本，有一些小地方稍加改动,而耶稣的十二个门徒里面，有几个改成了女人，神情却模糊了,让人看不清楚女人的样子。 而最后还没有画好的正是女人的那一张脸。 逾越节那天,耶稣跟十二个门徒坐在一起共进最后一次晚餐,他忧郁地对十二个门徒说：“你们中有一个人出卖了我。” 你们中有一个人出卖了我。 宋离墨眼神闪烁了一下，将画布盖好,教父还是坐在上好的梨花木椅上，柔软的垫子让他陷进去,他看上去甚至是有些惫懒的，眼皮抬了抬,宋离墨回到教父旁边坐下来,又端起了梨花桌几上的茶盏。 茶水已经凉透了。 宋离墨拒绝了旁边侍候的人来给她添新茶，将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教父端详着她,宋离墨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长发遮住的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有一道已经不慎明显的疤痕，而那道陈伤附近，有一道新添上去的伤痕，看上去是这几个月中添上去的新伤。 做她们这一行的，受伤原本就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别说是大动脉了，就算是太阳穴也有被人拿枪顶着的时候，一道伤痕压根就不算什么。 宋离墨掐了掐自己脖颈处的那道陈伤，长发微卷将那修长的脖颈遮盖住了，宋离墨手指扣着桌几，说道：“我十六岁那年，被您送进曲家，明里暗里地做一些调查……您当年说我年纪小，比较好混进去，所以才选的我，可是您就不怕我年纪小，受不了您这里的苦，一走就再也不回来？” 宋离墨从八岁进入组织，从小就是被教父亲自训练，为了训练她的反应能力，甚至把当年根本不会水的她扔进过引入了两条白鲨的冰冷的池水中，并且只塞了一把尖锐的匕首给她。 她一身都是血的从池水中爬出来，池水中只剩了两条白鲨的尸体，而这一个过程中，教父从头到尾都只是站在池旁安静且赞赏地看着她。 当年她受过多少多少的罪，没有人知道。 她是这么多年以来组织出过最为优秀的执行者，在这个地下帝国中几乎无人匹敌，十六岁正是她完成了所有的训练和任务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如果想要跑，几乎没有人可以抓得住她。 教父凝视着她：“你终于问起来了。” “当时的雇主只是让我们派人潜伏进去，调查跟踪曲家的生意往来，你从小就在我这里，从没在外面露过面，而且你所有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我很满意。那时候你年纪小，又正好符合这次雇主的要求，我就权当给你放个假。” “至于你会不会一走再也不回来……你不会的。” 教父有了一点点淡淡的笑意，偏偏落在旁人眼里，又是那般的讽刺：“这里所有的人身体上都植入了一个小型炸弹，从不避讳外人，这就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至于你也不例外。” 宋离墨深蓝色的眸子里藏着悠远的大海，她安静地听着，不为所动，就像这一切都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她早就知道了，不过第一次这么摊开来说罢了。 教父磨蹭着自己的手指，又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后来雇主又追加了任务，让我们杀了容芊芊，你不肯，跑了回来，求我保下她，我就知道，你又多了一个把柄。” “做我们这一行，最忌讳把柄握在别人手里，更可况，你的把柄还不止这一个，我又需要担心什么？” 所有的肮脏的，不堪的，赤/裸裸的心思全部暴露在人的面前的时候，谁把对方的把柄握在手上，谁就是胜者为王。 宋离墨不为所动。 这也是她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和教父喝茶的原因，教父不愧是教父，早就洞察了一切，知道她已经为人所制约，早已经不是个威胁了。 宋离墨又道：“容子扬为什么要杀容芊芊，为什么要调查曲家？” 教父颇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里所有的任务不管等级高不高难不难，雇主和执行者的交接都是双盲的，每一份任务的保密级别都是绝密，也不知道宋离墨是如何知道雇主的名字的。 不过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教父道：“组织的规矩，不问来者，不听缘由，只要付得起价格，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达到任何目的。” 宋离墨把茶盏轻轻放在桌几上，连一丝水纹都没有惊动，她站起身来，点点头：“我知道了。” 临走前，宋离墨余光瞥到了教父上身衬衣的封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教父身体一动，那东西的一角就漏了出来。 那是一支非常老式的手机。 教父这个人，十分的保守和古派，几乎不能接受任何新式的东西，连手机也例外。 所有的重要的事情，几乎都是从下面的人传达到他耳朵里面，他的手机几乎都成了一个摆设一般的东西。 可是每每见到他的时候，以她敏锐的注意力，都能察觉到这个小东西的踪迹。 而且教父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贴身带在身边？ 宋离墨低声告了辞，走出了画室。 那副教父画了一整年的《最后的晚餐》，说是生日礼物，说白了更是教父给她的一个警告，如果是一时兴起还好，如果教父从一年前就知道了，那么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教父一生贪婪且嗜杀，虽然从没有亲自动过手，可是却能精准的在幕后把握大局。 这样一个严谨且有着极高智商的人，就如同一棵遮天蔽日的树，无数枝叶依附在树上，想要连根拔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一口气把它烧个干干净净。 宋离墨回到自己的房间，打了个电话出去。 遥远的电波从j市一路向b市光速传递出去，这边森林覆盖面积太大，手机信号不太好，半天另外一边才接通，宋离墨站在自己房间自带的阳台上，眺望着遥远而空旷的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深冬时节，滴水成冰，唯有这里仍然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茂绿。 电话那头终于被人接了起来，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过来：“……哎我我我我没看错吧？？你是宋离墨？？” 宋离墨应了一句：“是我。” 电话那头放空了至少有半分钟，宋离墨都以为自己信号是不是不好，电话断了，拿起手机一看明明还是通话中，老半天另外一边才哆哆嗦嗦地说道：“我的天……有生之年居然能接到女神的电话，此生无憾了……等等女神你现在在哪？媒体都找你找疯了都说你失踪了……” 宋离墨手指敲了敲阳台上的木质栏杆，看着天空中繁星点点。 电话那头是周修诚，曾经见过几面，宋离墨知道他是个刑警，想着以后估计没准有用，便留了个联系方式。 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她有可能自身难保，无法逃脱这个困局，而是她仍然不想另外一个人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可是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宋离墨没有理会周修诚的咋咋呼呼，低声道：“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第69章 069 宋离墨潜入大本营的顶楼的时候，是深夜。& {}【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宋离墨记得,在她刚进组织的时候,曾经听教父和别人提到过,在这座庞大的地下帝国大本营的地下表层，埋着一层浅浅的炸药,如果一旦大本营被发现，那么只需要三分钟,这一层浅浅的炸药就可以把这座庞大的帝国夷为平地,连着所有对教父不利的交易证据，全部将被永远地埋藏在这里面,而大本营的另一边,就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只要风稍稍一吹,这一场野火就能在一夜之间把所有的森林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最后一切都会被归于野外失火而已。 金蝉脱壳，天衣无缝。 教父日常起居的房间就在顶楼，而她的房间在教父的下一层，大本营的内部结构及其复杂和精妙，若不是她住了许多许多的年,刚进来的新人一般都搞不清这里的具体位置。 这个秘密埋藏在这巨大的大本营下面有着数不清的年头,大本营屹立在这里多少年，那么炸药就在下面埋了多少年。 教父的房间没有人进去过，但是她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刚被教父收养进组织，曾经视教父为自己真正的父亲，受了点轻伤，蹭蹭蹭地跑上楼找教父，他的房间没关门，她一推门进去，仅仅看了一眼，便记住了整个房间的全貌。 然后被怒不可遏的教父一把推了出去。 因为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对那一幕印象便会足够的深刻。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教父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装饰用的小灯，而那灯身却一反常态的成了椭圆形，对于一个灯来说，它长的确实足够怪异。 从现在的角度看，那东西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本营地下埋藏着那浅浅的一层炸药的引爆器很可能就被藏在那里。 教父今天并不在大本营里面，他有了一个新的合作伙伴，在教父眼里看来，那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不好好宰上一笔他都会寝食难安，连夜坐着私人飞机就飞了过去，还带走了一批人，此时整个大本营里面连守卫都比以前松了不少，是个偷引爆器的好机会。 宋离墨用一根特质的铁丝勾着锁孔，教父房间的锁是特指的，仔细看着锁孔，再敲打几下，便能断定出里面有多少个暗扣盘根错节在其中。宋离墨用着铁丝一点点的推敲着，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打开了门，悄声无息地潜入了进去。 时隔多年，她再次进入了这一扇门房间里和很多年前她看过的那么一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几乎和以前的样子完全重合了起来。 宋离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地毯将所有的声音给吸收了，黑夜把一切都掩埋了干净，宋离墨踩着月光一步一步到了教父床前的床头柜上，月光洒了进来，一切都无从遁形。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变故就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而后宋离墨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宋离墨猛然一回头，在黝黑的深夜里面，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凌冽森然的光，借着那么点细微的光，近十支枪的准心从四面八方对准了她的心口上，她的心口上出现了近十个小红点，每一个都足以毙命。 灯光瞬间亮起，宋离墨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一刹那间看懂了目前的形势。 前一段时间教父送她画，那副《最后的晚餐》仅仅只有一张女人的脸没有补全，教父让她补全，宋离墨知道教父把自己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在这偌大的大本营中，本来就难以掩人耳目，那副画送给了她，教父明摆着是给她一个警告。 她何等通透人的心思，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现在的场景，这是一个专门设给她的局。 宋离墨将计就计，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假装自己今晚是孤注一掷以命一搏，把自己送进了教父给自己设计的局里。 “容子扬密告你背叛了我，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 宋离墨被一干人围在中间，被枪的准心指着，那些人听到了声音，迅速地开辟出了一条道路，教父慢慢踱步走了过来，他还穿着上飞机之前的衣服，宋离墨亲自将他送上飞机，此时教父又出现在这里，宋离墨瞳孔急剧地收缩，教父顿了一下，又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那眼神惊诧，竟然一点演戏的痕迹都没有。 宋离墨纵横娱乐圈这么几年，演戏功底早已经如火纯青，就连曲亿玲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的眼神浮浮沉沉，带着点不甘，还带着点倔强地看着教父。 那样子就像是一只落入了陷阱的兽类，发出了濒死之前的嘶吼声。 “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教父轻轻推动了一下墙壁上的暗扣，不远处的书桌上缓缓地出现了一个暗柜，那个从床头灯上拆下来的保险柜就静静地躺在了那里面，教父当着宋离墨的面检查了一下，满意地将暗柜给关上了，“你既然要找这么重要的东西，就不能趁着这个时候来拿，趁虚而入从来不是我们这一行的作风，一不小心就会暴露我们的身份——我从小教你的东西你这么快就还给我了？” 宋离墨眉眼低垂，眼神慢慢游离开来，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八支枪从八个方向对准了她，只要稍不留神，她就要送命。 宋离墨抬起眼，看着教父，挑眉一笑，笑容锐利而又危险，像是开锋刀刃上一抹雪白的刀光。 宋离墨的速度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离她最近的一把枪被她一脚挑飞，她横脚一扫，直对着一个人的门面踢去，一脚就把人给踢飞，撞在墙上，嘭的一声巨响。 谁也不知道她那双腿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宋离墨迅速地挟持住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挡住了面前射过来的几枪，被她挟持住的人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就软绵绵地倒下来，没有血，看来教父还算对她没有赶尽杀绝，仅仅是□□而已。 也对，他花了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培养出来的人，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关头，也只会当宋离墨终于对他露出了爪牙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是这心血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手下的人护送着教父离开房间，越来越多的人接到了命令冲到了顶楼，对宋离墨进行围攻。 宋离墨夺了别人手中的枪，几乎百发百中，所到之处一路几乎无人可挡，她当初能够一人单挑三十多名反叛者，并且将他们都赶尽杀绝，那么这些手中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的人，缩手缩脚的，那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她飞快地穿梭在这迷宫一般的大本营中，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的地形。 她想起了前几天容繁对她说的话。 几天前，地下训练场。 那个时候她在完成日常训练，带着拳套，面前横摆着数十个沙包，她面无表情，一拳一拳打在沙包上，横脚一扫，将最后一个尚完好的沙包飞踢出去。 容繁看着她近乎是不要自己那一双手的打着拳，汗水从她头上流下来，落在地上，湿了一片地。 容繁神情复杂，最终只能幽幽叹一口气：“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这种计划简直就是要把你自己送进虎口里面，把所有的把柄都摆在对方面前，让教父拿捏……你是疯了吗？” 明明还有时间可以慢慢部署，但是宋离墨已经等不了了。 教父的身旁不是那么好接近，想要抓住他的把柄更是难上加难，她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只有她主动出击，才能勉强挽回一点局面。 宋离墨被汗水模糊了眼睛，她停了下来，气息都没有过多的起伏，将拳套收好，拿着一匹毛巾擦汗，没有看她，良久之后才说道：“他从小教我，趁虚而入是最愚蠢也最容易暴露自己的办法。” “不如我主动把自己送到他面前去，还有一点希望。” 她就算能把教父弄死，但是她绝对不能只身一人，走出这个大本营。 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引爆埋藏在大本营下面那一层浅浅的炸弹，一口气将这里炸个干净，什么都不剩下。教父最贴心的心腹全部都在这里，跟着教父，这样甚至能以绝后患，她可以从此摆脱这噩梦一般的地狱。 引爆器一定在教父手上，但是绝对不可能藏在那种显而易见的地方。 比如曾经很多年前，她无意中看到的教父床头柜上的那个造型怪异的灯。 引爆器绝对不可能在那里面。 可是教父却放出了自己行程，说自己几天之后要出去谈生意，并且要带走一部分人。 宋离墨便知道，教父这是在引她上钩。 他们两之间仅仅隔着一张纸，就能捅破这表面上的和平。 宋离墨想，不如将计就计。 如果引爆器不会在那里，那又会在哪里呢？ 她必须接近教父，以一种最让人能毫不设防的态度接近。 不如说，她必须将她的全部筹码如数摆在教父面前，为他所控制，这样，她才能够真正的靠近那个谨慎的男人。 将计就计，自投罗网。 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容繁神色悲怆，喊道：“可是你这样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宋离墨自嘲的笑了笑：“赌一把，我这人从小运气就不太好，怕是这一局也危险。” “他以为从小把我养大，就自以为了解我，不如将计就计。” 容繁激动道：“你就是给自己挖坑然后还自己跳进去！” 宋离墨看着她，难得笑了一下：“到时候由你亲自抓住我，把我交给教父。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他应该就会对你不设防，只要他放你自由——” “你一定要早点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教父自从宋离墨和容繁回到大本营之后，名义上没有给她们派过任务，实则无时无刻不有人在监视着她们，随时都可以控制住她们。 容繁并没有能够自由出入大本营的人身自由。 如果容繁亲自抓住了宋离墨，那么教父自然会稍微放心一点容繁。 一点点就足够了。 容繁捂住了自己的唇，几乎要掉下泪来：“我走了，那你呢？” 宋离墨没有回答她，说道：“过两天教父说要出去谈生意……他要对我下网了，等那之后，你就走吧。” “这么多年，谢谢你了。” 宋离墨再也没有等她说话，容繁最后看到的，只有她轻飘飘的一片拐角处的衣角，落在了她的眼里。 这是宋离墨第一次对她说谢谢，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宋离墨飞快地穿梭在迷宫一样的曲折长廊上，黑夜给这庞大的大本营镀上了一层森然的冷意，宋离墨速度很快，但是还是不时有人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人高马大的杀手们向她扑过来，想要制住她，教父没想让她死，所以他们的手上都无一例外地换上了麻醉弹。 宋离墨一枪一个，几乎毫不费力，直到她在路的尽头碰见了容繁。 没有别的岔路了。 容繁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枪，按照她们约定好的那样，宋离墨停了下来，有些释然地笑了。 嘭的一声。 宋离墨闭上了眼睛，那双睫羽轻轻扑扇一下，最终阖上了，缓缓地倒了下去。